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郁文并不认识辛荷,甚至还没来得及知道辛荷的名字,看着霍瞿庭的表情笑道:别那么紧张,我只是看你每次在他面前都像孔雀开屏,又像老虎圈地,实在忍不住才问的。我又不会对谁去说,安心啦。但人家好像并不知道。郁文微笑道,昨晚我问他霍瞿庭去哪了,他说单身之夜,可能开房去了吧。
霍瞿庭道,所以呢?
郁文故作伤心道:我是想说,咱们这样的年纪才吃欲擒故纵那一套,想老牛吃嫩草可就行不通啦,说起来,这男孩儿真是漂亮,我都没法安慰自己只是输在性别。
她说得惋惜,但其实并不是看上了霍瞿庭的样子,还拍拍他胳膊道:加油吧。
第二天才去拉斯维加斯,婚礼结束以后,霍瞿庭带辛荷回住所。
虽然常在旧金山办公,但辛荷没来过,他自己一向是能对付过去就可以,所以这次只能住在酒店。
辛荷有些累了,靠着座椅好一会儿没说话,他刚要伸手去调广播,才听霍瞿庭说:我没跟人开房。
啊?
刚好红灯,霍瞿庭把车停在等候线内,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伸过去,帮辛荷调低了广播的音量,但调好以后也没收回来,盖在了辛荷放在腿上的手背上,没用多少力气,只是握着,又说了一遍:昨天晚上,我没跟人开房,晚上回来你不是还没睡?只喝了酒,没干别的。
辛荷愣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说:哦、哦
以前也没开过。
霍瞿庭怀疑辛荷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脸很红,所以才一点都没有遮掩的意图,只试着转移话题:绿灯,可以走了。
听见了吗?
辛荷转过脸看他,两个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笼着层蒙蒙的雾一样,霍瞿庭只看见他睫毛很长,垂下去的时候就像精神不太好,微微颤了两下,听他求饶似的说:听见了,我听见了。
第十五章
辛荷当然不会不明白,霍瞿庭是知道了昨天他对他的相亲对象说的话。
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本来就一直都很忐忑,此时被当面揭穿,一时间只感觉无地自容,对不起霍瞿庭,又怕他真的生气。
对不起辛荷鼓足勇气,声音还是很低,我,我
想说不是故意的,但就是故意的,辛荷的一句道歉讲得磕磕绊绊。
霍瞿庭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对郁文说了什么,只松开握着他的手,捏了把他的脸道:懂的还挺多。
辛荷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脸更红了,他转过脸,看到霍瞿庭似笑非笑的眼神,却又涌起些不满:别把我当小屁孩,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嗯?霍瞿庭打了把方向盘,用余光看他,那哥就好奇了,还知道什么,都说说?
辛荷最后一点害怕也消失了,把头转向车窗外,不再回答霍瞿庭的话。
晚上要睡觉之前,霍瞿庭惯例来给他量体温,读完数低头记录的时候,辛荷才问:哥,我是不是把你的相亲搅黄了?
霍瞿庭用不是很在意的语气说:没事。
那你和她还联系吗?辛荷说,有没有约回伦敦再见面?
霍瞿庭把他的药盒、体温计还有其他东西收起来,一边随口说:号码都没留,只加了个工作微信,去哪见面?
好一会儿,辛荷语气一变,突然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想见的话,怎么都能见到。
解释完开房的误会,霍瞿庭就不是很愿意聊郁文的事了,他推着辛荷肩膀让他在床边坐下,蹲下检查他脚背上的淤青,显然更关心为什么辛荷的淤青还没散干净,嘴里说:你总提她干什么?脚还疼不疼?
辛荷说:不疼了。是你相亲,又不是我相亲,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霍瞿庭顿了顿,抬头说:我没冲你发脾气。
他看了看辛荷的表情,随即又说:我刚语气不好?那哥给你道歉。我的意思是我和她又不熟,你要想知道她的事,我找个认识的同学帮你问怎么样?
