第63节
“嗯。”许浠听着,末了添了一句:“怎么取了个法号和‘已逝’谐音啊,方丈靠谱不靠谱啊?”还不都是因为你!
夏谷肚子里吐槽了一句,说了一句:“不知道。”
三人下山后,小和尚又拿着扫帚开始扫地,一下一下,扫着地上被踩乱的积雪。屋里已经被收拾干净,老和尚也出来,拿起另外一个扫把,走到了小和尚跟前,跟着他一起扫地。
两人的步骤渐渐趋同,一下一下,小和尚看了老和尚一眼,笑了笑。
老和尚见他笑的开心,想来是因为见了许浠的缘故。他也没想到许浠会过来。
“你怎么不告诉许浠,你是詹湛?”老和尚扫着地,不着边际地问道。
那边只有刷刷的扫地声,小和尚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冲着老和尚一笑,淡淡地说:“我还有二十多岁要长,一个月一岁,我怕吓着他。”
确实是怕吓着他,不过,更是因为怕一个月成长一次的痛苦,让许浠更加痛苦罢。
回到家后,许浠领着许母和许嘉就去了许母的老家。回去后,已经过完年了。等过完年后,许浠也就回了英国。乌祁知道许浠故意躲着他,破天荒的没有再去烦他。
每次去英国,依旧是带着许母和许嘉。但是,却不跟以往一样,每次都强迫性质的请他们吃饭。乌祁学乖了不少,许浠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来二去,跟乌祁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又是一个学期很快过去,许浠的心情也越来越平和。偶尔,乌祁会来找他,跟他一起在北欧或者东欧游玩。乌祁性格强势的优势很快也显现出来,他会将所有的计划制定的非常完美,实施能力非常强。这让有选择困难症的许浠舒服了很多,暑假放假后,他跟乌祁去澳洲玩儿的,直接没有回国。
等到又一年过去,又是临近年关,许浠带着半书包的东西,去了翠峰山。
今年这次没有下雪,山上非常好走。许浠走到半路,累得在山腰上歇着,将书包提在手里。等休息完后,许浠将书包提在手里,然后起身向山上走。
谁料,这一抬头,刚好看到了迎面走下来的一个青年。
青年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休闲服装,外面裹着一套神色羽绒服,将一张白如藕的脸衬托的更加白皙。青年剃着毛寸头,剑眉星目,鼻梁挺拔,唇色淡淡,呼出一层白茫茫的雾气。脖子里带着一根方块图案的围巾,将脖子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小节下巴。
许浠抬头盯着青年看了半晌,眼睛眨了眨,似是不信地叫了一声。
“仪拾?”
“嗯?”青年看到许浠,嘴角渐渐咧开,目光中带着水样的温柔,将冬日这干燥的空气都浸润了几分。
许浠的心跳猛然停止,过了半晌,许浠眼眶一下变红,手里拎着的书包“啪”得一声掉在地上。许浠想笑,嘴角扯得很难看,声音里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仪拾……仪拾……你是不是……以前有个名字叫詹湛?”
青年看着许浠,表情略有震惊。过了半晌,青年眼中的温柔更盛,像是在冬日中下了一场雪一样的湿润。
“被你猜对了。”詹湛笑着说。
第58章 詹湛x许浠
许浠又哆嗦了一下,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心情像是鼓面上的米粒一样,鼓槌一定,它们也定了下来。
像是要将詹湛盯进心里一样,许浠一直定定地看着詹湛,没有继续说话。就连刚才哆嗦动作太大,滚落到一边的书包都没有去捡。
詹湛已经进行了二十一个月的蜕变,现在长成一个大小伙子。小时候顶着一张娃娃脸,五官还没有长开,目光再熟悉许浠也不会往詹湛身上想。可是现在,已经成长到比许浠还要高半个头的个子,詹湛想藏也藏不住了。
詹湛前世是个将军,站姿和气势颇有风范。就穿着一身平凡的衣服,也裹不住他逼人的英气。书包滚落到一边,许浠仍旧看着他,詹湛无奈一笑,笑容在青涩的脸上倒显得老道了。
弯下身,笔直修长的两条腿从羽绒服的掩盖下渐渐露出来,颀长挺拔。将手从口袋掏出,骨节分明又过于白皙的手指微微弯曲,将地上的书包捡了起来。
拿起来后,自然而然的将书包放在手里,詹湛伸出手,冲着许浠勾了勾手指,笑着说:“走吧,你来找方丈的吧?”
