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是什么话未说完，凌耿已经走了进来，凌珺连忙住了声，低下头匆匆扒了一口饭。
    你们在说什么？凌耿疑惑地问。他一进客厅就听见声音暂歇，那讨论声分明在他进来之前还是持续的，怎么一进来就停了？
    没什么。邵淮之面不改色地往凌耿碗里夹了块肉，就是在说，后天是我的生日，不知道凌有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啊？这话题一下子转到邵淮之的生日上，凌耿不由得有些懵。
    说到给邵淮之的生日礼物，他确实没有准备，他这些天想了很久，一直到邵父和邵母都回国了也没想出要送邵淮之什么。
    送贵重的礼物吧，凌耿买不起，要是礼物不贵重呢，邵淮之估计也看不上。不去买礼物，自己自制的话，凌耿又没那个手艺，实在是翻来覆去，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要送邵淮之什么。
    如果把自己送给他的话，凌耿想到了邵淮之提到过的西装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行，太可怕了！
    是以，这礼物一说，凌耿一直到邵淮之生日的前一天，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好在邵淮之从晚餐结束之后，就没再过问凌耿礼物的事，倒是给了凌耿足够的缓冲时间。
    *
    凌珺。第二天早上，凌耿睁着朦胧的睡眼，朝上完厕所正准备回房的凌珺喊了一声。
    凌珺像是被吓到了，机械性地回过头，说：哥，怎么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怎么大家人都不见了，就我跟你两个人在吗？凌耿揉了揉眼，疑惑地问。
    他昨天晚上因为在想送邵淮之礼物的事，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
    但这时间晚不要紧，要紧的是，双方父母都在呢，邵淮之竟然没有叫他起床！更可恶的是，他一觉醒来，这家里就像没来过人一样，空荡荡的，除了凌珺，其他人凌耿都没见到。
    啊，这件事啊凌珺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原来是问这个，她还以为凌耿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要找她对质呢。
    凌珺走了过来，不慌不忙地说：是这样的，不是要给哥夫过生日嘛，苡蓁姐姐就陪着爸妈去买生日礼物了，顺便在周围逛一下，然后叔叔阿姨呢，这不是刚回国嘛，可能时差没倒过来，哥夫就说陪他们去一趟医院看看，没什么大事，说不用我们跟过去，不用担心。
    凌珺按照之前沟通好的，说得八/九成真，凌耿听她那语气并不觉得怀疑，倒是被她那称呼刺得一脸复杂，说：你叫学长什么？哥夫？
    凌珺理所当然地坐在沙发上，说：那不然叫什么？跟苡蓁姐姐一样，叫他淮之哥哥？
    不等凌耿回答，凌珺又接着说：可是哥夫不让我那么叫他，我觉得叫哥夫也挺好听的，他也同意了。
    凌珺还记得第一次叫邵淮之淮之哥哥时的场景，邵淮之那表情就跟现在的凌耿一样，非常复杂，也不知道这称呼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个表情。
    打住！凌耿想到了某些难以言喻的情境，他耳垂红了一半，实在不能想下去，只能换个话题，对了，我问你个事。
    嗯？什么？凌珺抬眼瞅了瞅凌耿，示意凌耿跟她坐在一起。
    凌耿会意地坐在沙发上，问出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说：你觉得，学长生日，我要送他什么礼物比较好？
    凌珺斜了凌耿一眼，语气有些惊讶，礼物？哥，你这不对啊，明天就是哥夫的生日了，你居然连礼物都没准备？你是不是也太不上心了？
    我这不是没想好嘛我实在不知道送他什么。你知道吗？他这个人好像什么都不缺，以前都是他送我礼物，我想不到要送他什么。凌耿无奈地说。
    可是你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呀，要不这样吧凌珺故意地拖长了音调，说：哥，你把自己送给他吧，哥夫肯定很满意！
    你这小孩！凌耿羞恼得恨不能打凌珺一顿，到底是亲妹妹，他还是忍住了没动手，又说：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别乱说！
    我成年了，我不能说这个吗？凌珺磨了磨牙，泄愤似的咬了一口苹果，缓了一会，诚恳建议：不过哥，我老实说，你真的没什么可送哥夫的，实在不行，就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呗？
    你还说！凌耿作势要打，凌珺在凌耿抬手之前熟练地跑开了，跑前还吐了吐舌头，激得凌耿一阵无语。
    但生气归生气，凌珺的建议确实也没错，至少凌耿在网络上搜索了一圈，又问了几个朋友之后，没有得到更好的建议，反而还是凌珺的建议听起来比较靠谱。
