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9）赌局（四）

    万眭早早就猜到了《花木兰》会获奖，不过他没想到《花木兰》会获得这么大的奖。
    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带着他早早就准备好的那个“要求”，都变得特别容易说出口了。
    他说：“愿赌服输，嫁给我。”
    千忆愣了，这算是什么破要求啊？
    “把婚姻大事，当成是赌来赌去的玩资？嗯？”千忆故作生气，挑眉道，“不觉得轻浮吗？”
    “认真求婚你不嫁，只能走些旁门左道了。”万眭眯着狐狸眼，看不出来他是说认真的话，还是在开玩笑，“愿赌服输，你必须嫁给我。”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必须嫁给你？”千忆不太想认账了。
    哪知道万眭早有准备。
    他掏出手机来，冲着她坏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证据在这里，耍赖无效，还是那句话，愿赌服输，既然当初答应了我一件事，那不管是什么事都必须做到。”
    他递到千忆面前的手机，正是很久之前，《花木兰》刚刚提名的时候，他哄骗千忆赌一把，录下的相互承诺输赢条件的视频。
    千忆不用看也想起来了这茬。
    “你果然是有预谋的……”
    “有预谋又怎样？愿赌服输否？”
    “服了你了……”千忆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无论她说什么，万眭都是那句愿赌服输。
    千忆很少纠结，可这一次，她纠结了。
    看着万眭面目清秀的脸，千忆叹了一口气，道：“等今天电影节结束再说吧……”
    那话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万眭听她话中有话，自然是不急，慢慢地点了点头，也转过头去看台上的颁奖嘉宾颁奖。
    此时正进行到《花木兰》的导演致辞获奖感言，长长的获奖感言就像是万眭的心，又曲折又漫长——他能借此和千忆复婚吗？
    不知为何，他有些忐忑。
    徐风习习。
    当颁奖晚会结束之后，万眭扶着千忆的手走出颁奖晚会，千忆说想出去走走先，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海边。
    “你知道吗？”千忆突然张口道：“其实我有件事，放在心底很久了，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才好……”
    万眭不慌不忙地接道：“不知道怎么说就继续放着，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再告诉我好了。”
    千忆摇摇头：“不，我必须要告诉你，即使可能会让你害怕，后果不堪设想，也要告诉你，否则，我不可能再嫁给你。”
    原本，万眭还以为是关于钱的什么事，没想到，严重到可能不可能再嫁了……万眭就在想了，到底多严重的事啊，能让她义正言辞成这样？
    “你不会背着我给我戴过绿帽子吧？”万眭心中一惊。
    “……”万眭清奇的脑回路成功地气坏了千忆，怒吼一声，“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没绿过就好，吓我一跳。那是？”
    “万眭，其实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踌躇了好久，千忆终于说道。
    “嗯？二次元来的？”
    “我说认真的……”
    “那我重新分析下你这句话，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那么现在是这个世界的了？”万眭依旧没心没肺地在开着玩笑，似乎今晚的奖杯和晚风都让他心情大好，“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千忆无语。
    她原本想说的话，和推测万眭可能表现出的反应，统统都无解了，完全没有按照她的预计出牌。
    “你认真听我说完，原本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大概相当于你们的古代，很像很像，也有古迹，也穿差不多的衣服，也是差不多的统治方式，几乎神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就是你们世界所说的平行时空的穿越了，又或者说我就是穿越者……”千忆解释来解释去，这些名词都快把她自己给绕晕了，可她依旧觉得表达能力不够。
    “你是穿越者？多大时候穿越到我媳妇身上的？”万眭看着千忆认真的态度，这才察觉可能千忆不是在开玩笑，也冷静了下来，开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追问。
    “两年前的事情吧，就一次红地毯开始，哦对，那时候你刚刚签约关伶伶。”
    “那我媳妇去哪里了？”
    “你媳妇，可能被我的意识给吞噬了，也有可能凭空消失了，更有可能是还潜伏在我的思想里，只是非常微弱，微弱到丝毫感觉不到了而已。”千忆鼓起勇气来如实相告，过去，杀戮决断都很果断的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忐忑过，“我最后一次感受到她的存在，是她亲生母亲去世的时候……”
    “也就是说，你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身体？”
    “可以这么理解。”
    信息量有些太大了，万眭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他是个无神论者，从未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神明，但是此刻，千忆说出来的话，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推翻了他所有的认知。
    他原来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站在废墟中，万眭艰难地看向了千忆，他不知道对方的话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媳妇彻底地换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到底属于平行时空还是外星文明，他一无所知。
    如果她说的是假的，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在万眭的认知里，他可能不会爱上谁，但是绝对不可能爱上两个女人，可现在的情况是，这具身体，前后曾经被两个女人霸占过——又或者说被两个灵魂霸占过。
    激烈的思想斗争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打斗着，可他又说不上来自己在斗争什么。
    千忆安静地负着手在一旁等他消化这个任凭谁都不好接受的事实。
    她做好了一切的打算。
    如果万眭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她才愿意跟他复婚。
    如果万眭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就彻底地离开。
    她安慰自己说，刚好这个世界很大很奇妙，她想趁着有生之年，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到海风吹得千忆手脚都冰凉，吹到她觉得很是有些冷，忍不住将手从背后抽回来，以鹌鹑的姿态抱住胸时，万眭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挣扎回神来。
    “你冷吗？”是个问句，但是行动却先于这个问句，万眭直接将身上的西服脱下，披在了千忆的背上。
    “谢谢，其实还好。”千忆的语气有些不自觉的客气和疏远。
    “你我本就是夫妻，何来谢谢一说。”万眭不想想了，也不想管他什么这个世界那个世界，这个灵魂那个灵魂了，他颤颤巍巍地牵起千忆早已冰凉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处，边替她取暖，边问道，“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在乎……”
    说到这里，万眭顿了一下。
    像是害怕那个结局，也害怕失去，他的手将千忆的手捏得紧紧的。
    “我只在乎你爱我吗？”万眭如是说。
    千忆的手覆在万眭的胸口，既能感受到丝丝暖热，也能感受到他快到要崩溃的心跳。
    她知道答案了。
    千忆浅浅一笑，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乘着徐风，千忆的笑像是海边最大的涟漪：“爱啊……”
    【小剧场】：
    读者甲：这是大结局吗？
    弱水大大：当然不是！不要慌，大结局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