其实,仔细想想,许浠并不是来找老和尚的。每年他都来这山上玩儿这么一天,多多少少是想来沉淀沉淀心情。
可是今天,见到詹湛后,沉淀了四年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撩拨了起来。
不过,这次撩拨了也就撩拨了,他再也不用继续沉淀了……吧?
许浠一下握住了詹湛的手,手心温热,双手交叉,手指握住对方手背,许浠身体一轻,一下被拉入了一个怀抱当中。
三十老几的许浠,心脏这么多年后,再一次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这种情怀,让许浠有些懵有些茫然,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脚下还踩空了两次,但是很快就抱住了詹湛的腰,死死的。
眼眶红得像是刚从热蒸汽里钻出来一样,许浠吸了吸鼻子,声音都在发抖,嗓子干燥而苦涩。
“你确定是詹湛是吧?”
将怀里的人拥紧,詹湛笑笑,说:“确定。”
“是人吗?”许浠问。
“现在还不算。”詹湛诚实道:“是一根藕。”
“那能活多久?”许浠心一沉,马上问道。
“你活多久,我就能活多久。”詹湛有些心疼,将许浠抱紧,温柔地说。
又吸了吸鼻子,许浠仰起头,看着天空,很快笑起来。
“藕就藕吧,藕肯定更持久。”
原本温情的场面被许浠这一个黄段子打破,詹湛微微一笑,确定地说:“你说的对。”
詹湛原本要下山去买些东西,准备过年用的。没想到半路上遇到许浠,许浠扒着他的身体不下来,詹湛只好原路返回。
到了院子里,老和尚正在练习着新学的舞步。听到声音后,回头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音一落,就看到詹湛拉着身后小媳妇一样的许浠进来了。
看两人这样子,自然老和尚也明白了过来。心中也是高兴,脸上却翻翻白眼,说:“行了,我自己去,你俩聊。”
“我去就行!”詹湛赶紧说道:“把这东西放下,我们再去。”
“哎呀,这男大不中留哟。”老和尚感慨一句,立马跑过去接过詹湛手里的书包,高兴地像个孩子,问许浠:“给我带的什么?”
没等许浠说,老和尚拿着书包去了里面。
门外,詹湛大声说了一句:“中午米饭做三个人的量。”
屋里老和尚应了一声,詹湛冲着许浠笑笑。许浠握住詹湛的手,非常用力。安抚一样的用拇指摸了摸许浠的虎口,笑着说:“走吧。”
詹湛现在是小青年,下山走路根本不觉费劲。许浠跟在后面,深深体会出了男人二十和三十之间的差距。路上,詹湛将他的传奇一生简简单单地交代了一下,当然不会说他每次长一岁时会有多痛苦。
许浠关注的地方在他长到三十岁后,如何停止这种一月一岁的成长速度上,也没有深究。
许浠是开着车过来的,这车还是詹湛曾经那辆。许浠过去打开车门,将钥匙扔给詹湛,问:“你要开吗?”
把钥匙接住,詹湛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长太快了,没有驾照,还是你开吧。”
还是这么严谨认真,啧啧,许浠心里笑笑。抬头看着一脸青春气息的詹湛,觉得自己被这么小年轻摸头,简直是奇耻大辱。不过,想想他未来很快就长大,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山下并没有什么人,就连那一圈的老年公寓内,也少有人。过年了,大家都回家和儿子女儿过节去了。整个翠峰山,显得更加冷清。
想想上次见他的时候,拿着个扫把扫院子,许浠问道:“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那就是你啊?你说了的话,我就带着你去英国了。”
“我不能去。”詹湛说。
这么一个拒绝,让许浠的心一下跌落到谷底。抬头看着詹湛,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笑说:“再说再说。”
两人刚要上车,身后突然传来另外一辆车的声音。詹湛没有在意上了车,许浠却回过头来,这一回头,刚好看到了车内的乌祁。
许浠的眉头皱住了。
乌祁怎么过来了?
