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苏遗秋的眉头拧了起来。对影不是个好人就罢了。
怎么小宁也不是个好人?
小宁是齐璟安排在他身边的,这孩子憨憨傻傻的,脑子里净是些不切实际的你情我爱,能有什么坏心眼?
况且他有什么需要防着小宁的?
但是邢飞廉又是个看过剧本的,他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那那他这几天就小心一点?
邢飞廉继续说道:明天你找个机会把我送到越贵妃那里,我有点事情也要叮嘱她。
邢飞廉这波操作就让苏遗秋看不懂了。
苏遗秋问道:你不会吓坏越贵妃吗?
邢飞廉没心思同他打岔,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很多东西,并且把侍寝的时候不要乱说话这一点反反复复地重复了很多遍。
苏遗秋无奈地应下。
邢飞廉唠叨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杵着下巴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没有落下什么要点,抬头反问道: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苏遗秋认真点头:记住了。
那好。邢飞廉深吸一口气,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可能察觉到了,这个书里的世界有
邢飞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苏遗秋皱着眉头抓着邢飞廉的胳膊不停地摇晃:你倒是说啊!有什么!
邢飞廉的喉咙中发出几声呜咽:有咳咳
他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数声,眨眼间,又变成了傻乎乎的哈士奇。
苏遗秋差点哭出来。
你这跟电视剧里临死前不把杀人凶手交代清楚的狗编剧有什么区别?!
他泄愤似的踢了邢飞廉两脚,傻狗浑然不觉,瞪着眼睛望着苏遗秋,苏遗秋挠了挠头发,思索片刻进了房间,捧出一套文房四宝。
哈士奇不会说话,但是邢飞廉有人类意识,应该会写字!
能把字写出来就能交流!
他把纸笔递到邢飞廉面前,命令道:写!
邢飞廉嗷呜几声,一脚掀翻砚台。
要是他会写字,他自己就去找纸笔了,用得着等苏遗秋找过来让他写?!
邢飞廉早就发现了,他变成哈士奇后的限制非常大,不能和别人交流,也看不懂文字。只能等变成人后才能趁着短暂的时间把重要的信息告诉苏遗秋。
苏遗秋把砚台端回来,把毛笔塞到哈士奇的爪子底下,命令道:你你不会写你就画!你画画总行吧?
这次换成了邢飞廉给了苏遗秋一脚。
他要是能画出来,他早就画了!
苏遗秋抹平被哈士奇踢皱的衣服,重新蹲在哈士奇面前,不依不挠地催促道:你试试!你试一试?!
邢飞廉这次才不情不愿地用嘴叼起了毛笔,往纸上一戳。
这个世界有主导意识。
要是苏遗秋能看懂,他倒是也佩服这祸国妖妃了。
一通鬼画符之后,邢飞廉放下了笔,把那张纸往苏遗秋面前一递。
苏遗秋:
苏遗秋: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
邢飞廉翻了个白眼。
苏遗秋这次不再逼他,把纸笔推开,颓丧地往旁边一坐,不再说话了。
邢飞廉是说那句话的时候变回来的,可能他身上有什么限制,导致不能说出某一句特定的话或者是不能向他透漏什么信息。
苏遗秋没再多想,拾起一旁的砚台,往哈士奇的脑袋上一扣。
邢飞廉正苦恼没办法把最为重要的消息告诉苏遗秋,结果一个厚重的砚台劈头盖脸地袭来,砚台上的墨汁洒了他满脸。
苏遗秋并不想收拾残局,还不如把现场伪造成哈士奇的拆家现场,然后让下人来收拾吧。
这样想着,苏遗秋又撕了几张纸扔在了邢飞廉的嘴边,自己则是拍拍手,潇洒地回去睡觉。
他回去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小宁靠在门框旁边睡得深沉。
他知道,小宁睡觉一向特别死。
第二天起床,不出苏遗秋意料,小宁站在一地的狼藉前,哭都哭不出来。
满地都是墨汁,到处都是沾了墨汁的碎纸片,几杆笔被拦腰折断,而那只罪魁祸首哈士奇,正躺在墨汁的正中央呼呼大睡。
小宁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苏遗秋,强忍泪水,哽咽道:公子去休息吧,奴才奴才能收拾好!
苏遗秋噗嗤一声,踩着墨汁上前,踢了哈士奇一脚,把哈士奇折腾醒了,说道:我把这傻狗带走,你好收拾。
小宁问道:您要带着这狗去哪儿?
苏遗秋回答道:我去遛遛狗!这狗白天玩累了,晚上就不捣乱了。
小宁追问道:您一个人出去吗?那怎么行!陛下嘱咐过要奴才跟着您的!
