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驸马黑化前 第119节
怀真扑过去握住她细瘦的手腕,还没开口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才多久?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了?”董飞銮哭笑不得,拿起帕子帮她擦了擦眼睛,面上忧喜参半,“你别哭丧,我又不会死。”她招了招手,示意怀真附耳过来。
“我有喜了,已经三个多月了。”董飞銮竖起三根手指,羞羞答答道。
怀真悚然一惊,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怎么会这样?你那个破药,该不会是假的吧?”还不等董飞銮回话,她已经气得跳了起来,“董飞銮,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第116章 .变脸又不是你生的,我才不管呢!……
董飞銮正欲分辨,却猛地脸色一变,忙俯身拿起痰盂搜肠刮肚般吐了起来。
怀真实在看不下去,只得过来给她拍抚顺气,待她吐完后唤人进来收拾。
等婢女退下后,董飞銮才缓了口气,嗓音有些沙哑,“药没问题,你放心。我想可能是我断药太久,所以意外有了身孕。”
怀真心潮澎湃激荡难平,在室内来回踱着,连声祈祷道:“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董飞銮有气无力道:“怀真,求你帮帮我吧,我想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怀真转向她道:“我新婚当夜,你说过你不想要孩子,且不后悔,为何今时今日却改了主意?”
董飞銮闭上了眼睛,轻声叹道:“我那时候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早年间,我以为会永堕风尘,纵然生下孩子,要么为娼要么为奴,所以才绝了此念。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都有指望,我的孩子也就有光明的前途。”
“你指望我?”怀真纳闷道:“难道你不打算让崔旻知道?”
董飞銮翻了个大白眼,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道:“怀个孕这么要命,我还得费劲生下来,凭什么他爽一回就白白当爹了?我的孩子,将来跟我姓。”
怀真大感欣慰,竖起大拇指道:“有志气,有长进,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先好好歇息,我去跟谢珺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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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梳洗更衣后,谢珺还在东院书楼和属官们议事,她便从侧门进去,蹑手蹑脚上了楼,坐在窗下的摇椅上小憩。
隐约听到杨寄容的名字,又听到崇信暴/乱之事,她看着外间树枝上鸟雀蹦跶,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到脸上痒痒的,睁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笑颜。
谢珺正蹲在旁边含笑吻着她,见她醒来,便有些抱歉道:“久等了吧?”
怀真揉了揉眼睛,拉起他的手压抑住兴奋道:“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谢珺看到她喜滋滋的模样,便知道是好事,忙追问道:“快说,我洗耳恭听。”
“飞鸾有了身孕,都三个多月了,如今胎像已稳……”
“等一下,她、她怎么会……谁的啊?”他听到这话顿时来劲了,不等她说完便好奇地追问道。
“崔家老二——崔旻的,你也知道,她如今尚未成婚,府中又人多眼杂,若是……”
“别说了,我不干!”他突然站起身,暴跳如雷道:“我们老谢家亏了他们老崔家吗?上辈子替老大养孩子,这辈子还得替老二养孩子,这种事不要再找我!”
怀真拧眉望着他,刚想解释他却又开口了,只是语气没有那么冲了,“又不是你生的,我才不管呢!”
“你有病啊,我为何要跟崔家老二生孩子?”怀真哭笑不得,跳起来锤了他一把。
“是啊,你都不跟我生,凭什么和他……”他下意识接口道。
“谢珺,你脑子坏掉了?”怀真气得敲了他一记,“这个时候扯我做什么?崔旻和我有何关系?人家也没让你养啊,你不听我把话说完就瞎激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毛躁?”
“不是让我们养?”他长舒了口气,这才慢慢冷静下来,扶她坐下道:“消消气,是我的错,我一听到姓崔的就头大,又是这种事,这才一时犯浑胡言乱语,好泱泱,我不打岔了,你说吧,她想做什么?”
