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5节

    不去砸石子后，空闲的时间比以前多，苏婷每天看摊都会带着课本跟练习本来抽空学习, 遇上不会的就问问苏思。
    苏渺这次做的卤肉很够火候, 一块块颤颤巍巍, 放进嘴里都不用咬，肥的部分嘴巴一抿肉就化在嘴里了。
    第一个顾客依旧是隔壁许雅雅，依旧跟昨天一样, 高高兴兴地买了四块钱的肉。
    苏渺特地留了三块卤肉跟一点卤汁晚上吃。
    剩下的全部带到采石场那边去卖。
    其他人看到苏家姐妹的摊子又有新花招纷纷过来看, 没想到这次卖的是肉。
    其他摊主又是跟卖糯米饭团似的买了回去，吃完后砸吧砸吧嘴, 既觉得好吃, 心里又沮丧, 这肉跟普通的炖肉不一样, 她们光靠试吃可做不出来, 这个可学不了了。
    苏渺做的卤肉太香，她运出村的时候不少村里人闻到了味道, 跟她买了一些。
    十几斤卤肉, 卖到后面依旧有好些想买的人买不到。
    她们收摊回去的时候, 采石工们还没能下工, 晚饭是苏渺做的, 卤肉汁炖萝卜白菜，剩下的三块卤肉按重量来算大概半斤多, 切成指头大小的小块放进去一起煮，他们六个人吃也勉强够了。
    没过两天，采石场那边又多出几个卖早餐的，有好几个是以前学着苏渺三人卖手套的那些，有些是附近村子甚至镇上看到商机的人来摆的摊。
    其他摊子已经不局限于跟风卖零食、卖糯米饭团，连卖汤粉都有了。
    镇上那个买烧鸭被镇上人叫做烧鸭佬的人，特地让自己儿子也弄了个摊子在采石场卖烧鸭，生意挺不错。
    好在她们的摊子有独一份味道的卤肉在，收入没有减少，份儿增加不少。
    偶尔苏渺早上去买肉的时候遇上一些比较好的下水也会买回来跟卤肉一起卤了卖，客人反馈也不错。
    有了卤肉这一招牌产品，苏渺没再新加其他的东西，她们的收入慢慢稳定，一天利润大概在两百块钱左右。
    采石场的摊子慢慢变多，附近变得热闹起来，平时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也会来这里卖卖自家种的菜，或者买一些肉回去打打牙祭，吃碗米粉，买个包子、饭团什么的。
    围绕着采石场，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集市。
    韩晏轻微脑震荡在医院住了三天院，回来的时候脸上擦了药，看起来紫一块去青一块的，苏渺乍然一看差点忍不住他来。
    “房东？”
    韩晏：“……嗯，叫我名字就行。”
    “哦，你好点了？”苏渺问。
    “还行，轻微伤，不影响日常生活了，只是头部动作大会还会有点晕。”
    “那租房合同……”
    “带来了。”韩晏打开书包，取出一式两份的合同，“你看看。”
    “好。”苏渺没忍住多看了一眼他书包上的图案，居然是奥特曼，跟他气质其实有点不符。
    韩晏顺着她的眼神也看了看自己的书包，他之前居然一直没注意到这个书包的图案，只能默默把它背到背上遮掩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奥特曼，今年从月本国新引进的动画片，在城里很流行的。”
    苏渺眼睛掠过他泛红的耳垂，憋着笑夸：“哦，那你这个书包真时尚。”
    韩晏：“……”信了你的邪，三头身奥特曼图案能跟时尚沾边？
    “我看完了，合同很合理。”合同里不仅把老房子租给她们，还愿意把老房子后面那一小片菜地给她们借种，真是少有的好房东了，“需要我全家人都签字吗？”
    “这个优惠是给你跟你二姐的。”
    意思是，如果以后她们两个不租，其他人来，哪怕是她们的家人要租也不能花这么少的价格租到他家的房子。
    当初确实说好了是便宜租给她，还愿意带上她二姐算是挺厚道了。
    苏渺把合同带去给家里其他人看，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毕竟租别人家的房子连合同都不会有，别人什么时候不想租了，哪怕是深更半夜打雷下雨也是说把人赶走就能赶走。
    可以在院子里种菜以后她们吃菜就方便多了，也不用一直吃萝卜白菜，更不用再买葱姜蒜。
    青菜种下去，快的一两个月就能吃上。
    说到葱姜蒜，苏渺顺道跟韩晏说了她第一次做卤肉的时候用了他家姜蒜的事。
