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浮夸的身份
沈灵雨吵起嘴架来也是一把好手,学习甩锅的速度极快,一下子就把自己身上的黑锅甩出去,砸懵了那个嘴欠接茬的人。“我看事情一定是这样的,你把老太太扔出来,让她找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人缠上。而我独自一人出门,又是个年轻的女生,最容易对付,所以刚才我说老人是被自己的子孙扔出来了,你觉得受到了侮辱。不然,这屋子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你跳出来诬赖我?”
被沈灵雨这样指责的那个男人面红耳赤,竖起食指来指着沈灵雨,他的人已经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如果不是旁边有人眼疾手快把他拦住,这会儿他已经把巴掌扇在了沈灵雨的脸上!
“看呀看呀,我没打你也没骂你,你就要跳起来打人,明明是做贼心虚!”
沈灵雨高声尖叫着,引起羊汤馆里所有人的注意。她当然没有打人,也没有骂人,但是她刚才有在身侧悄悄朝那个男人竖了一下中指,这种举动只有男人自己看见了,所以他一跃而起的暴怒在旁人看来未免太夸张,延伸一下,就是他做贼心虚了。
他还想说话,憋得面红耳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沈灵雨看着他,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一场乱子就这样被沈灵雨成功惹起来,男人非要来打她,她尖叫着喊救命,说要报警,趁乱用灵魂力推老太太一把,让老太太的脸撞上男人的拳头。
“啊呀!你怎么打老人!”沈灵雨尖叫声更厉。
看见老人被打,打人的那个混蛋已经被拖住,原本在观望的一些人也上来拉架,七嘴八舌指责那个背了黑锅的嘴欠男。跑出来的馆子老板服务生根本控制不住现在的场面,屋子里乱作一团。
老太太就是趁着这个时候,一刀捅向沈灵雨。沈灵雨起初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而后用随意的一瞥控制住她,把刀子在老太太手里调转方向,送进她的腹腔。
鲜血顺着刀子往外淌,老太太恶狠狠地瞪着沈灵雨,血腥的味道被羊膻味和闷热污浊的空气掩盖过去。
这个老人用最阴毒的目光看着沈灵雨,后者冷目以对,放下饭钱,在一片忽然凝固下来的喧嚣之中离开羊汤馆。
闪身进入下一家店,她在里面买了一些中式零食,结过账走开。
她抱着一袋子各式各样的甜点,晃晃悠悠走在这条香气诱人的街上,身后有骚乱的声音响起,沈灵雨没有回头,嘴角却浮现一丝笑意。
她从大大的袋子里取出一块芝麻糕塞进嘴巴,浓浓的香气一下子在嘴里炸开,贪吃甜食的姑娘微笑着眯起眼睛来,抱着一袋子诱人的香气向前走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幸福的小猫咪。
她一路慢慢悠悠走,把袋子里的糕点一个一个送进嘴巴里,吃得腻了就去茶馆里点上一壶茶,坐在那里慢慢吃。
对于身后充满恨意的眼神,沈灵雨就像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喧闹给冷风四起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度,沈灵雨慢慢悠悠吃着喝着,直到有三四个一进门就东张西望的男人,把视线定格在她的身上。
沈灵雨眼角瞥到他们低声交谈几句,然后有两个男人走过来,一左一右把她前后的退路都堵死,其中一人抱着友好的笑容,亮出自己的证件,说:“警方查案,请务必配合我们。”
沈灵雨抹抹嘴巴,确定嘴上没有食物残渣,才向眼前的警察认真点点头,一副良好公民的样子。
“有人报警说,在街东头的羊汤馆家出了一起案子,一个八旬老人在羊汤馆内用刀自杀,虽然是自杀,但是事出有因我们必须查清楚,我想,你比谁都其中清楚原因是什么吧。”
这个警察不知道的是,沈灵雨在装作漫不经心四处查看的时候,听到他这样的话,脸色一下子有点白了。这些警察不是为了村东头羊汤馆里的事情来找人的,一定不是这样,因为沈灵雨记得很清楚,羊汤馆家没有监控设备屋子里发生了什么,谁都没办法完全知道。
刚才她跑出来,如果报警的话,警察一定要找她没错,可是奇怪的是,为什么警察会认识她?这里没有她熟悉的警察,也没有哪个跟在警察事后前来指认的目击者,他们怎么就认定她一定是刚才在羊汤馆里出现的人?
找一个看着很柔弱的年轻女人谈话,为什么一定要来四个人,其中两个还站在门口把风,除非他们知道,轻视自己娇小柔弱的对手,会害得自己丢掉性命。
“这是怎么做到的?”沈灵雨低声念叨。
官家人为什么能够找过来?