“现在月份越来越大,恐怕瞒不住了,后面肯定会有流言蜚语,对她和孩子都不利。你看能不能找个清静可靠的地方,让她搬过去静养,等生完孩子再接回来。”怀真询问道。
“你早说嘛,这没问题,我回头就让人去办。”他趴在扶手上,有些憧憬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柔声道:“这个孩子将来管我们叫什么呢?其实嘛……你表姐要是不方便,我们也不是不能养。就是怕养出感情了,将来崔家来抢,可如何是好?”
怀真心头突如针扎,垂眸望着他,鼻头忽然一酸,涩声道:“三郎,对不起!”
“嗯?”谢珺抬起头望着她,看到她的神情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捏了捏的脸颊,笑道:“说什么傻话呢?这些天四处奔波,瘦了不少,该好好补一补。”
“我……”揉了揉酸胀的心口,忍着泪意道:“我知道你喜欢小孩子,可我却给不了。”
“泱泱,你别这样说话,我心里会难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艰难才结成夫妻,难道就是为了繁衍后代?我如今真的想通了,不再去奢求了,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何况,我们不是因为彼此爱慕才想在一起的吗?你对我而言是无可替代的,若是让我选择,无论你的对面是什么,我都只会选择你。我想……”他脸颊微微一红,偷瞥了她一眼,有些难为情道:“我想着,我对你而言,也是如此吧?”
怀真拼命点头,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她胡乱抹了一把,哽咽着道:“是,是的。”
“傻孩子,哭什么?”谢珺当即又惊又喜,却见她哭的不能自已,忙将她抱起来自己坐下,让她倚在怀里,又是拭泪又是擤鼻子,待到终于哄好了,才腆着脸逼她一遍遍重复刚才的话。
怀真说了二十次‘三郎是无可替代的’,直到舌头打结,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
他也不勉强,心满意足地搂着她,笑道:“我这个人不贪心,你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再说下去,我嘴巴都要长茧了。”怀真没好气道。
“真的?我瞧瞧!”他说着将她的脸扳过来,深深吻了一下,咂摸着嘴道:“又香又软又嫩,哪有长茧?”
怀真破涕为笑,捏着他的下巴道:“越来越流气了,跟谁学的?”
他点了点她的额头,戏谑着道:“自然是师从爱妻!”
“少来,我可不敢当。”怀真笑着别过头去。
“泱泱,说认真的。我们以后若是遇到投缘的孩子,可以考虑收养几个。其实对我而言是否亲骨肉并不重要,只要是我抚养大的,将来就是我的孩子。”他说到这里豁然开朗,一拍大腿道:“别的夫妻敦伦都是有目的的,我们多单纯呀,就是……”
怀真忙掩住他的嘴,羞赧道:“别说了,我都听你的。”
“这么乖?”谢珺笑着打趣道:“真是难得。”怀真笑着问道:“你们谈什么谈了这么久?”
“容娘要和我拆伙,为这事就争论了半个时辰。”他神色间有些后怕,“我实在没想到,她为了绊住我,居然派人把崇信搅地天翻地覆,若非崔易及时赶到平凉,后果不堪设想。”
怀真愕然半晌,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谢珺轻抚着她微颤的肩,柔声道:“泱泱,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我去哪里都带着你,你去哪里我也都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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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杨寄容领兵四千赶赴敦煌,誓要重修西边屏障。
董飞銮则去了距高平百里外的须弥山圆光寺静养,怀真特意派了许多仆婢悉心照料,也将擅孕产女科的御医派了过去。
此后确如谢珺所言,他们再未分开过,无论是去地方上巡视还是到各大营检阅军队。
这一年风调雨顺,秋来大丰收,各地喜报连连,谢珺和怀真也跟着心花怒放,马不停蹄地来往于武威郡和安定郡之间。
除此之外,他们也常去汉阳拜会皇叔,并和南边接壤的右扶风彻底化解了旧怨。
虽然皇叔曾多次拉拢,但吕朝隐最终还是选择与谢氏夫妇结盟。
怀真先前猜得不错,燕王的确派人接洽过,并以高官厚禄相许,想要吕朝隐率部归顺,以期在最终决战时合力围剿雍州军。
但吕朝隐明白,与右扶风毗邻的左冯翊和京兆尹皆在雍伯余掌控中,之所以未动他,并非他兵强马壮神勇无匹,而是为了和汉阳赵王达成平衡。
一旦雍伯余吞并右扶风,领土将与汉阳接壤,到时势必会惊扰到按兵不动的皇叔,而皇叔与谢珺结盟之事天下皆知,一旦惹到他们,那岂不是自绝后路?
