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真退婚了
见自己好说歹说,这个收养的儿子就是不听劝,傅老夫人恼怒至极,起身甩袖:“反正在把本家安排好之前,你不准辞官!”听傅老夫人口口声声都是要安置好本家,望着傅老夫人远去的背影,傅宰相重重叹口气。
“唉,人心呐。”
然而傅老夫人除了嘴上说几句狠话之外,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之后,一连三日,一道道最新的消息流传,什么皇上挽留多日不得只能准允,什么相爷已经收拾物件转交公务了,什么一众朝臣已经在考虑商量推选新的宰相人选了……道道都极为真切。
登门相府或是询问或是挽留的客人,更是数不胜数,比用渔网兜住鱼群还要密集。
不得以,傅宰相直接在相府门外贴的一张告示,宣告表明皇上已经答允他辞官退休,现在已经开始渐渐分派公务,不再经手新政务。
这下,消息确定,满皇城都知道傅宰相是真的辞官了!
一时间,比武招募的比试最直接受到影响并且成为最能反应现实的镜子。参加比试的武者们一下子就少了百八十个,这让平缓进行的赛事在几日内就结束了,进入下一科目的考校:教武比试。
学武教武的第一日,傅思滢自然露面。一露面儿就被一群公子小姐团团围住,向她询问父亲辞官一事。
洛浅苏十分担忧:“思滢,你还是劝伯父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我看伯父身体康健、精神较好,不像是不能再继续操劳公务的样子。大昌不能没有伯父啊。”
“是呀思滢,你劝劝你爹吧,你爹就算是想辞官,好歹也得等你嫁给了慕王、等容辰被授予正式官职以后再说呀!”
听到周围人都是为他们一家真心着想,傅思滢很是心中温暖。
“多谢诸位的关心。大家不用替我家担心,我父亲辞官的想法是深思熟虑的,一家人都很支持。难不成往后我父亲不为官,你们便会与我生疏吗?”
听她询问,大家纷纷回应不会生疏。傅思滢只笑,并不对此发表意见。毕竟生疏不生疏,是需要等时日来检验的。
“行了,先不聊这个了,大家快各自选定武师当这几日学武的师父吧。”
闻言,众人这才稍歇议论。而傅思滢遵守之前答应过的,亲自替傅芳薇、傅芳蕊以及傅意山和傅意水挑选了四个实力相当不错的武师。
她对四人说:“这四位武者不仅是我看好,许多人都看好。师傅们武功高强不说,也性格温和宽容,而且你们也知这几日我相府的处境,这四位依然在,可想而知品性都不错,想来一定是能留到最后的。我已经对他四人有所叮咛嘱咐,你们且放心跟随学武,必不会默默无闻。”
听到她做出的保证,除了傅芳薇以外的三人都显得跃跃欲试。
等每个人跟随武师四散而去,傅芳薇还皱眉站在傅思滢面前,一脸有口难言的表情。傅思滢也不问,该做什么做什么,只等着傅芳薇自己主动开口。
许久之后,傅芳薇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支持大伯父辞官?”
傅思滢随意回道:“我父亲有自己的考量,他懂得自然比我多。既然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我作为儿女自然只能支持了。”
“我平日里看你聪慧,如今看来却怎么这般傻。若你父亲不是宰相,你会落个什么处境,难道没有考虑过吗?”
“我考虑过了呀,”傅思滢笑意盈盈的,“就是成为慕王妃嘛,挺好的呀,怎么啦?”
被炫耀一脸,傅芳薇嘴角微抽,仍道:“成为慕王妃又如何?你娘家没有势力,你在慕王府久了,自然就得不到慕王的敬重了。”
“得不到他的敬重,那就和离嘛,我才不在乎呢。”
傅思滢翻个白眼,一脸的不以为然。这真是把傅芳薇给气到了。想得到的人两手空空,什么都有的人满不在乎,果然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你傻着吧,等失去一切,你就知道后悔了!”
