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之悍夫 第185节
沈新乾说的咬牙切齿,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如今他膝下只有这一个,老儿子同他和招娣亲近,他是高兴都来不及。最主要当然是在这件事情上,儿子并没有根本性错误,想反抗实属正常。在他和招弟说反抗无效之后,老儿子也没有过激反应。就是哼哼唧唧的,比两个小的还黏糊人,不叫人觉得厌烦,反倒是让人心里软乎的。
在沈新乾周边说话的男女老少都有,事情已经过了十多天,沈卫民现在咋样大家都知道。先在工厂忙活大半天,半下午领着两个侄子去沈爷沈奶家,一直待到晚饭时候回去。叔侄三个经常带着书,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读进心里去,不过表面上确实是得到教训了。
“二叔,你这个法子不孬,但也别太过火,咱三柱子也是为村争光的人了。我还指望着他那个工厂挣钱,等咱们村交公粮的时候,他能出把子力气呢?”有人笑着起哄。
沈新乾抬了下眼皮,“这个你就放心吧,工厂是咱们生产队副业,就是会给咱们生产队减轻负担存在的。对下、对上都有好处。”
听沈新乾这样说,一个个的都非常兴奋,如果沈家沟食品加工厂真能发挥这样的作用,那是大大的幸事啊。不过现在还没到年底,对下、对上都没有结算,关于沈新乾的话以及之前沈卫民许下的承诺,大家都只是听听,并未完全放进心里。
不过,还是产生了希望。
·
沈卫民不知道他爹好好给他宣传了一波。
腊月中旬之后天气又冷了八度,前几天大雪,池山整个都蒙上了一片雪白,这几天虽是晴天,却止不住化雪冰冷。
沈卫民是沈家第一个裹上两层棉衣的人。李招娣和赵琪要去工厂上工,忙活起来不觉冷。俩孩子每天早上跟着爷爷出去跑圈,回来后才会穿上棉衣,手脚整天都热乎乎的。只有沈卫民,整天跟个林妹妹似的,是全家关心的重点。
就算是这样,千防万防,沈卫民再次感冒,连着低烧。
“卫民哥,你是不是送货的时候嫌热,脱掉了棉袄?”赵姑娘坐在炕前给沈卫民冷水敷额头降温,不赞同的说道。
“没有的。”沈卫民失口否认。不管有还是没有,现在的回答只能是一个,绝对没有。
不然不是找抽的吗?沈卫民讨好的看向赵琪身后的李招娣同志,“琪琪,娘,我真的没有。平常我就赶个驴车走到车棚那,还次次都是赵和或者四哥送我过去,哪有着凉的机会?”
“平常看七叔和强哥练车,我也就在副驾驶坐着,根本不累。去工厂也都是看着你们忙活,我都不出力的,这此就是赶巧了。”沈卫民力求解释的全面。
“听你这么一说,老儿子你这是闲的慌啊,不会是因为没事做才感冒的吧?”李招娣冷冷的说道。
沈卫民:“……”就算没干力气活,他也是很忙的好不好?不过一入冬就两次感冒,让家里人担心的人没有资格反驳。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是老实闭嘴为好,不然就他娘能把他怼死。
“娘,您去工厂看着吧,我在家陪卫民哥。过会儿我去领家康和小聪去奶奶家,顺便把卫民哥的功课给带回来。”赵姑娘三言两语决定了自己和男人接下来的行程。
李招娣点了点头,又看了眼病殃殃的儿子,她想说其实也不必这么刻苦,歇个一两天不成问题。不过一想到老儿子是顺杆上爬,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性格,最后她到底没说什么。
目送李招娣出去,赵琪又摸摸沈卫民的额头,觉得还有些热。“卫民哥,你好好睡一觉,要是能出些汗就更好了。”
沈卫民攥住额头上的手,轻声应道:“嗯。”多余的话却不愿意说,手也没有松开。
赵琪凑近沈卫民,冲他耳朵吹了一口气,小声提议:“卫民哥,我陪你睡会儿?”
