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3)
哇,是这样啊,怪不得你们都说运动员的血才是最宝贵的。陈双很快签好单子,又问,那要是我还是不给呢?你别笑,我好奇。如果不给啊?屈南再小声些,生怕周围的人误解,以为陈双过一会儿就要抗检了,如果运动员在直接通知下达一周后仍拒绝检查,拒不服从,那根据反兴奋剂规定,一律按照服用了兴奋剂来进行处理。可不可怕?
我靠?不给血就直接按照用药处理了?陈双紧张地点点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才不要被冤枉,只要能证明清白,抽多少都行。
通知单由专业人员收回,3个人又走出来,这时要去的地方才是正经八百的取血室。3人同时进行取血,每个人相隔两米,陈双刚刚坐下,对面戴着口罩的人就向他亮出了证件。
陈双看过一遍,是医学资格证明和取血身份证明。这两样是必须要有的,必须要给运动员一个放心交代,否则血样被来路不明的人拿走,那这辈子就完蛋了。
等这一步完成,取血工作人员拿出了5套一模一样的取血器材,陈双刚刚已经问过屈南,知道这些是止血带、血样包。透过透明的包装,能看到里面的无菌静脉管、真空样品管和注射器,无菌台布和样品包装以及传送盒都在里面,全部都是新的。
为了安全起见,陈双要自己选择一个血样包。
这个吧。陈双选了离自己最近的。取血人员将其它份收回,开始进行最后的操作。
陈双伸出了左胳膊,看着那根闪亮的针头刺入左上肢肘窝处的表浅静脉,自己的血即刻涌入注射器。总共需要25ml,分别注入4只真空样品管内。陈双用棉签按住针口部位,看着取样员将自己的血分成a、b两组。
编号和样品传送盒当着他的面立即封存,直到送到检验中心,谁也不能开。提前开了就算作废。
这时,又有一张单子发下来,陈双确认自己的血样编码和抽血取样程序无误后,最后一次签字。
近10天内有服用过什么药物吗?取样员在他身边问。
没有。陈双赶紧回答。
6个月内是否接受过输血?取样员又问。
没有,都没有。陈双擦了一把汗,虽然血检没有尿检那么尴尬,可是紧张得多。
等到他最后拿到检查单,血检才算结束。3个人一起离开抽血室,朝休息厅走去。
慢点。屈南拉住他,小心头晕。
只是25ml,怎么会晕啊?我扶着你吧。陈双怕公主小妹屈南晕了,这时候自己恐怕做不来公主抱。查尔斯在他们身边走着,不轻不重地哼了一鼻子。
也不知道你们中国血检严不严格。查尔斯有言外之意。
陈双立刻扫视过去。等你下次赢了我再怀疑吧,弱弱就是欠练。
这句话他听过很多次,非常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谁说过。可是走入休息厅,说这话的人立刻出现了,陈双一下子想起来,是薛业。
薛业正捂着右肘内侧的针口,靠在祝杰的肩膀上,像是睡觉呢。祝杰同样拿着一根棉签,压住左侧肘窝,显然也是刚抽完血。
嘶疼。薛业睁开眼,看了看那个完全看不到的小针孔,立刻大惊小怪地问旁边,杰哥你看我这块是不是抽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的薛业:杰哥不理我就不理我,抽血无所畏惧,抽,抽tmd500cc,胳膊淤青就空腹睡一觉。
现在的薛业:杰哥我胳膊上有针口!
第188章 兄弟情深
听到薛业的话,陈双下意识地看向他刚刚抽血的地方。大家都是刚刚从赛场上下来的战士,谁也不会为了扎针而矫情,但是薛业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抽青了。
陈双见过抽血淤青的胳膊,那颜色比他脸上的胎记深多了,像皮肤下面的骨骼受到重创,让人害怕。可是他看向薛业的肘内侧时
无事发生。
不可能吧?陈双再仔细看看,扫描式的将薛业的胳膊看了个遍。
结果还是无事发生。
就在陈双确定自己没看错的时候,旁边坐着的祝杰有了反应。薛业往胳膊上指,他就往那个地方看而且看得还特别仔细,真的在用心检查那里的伤口是不是还在流血,皮肤底下到底有没有淤青。那个认真的态度让陈双坚信,如果薛业的胳膊上真的出什么问题,祝杰真敢和赛方的抽样员干一架。
看了几秒之后,祝杰松开了自己针口上的棉签,把薛业那条手臂拉近。哪儿呢?
这里。薛业又指了指。
薛业,你他妈有病吧?祝杰轻轻放下他的胳膊,你再晚叫唤几秒钟伤口就愈合了。可是说完之后,他再次盯紧了那个地方,神情比薛业本人还要紧张,像是生怕再有一滴血被挤出来。
我这不是紧张嘛杰哥你今天比那个杰克快了3秒多,太牛逼了,不愧是你。薛业在和祝杰说话时无比地专注,这满屋子的冠亚季军,在他眼里,都不如一个祝杰的分量重。在陈双的眼里,祝杰这一刻的神情还是放松的,虽然他没有回应薛业的话,但是那个微微舒展的眉头,和放松状态的嘴角,仔细看就知道他其实挺高兴。
直到这一刻,陈双才相信,祝杰真的不会家暴,只是他和薛业的恋爱模式太容易让人误会。
薛业看祝杰时确实高度集中,从高中时期他就习惯这样了,一看,就忘了旁边还有别人,直到忽然反应过来才发现陈双和屈南已经到了眼前。你们也来了?谁赢了?
