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食摊,郎君靠捡(美食) 第112节
“是掬月,往你们屋那边去了。应该是练完字了。”萧屹抑制不住地露出微笑,既喜欢看她这做贼心虚的可爱样子,又于心不忍,用出色感官收集到的信息安抚她。
“况且掬月这孩子聪慧又有眼力,本也不会来打扰。”
听得那声音里促狭的得意,关鹤谣气呼呼地瞪他一眼。
万一刚才掬月有事情找她,或是来厨房找东西吃......那真是有碍于青少年朋友身心健康发展的场面。
还是得买宅子,她狠狠戳一勺冰,挣钱!
萧屹不敢把人逗得太狠,正好换了个话题。
“你们是在教小胡写字?阿鸢,那你的字是谁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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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照顾二郎,若再有差池,你们就都去柴房里陪那两个。”
这话语气很淡,甚至可以说是轻飘飘的,却让满屋的丫鬟厮儿两股战战。
“是。”他们无比恭敬地回了,目送魏城出了屋。
魏城屏退随从,将手抄进宽大道袍之中,独自往主院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便觉今日木屐“嗒嗒”磕出的声音十分扰人,一瞬觉得力不从心,最后还是叫人用步辇来抬他。(1)
不服老不行啊,他想。
可谁能想到——此时此刻在这偌大魏府之中,最精神的竟是他这个耄耋老人?
长子和长孙仍在岭南未归。
幺女魏琳儿自苏醒之后就神思恍惚,直到现在还说不出话来,妻子陈萝娘也忽然病倒。
而魏玄软弱不堪重用,家中实在无人主持大局,这才把他请了回来。
魏城一辈子行商,挣得万贯家财,却也恨一辈子居于四民之末。
自长子接手魏家之后,他便入山中别业清修。
每日于竹露蕉雨之中,听琴韵书声,且只与士子才俊、佛道中人交往,想要修炼出一点仙气来。
却不想又被拽回了全是铜臭气的家里,更没想到的是,魏玄也出事了。
晃晃悠悠的步辇上,魏城一路闭目沉思。
这事着实离奇。
他那个外孙女开了一家食肆,又碰巧被魏玄找上了,然后他就被信国公府的郎君打了,并揭露出关鹤谣早就成了信国公府的上宾......
一环接一环,每一环都很离奇。
可说到底,“被人打得卧床”倒是很正常的病因,不像陈萝娘——
简直是忽然就疯魔了一般。
“居士,”随侍的院公叫着魏城要求的称呼,小心翼翼问道:“您今日去看老夫人吗?”
魏城睁眼,见已经回到了主院。
他自打归宅,只看过陈萝娘两次,想起要去听她的疯言疯语便觉烦躁。可也不能显得太过无情,于是点了点头。
只是一见到陈萝娘,他就有些后悔。
“官人!”陈萝娘起身朝他伸手,愁苦的眼睛殷殷看来。
魏城皱眉,怎么看起来更严重了。
陈萝娘本比他小了十岁,平时又极重视仪容保养。可她此时被恶疾纠缠得形销骨立,看起来竟和他差不多岁数。
魏城没去搭她的手,径自坐在床边锦凳上,“可曾按时服药?”
“药有什么用?!”
陈萝娘马上尖叫起来,“官人,妾身听说二郎也被人打了?家里这就是撞上脏东西了!一定是大娘子的幽魂心有不甘回来报复——”
“休要胡说。她做下那样的事有什么脸面回来?”魏城喝止她,“不过是一手相似的字迹,你怎至于此?”
“相似?”陈萝娘苦笑,“那何止是相似?”
她是被关鹤谣抄写的佛经吓病的。
只因为关鹤谣的字迹,和她早亡娘亲魏珊儿的字迹......实在是太像了。
虽然不至于说是一套板子刻出来的,可无论是字形排布,还是笔势流转,就连那股子只堪意会的神韵,都起码有七八分相像。
而若要在世上找出一个最熟悉魏珊儿字迹的人,便非陈萝娘莫属了。
她从小就是要强拔尖儿的人,却给人做了填房,心中如何没有怨气?只是像魏磊那样的嫡出郎君她不敢动,便有事没事去磋磨庶出的几个娘子。一个鸡蛋里她能挑出整只鸡的骨头,总有方法料理她们。
魏珊儿是庶长女,相貌最美,性子最好,受惩也最多。她那一手字,几乎就是在陈萝娘无尽的罚抄书、抄经中练出来的。
“官人,你也看过那经卷了,难道不觉得像吗?”陈萝娘死死攥住锦被,“可大娘子死时,那丫头才三岁,刘乳娘又大字不识一个,谁教的她写字?”
“...许是关府教的。”
“他们没教过!”她早就问过关府了,得到的回应却只让她越来越惊惧。
陈萝娘心有戚戚,“依妾身看,关家丫头跑了更好,咱们可万万不能把她娶回家来。自她来过那么一回,家中就事事不如意。这哪里是什么福星?根本就是灾星!”