沈卫民默默往里挪了挪,“上来。”
赵琪笑靥如花,脱了棉衣,整个钻进被窝里。两人相对而卧,赵琪捧着沈卫民的脸,感受着他身上略高于常人的温度,“卫民哥为什么总是会感冒呢?爹娘、我还有家康和聪儿都很担心。”
沈卫民前倾身子,用额头对上赵姑娘的额头,“比去年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因为前几个月好的有些不正常,爹娘大概已经忘了,之前我都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沈卫民嗓音有些沙哑,非常有磁性。他说的都是实话,从小到大沈卫民的身体已经是一直都在进化的,但是较之常人仍然有有些弱,具体就表现在他免疫力弱,经常感冒。每年换季或者是感冒高发季,他最容易感冒。虽然不到他说的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程度,但一年中有大半时间他都在不舒服中度过。
今年夏、秋两个季节,他的身体都没出啥大差错。入冬之后,这其实才第二次感冒,爹娘心疼他懂,但其实真的已经好很多了。作为有记忆的沈卫民来说,他很满意现在的情况。不过做父母的,大概永远都希望儿女身上无病无灾,所以不可避免就放大了心疼。
赵琪轻轻点头,“这次卫民哥也要快快好起来呀!”
“好!”沈卫民轻声回答,他没有睁眼,慢慢睡了过去。
赵琪窝在沈卫民怀里,听着卫民哥“砰砰砰”有规律的心跳声,再抬头就发现对方已经睡了过去。
她嘴角含笑,也沉入了梦想。
沈卫民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好好睡了一觉,他感觉松快了不少,坐起来的时候却又感觉浑身乏力。也是,感冒发烧哪有那么容易好,不会吃了药就立竿见影,总得软弱无力几天的。
瞧瞧时间,赵姑娘应该是领两个小的去沈爷沈奶家了。本来都是沈爷去大生叔家接送,不过因为这段时间沈卫民也跟着学习,所以都是他接了两个小的一块过去。因此,他这一病就得有专人去接送。
“卫民,在家吗?”外面有人说话。
沈卫民推开窗户,冰冷的风钻过窗户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七叔。我在屋里,你快进来。”
沈卫民披上棉衣,下炕。因为他生病的缘故,屋里全天烧着火炕,暖和的很,不过刚出被窝还是有些凉意。
“听二哥二嫂说你感冒了,我赶紧过来看看,没事吧?那明天送货我就安排让赵和赶着马车过去一趟。”沈东林进屋,说着安排。
一直以来去供销社送货都是沈卫民亲力亲为,没有办法,能从沈家沟通外这条路开出去的司机只有他一个。虽然现在沈强在练车,沈东林也在重拾技术,不过两个半流子司机,短时间内沈卫民完全没打算让他们上手。
两边都是石头山倒还罢了,要知道其中有一段路另一面就是悬崖,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得了?这也就造成沈卫民一旦倒下,货就面临着送不出去的危机。
不管是公社供销社还是南区供销社,沈家沟食品加工厂的糕点销售都不错。和省城几个工厂订货的方式不同,这两个供销社既按单个计价,又按斤称。根据促销的原则,单个买当然比按斤称要贵一些,但是顾客一开始都是为了尝鲜,有许多人先单个买后才按斤称。
供销社的物资本就贫乏,能吃到新鲜的糕点,捧场的不在少数。
所以无论如何两个供销社的货不能停。自从签了合同以来,沈卫民这边只停过一次,就是上次下大雪,实在出不去山。不过第二天沈卫民就赶驴车把货送出去了,在商不可言而无信,赏赐的不可抗力,他亲自到公社供销社道了歉,也去南区供销社当面道歉,均获得了原谅。
沈卫民这次生病大概也是因为那次来去匆匆,把自己逼的太急。
不管怎么说吧,他这一倒下,就只能让工厂工人去两个供销社送货,唯一熟悉流程的就是几次跟沈卫民去送货的赵和。“好!家里那件獐子皮大衣让他披上,可别冻伤了。”沈卫民蔫蔫应声。