    “一点姜蒜而已，你想用就用，反正我也用不上，你家今天也吃卤肉？有剩下的吗？能不能卖给我一点？”韩晏自己只会煮粥跟面，以前养父母还在的时候，家里的饭都是他们做的多。
    此时他站在老房子门口，能闻到一股以前没有的香味，那是之前卤肉时残留的味道。
    苏渺说：“卤肉不是自家吃，是做好带到采石场卖的，今天的卤肉已经全部卖完了。”她们也不是每天都会留点肉自己吃，偶尔吃一次还被苏国胜跟薛海凤说在吃上有点大手大脚呢。
    “卖完了啊。”韩晏感觉有点可惜，早知道他早点回来了。
    他又问：“你家卖饭吗？”
    苏渺摇头：“不卖，太麻烦了。”
    得到否定的答案，韩晏心说还是得再去趟县城，买几箱泡面放家里顶一阵子，但嗅着卤肉的香味，他不太想放弃：“你家为什么不卖饭，我看到县城有人卖快餐，就是提前把饭菜都做好，每天固定几个菜，不同的搭配定不同的价，也挺方便的。”
    苏渺还是摇头：“在这里出门会卖饭吃的人不多，大家更喜欢花钱吃粉。”这就是本地人的习惯了，上街不吃一碗粉跟白上了似的。
    韩晏遗憾地说：“那倒也是，你明天还卖卤肉的话能不能提前给我留一点。”
    “可以，”苏渺最喜欢稳定购买的客人，“八毛钱一块卤肉，一块肉大概二两左右，你要多少？”
    “暂定两块吧。”
    苏渺比了个ok的手势：“到时候如果遇上其他货，会提前跟你说一声。”毕竟是房东，给点方便没坏处。
    其他货？韩晏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明白后忙道：“我不吃肠子跟猪肺，其他都行。”
    “记下了。”苏渺目送他离开，转身回屋跟其他人商量老房子后面那块地要种什么蔬菜。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过去，三个大人发了干活第一个月的工钱，他们三个商量了一下，决定先由薛海凤休息一天，带着需要上交的钱回家交给苏老太。
    为了能拿到全勤他们三个人不可能一起回去，只能轮流，这个月是薛海凤，下个月就是苏国明，这样谁也不吃亏。
    苏思看薛海凤心疼那二十块全勤的钱，本想说让她带着钱回去，但在管钱这方面几个大人还把她当小孩子看，觉得让她拿钱不安全，那么多钱呢，他们自己拿在手里都紧张的要命，生怕弄丢了。
    薛海凤不愿意就算了，居然还想让苏渺三人把挣的钱交给她保管。
    苏渺觉得好气又好笑，挣钱的时候不觉得她们是小孩子，管钱的时候觉得她们还小不懂事了，有时候大人口中孩子的大小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好在苏思跟苏婷都不傻，而且苏思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还惦记着苏渺说的，可以去县城买房，然后把户口转到县城让自己成为城市户口的事呢。
    第43章
    一个月下来, 留下进货的钱后，她们每个人分得的钱将近两千块！
    “做生意真能赚钱，怪不得人都说镇上房子临街的人家都是有钱人, 我们还只是摆摊呢, 有店铺的人一个月能挣更多吧！”苏思把钱拿在手里的时候手都在抖，刚开始她只想?一个月能挣个几百块就非常好了，哪知不算不知道, 一算吓一跳。
    “其他摊子挣的钱应该没我们多, 我们摊位的生意是采石场这里最好的, ”苏渺比较淡定，“在相对比较繁华的地方，不是租的店铺, 确实能挣更多。”
    虽然苏渺跟苏婷和苏思说过, 她们开学没那么多时间摆摊后可能收入会降下去，但她依旧兴奋得睡不?。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们两人眼下都挂?黑眼圈, 可精神依旧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样。
    苏渺几个还要摆摊, 就在她们早上忙?蒸糯米饭团的时候, 薛海凤走到厨房对苏思说：“明天你们早点做卤肉让我带个两三斤回去给铭铭吃。”
    苏思愣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心里对薛海凤的语气感觉有点别扭, 她问：“你明天几点钟回村？”
    薛海凤说：“早上五点就要出门，到时候你骑自行车送我到镇上, 我再找车子回村。”