扔下这么一句,傅芳薇气呼呼地离去。
傅思滢耸耸肩,但深感傅芳薇这句话是很真心的劝告,因为傅芳薇自己不就是如此,处于陷入后悔的境地了吗?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体形修长的武者走到傅思滢面前,点头示意:“傅大小姐。”
傅思滢见之露笑:“林夕师傅。”
一身男子装扮的北夏公主娣雅,对于这声“林夕师傅”应接自然,自打她女扮男装参加比武招募并且渐渐崭露头角之后,旁人都这么称呼她。
“不知傅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
二人避开旁人,至远处私聊,傅思滢调侃道:“公主难道是坚持比试到底了吗,真想留下给我相府当护卫?”
娣雅笑:“左右我也是无事,参加这个比试挺好玩的。”
“能给你提供乐子倒是相府的荣幸了,”傅思滢笑,“数日不见,我听公主的中原话说得顺畅极了,与你我初次相遇时可称是天差地别。”
被夸赞如今说得溜,娣雅神情开心:“真的?我也觉得,最近混迹于这些来自大昌各地各乡的武者堆里,的确是进步神速。”
两个人融洽地闲聊几句,傅思滢终于问起正题:“不知公主单独与我言语,是想要说什么?”
望着傅思滢在寒冬中愈发显得明艳的眉眼,娣雅显露出几分尴尬:“那个,就是想问问你,明日于慕王府的慕王生辰宴,你知不知道这宴会上将要发生什么?”
傅思滢眉眼一弯,颔首:“我知道,慕王都予我说了。”
“你知道,那……”娣雅显得愈发难以启齿,“实在对不起,冒犯到你,我很愧疚。虽然都是假的,但毕竟……败坏你的心情,也会令你受到诸多非议。”
瞧这位北夏公主完全是个敞亮坦荡的性子,傅思滢倒是看其极为顺眼,笑问:“你这是怕我难过,所以提前来安慰我吗?”
闻言,娣雅极为窘迫:“我实在是心中过意不去。”
“别在意,公主,我不会生气的,因为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法子和机会,”傅思滢眨眨眼,隐晦地道,“你们要利用与慕王的联姻,而我,也会利用这场联姻。”
“啊?”
娣雅一头雾水。也利用?
目送娣雅离开,傅思滢的心中更是轻松了。虽然在刚听漠苍岚说起与北夏联姻的计划时,她是很恼火的,但心情平复后,她是更欣慰漠苍岚敢亲口与她商量此事。他对她实话实说,而不是让她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态度很重要。
何况,漠苍岚还坦白了本是打算在宫中设生辰宴,在太后皇上和文武百官的见证下求娶她,只是那日二人在马车上时,他便顺势表明了心意,于是要宣告与北夏联姻一事而在宫中开办生辰宴之举,就实属没必要了。
眼下,又能得到娣雅亲自来表达歉意和愧疚,足够了。因为她没有哄骗娣雅,她的确是要利用北夏与慕王的这场联姻。
……
为了达成目的,慕王此番生辰宴造成的声势,比连王设赏宝宴至少浩大十倍。
一来,是慕王乃实权王爷,一举一动自然要比连王这么一个闲散王爷更受人重视,何况是慕王过生辰;二来,连王设宴壮大声势,靠的是将能入眼的人统统邀请,慕王生辰宴则是有皇上和太后坐镇,皇室宗亲尽数到场,其余宾客只邀请重臣要员以及家眷,宾客的身份地位有着根本的不同。
因事先得知皇上和太后会来,所有赴宴的宾客一律早早赶至慕王府,接受检查安置,认路认座,规范行为。
傅思滢带着杨云沁与一众小姐公子们待在一处闲聊。容辰还要卧床养病,来不得,而傅思滢与父亲清楚今日的场面,也劝说了李氏留在家中照顾容辰,不用来此一趟。
最近开始学武,才两日,众人兴奋的劲儿还在,聊起来没个完。
杨云沁听到众人都在讨论傅家的四个公子小姐很受武师傅们的夸赞,转头看傅思滢,见傅思滢一点也不在意,她好奇发问:“你那几个堂兄弟姐妹,真这么厉害,天赋异禀?”