“难受?我今天真不该来找你谈论公事,要不要我把大生哥叫来给你看看。”沈东林轻轻皱眉。
沈卫民摇摇头,“大生叔上午已经来过了,给我开了药,大概药效还没有完全发挥,现在头脑还昏昏沉沉的。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好点。七叔你不用在意,我现在脑子有些不清醒。”
虽然沈卫民坚称自己是正常反应,不过沈东林还是很快就离开了。沈家沟食品加工厂是一个大摊子,被卫民一己之力撑起来了。现在工厂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道理还让他带病工作。
沈卫民眨巴眨巴眼,才确定沈东林已经走了。
事情就这么暂时定下了,沈卫民一时间完全成了家里的闲人,抱着猫猫窝在炕上。
一直到晚上家里才热闹起来。
第二天,沈卫民醒的很早,外面还一片漆黑。这段时间养成的生物钟非常准时,看了看旁边熟睡的赵琪,他披上衣裳坐起身。
“今天不忙的。”赵琪拉着沈卫民的衣袖不让他动。
“嗯,琪琪继续睡,我出去一趟。”沈卫民拍拍赵琪,然后下炕。睡了一夜,果然不像昨天那样浑身乏力,不过还是不得劲儿。
从茅房出来,沈卫民正要回屋,就听见大门口传来着急的脚步声,对方按上门把手之时,沈卫民开口,“谁?”
外面人被吓了一跳,“厂长,你可吓死我了,是我赵和。”
沈卫民拉开门,“出什么事情了?”
“六叔家的驴车被大队长借走了,说是今天夜里大队长不舒服,借驴车拖他去大生叔家治病。这个吧,我琢磨着要去把驴车拉过来,到底不好。”
至于怎么不好,赵和不说,沈卫民也清楚。
“你做的对,”沈卫民轻声说道,他摸出一把小手电,看了看表。
“走!我们先把糕点送到货车那边,我去送。”沈卫民当即立断。
“厂长,你现在还生着病,要是让二叔二婶知道,我可吃不了兜着走。”赵和吓了一跳。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才知道以前大家说二叔二婶疼小儿子完全不是扒瞎。虽然二婶是个嘴上得理不饶人的老太太,但是面对厂长那个关心呀,二叔更不用说。
厂长这两次生病,老两口直接把活儿全都接走了,不让干这不让干那,唯恐他好的慢。说实话,像他们山村的孩子,哪个不是调皮捣蛋长大的,一个个都皮实的很,偏偏二叔二婶当老儿子跟林姑娘似的。
单从长相上论,这倒也没错。
“非常时候当非常对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去推车我们走。”沈家沟只有一辆驴车,之前沈卫民整来了一对轮子,沈爷给他制作了一辆手推车,这时候倒是用上了。
两人合力把四筐糕点放在车案上往车棚那边赶。
明明只有二里路,两个人却走了半个多小时,天逐渐开始发蓝。
“厂长,你觉得还好吗?”赵和热的满头大汗,外面的皮毛衣伤他已经脱下来了。
沈卫民摇摇头,“我没关系。”
当两人七手八脚把四个大框一到车斗上,沈卫民上车正准备开车,拉开车门却没有了动静。
“怎么了?”赵和不明所以。
“轮胎坏了。”沈卫民淡淡的说道,然后有条不紊地进车厢拿替换轮胎和千斤顶。
“我草,谁那么不讲道德,竟然破坏轮胎,这要是一个不注意,可是要酿成大祸的。”赵和不淡定了,他是个人缘极好的人,要不然当初他也不能进厂,平常待谁都和和气气的,虽然有些怂,但无伤大雅,此时却真正有些生气了。
车放在这里,他们并不怕人来偷,这年头会开车的人少,能够把车平安从这里开出去的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这车是生产队的共同财产,就是有谁和沈家不对付,也不会拿车做手脚,这个铁疙瘩可值钱的很。万一动了不该动的地方,就是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你毁坏车,没人直到还罢了,让人知道你这辈子恐怕都爬不起来了。当然不排除有那心怀叵测的,但是破坏车的意义何在?多说着只是让自己提心吊胆而已。