    明天是集日, 薛海凤的计划是在镇上逛一逛买点东西, 时间就大概六点多了, 六点多的时候村里第一批赶集的人差不多到镇上, 拖拉机要转回村拉第二车人，她正好跟?回去。
    苏思心里不太乐意：“四妹早上四点多去镇上买肉, 最早五点多开始煮，赶不上。”
    不是舍不得那点肉，纯粹是觉得她张口就说要两三斤，一句也没提钱的事，哪怕她是自己亲妈也太过理所当然了。
    这买卖明面上可不止是她们的生意，就算是她们的生意其中还有四妹的份呢！更何况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没有冰箱保存，卤肉做得太早容易变味，她就没想过剩下的肉要是变味了她们怎么办？
    “不能提前一晚上做？”薛海凤还是想带一点卤肉回去，那么好吃的肉，她家铭铭都没吃过呢，他肯定爱吃，“不然你们早上做两斤，下午再做剩下的不行？”
    还提前一晚上做……苏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妈遇上关于苏铭的事就跟被猪油蒙了心似的：“那多麻烦四妹啊，她早早就要起床摆摊，还要负责做卤肉，挺累的。”
    苏渺才不愿意让苏铭那傻缺白吃自己做的肉：“大伯母要不你带点零食回去吧，卤肉真不行，我们平常时不时留个两三块自己吃勉强说得过去，你一下子要两三斤，我们不好跟人家老板交代。”
    “是啊，”苏思忙说，“我给你装点零食带回去，苏铭也爱吃，肉在镇上买两斤，我奶还更高兴呢。”
    “好吧。”薛海凤有点不满，觉得镇上现买猪肉带回去家里人做的没有苏渺做的卤肉好吃。
    可苏渺搬出合作的老板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零食装在塑料袋里鼓鼓囊囊的看?挺多，其实成本才一块钱。
    薛海凤带回家的钱总共有三百七十五。
    苏老太数了两遍，满意地点头：“几个丫头片子还算老实。”
    那几个丫头在采石场帮人摆摊，一个月有一百块钱收入的事苏老太早就知道了，她一直不去看，也不声张，就是想看看苏思几个出去后老不老实，如果不老实，就亲自到采石场问她们要去！
    还有租房子的事，他们六个自觉地用自己留下的钱租，苏老太才对他们违背当初她的决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该交的钱能按时上交就行。
    一个月有三百多块钱的收入，让苏老太高兴的，出门的时候昂首挺胸，走路都是飘的。
    薛海凤在家待到第二天下午才回来，苏思的生日就在薛海凤回采石场的第二天，苏渺本以为大伯大伯母对二姐三姐不错，应该不会跟刘春香一样忘记孩子的生日，现在大伯母跟大伯手头上有钱了，不说给二姐做一顿好吃的，也该带她去吃碗粉吧？
    谁知是她想多了，薛海凤背?一袋萝卜白菜玉米粉回来，连跟毛都没给苏思带。
    苏渺没忍住问她：“大伯母不给你过个生日？”
    “生日？我听大姐说，苏铭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到是给我跟大姐过过几次，但是我没有印象。”
    苏渺半晌无语，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有时候‘曾经拥有’比‘从未拥有’更令人揪心。
    这天收摊后，苏渺悄悄对苏思跟苏婷说：“明天二姐生日，我们一起去一趟县城吧？”
    苏婷高兴地说：“好啊好啊！”说完又纠结，“可咱们的摊子怎么办？不然四妹你跟二姐去吧，我留下看摊，记得给我带点好吃的就行。”
    “我们一起去比较好，不然多没意思，摊子一天不摆也没什么。”
    可是苏婷跟苏思都舍不得这一天的收入，开学后她们要上学就没时间整天摆摊了。
    苏渺想了想说：“不然我们找个人帮忙看摊，早去早回就能赶得上买卤肉。”
    “找谁？”
    苏渺看向对面新楼房：“我去问问韩晏有没有空。”
    “他不会同意吧？”
    韩晏其实跟苏思是同一个年级不同班的同学，但是两人以前从来没有过交集，她对韩晏的印象大概就是隔壁班高大帅气很受女生欢迎的男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