辛荷说:你走开。
他笑着挠了挠辛荷的脚心,把他的小腿收到自己怀里,往前凑了凑,抓着辛荷的手说:娇气包,还是个小气鬼。
辛荷不愿意理他,又被他弄得很想笑,抿着嘴忍了一会儿,才硬着声音说:霍瞿庭,你快点出去,我要睡觉了。
好,你睡。霍瞿庭上了床,两条腿跪在辛荷身体两边,一把就把他拎到了枕头上放好,跟摆弄个什么玩具一样,吓了辛荷一跳,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被子给辛荷盖好下了床,弯腰摸了摸辛荷的额头,晚安,好好休息。
辛荷把盖得太紧的被子往下蹬了两下,很幼稚地噌地翻了个身。
洗完澡以后,他穿了件睡袍,站在床边的霍瞿庭垂眼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纤细凹陷的锁骨和露出的一小片冷白的胸膛。
房间里的确不冷,霍瞿庭脸上的笑容没剩下多少,他收回要给辛荷重新盖被子的手,很快就走出了辛荷的房间。
单华和余存在麦克卡兰机场接到霍瞿庭和辛荷,他们圣诞节才刚见过,当时还有到伦敦参加游学项目的单英。
余存笑嘻嘻地说着好久不见,伸手去捏辛荷的脸,被霍瞿庭拿手背挡开,边问单华:还没问你,酒店定在哪里?
单华挤眉弄眼:当然是好地方。想吃什么?
不着急吃东西,我们先回酒店,你们自己去转。霍瞿庭说,让他休息一会儿。
单华道:也行,想到是这样了,那我俩就自己潇洒去。
余存绕到默默接受安排的辛荷那边,低声挖墙脚道:你哥怎么这么专制?回回出来都这样,休息休息,我都想不通,咱们小荷是出来玩的,还是出来睡觉的呢?
带着辛荷的行程,霍瞿庭总把时间排得很松,昨天休息得很好,今天出发又晚,飞机只坐了两小时不到,而且辛荷又还小睡了一会儿,其实精神很足。
辛荷倒戈得很快,轻轻拉了拉霍瞿庭的手,余存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低头等辛荷说话:嗯?
辛荷小声道:哥,我不困。
霍瞿庭理了理他耳畔的头发,边走边耐心道:飞机上那么吵,我怕你累,回去缓一会,你要是真睡不着,再带你出来。下午和晚上玩的很也多,听话。
辛荷乖乖答应了声哦,气得余存念叨他墙头草两边倒,又说他意志不坚定,才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反抗法西斯暴政的成果。
说完又笑:什么时候见你们俩吵一架,那才叫稀奇事情。
单华道:也就这两年没吵。老霍上大学那会儿,不整天被他气得要死要活?
想一想,确实霍瞿庭上大学那段时间,高中毕了业,还老往回跑,一周多半时间住在那儿,跟没毕业都差不多。
偶尔回港大的宿舍住几天,就是因为辛荷跟他生气。
余存回想过去,叹息道:小荷这孩子,哪都好,唯一一点,就是叛逆期太短!太短!
霍瞿庭没怎么注意过,被单华和余存一说,才发觉好像真的有段时间,快毕业那年,辛荷对他冷冷淡淡的,当面说话爱答不理,打电话不想接,睡一张床还嫌他肩膀宽,又嫌他腿太长。
他笑着捏了捏握在手里的辛荷的手,辛荷低头撇嘴:我才没有。
上了接机的车,放下房卡以后,单华和余存半道下了车,他们回酒店。
霍瞿庭督促辛荷吃药,又给他量体温、测心率,一套既定的流程下来,辛荷被催生出点睡意,没过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到了以博彩业闻名的拉斯维加斯,就因为辛荷还未成年,所以生生被砍去一大半热门景点,加上单华和余存照惯例没两天就有了女伴,所以和之前每一次的集体旅行一样,几人分头行动。
单华有单华的风花雪月,余存有余存的纸醉金迷,霍瞿庭有霍瞿庭的平等民主文明和谐,偶尔聚在一起吃个饭,地点也要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五天后的滑雪是集体活动,几个人提前入住滑雪场附近的度假酒店。
负责这一次行程的单华在温柔乡里迷晕了头,订房晚、加上旺季住房紧俏,拉斯维加斯不缺亡命赌徒,身价亿万的人更是满地走,所以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次次,每对一个大床房套间。
单华不敢有问题,余存乐得没问题,辛荷举手道:我也没问题!