    可是凌耿烦躁地揉了揉头，难道真的要答应邵淮之所说的西装
    啊！不想答应啊凌耿抱着头很是纠结，他本来想等邵淮之回来，再旁敲侧击地问一下，可不知怎地，快12点了，邵淮之还是没有回来。
    学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实在忍不住，凌耿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有些吵，邵淮之过了几秒才回话，饿了吗？凌，抱歉啊，这边医院的检查还在排队，可能下午都回不去了，我给你点了外卖，应该马上就到了，你再等等。
    凌耿有些意外，说：啊？这样吗？那，要不我下午还是过去一趟？你一个人陪着叔叔阿姨，不太好吧？
    邵淮之拒绝了，说：没事，你不用过来，晚点我们就回去了。
    学凌耿还想问些什么，邵淮之却直接把电话给挂了，这还是邵淮之第一次挂凌耿的电话，大约医院排队真的是不太方便，凌耿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至于邵淮之所说的晚点那还真是有够晚的，凌耿直到20点才看到邵淮之，这个时候双方父母也都回来了，因为时间太晚，吃完晚餐都22点30分了。
    恰好这个时候，凌耿被邵苡蓁告知了他们给邵淮之准备的庆生计划，说是要卡在零点庆生，所以特地包了个餐厅。
    那餐厅离得还比较远，而因为邵淮之家只有一辆车，双方父母都由邵淮之接送，为了不耽误时间，凌耿，邵苡蓁还有凌珺三个人就只能打车过去
    诚然，打车凌耿倒是不介意，他介意的只是，这么快就去庆生，可是他连礼物都没有准备好！
    凌耿正惆怅着，邵苡蓁却像是不经意般，随口提了一句，说：小凌，你就准备穿成这样去餐厅？
    嗯？有什么不对吗？凌耿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现在初入夏，天气还不算太闷热，他就穿了件休闲的长袖。
    邵苡蓁抬了抬视线，说：可是，我们要去的是西餐厅，你要不还是穿得正式一点？餐厅和车上都有空调，穿西装也不会太热。
    听到西装两个字，凌耿就想到了邵淮之说过的条件，实在不行，穿西装被他凌耿最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答应了，说：好。
    路上堵车，到那餐厅的时候已经是23点40分了，偏偏这个时候凌珺还掉链子，一到餐厅楼下就开始肚子疼。
    凌珺扶着墙，抓着凌耿的手哀嚎，说：哥，我肚子疼，我可能要去上个厕所，苡蓁姐姐陪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害怕。
    行。邵苡蓁答应得很爽快，说：那小凌，你先上去吧，就在51楼，别错过时间了，我们晚点就到。
    哦莫名其妙就被邵苡蓁推到了电梯口，凌耿一脸懵地应了一声。
    凌耿对这餐厅其实不太熟悉，连名字都没记住，只在底下瞧着很高，看着不太像餐厅的样子。他那时只想着给邵淮之庆生，也没细想，直到电梯都开了，到了51楼，他才缓缓冒出一个疑问。
    这座城市的西餐厅，有开在51楼的？
    凌耿走出电梯，看着周遭一片昏暗，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餐厅，根本就只是个通道而已啊！
    凌耿正想拿出手机照明，通道内却忽然一片亮光，随着那亮光的出现，通道尽头的指示牌也跟着亮了起来。
    指示牌上写着几个大字：餐厅请沿着通道往里走，上楼梯后直达。
    凌耿不明所以地敛了目光，但下意识地，还是跟着那指示牌的内容，沿着通道，走向了楼梯口。
    通道连接楼梯口的地方依旧昏暗，凌耿一踏入，那楼梯顶上的灯球开启，蓝紫色的灯光打在了楼道内。
    灯光点点映在楼道之中，有节奏地微微晃着，给这暗色的地方带来了几分明亮，那灯光晃着更深处的诱惑，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凌耿，今天这个生日的不寻常。
    凌耿环顾四周，在楼道里，借着那灯球的光，像是看见了很多张照片，但是看不真切，于是他只能走得更近些去看。
    凌耿踏出几步，接近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台阶上的灯带亮了起来，一级一级台阶慢慢地亮，直延伸到楼梯尽头。
    那灯带亮起来的时候，凌耿终于看清了墙上的照片。
    所有的照片里或是一个人，或是两个人，都有着凌耿所熟悉的脸和场景，那是他和邵淮之相处的点点滴滴。
    也不知道这些照片是邵淮之什么时候收集的，在凌耿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些照片就这样被累积了下来，铺满了整个楼道。
    凌耿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每走一步都很是艰难，他本能地伸出手，所触及的第一张照片，是他和邵淮之的合照。
    那照片的场景是在邵淮之家的阳台上，借着阳光的沐浴，凌耿凭栏笑得放肆，而邵淮之在他身后，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温柔