吕朝隐也是明白了此中玄妙后,才趁着怀真大婚时主动示好。
他不愿归顺皇叔,因觉得皇叔在帝室危难之际袖手旁观,不齿其为人。他也不会依附雍伯余或燕王,在他眼中,那两人皆是叛贼乱党。
但是谢珺以前和他是平级,如今的身份更是不伦不类,要他归附的话心理上过不去那个坎。
想来想去只能向怀真示好,她虽为女子,但并非寻常闺阁女流,好歹也算是卫室正统,将来传出去不过一段甘为红颜折腰的佳话罢了,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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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二十岁生辰刚过,须弥山便传来喜讯,董飞銮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须弥山林木繁盛层峦叠嶂,是长安去往西域的必经之路,也是中原以及长安的门户,紧邻重兵把守的石门关。
山上多石窟佛寺,尤以圆光寺最为著名,且幽谧清净与世无争,是休养的绝佳圣地。
怀真曾来此瞻仰过大佛圣容,最大的一尊高约三丈,雄伟壮丽世所罕见。
他们于九月初前去探望,到达山脚下时正是日落时分。
霞光万丈,映地山壁上的砂岩泛着神秘的紫气。
怀真遥指着林木蓊郁的山间隐现的佛寺洞窟,喜道:“天黑前应该能赶到。”
“原本消消停停走两天刚好,你非要一天赶到,累不累?”谢珺转头望着她,含笑问道。
“我想早点看到小外甥呀,别忘了,他管你叫姨丈,可别再说叔叔舅舅了,给人听到得笑死。”怀真嘱咐道。
谢珺不屑道:“你真以为我不懂?之前是故意瞎说逗你玩的。”
怀真用鞭梢捅了他一下,“话都被你说完了。”
又行了一阵,拐上山道后,抬头可见宝胜峰高耸入云的佛龛,怀真忙扯了扯谢珺的袖口,道:“明儿咱们去拜拜吧,听说这些日子前来还愿的外地百姓可多了,说不定佛祖一高兴就给显灵了,求什么应什么。”
“外地百姓们还什么愿?”谢珺纳闷道。
“去年灾荒,到处人心惶惶,如今总算平安渡过,还遇到丰年,百姓们肯定要拜谢……”
“行了吧,”谢珺嗤笑道:“真要拜就拜我们和各地官员,拜个石头佛有什么用?饿死在佛脚下他也不会理的。”
第117章 .天道二十多年前,你也是这样小。……
怀真面色微变,忙道:“不要口无遮拦,万一……”
“万一什么呀,你何时变得这么神神叨叨?”谢珺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好笑道。
怀真压低声音问他:“时至今日,你还是不信天道?”
他沉吟片刻,突发感慨:“天道幽且远,鬼神茫昧然。1我从来只信我自己。”
“还有你!”他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下,侧过头望着她道:“泱泱,这一路走来,若是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怀真心里却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也不知道信与不信有何不同。
他们不一样,前世对她来说是真正经历过的,包括生前身后的记忆。
但对他来说,那只是遥远缥缈的破碎记忆,他是完全属于这一世的人。
他语气之间有种笃定和自信却令她稍微心安。
她发现他并不惧怕命运,对于未知的明天也不像自己一样心有惶恐,也许因为他知道的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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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于天擦黑时到了圆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