见霍瞿庭没说话,单华含含糊糊道:出门在外的,别摆那些大少爷做派啊,体会体会人间疾苦,知不知道?小荷都行,你也行,就这么定了。
晚上入住前,辛荷晚饭没吃多少,霍瞿庭提了好几次给他弄点吃的,都被拒绝,最后辛荷洗完澡出来,发现他没在,过了会儿回来了,原来还是用了酒店的厨房,给他煮了份粥。
霍瞿庭哄他:不烫,只吃几口。
辛荷只好哀愁地坐在梳妆台边,开始解决那份煮得软烂的白粥。
霍瞿庭走到他身后,弯下腰两条胳膊伸到前面,好像一个把他抱了满怀的姿势,辛荷刚僵了一下,他很快就直起身退开了,是帮辛荷系紧了浴袍的带子。
谢谢哥哥他愣愣地说,你要不要吃点?
不吃,我去洗澡。
说着洗澡,但霍瞿庭并没有马上走开,还在原地站着,垂眼看辛荷小口喝粥,脸上应该是被水汽蒸的,笼着层薄红,睫毛微湿,嘴唇更是生嫩的颜色,慢吞吞地将汤勺抿入,再慢吞吞地拿出,霍瞿庭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等霍瞿庭洗完,辛荷已经到了床上,盘腿坐在床边,拿着遥控器胡乱换台。
他打算去梳妆台边看辛荷吃了多少,辛荷就说:吃了一半,碗叫服务生收走了。
霍瞿庭还算满意,边擦头发边走过去问:刷牙没有?
辛荷撒娇似的张开嘴给他看,笑眯眯道:刷过了!
霍瞿庭也笑,随即捏住他脸,低头做检查状:刷干净了吗?
辛荷被他捏得张开嘴,扬起脸含含糊糊道:很干净。
两个人挨得很近,辛荷两排整齐白皙的牙齿后面藏了根嫩红色的舌头,看上去湿润绵软,嘴巴被迫多张开一会儿,就下意识地动了动。
霍瞿庭突然松开手,继续擦头发的动作,抬腿走到了床的另一边坐下。
辛荷的大半注意力还在电视上,下意识追着霍瞿庭往旁边挪了挪,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还拿一条胳膊搂着他的腰,一边笑一边说:你看这个,好好笑。
他身上是热乎乎的感觉,霍瞿庭一边想他是不是有点发烧,一边又不由自主地有些僵硬,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在辛荷垂在他腰胯处的手,手指葱段般细长,指尖是浅浅的粉红,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多半是霍瞿庭的功劳。
又量了遍体温,确定他没问题,两个人才睡下。
已经挺长时间没有一起睡过,辛荷好像很新奇,凑到他面前叽叽咕咕地说话,霍瞿庭侧身面对他,枕着一条胳膊,另一条很规矩地搭在身侧,辛荷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半晌突然道:哥哥。
霍瞿庭道:嗯?
辛荷道:你怎么不说话。
霍瞿庭道:不是在听你说吗?
辛荷道:那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霍瞿庭道:你自己看有多远。
是挨在一起的,因为辛荷一直在朝他身边凑。
想了想,辛荷说:你没有抱我!
霍瞿庭还没说话,他就笑嘻嘻地学着小时候那样说:哥哥抱抱。
从前霍瞿庭听过这话多少遍,今天却呼吸都一窒。
他不讲理地也要枕霍瞿庭的手臂,还拉着他另一条胳膊往自己腰上放,霍瞿庭没有过于配合,但也没多拒绝,几乎是听之任之地让辛荷进了自己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