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1)

    怎么了，杰？五条悟跟着停住了脚步，苍蓝色的六眼隔着墨镜瞥向身后入场的队伍。
    没什么大事。夏油杰收回目光，走进了会场中，只是看到了两个变成小孩子的成年人而已。
    此时的夏油杰并不知道，原本普普通通一场音乐比赛遇到某个小朋友后意味着怎样的转折。
    哦？五条悟的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
    别忘了，四个多月前的五条悟，还是一个想要看小小杰而抓心挠肝，各种撒娇打滚讨要阎魔联系方式的六眼。
    夏油杰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五条悟立刻敛眉低目，无比乖巧地道：快进场吧，杰，比赛就要开始了呢。
    他拉着夏油杰进场，看似对后面那两个身心不符的小孩子们不感兴趣了，但六眼360无死角的视觉已经让他牢牢地记住了那两张脸。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同时打了个寒战。
    奇怪。灰原哀搓了搓手臂，有点笑不出来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要自己吓自己。江户川柯南努力撑着表情，安慰道，就是一场音乐比赛而已，不会有事的。
    半个小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死人了！！
    坐在中排昏昏欲睡的江户川柯南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旁的毛利兰拉都没拉住，直接冲到了会场最前排一众比赛裁判所在的位置。
    却见裁判松田护口吐鲜血，歪着头倒在裁判桌上，已经没了呼吸。
    中毒？！
    比赛戛然而止。
    在会场乱成一团，一众工作人员慌乱不已的时候，反倒是那个第一个从后排冲到了最前方的小学生，也就是江户川柯南扯着嗓子控制住了局面，喝令众人待在原地不许动，工作人员尽快报警。
    虽然他很快就被一群大人指责胡闹，他们大人都没有说话，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在蹦跶些什么。
    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身材又高又壮的小岛元太站了出来，力挺江户川柯南。
    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这是圆谷光彦。
    没错，我们，还有小哀。一把拽过站在一旁其实不想掺和进来的灰原哀，吉田步美大声道：我们就是传说中的少年侦探团！
    没听说过。这是同为观众的小朋友，他扯了扯自家母亲的手，直白地问道，妈妈，你听说过少年侦探团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组织。那位母亲表情很不屑，大概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吧。
    就这一群小学生还侦探呢，笑死个人了。
    从未在文京区表现过的少年侦探团惨遭家长团和学生团的质疑。
    够了！本次音乐比赛的主办方负责人低吼一声，那个小朋友说的没错，请大家立刻回到原本的座位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在负责人板着脸控制局面的时候，江户川柯南趁机观察一圈在场众人的表情。
    慌乱恐惧不安焦躁，这些都是普通人遭遇凶杀现场时的正常情绪，没有什么问题。
    可恶，这一次在场的小孩子太多，这也是个麻烦。
    等等！
    江户川柯南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相隔十来个座位之外的第七列第三排。
    那里坐着七个人。
    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他的脸上是忧虑不安的表情，很符合普通人遇事时的表情，但其余六个人，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为什么表情都那么古怪？
    那六人组合是两大四小。
    大的那两个，一个扎着黑色丸子头，戴着耳钉，宛如一个不良少年，但他眉眼秀雅温润，看上去性格非常好的样子。但看着他置身死亡现场依旧是这副平淡温和的表情，反而让人觉得有些胆寒。
    另一个是一头白发，发色非常纯粹干净，在礼堂亮起的灯光中宛如霜雪一般。诡异的是，他一个坐在会场中看比赛的人，居然还戴着一副黑漆漆一点都不透光的小墨镜。此刻，他翘着二郎腿，抬起一只胳膊，搭在隔壁座位，也就是丸子头青年的椅背上，莫名就有一种凶兽占有欲十足画地盘中的威慑感。
    丸子头的右手边则坐着三女一男四个小孩子。
    有着棕褐色头发的小姑娘一脸难过，能看得出来，她并不害怕，但对那边的死亡有些失落。紧挨着她的是一个黑发绿眼海胆头长得有些雌雄莫辩的男孩子，他一脸冷漠，似乎对那边凶杀案完全提不起半点情绪来。