傅思滢懒懒摇头:“我可不知道。”
“你不是会武吗?”
“我哪里会武,连花拳绣腿都不如。”她难得如此谦虚。
旁边的人听到傅思滢说自己不会武,立刻围上来撺掇:“好呀,傅思滢你原来也不会武。你不会,你怎么不跟着我们一起学?”
傅思滢得意地笑道:“等你们给我筛选出几个好师傅来,我再跟着学呀。”
“你也太机灵了!”
嬉笑打闹时,一直留神注意远处来客方向的眼神微微一眯,只见何长易依然陪在奚家家主的身后,向另一边方向而去。
且看何长易的表现,看来奚家家主是把何长易瞒得死死的。
如果元夫人能胆大跟着来就好了,直接一网打尽。
等到皇上与太后驾临慕王府时,天色尚有余晖,衬得世间景色都颇具温柔。
太后笑呵呵的,容光焕发,一看便是心情极为愉悦,尤其是将傅思滢从人堆里唤到面前来,拉着傅思滢的手夸个不停,直道她今日装扮绝丽、艳压群芳,很适场合。
瞧着太后乐滋滋的神情,傅思滢唯有故作害羞地陪着笑。
如今形势颠倒,之前是太后以为漠苍岚会在生辰宴上求亲于她,给她惊喜,现在则是她早知安排,与漠苍岚共同禀明了皇上要另行计划。大家都没告诉太后最新的打算,太后还蒙在鼓里。
不过太后是一直知道皇上有意让漠苍岚和北夏公主假联姻的,所以还在安慰傅思滢:“北夏的事,苍岚都跟你说了是吧?”
“是。”
“看你现在情绪不错,可见你是识大体的,”太后又是欣慰又是感动,“你放心,虽然今日要让你受点委屈,但明日哀家一定要他好好补偿你,绝不会委屈了你!”
傅思滢干笑,点头:“是。”
于是,等到众人纷纷献礼后,佳肴接连、美酒不断,伴随着妙音满府,伶人舞姬的曼妙身姿如仙子凌空,宴席上的气氛愈发高涨,一派欢悦欣然。
眼看时机已至,皇上给漠苍岚使了一个眼色。
漠苍岚扭头,先给傅思滢使了一个眼色,才转而看向北夏大王子赤埒,举杯敬酒:“本该由本王率先宴请大王子的,哪想先得了大王子的一份贺礼。这杯酒敬大王子,改日再单独宴请大王子,接风答谢。”
“哈哈哈,等慕王宴请本王时,怕不是接风而是该送客了吧?”
赤埒哈哈一笑,举起酒杯,不喝,而是说:“若慕王爷真心想要答谢回礼,本王眼下就有一个心喜之礼,慕王爷若是给回,这杯酒本王便喝了,若是不给回,这杯酒不喝也罢!不知慕王肯不肯回这个礼?”
此话一出,满殿宾客皆收声注目,猜测北夏大王子这是要搞哪一出戏。
也不说想要的回礼是什么,直接就表示收不到想要的回礼就不喝酒,这不是摆明了是想强取豪夺吗?
傅思滢也不由得微微紧张起来。
太后则嗖地皱眉,眉眼处显出几分疑惑。不是应该先表示求娶傅思滢,给相府一个定心丸,同时也是抬一抬傅思滢的地位后,再宣布与北夏的联姻吗?这怎么把和北夏的事情放到前面来了?
心中生疑,太后正要侧首悄声询问皇上,只见漠苍岚已经装模作样地微微蹙眉,看向皇上:“皇上,您看这……大王子的要求,臣应不应?”
皇上淡定看向赤埒:“大王子心喜何礼,总要说出来才好啊。不过朕有言在先,大王子如果是想要慕王给你当弟弟,这个朕可不答应!”
音落,众人捧场生笑,将稍显一点点紧张的气氛化解。
赤埒一手举着酒杯,一手高抬摇摆:“哈哈哈,皇上说笑,本王可没福气有慕王当兄弟啊。本王心喜的这个回礼,不是向慕王索要的,反而是要给予慕王的!”
“哦,不知大王子心喜何礼?”