但是,眼下这出真就跟害命差不多了,这要是天再暗一些,他们看不见情况,直接开车上路。恐怕没出几步路就会出意外,山路可不比其他路平稳好走。
赵和才刚刚吐槽完,就看到沈卫民拿着工具是下了车厢。他先感叹自家厂长准备齐全,接着又惊恐的看向沈卫民。
“不是三柱子,你这是要立刻修车,还要赶过去?就算咱现在过去,也赶不及了吧。”赵和委婉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虽然说货车比驴车要快,不过耽搁这么长时间,再加上现在各方面受局限,货车肯定不能发挥往常的速度,这样过去也要错过公共汽车的出发时间的。
要是着急忙慌感到公社,又要开着货车去县城送货,那这两筐糕点的利润,恐怕都抵不上来回路费和他们两个人的伙食。
“既然能去,就要立刻赶过去。一次无故不去是意外,两次无故不去是又遇见意外,第三次的时候就心安理得了。与人合作不能如此。”说这话,沈卫民已经拿着扳手去卸螺丝了。
赵和只能在旁边蹲着,递个扳手,递个螺丝。
沈卫民动作非常迅速,不一会儿就换好了轮胎,他顾不得整理地下的东西,往旁边阴凉处挖了一捧雪搓了搓手手上的油污,提醒赵和:“我们该出发了。”
出现意外又是意外,难处一个接着一个,赵和到现在还觉得丧气,沈卫民却浑然不觉一般。他有条不紊的在做自己的事情,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或是其他的情绪,赵和却觉得他内心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
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沈卫民年龄是比她小,但却是他的领导,如此,赵和只能默默的拉起车顶的扶手。
不过沈卫民车开的非常稳,虽然下面放着防滑链,却让人感受不到颠簸。等过了最艰险的道路,车速开始平稳加快,赵和都没觉得有任何不适应。
等车开到公社的时候,正巧遇到即将要出发的公共汽车。
“厂长,我们赶上了。”赵和无比庆幸。
赶上了,就意味着他们不用自己开车去县城,这在以往这倒没什么,就算是不挣钱也没什么,毕竟这都是厂长的决定。但是厂长现在还是病中,到公社就要命了,如果再让他去县城一趟,来回一上午都过去了,他回去更没办法跟二叔二婶交代。
幸亏是赶上了。
“嗯,先把货搬车上去,别耽搁了别人出发。”沈卫民低声说道。
赵和这才转头看向沈卫民,只见对方满头大汗,头发像是水刚洗过一样,“厂长,你……”
“先搬货,李师傅已经再喊了。”沈卫民提醒,他没有下车,赵和自己把货送到了公共汽车上,笑吟吟地向李师傅和全车人道歉道谢。
等车门关上出发,他迫不及待的回到小货车,“厂长,你要实在不舒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或者去公社卫生室看看。”
沈卫民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劲,人出汗能出到这种程度吗?尤其现在是大冬天,就算刚刚他忙活了很久,又开了大半个小时车,也不该累成这样。
沈卫民应了一声,“先把货送到供销社再说其他的。”
都已经到这里了,赵和当然不会反对。到了供销社,赵和喊了人帮忙把两个竹筐搬到供销社里,发现今天值班的正好是沈秀。
沈秀听见车响出来,就看到车厢里坐着的自家小弟,头发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三柱,你这是咋了?”
“姐!我刚刚出了不少汗,有些不舒服,你回家给我拿身我姐夫的衣裳,我去澡堂洗个澡。”沈卫民直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