    剩下的那对小姑娘，虽然发眸颜色不同，但她们应该是双胞胎。她们两个的表情则不同于身边的其他人，满满都是探究，自顾自地瞪大眼睛，似乎从她们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什么诡异的东西似的。
    盯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淡黄色头发的双胞胎转头看向丸子头青年，嘴唇开合，似乎问了一句什么。
    懂得唇语的江户川柯南目光紧盯，同步在心中换算成了正常的语言。
    【夏油大人，这是咒杀吧？】
    咒杀？这是什么？？
    难道这些人知道这次凶杀案的内幕？
    被称作夏油大人的丸子头青年微微低头，他摸了摸女孩淡黄色的头发，嘴唇一张一合。
    【是的哦，菜菜子真聪明。】
    江户川柯南眯了眯眼睛，心中拉响了对那些人的警惕心。
    就在这时，警察到了。
    来的一众警官，为首的是警视厅的目暮警官，于江户川柯南而言可以说是老熟人。虽说他现在的年龄外表没有他原本身份工藤新一来得有说服力，一直以来的挡箭牌毛利叔叔也不在，但他还是凭借着聪明才智从目暮警官那里骗来了跑腿的工作。
    至于少年侦探团的其他人，他们就没有江户川柯南的本事了，从来知道他们不安分的目暮警官特意让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盯着他们，不允许他们参与进案子里。
    灰原哀抱着肩膀，她跟那群小破孩不一样，对这种一看就跟黑衣组织无关的凶案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到了来自警方的问询，尤其是成年人。有些人是被重点问询，有些人则是问了两句就排除掉了嫌疑。
    同为裁判的其他七位音乐家是重点调查对象。
    夏油杰和五条悟虽然是无论出于立场还是位置，嫌疑都不大，但因为他们过于出众的外表、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感以及过于冷静的态度，他们两个也被盯上了，不仅被一个警员问个没完，就连江户川柯南都躲在房门外偷听。
    五条悟第一个表现出了自己的不耐。
    老子[俺]说，你们有完没完啊。脱口而出的不客气措辞和墨镜滑下露出的那双仿佛被冰霜覆盖的苍蓝眼眸一下子就震出了对面那个初出茅庐的小警员，五条悟才不管对方会不会被他吓出心理阴影，妨碍我们一家其乐融融的家伙，可是会被怪物啃掉脑袋的。
    悟。夏油杰双腿交叠，手臂随意搭在腿上，慢悠悠地道，注意语言。
    我[仆]知道老子[俺]一点都不可爱，但我[仆]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仆]很可爱。五条悟立刻变脸，之前的冰冷不耐立刻变成了委屈巴巴的柔弱无助，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抽出一天假日团聚亲子活动的，杰。
    他忙着当助教刷任务，杰忙着发展冉教救助小咒术师，家里的四个崽忙着上学，好好的周末就这么被毁掉了一上午，忒晦气了。
    至于死掉的那个家伙，呵，他虽然不像杰，六眼看不出灵魂里罪孽的重量，但他还活着的时候，身上挂着的蝇头可是在不停地抓着他的头发嘶吼骗子、抄袭之类的话。
    而在他死后，那些看到他尸体的其他裁判，不管是面露惊恐、失声尖叫还是黯然落泪的，他们的情绪比他们的表情来得真实多了。
    各种名为幸灾乐祸、厌恶、憎恨、嫌弃等等的负面情绪倾泻而出，被那只蝇头吸收，一下子就从四级窜成了三级，原本神似臭臭泥的身体上一下子长出十几张嘴巴，飘上了会场的天花板后，那些嘴巴还在此起彼伏碎碎念叨着虚伪、亵渎、骗子和杀人犯。
    单是从这份负面情绪中诞生的诅咒就能够推测出，死者应该干过抄袭的事情。其他音乐界的同僚明显知道这些事，但出于某些原因，闭口不谈，但心底却极为瞧不上这个亵渎了音乐的虚伪男人。
    至于杀了他的人
    这是咒杀，还是非常低级的依靠咒物进行的咒杀，残秽痕迹明显得连菜菜子这个才小学一年级的咒术师都看得出来。
    当然，对于普通人而言，对方就死得非常离奇了。
    在场的两位成年咒术师无意向警方揭露这一点，如果死者非常无辜，夏油杰还可能多那一句嘴。换做这位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松原护先生，夏油杰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死个人算什么，就地狱少女阎魔爱搞的地狱通讯业务，不也一直是警方记录在案的心腹大患，被他们视作以替天行道为名来进行杀戮的连环杀人犯。按照普通人的法律，夏油杰最起码能判个包庇罪？
    夏油杰：没有那么多正义感。
    小警察被五条悟的爆发吓了一跳，又被对面两人的黏黏糊糊噎个半死，他的嘴巴张了又张，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请你们配合调查。
    我以为我们已经很配合了。夏油杰瞥向小警察，叹了口气，人不是我们杀的，你就是再磨蹭几十分钟也没有意义。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来这里是因为家里孩子想要来看音乐比赛，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遗憾。
    他家津美纪整个人都打蔫了。