    那还是凌耿收到邵淮之送的相机的第二天，非要拉着邵淮之在阳台上拍的照片，邵淮之那时虽说不喜欢拍照，但是凌耿要求，他也就没有拒绝。
    拍那张照片前，凌耿还调试了好久的拍照角度想到这，凌耿笑了笑，这一笑，不经意就瞥见了照片上的一行小字。
    那字写在照片里两人的衣服上，写的是：苍穹星辰，所见皆你，我心往之。
    字迹隽秀，笔势游龙，那是邵淮之写的。
    再往后的每一张照片都写了类似这样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在对凌耿说我爱你。
    凌耿长出一口气，沿着楼梯台阶往上走，就看见那照片按着时间线变化，从凌耿拿到邵淮之送的相机的第二天开始，一直到最近几天。
    上百张照片，上百句情话。
    凌耿不知道邵淮之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这件事，也许是凌耿生日后几天，也许更早，又或者，从两人第一次表白的那一天起，邵淮之就已经在幻想着他们的未来。
    走到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多深的爱意？
    凌耿沿着楼梯，每走一步，就觉得心弦震颤一分，等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凌耿发现自己连手心都是湿的。
    到了这一步，他太清楚一旦推开楼梯那扇门，将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但是灯球晃着的灯光停了，灯光透过凌耿，有些许微光映在凌耿身前的门上，门把手那处落下了蓝紫色的光。
    那光带有十足的诱惑力，像是邵淮之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
    凌耿不由自主地拧开了门把手，那扇门打开，门外是天台。宽阔的天台上摆放着一架钢琴，映着月色，天台上有灯光照耀着，那灯光之下，邵淮之一身纯白西装，坐在钢琴前。
    学长凌耿喃喃地叫着邵淮之。
    钢琴的琴音响起，邵淮之在看见凌耿的那一刻起，指尖在琴键上按着，指下一首，行云流水，黑白琴键交错着，娓娓道来。
    凌耿从来都不知道邵淮之会弹琴，就如同那乐音的清浅，他也从来没听过这首曲子，是邵淮之弹给他的，独一无二的曲子。
    月光下邵淮之一身纯白西装无比优雅，侧脸上投下了亮光。凌耿想起见到邵淮之的第一眼，那时的他眉峰微扬，一双眼也是如同今夜一样，明亮且温柔。
    时针在虚空中不停转动，从23点59分59秒，拨动至了0点。
    凌耿听着那一首钢琴曲弹至尽头，邵淮之从不远处慢慢走了过来，0点时针定格的那一秒，邵淮之在凌耿面前单膝下跪。
    这位先生，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向您提一个生日愿望。邵淮之抬着右手，虔诚地握着凌耿的指尖，落下一吻，您可以嫁给我吗？
    那一吻轻柔，像是在吻这世间最为稀有的珍宝，凌耿听着那话，深呼吸了好几次，心跳在这一瞬被放大开来，仿佛要跳出胸腔。
    那一瞬间里，凌耿想到了很多事，从初见开始，到后来他和邵淮之在一起的每一天，那些片段就像是刻在凌耿的脑海中，在这一瞬全部被激发出来。
    他们曾经欢乐过，吵闹过，甚至被翻红浪，在暗夜里拥着对方入眠。哪怕是最为癫狂之时，凌耿的心情也没有现在这么复杂。
    那心情是愉悦的，感动的，紧张的，甚至希冀的。
    而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心绪，都抵不过邵淮之最后对他说的这一句。
    凌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最后说出口时，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他说：好。
    邵淮之拿出一个纯白的盒子，打开后将里面的戒指戴在了凌耿的手上。
    邵淮之握着凌耿的指尖站了起来，温柔地将凌耿揽入怀中，耳畔洒着爱人炙热的呼吸，凌耿被那气息炽得眼神里雾气一片，在那间隙里，他听见邵淮之说：你是我的了。
    夜色勾人，天台往前，推开落地窗就是卧房，那里铺了一地的玫瑰花瓣，0点刚过，他们还有很长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插一段0点时楼下众人的小剧场：
    那个0点了，不知道哥答应了没有，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装肚子痛凌全场最佳助攻珺好奇地问。
    52楼除了天台之外还有个房间，他们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回家睡，你确定还要上去看？邵苡蓁开始逗小孩。
    房间怎么了？我看看求婚结果不行吗？凌珺表示不太理解。
    宝贝，还是别看了，我们走吧！凌母一脸淡定地拉过凌珺，准备打车走人。
    在车开上高速，呼啸的风打在脸上时，凌珺突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