她现在的模样和真实的沈灵雨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姑娘,扔在人堆里,要挑好半天才能把人挑出来的那种,为什么偏偏惹上了注意?
是这一路的行动太招摇吗?并不是,这一路上沈灵雨为了躲避官家的追杀,自己和许砚的卡都给封起来,不用里面的一块钱,改在地下钱庄开的户存放钱财。
地下钱庄不在乎开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而且自身极其重视信誉,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客人的身份。
难道,是鹤松耍了阴招?
想到这里时,前后两个警察已经把她带到门口便于说话的地方。其中一个伸出手来,示意她:“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沈灵雨把身份证拿出来,交到了警察手里。
对于这张身份证,沈灵雨没有丝毫的担心,上面的脸和她现在套上人皮面具是一个模样,名字不是她的,号码编写也不是她的,这些都和原来的沈灵雨在表面上看着没有任何关系。
“姓名?”
“苏弥月。”
“年纪?”
“23岁。”
“你的原籍是哪里?”
“荔城,宁安县。”
“现住址?”
“街后边的一家旅馆里。”沈灵雨随手一指。
“住在旅馆里?你的职业?”
“作家,”沈灵雨撒起谎来毫不脸红,“写作没有灵感了,躲开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跑到这里来找找灵感。”
“你是作家?”反复核对身份信息的警察皱了皱眉。
沈灵雨依旧应对自如,认真地点点头:“虽然现在写的文字还没人欣赏,但以后总会出名的!”
两个警察低声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个拿着对讲机走开。
沈灵雨很快就明白他是去做什么了。在她十分用心给自己编造身份经历时,那个警察又回来了,问道:“你说你是没有名气的作家,那辆宝蓝色的超跑是怎么回事?”
“家里给我的礼物呀!他们都很支持我以写作为业,怕我到处跑,舟车劳顿还容易被人骗,所以把这辆车送给了我。”
“一辆进口的超跑?”
“是啊,大家怕我在外面玩野了,往危险的路上钻,所以给我一辆超跑而不是越野车。加油站挺难找的呢,我出来才发现这一点,舅舅真阴险。”说到最后,沈灵雨几乎是小声嘟囔,用的是刚好能让对面警察听到的嘟囔。
她还真是不愿意给自己塑造一个富家女的形象,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不这样就没办法解释那辆超跑,同时她这样做也是为了给后面做铺垫。
身份和脸都可以伪装,家人却不行。如果官家顺着她的信息查到荔城去,就会发现那家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了大洋彼岸,再也没有回来。
这也是徐公子建议她留下超跑的原因:塑造一个海外归来,成年后宣誓成为华夏公民的富家女,家里特别有钱也特别宠爱,能够允许她以写作这种容易脱发也容易近视的职业为生,而不需要她在电脑前坐出颈椎病来。
前面这些条件都是为了铺平一条路,那就是让她成长历程空白,家人无法联系,独自一人四处乱跑合理化。
浮夸,太浮夸,亏得徐公子能够想出来。
沈灵雨不由得有些想笑,她觉得自己成长经历中唯一能和富家扯上关系的,就是和许砚在一起后,他给她衣柜里塞的和小公主一样多的漂亮衣服。
而她,在还没高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大学的学费愁得整夜睡不着觉,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
其实知道徐公子给自己安排的人生经历后,沈灵雨就有偷偷向一个真正的富家女学习对待金钱和人生的态度,被学习的富家女就是苏唯——那个开着法拉利ff去医院给苏煁律送汤,并在后者拒绝喝汤要求出院时,果断甩出一记耳光的姑娘。
沈灵雨学得很像,但是想要通过这一点小手段,骗过对面的官家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刚才在羊汤馆里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离开羊汤馆,来到这里?”
“他们打起来了嘛,老奶奶的儿子非要说他家老奶奶是我的祖母,想要让我把人接回家去,想要骗我,哪有那么容易?回来前家里说过,这样的都是团伙骗子,所以我就乱溜出来了!”
“你走的时候,老太太自杀了吗?”
“没有啊?我记得没有,”沈灵雨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满脸无辜,“要是出那么大事,我怎么可能出来呢?”
“那你就不觉得奇怪?刚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老太太自杀了。”
“你是自杀说成功了?不可能吧,老奶奶哪来的刀?那么多人在想要跑到厨房去拿刀也不容易,只是趁乱拿着刀吓唬吓唬自己的儿子吧!我猜对了吧,一个老奶奶想要在那么多人眼前自杀,随便哪个人上去就能把刀夺下来,怎么可能成功?”沈灵雨笑眯眯的,两眼弯成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