“本王心喜秦晋之好,意愿将本王的亲妹娣雅许配给慕王爷,皇上和慕王以为如何?”
意图联姻的意思一表态,满殿立时鸦雀无声,一众宾客皆是错愕不已。
什、什么,北夏大王子竟然想要把北夏公主许配给慕王,他难道不知道慕王已经有婚约,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与傅大小姐的吗?
瞬间亦有无数人的目光看向傅思滢。只见傅思滢面色惊愕,随后显出恼怒。
而赤埒仿佛丝毫看不见旁人神情如何,淡定自若道:“经过数日观察,本王十分欣赏慕王爷的为人性格以及本领才能,深觉将妹妹嫁给慕王是很好的事情。慕王,你要知道,如果一个男人肯把妹妹许配给你,足见对你的认可了。”
慕王面色如常,只道:“承蒙大王子抬爱。”
“光是承蒙抬爱可不够。行不行,一句话吧。若是能行,这杯酒就当是本王提前喝你与我妹妹的喜酒了!我北夏与大昌结盟之情谊,没有一个牢固可靠的关系可不行!”
在赤埒的催促紧逼下,慕王看向皇上,皇上微微皱眉,面色带有一丝为难,问赤埒:“你可知慕王已经婚配?朕早将宰相的长千金赐婚予慕王了,而且他二人感情融洽,不日便要行嫁娶之事了。”
赤埒分毫不以为意:“这个本王知道,但不过是赐婚罢了,毕竟未成夫妻,婚约取消便取消了吧,难道我堂堂北夏的公主,还比不过你们大昌宰相的千金吗?”
“此言差矣,婚姻之事毕竟是要讲究个前来后到的。”
“那行,慕王爷若是还想迎娶傅家长女,可以让她做妾,我妹妹必须为正妃!”
这话越说越难听了,让堂堂宰相府的长千金去给别人做妾室,哪怕是给慕王做妾,那也不行啊!
这时,皇上看向傅宰相和傅思滢所居方向,众人顺着皇上的目光也一同看去,面色各异。
皇上开口问道:“傅爱卿,你觉得大王子所求回礼,朕该不该应允?”
面对皇上的询问,傅宰相神色隐晦憋屈,在众人看来,竟立刻显得虚弱无力。众人恍然意识到,前数日宰相提出辞官退休,没有了官权在手、即将退出官场,傅宰相真的还能力挺自己的女儿,给傅思滢当靠山吗?
久久沉默中,傅宰相颤颤巍巍地开口:“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位于傅宰相身后的傅思滢一直保持着脸色阴沉,任谁看去都知道她心中憋着怒火。今日之事,若是皇上和慕王真的同意迎娶北夏公主,甚至于是让北夏公主做大、傅思滢为小,对于傅思滢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羞辱!
对于傅宰相的回应,皇上显出愈发为难的神色,好半晌后,又将麻烦踢给了慕王。
“唉,毕竟不是朕娶妻纳妾,此事由不得朕发愁。苍岚,该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漠苍岚颔首:“容臣考虑片刻。”
“好。”
于是席间再一次恢复歌舞升平,然而气氛自然不同方才那般热闹尽兴。众人都是一边偷瞄着几位当事人,一边和旁人议论猜测。
很快大家就注意到慕王离席,并且傅宰相和傅思滢也一同离席。
哎呀,一看有这番动作,大家心中立刻明白,慕王一定是心中动摇了,否则有什么与相爷父女密谈的必要呢?
心中焦躁等待,直到酒过三巡,慕王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傅宰相也回来了,但唯独不见傅思滢。而傅宰相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简直是比锅底的锅灰还要黑。
见到慕王重新落座,赤埒立即询问:“慕王爷,考虑的如何,本王的这杯酒可是一直放在这儿。”
众人立刻提起心,竖起耳朵静听慕王的回应。
只见慕王颔首,面不改色,淡然回应道:“既然能得大王子的信任看重,本王自不会不知礼数,驳了大王子意求两国交好的情面。贵国公主嫁入大昌,本王定会好生照顾,予她富贵无忧!”