苏遗秋思索片刻,从凤栖宫门外叫了几个看守的御林军进来,把打扫的工作交给了御林军,小宁这才战战兢兢地收拾好,跟在苏遗秋行身后。
苏遗秋记着邢飞廉昨天晚上交代的事情,要拉着他去找越贵妃。用一根绳子套着哈士奇,有意识地往毓秀宫的方向走。
小宁还惦记着上次苏遗秋一个眨眼不见的事儿呢,这次出门,俩眼睛就像是长在苏遗秋的身上似的,生怕苏遗秋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分一秒。
走到一半,小宁发现这是去毓秀宫的路。跟在苏遗秋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侍君,这是去毓秀宫的路吧?您要找贵妃娘娘吗?
苏遗秋确实是要找越贵妃,不仅要找越贵妃,还要把哈士奇交给她。苏遗秋顿时觉得这件事有点难办。
他的宫里没有什么人,但是毓秀宫不一样啊!毓秀宫上上下下都是人,越贵妃连穿衣吃饭都有不下十个人伺候,出门还得好几个人举着华盖遮阳,哪像他这个随意的侍君,拉个小宁过来就跟着伺候了。
苏遗秋否定道:我不找越贵妃,我记得毓秀宫附近有一处溪水,想给这傻狗洗洗。
小宁在他身后叮嘱道:可是侍君,这狗能送去驯兽园洗吧?
一提驯兽园,自然就提到了和哈士奇结怨甚深的对影,果不其然,哈士奇立刻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叫,震得小宁和苏遗秋耳膜生疼,苏遗秋踢了狗头一下,对小宁说道:你也看见了,他不愿意去。
这次小宁不再说什么,乖乖地站在苏遗秋身后,直到寻找到一片清澈的湖泊。
这里离毓秀宫不远,弄出些声响就能让毓秀宫听见,苏遗秋一脚把哈士奇踹进湖中,墨色在湖水中晕染开,很快把原本清澈的湖泊染成一片黢黑。
怎样才能把越贵妃引出来呢?
苏遗秋觉得这是个难题。
要不踩这哈士奇几下?让哈士奇惨叫几声?不对,这有可能是皇宫里的野狗打架,把越贵妃吸引过来的可能性不大,把哈士奇洗干净了让哈士奇直接冲进去?不用把越贵妃引出来,这能直接把哈士奇送进去。
况且邢飞廉能听懂他说话。
苏遗秋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殊不知,一个湿淋淋的狗头正悄然而至。
那时苏遗秋正站在水边,小宁离他有几步远的距离,邢飞廉眼疾手快,从水中一个猛狗出浴,死死咬住苏遗秋的衣服下摆,把他整个人拖进了水里。
邢飞廉被苏遗秋踹了好多脚,早就想找机会报复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而已。
苏遗秋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完蛋。
他不会水啊!
湖水的面积不大,但是足以淹没一个成年男子,苏遗秋被防不胜防地拽进湖水中,在水面上扑腾几下,本以为已经从水中浮起来了,正想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灌进嘴里的却是被墨水染黑的湖水。
他本想大声呼救,湖水不停地倒灌进肺里,他渐渐呼吸困难,四肢逐渐沉重,脚踝处骤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苏遗秋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渐渐溺进水中。
有人喊了几声救命,似乎又有人跳进了水里把捞了起来把他捞了起来拖到了岸上,苏遗秋的胸口还是发闷,咳出几口湖水,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想挣扎着坐起来,有人双手按在他的胸口,迫使他把呛进去的水吐出来,周围丝毫瞬间围了很多人,那只把他拽下去的哈士奇也察觉到闯祸了,蔫在旁边不出声。
苏遗秋的意识渐渐变得昏沉,两眼一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
苏遗秋醒来的时候,是在越贵妃的寝宫。
伺候的宫人来来往往,手里端着热水和布巾,越贵妃就坐在他旁边,小宁手里正拿着一块布巾擦着他的额头,见他醒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
那只哈士奇被五花大绑扔在旁边,就连狗嘴也捆了个结结实实,一看苏遗秋醒了,扭成一条蛆往他这边挪,却被越贵妃毫不留情地当头踹了一脚。
邢飞廉心塞极了。
自从他变成哈士奇,所有人都想踹他。
越贵妃才不管哈士奇地心情如何,敛着袖子替苏遗秋擦了擦额头,关切地问道:感觉好些了?