    也是，好好的音乐比赛，怎么就突然死人了呢。
    想不出理由的小警察只得暂时放过夏油杰和五条悟。
    感谢两位的合作。
    好讨厌啊。五条悟抱着夏油杰的肩膀蹭来蹭去，双脚则慢吞吞地跟着夏油杰的步调走出小房间，哼哼道：亲子时间就这么耽误了，以后出门不要带他们了，就我们两个约会好不好嘛。
    我和你约会的次数还少吗？夏油杰挑眉，他摸了摸五条悟的下巴，乖啦，再忍忍。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警察还不让我们这群无辜的目击者离开，那就只能采取一点特殊方法了。
    比如说，让源家或是「窗」的人跟警察厅谈谈。前者家里有人位高权重，后者一直与司法部门有合作。
    至于那个偷听的小鬼，随便他好了。
    离开用来问询的小房间，回到会场中，夏油杰和五条悟看着空荡荡的位置，同时默了一下，而后看向最前排的咒杀现场。
    菜菜子美美子津美纪还有伏黑惠，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站在过道上，距离咒杀现场只有一根黄色警戒线。而他们的身边，则是夏油杰注意到的那两个身心不符小朋友的同伴，什么步美元太光彦那些自称少年侦探团的小鬼们。
    自家的四个小鬼，唯有伏黑惠这小小年纪已经有死鱼眼和生无可恋脸趋向的小朋友能看出一点不甘愿，其余三个女孩子，正跟少年侦探团的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家里的孩子交到了新朋友，夏油杰当然很高兴，但是，他们讨论的话题是不是哪里不对？
    综上所述，这并不是毒杀，而是咒杀！菜菜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咒杀是什么啊？普通小朋友表示不解。
    咒杀就是用诅咒杀掉的。美美子抱着兔子玩偶，同样一本正经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道。
    所以说是被怪物杀掉的？吉田步美惊呼道。
    算是吧。
    居、居然是怪物小岛元太胖脸惨白，他有点被吓到了，但目光触及一旁瞪大了眼睛的吉田步美，他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大声地道：那就看我假面超人的厉害！
    小岛元太举起胖乎乎的手臂，严肃地道：怪物在哪里？！
    菜菜子和美美子下意识抬头看向天花板。
    怪物整个会场里气息最显著的怪物，就飘在天花板上。
    在上面？少年侦探团的小朋友们齐齐抬头，看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站在一旁凑数默默放空自己的伏黑惠一个激灵，一把按住靠他最近的美美子肩膀，脱口道：不要看！
    他说晚了。
    跟着意识到问题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同时白了脸。
    糟了！
    她们的眼睛已经对上了飘在天花板上的怪物。
    天花板上，长着很多嘴巴的黑泥状怪物低下脑袋，一双瘆人的血红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下方的菜菜子和美美子。
    两个小姑娘脸色煞白，菜菜子立刻举起了挂着兔子吊坠的手机，对着天花板上的怪物就是咔嚓一声。
    危险时刻，她下意识选择了主动进攻。
    那只怪物是夏油大人压根都没放在眼里的诅咒，等级肯定不高。她是夏油大人的女儿，她还要保护美美子津美纪和惠，所以、所以她一定要干掉那只诅咒！
    只要成功摄下对方的照片，然后修改它在照片上的状态，她就能够祓除掉它。
    然而，这是菜菜子第一次动手对付诅咒，她的指尖冰凉，原本她能够熟练摆弄手机进而使用术式，这会儿她手指都在发抖，一时间就无法自如操作手机。
    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扒在天花板上的烂泥多嘴三级诅咒身体一弹，直接跳了下来。它身上十几张嘴巴齐齐张开，带着倒刺的滑腻长舌弹出，如武器一般攻向下方的小朋友。
    伏黑惠比出狗狗手影，厉声道：玉犬。
    他脚下的影子蠕动着，一黑一白两只狼犬式神同时跳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
    铿！
    这是琴弓用力拉上了琴弦时发出的声音。
    穿着白裙的金发少女向这边跑来，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只烂泥多嘴怪物，幻化出来的小提琴已经架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连串急促有力的音符响起。
    无形的力量竖起屏障，直直地撞向那只三级诅咒。
    砰的一下，三级诅咒弹射向小朋友们的长舌被无形的屏障挡了下来。它霍地扭过头，竖瞳阴冷地看向奔来的宫园薰。
    宫园薰用力咬住嘴唇，奋力地拉动琴弓。
    集中集中精神集中，赶走它赶走它赶走它！
    然而，这只怪物出乎宫园薰意料得顽固，即使她集中精力拉着小提琴，它也没像其他怪物那样被驱走，反而直扑宫园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