“哈哈哈哈,好!够爽快!”赤埒当即抚掌,又问,“那你先前由皇上赐下的婚约怎么办?”
“既是皇上亲旨赐婚,本王自然也不敢违逆、抗旨不遵。可无论如何,北夏公主的身份尊贵,定为正妻,大王子不必多虑烦忧。”
听到慕王如此干脆果断,赤埒心情极好,拿起桌上一直没喝的那杯酒,比向慕王。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仰头喝下,这便意味着将联姻之事定下了!
见之,皇上大笑开怀,直言“今日是双喜临门”,太后亦面带几分笑,十分认同两国联姻。
瞬间,满殿哗然,众人议论纷纷。前一嘴还在捧着场面说“恭喜慕王”,后一嘴都在惊愕讨论男人果然都是花心靠不住的,平日里观慕王与傅思滢感情甚笃,怎料到了关键时候,慕王转脸变心,比风月花楼里的浪荡男人还要冷酷无情!
“相爷是怎么同意的!”
“唉,相爷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呀,难道要既辞官又悔婚?那样相府傅家岂不完了?”
“嗨呀,相爷怎么就前几日辞官了呢,这下真是没有一点底气能跟慕王争论了。否则慕王不要了傅思滢,相爷又能如何?”
正议论个热火朝天,忽而被旁人提醒向门口看去。只见傅思滢一脸羞愤,缓缓步入殿中。
瞬间,众人静默,且观这位大小姐的恼怒神情,再想一想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小辣椒能受得了这个憋屈?
果不其然,傅思滢在殿中站定,身姿笔直,直视慕王:“敢问慕王,你要迎娶北夏公主,此事便算是定下来吗?”
“本王与大王子已互敬酒水,此事已定。”
漠苍岚面上平静,心里却有些忐忑。且看这丫头一脸戏足,哪怕明知事假,他也深感此事会一辈子被她时不时就翻出来说道了。
闻言,傅思滢冷声一笑:“好一个此事已定。想来的确是与我无关的,所以慕王爷你想如何便如何。”
一旁的傅宰相也不甘寂寞,起身急唤一声“思滢,别说了”,给自己加戏。
“为什么不说?”傅思滢气得身体都在抖:“皇上予我赐婚时,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为慕王聘我为慕王妃!眼下倒好,又来一个慕王妃!哦,不,是来了真正的慕王妃,我原来是一个一时顶位的?”
皇上怎么能够容许被傅思滢当众说道呢,立刻出言:“傅思滢,难道你还想与北夏公主一同为慕王正妃吗?”
“小女可没想过!皇上,小女知道,慕王妃只有一个。而若不是我,我也绝不为妾,也不会同意慕王纳妾!”
“大胆!”皇上大怒,当众训斥她,“你连慕王纳不纳妾也要管?朕是为你赐婚,可婚还未成,你倒已经学会自居身份、贪痴嫉恨了!”
在旁人都已战战兢兢之时,傅思滢依旧傲然站立,高高仰着脖子:“总之,如果慕王一定要迎娶北夏公主,小女便悔婚,退了这个婚约!慕王不敢违抗圣旨,小女敢!”
“放肆!”
皇上被她气个够呛,气得用手指连连隔空点她,神情怒气交加。满殿达官贵人噤若寒蝉,有的连头也不敢抬,有的只敢瞥傅思滢,纷纷心惊傅思滢是气疯了。
皇上一转手,指向漠苍岚:“慕王,你自己教训她。”
漠苍岚深深呼气,神情也染上恼意怒火,语气沉重迫人,好像随时可以将人脊梁压垮的巨大岩石。
“傅思滢,你太放肆了。胆敢在圣上面前咆哮,公然违抗圣旨!看来是自从皇上赐婚之后,你便一日一日野心膨胀、自视过高了。是本王没有及时敲打你,才令你如今如此恃宠而骄、言行猖狂!”