小宁扶着苏遗秋半坐着,苏遗秋一看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又把嫔妃之间的那套规矩端上来了,坐在床上微微躬身道:谢娘娘关怀,已经无大碍了。
越贵妃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只五花大绑的哈士奇。冷笑一声说道:侍君这狗可真是祸害,自己跳下水也就算了,还把侍君一同拽进了水里。
哈士奇哼哼几声表示不服,明明是苏遗秋把他踹下去的!盈盈这小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苏遗秋一看,也摆出一副苦涩的模样,说道:不瞒您说,这狗确实难养昨日掀翻了我的书桌,把墨水洒了一地,极难清理。估摸着现在依旧没有收拾完。
越贵妃趁机问道:看来这狗给侍君带来了不少困难。
苏遗秋故作苦恼:是啊,当时一看见这狗,觉得甚是喜欢,就向陛下讨要了过来,谁知这狗是个顽劣难驯的。
越贵妃一听,立刻趁机说道:既然这狗给侍君造成这么大的困扰,不如让我养几日?
越贵妃此言一出,在场宫人皆是一震。
好家伙。
娘娘又开始折腾人了。
越贵妃要养什么宠物,从来不自己动手,大部分时候,都是把这些宠物交给下人来养,自己则是养一段时间就忘了。
所以养宠物折磨的人从来都不是越贵妃。
而是替她照顾宠物的下人们。
苏遗秋一看挺好,他正想把哈士奇送过来呢,越贵妃就自己开口要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狗给她得了!
但是苏遗秋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苏遗秋故作为难道:这狗确实十分顽劣,若是养在娘娘宫里,恐给娘娘造成不便
越贵妃摆摆手道:无妨,我宫里人多,还怕制不住一只狗吗?
言下之意,就是她这里人多,有足够的人手可以教训这傻狗。
二人客气了几句,苏遗秋觉得寒暄够了,再矜持下去就有些太做作了,遂答应道:给娘娘添麻烦了,那这狗就留在娘娘这里了。
替越贵妃养宠物的宫人们瞬间在心中叫苦不迭。
没事,给娘娘添不了麻烦。
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苏遗秋觉得在毓秀宫休息够了,也完成了邢飞廉交代的事情,带着小宁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越贵妃让宫人都出去,就连素文也被她赶了出去,这才走到哈士奇跟前,解开了哈士奇嘴上的绳子,颇有些无奈道:飞廉哥哥,什么风把你给吹到后宫了?
像是回应越贵妃的疑问,哈士奇嗷呜几声,用鼻尖蹭了蹭越贵妃的脸。
邢飞廉是胎穿。
他的阅历比魂穿的苏遗秋丰富,丝毫不落地经历了原主的人生,并且结识了原主在人生中应该认识的朋友。
其中就包括越贵妃的哥哥。
那个时候的越东盈还是个跟在哥哥后面要糖吃的小妹妹,穿着粉色的夹袄,扎着两个小揪揪,脑袋上戴着毛茸茸的球,和其他贵族小姐一样,被人捧在手心长大。
若说越东盈生命中的一点意外,那必定要提邢飞廉。
邢飞廉当年和越家兄长走的很近,自然认识了跟在兄长屁股后头的小妹妹,越家兄长在学堂上学,越东盈就死皮赖脸跟着他去学堂,跟着他一起念书,小小的越东盈学东西非常迅速,几乎是过目不忘。邢飞廉即使大她一轮,也比不过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奶娃。
直到有一天,越家兄长随父去了军营,而自家妹妹又硬要来学堂上学,无奈之下,他把小妹交给了挚友邢飞廉。
邢飞廉自然不负挚友之名。
那日他正好挨了先生的板子,被人先生臭骂了一顿看谁都不顺眼,又被还是太子的齐璟嘲讽了一通,心里不痛快,送越东盈回府的路上,当着小奶娃的面,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脏话。
草!齐璟这个狗逼!不要脸!我可去他妈的!下次让我逮到,看我不打爆齐璟的狗头!
这句话里,十个词有八个是越东盈听不懂的,越东盈拽着邢飞廉的小拇指问:飞廉哥哥,草是什么意思?
邢飞廉心烦气躁,胡乱解释一通:就是愤怒异常。
她长长地哦了一声,悄悄把这个不认识的词记住了,又问道:那狗逼是什么意思呢?
邢飞廉解释道:就是说这人品行低下,令人发指。尤其能形容当今太子,你看他那模样,太狗了!简直令人发指!
越东盈继续问:去他妈的又是什么意思?
邢飞廉诲人不倦:比草的程度要重一些,就是生气极了。
越东盈认真点头,把邢飞廉骂人的话一一记下。
自那之后,越东盈总能从邢飞廉那里听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汇,越东盈只觉得这位飞廉哥哥博学多才,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再后来,齐璟来到越家,拿着糖果逗弄越东盈,他逗起人来没个轻重,气得越东盈指着他响亮地骂了一句。
狗逼
越家大哥吓坏了。
齐璟不明所以,甚至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狗逼?越家大哥反应快,一把捞过越东盈抱在怀里,捂着小妹的嘴急切道:孩童妄言,殿下切莫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