这一年的时间,许浠和乌祁在一起。爱情没有培养出来,倒是培养出来了友情。凭良心讲,许浠对乌祁挺佩服的。有些人功利心很强,所以懂得对症下药,一般人的话也就被弄到手了。可是许浠在娱乐圈好歹待了两年,从底层混到上层,这些事情见得多了。所以能多出一个第三人的视角来想问题,于是,乌祁就在许浠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两人做着朋友,许浠也明确跟他说了两人不可能。许浠不是心软的人,不可能说出来后,乌祁可并没有这么就算了。而是说,他就爱怎么待他怎么待他,他还是想追他。
这与许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都是乌祁自己自愿。
乌祁家里催他找对象催得紧,乌祁想让许浠过去假装一下,事后会跟大家解释。许浠哪里能不懂?这又不是偶像剧,说解释就真能解释清楚?方方面面的事情都会因为他与乌祁在一起受到影响,全部影响后,想撤都撤不回来。到时候,就不是他与乌祁说了算了。
于是,许浠直接拒绝掉,然后开着车跑来了翠峰山。没想到,乌祁竟然尾随着他来了。许浠有些不悦,可是作为朋友倒也没将火气发出来。就开着车门,站在门口等着乌祁下车。
詹湛意识到许浠一直没有上车,准备下车来看看,刚下车,就看到对面车上一个男人,正开门下来,对着许浠,眼睛里满是悲伤。
许浠条件太好,这么多年,应该不乏追求者。詹湛活了一千多年,早就练就了心情不表现在脸上的本领。看到之后,也没有多话,只是看着乌祁一步步朝着许浠走来。
到了许浠跟前,乌祁抬头看了一眼詹湛,湛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消极情绪。反而还对着詹湛笑了笑,以示礼貌。
“你母亲让我叫你来的。”乌祁说,“电话你落在车上了吧,怎么打也打不通。”
许浠渐渐平定下来,回头往车上看了一眼,才想起来手机忘在了车上。无奈地笑笑,许浠整个人放松下来,回头和詹湛笑笑,又问乌祁:“家里怎么了?”
“许嘉摔着了。”乌祁说:“伯母打你电话打不通,就给我打了。我把许嘉送去医院,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就想着你会不会出事儿了,过来看看。”
乌祁滴水不漏的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这件事情里,丝毫看不出他对许浠的用心,同时还凸显出他对许嘉和许母的重视。
詹湛的眸色深沉,扭头去看许浠。
果然,许浠已经急了。
“嘉嘉摔了?现在怎么样了?”许浠问道。
“脚腕扭伤了,我找了医院里的熟人,处理完后,被我送回家了。不过,一直哭着嚷嚷着要找你呢。”乌祁说。
听乌祁这样说后,许浠自然放下心来。乌祁处理事情还是挺让许浠放心的。但是许嘉扭了脚,许浠还有些着急,转头和詹湛说:“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乌祁原本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坍塌,但是很快被他收拢了起来。
詹湛笑笑,摇摇头说:“我还要去买东西,方丈还等着。你先回家吧。”
最终,许浠听从了詹湛的话,开车和乌祁一前一后的走了。
看着两辆车绝尘而去的背影,詹湛目光微敛,唇角微勾。
这个男人,挺有趣。
詹湛买了东西回去,老和尚将米饭也都弄好了。看到身后没人,老和尚问了一句:“许浠呢?”
将事情说了一遍,詹湛坐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吃饭。虽然是个将军,可詹湛出身豪门世家,没有将军那般地糙气,而是温文尔雅。
对于人世间的情事,老和尚一向不多过问。见詹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今天晚上,詹湛又要长一岁了。
许浠直到晚上,都没有再来。詹湛等了半晌后,心情确实有些失落,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等待,也没有多难过。抹了一把脸后,赤身裸体地上了床。
已经二十一岁,身体没有太大的变化,想当初十七八岁时,詹湛那次身体足足长高了十厘米,整个人差点疼死在床上。
准备好后,詹湛躺在床上,等着月亮高悬。月光倾洒在身上,他默默等待着剥皮去骨的第二十二次蜕变。
身体长成以后,疼痛神经越发敏感,现在虽然长得不是很多,但是疼痛却丝毫未减。一抹乌云渐渐将月光盖住,詹湛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仍旧是以前那番的流程,每一块皮肉,都如同被煮熟后蜷缩起来一样,与骨头全部剥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