她这话说的,让魏城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当年,魏珊儿铸下大错以至身死,魏家意识到关旭要掩盖关鹤谣的存在时,便提出了以后将关鹤谣嫁回魏家的提议。
这一方面是安抚关旭,帮他将一枚弃子发挥出最大的功用;一方面也是为了魏家,用关鹤谣续写和关家的联系。
魏城对此事势在必行,费尽了口舌,又赔了不少财物才将其定下。
他之所以如此坚定推进此事,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逸闻——年轻时,曾有云游僧人为魏城推算命格。
僧人所推演的数件事在之后的岁月中依次应验,其中甚至包括建议魏城全家南下,不仅可躲避黄河水患,还能发家致富。
而当年僧人所言,只剩下一件待验证。那就是他的长女所出的长女是颗福星,能够兴旺家宅,泽被子孙。
这样的话,任何一个大家家长听了都会动心。
只是魏珊儿嫁给关旭后,魏城本想着外孙女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再也轮不到魏家求娶了。
没成想又有了转机。
他力排众议促成关鹤谣和孙儿的婚约,并且颇为自得,如今被陈萝娘公然拆台,难免脸色、语气都甚是不善地叱责她几句。
陈萝娘生着病挨着骂,心中也是怨气横生。
几十年的夫妻,如今竟是这样相看两厌。
半晌,还是陈萝娘先低头,缓和语气问道:“官人,你今日去看过琳儿了吗?”
魏城小半日都守着孙子,哪里有时间管女儿,但他极会倒打一耙。
“我去看有郎中去看有用吗?琳儿都多大了?你还任她自己挑挑拣拣不嫁人。若是有婆家约束她行止,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祸事。”
想起心比天高、稍有不如意就撒泼耍混的幺女,魏城也不禁头疼。
“我知道,她是想像珊儿那样嫁个做官的郎君。可关旭当年不过是一个七品的员外郎,又看上了珊儿美貌,否则我们陪再多嫁妆也不可能。”
他越说越气,“行商的她看不上,小官她也看不上!可我们这样的人家,如何去肖想绯袍的大人们?简直是胡闹!等她病好了,我就拉下老脸致信柳家,赶紧把她嫁出去图个清净。”
说罢,魏城便拂袖离去。
第110章 头伏饺子、想寿礼 关鹤谣对此表示深切……
夏至后的第四个庚日即将到来, 马上就要如二伏了。
头伏饺子二伏面,关鹤谣赶着理直气壮吃饺子,于是今日食肆里就只卖饺子——
黄瓜虾仁、苋菜豆干、素三鲜, 挑的都是清爽不油腻的时节馅料, 配上自家腌的腊八蒜、糖蒜,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也能让食客胃口大开,一盘接一盘吃。
关鹤谣刚当了一个时辰没有感情的包饺子机器,此时终于得闲。她扇着扇子喝着茶,一边听食客们聊天捡乐子。
“今年的天气也忒古怪, 初伏就这么热,也没下几场雨。”
“不下就不下呗,你是要旱?还是要涝?看看洙州洪水多吓人!”
无论何时何地, 首都人民永远有指点江山的气魄、丰富的知识储备以及第一手的八卦资料。
关鹤谣小口呷着的这一杯枸杞菊花茶还没见底,二位官人已经就堤坝如何整修、官员是否渎职等问题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其中一位又突然问:“你听说了没?穆郡王也启程前往洙州, 说是要把英亲王换回来。”
“是,据说是穆郡王不忍弟弟在河北受累数月,主动请缨去监督修堤直到竣工,官家说他也日夜思念三郎, 就同意了。”
“啧啧,要不我说还是英亲王最得脸呢。”
关鹤谣撇撇嘴。
谁最得脸真不好说, 谁最不要脸倒是十分明显。
穆郡王这抢功抢的, 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啊。
有了萧屹这个情报来源, 她知道得还更细致些。
据说穆郡王那份折子写得情真意切,催人泪下,远到赵锦自儿时就最不耐暑热,近到云太夫人下个月过寿,字里行间都写满了对远行弟弟的友爱和担忧。
于是官家欣然允准了, 隔天穆郡王就带着指派的军士随从前往河北。
关鹤谣对此表示深切的鄙视。
人家那边拼命搞定了最惊险的合龙和抢修,现在雨过了,天晴了,马上就要功德圆满了,他出来抢人头了?
要是在游戏里,他这种人是要被追杀n次之后再挂悬赏的。
这样想的也不止她关鹤谣一人。
她们四个一起吃夕食时,大家都在说道,连毕二都叠声感叹“不厚道”。
只因就算普通百姓没有她这般的亲友滤镜和详细情报,穆郡王这一手也着实太明显了些,自然受人诟病。
一顿丰盛的餐食,生生成了穆郡王的批|斗会,非常下饭。
关鹤谣自己就吃了二十来个饺子,之前在农家收的榆树皮面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和出的面又滑又韧。她们四人口味各异,比如毕二好辣好肉,小胡则喜欢清淡口味,但是今日意见出奇一致,都觉得黄瓜虾仁馅儿的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