二人对上目光,傅思滢气得嘴角都在抖,漠苍岚心虚地只看她一眼,就别开了眼神。
漠苍岚请旨:“皇上,由不得她悔婚。臣先请旨退婚,这样的女子,不配进……”
后面的词没敢说,漠苍岚装成气得卡壳了一下,接着说:“还请皇上下旨,为臣与这泼妇解除婚约!”
话音刚落,傅思滢紧盯着他,呢喃道:“敢骂我是泼妇。”
漠苍岚:……
心抖。这词都是她自己准备的,她写了好多骂自己的词,他只说了这么一个,好吗?不骂个狠词,怎么能显得出真实呢?
等等!
完了,似乎被钓鱼了。
傅思滢仿佛被气得失了智,低声重复两遍“敢骂我是泼妇”后,气呼呼扯着嗓子冲慕王大喊一声“退婚”!
此声直窜九霄。
然后,不顾皇上太后俱都在场,她直接转身跑掉。
其后,漠苍岚威怒震案,厉喝回应:“当然要退婚!”
而皇上更是行动力极快,气呼呼地怒喝:“董博,拟定圣旨,给慕王和那泼妇解除婚约!”
如同经历了变天一样的董博浑身发抖,怯怯应是:“是!”
听到这番话,快要跑出殿的傅思滢加快脚步,如一阵风般消失了。
众人怔怔目送她跑出大殿后,才回过神,瞬间,全场爆炸,吵闹惊呼声像是沸腾的水,要把房顶给掀翻。
自打赤埒大王子开始说话起就一直处于错愕状态的连王,一个激灵,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退婚了,傅思滢退婚了,她竟然真的退婚了!卫兰灵又说中了!
所以,傅思滢以后是真的要当皇后的?
可、可看眼下,皇上不可能会娶傅思滢啊!难道、难道真的是另有人为皇,比如……他自己?!
这是不是老天爷在引导他,告诉他应该答允晋国人的建议,他应该一鸣惊人,在天下博得个一席之地!?
太后迟钝回神,惊愕地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切四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甚至直接向漠苍岚喊问道:“你不是求亲吗,求亲呢!”
皇上赶忙起身扶住太后,连使眼色安抚:“母后莫急,莫急,这样的女子,本就不配嫁给苍岚。”
悄声则连连对太后解释:“假的,都是假的,回宫以后咱们再细说。您镇定,千万镇定。”
太后茫然得像个孩童。
面对亲生闺女引起的这场骚乱,傅宰相出来善后,连声请罪。
皇上恼怒不已:“傅青,你真是有个好女儿。”
“臣有罪,是臣教女不严!”
“你该庆幸你已上禀辞官,还把另外一个女儿早早送入宫为嫔了,否则,朕也饶不了你!”
“臣惶恐!”
“朕念你多年为朝廷操劳,可以放傅思滢一马,从此以后,让她与慕王桥归桥、路归路,再敢有纠缠,朕必定新罪旧罪一起算,定她个死罪都不为过!”
当着众人面前对傅宰相好一番警告敲打后,皇上甚至恼火得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命他滚回家去,看管好他家那个小泼妇。
所以最后,傅宰相是抹着眼泪走的。
众人望着傅宰相独自一人步履沉重的离开背影,一时间,有种相门一夜之间便遭败落之感,何其唏嘘。
奚家家主侧首,眼神颇有深意地看向身旁还神情惊愕的何长易,低声道:“相府失势失宠,看来,元夫人等待的时机到了。”
倏地,何长易紧起眉眼,双目更显幽深。
离开慕王府,父女二人坐上马车回府,傅宰相余惊未消,说话间还带着几分抖意。
“幸亏都是假的,你若是来一回这种真事,你爹我怕是魂魄都能被你吓飞。”
“咳,咳,”傅思滢轻咳几声,刚才嘶喊得太起劲用力了,嗓子疼,“还挺刺激的,我连皇上都吼了。”
上辈子退婚可没这么刺激。
“刺激,呵,是刺激啊,”傅宰相苦笑,“等明日事情在皇城里传开,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呢。”
傅思滢不忧反笑:“嘻嘻,人生在世,就是得来点刺激。”
“唉,爹只希望安安稳稳的。你说,回去以后,怎么跟你娘解释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