陈双将队服的袖子套好。我俩是双冠军,一起上领奖台了,两块金牌!
我艹?双冠军?薛业更惊讶。自己是三级跳,从没有两个选手跳过一模一样的长度,杰哥是中长跑,也没有选手同时过线。可是跳高给了一个可能性,这个比赛的成绩按照上升区间计算,就有可能同时第一。
你们也太牛逼了吧!薛业又看向屈南,特别是你,这种情况下还能第一名,到底是陈双不行还是你太行了
屈南正在系拉链,听完之后猛抬头,顶着两个红肿的大双眼皮问:什么意思?
薛业一看他的眼睛,就能想象到他俩比赛前多疯狂,开完全自动、哭成这样,还能在腰酸腿软的情况下跳个第一名,屈南确实不简单。唉,不就是
啊啊啊啊没事没事。陈双一把捂住薛业的嘴,那个你和祝杰都是什么名次啊?啊是不是挺辛苦的。我跟你说,我俩现在都快废了
我和杰哥当然是冠军啊。说话时,薛业揉了揉后腰,也是有伤。他揉腰的时候就被祝杰往后面拽,直到一屁股坐回了祝杰的旁边。
陈双感觉不出什么,可屈南清楚这是祝杰在给他们下逐客令了,比赛结束,有些运动员不一定喜欢被打扰,祝杰他只要薛业。咱们走吧,去那边坐坐。
陈双巴不得赶紧走,否则薛业一定要说漏嘴。他和屈南坐到偏左的空座上,忽然灵光一闪,将右胳膊的袖子撸了起来。
学长你看我胳膊是不是抽青了?
现学现卖,简直太聪明了。陈双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男朋友的呵护和关怀,真不知道屈南是会像祝杰那样酷酷的,还是心疼得帮自己揉揉。还是揉揉吧,自己可受不了祝杰那款,要是对自己稍微不好一点,早就跑了,还是屈南好。
可是现在,他无敌温柔可爱又纯真爱哭的男朋友,什么反应都没有。
真的,我有感觉,马上就青了。陈双加重了语气。
陈又又,你刚才不是抽的左胳膊么?屈南指了指他另外一侧。
啊?是吗?哈哈,哈哈哈这么巧啊,居然是左边。陈双用笑容缓解自己的尴尬,原本只是想学薛业撒个娇,没想到直接翻车。
忽然,他的右胳膊被屈南抓了过去。袖口放下来之后,屈南将陈双的右手掌放在自己的大腿前侧,轻轻地给他揉着并不存在的右侧针孔。
陈双原本抬着的脸瞬间低下去,怕周围的工作人员看出自己脸红。妈的,屈南他好会啊。
休息完毕后,所有运动员按照次序回酒店,这才算作真正的赛程结束。憋了半年,陈双心里最大的心愿实现,从校级联赛到资格赛,再到本次大赛的预赛和决赛,几场比赛下来,终于将身体里的运动员精神打磨透亮。他现在可以吃自己想吃的东西,放纵一把,等到返校就去喝奶茶,然后回家睡个三天三夜,抱着四水。
弟弟和兄弟们早就等在酒店大堂,当他们回去时,四水第一个冲过来。
哥回来了!陈双抱着他还想转几圈,无奈自己站都快站不住。
你们可回来了。孙洋洋的眼睛也哭红了,和屈南这个红眼怪大眼瞪小眼,四水刚才可着急了,你们再不回来,他就要杀到血检中心找你了。
陆水不好意思地揉了下眼睛,也觉得自己这么大还总粘着哥哥有些幼稚。
你别动。陈双把陆水的手抓住,像小时候顶猫猫游戏,用额头去碰四水的额头,两个人的眉心一旦相触就会不自觉地笑出来,哥说到做到,把金牌给你带回来了。哥说过,自己的第一枚奖牌,一定是给你的。
陆水站着不动,像是一个站上了颁奖礼台的冠军,等待着这一枚属于自己的奖牌。他当然知道哥哥的想法,这么多年,自己的每一块奖牌也都是给了陈双,如果说哥哥要把奖牌送给别人,他好希望这个幸运儿是自己。
陈双解开衣服的拉链,脖子上还挂着呢,刚才一直没舍得摘。
男子背越式跳高,他摸了摸金牌边缘,稍稍弯下脖子,将奖牌的带子从自己的后颈处拎起来。奖牌不沉,但是这一枚实在重,刚好可以两个人来戴。他想起自己的小时候了,陆水从很小就开始获奖,一开始只是奖状,后来是奖牌,再后来是奖杯。
他游泳很好,所有教过他的教练都说,这个孩子天生属于游泳池,天生属于水的世界。
他曾经以为四水并没有认真规划未来,没有想过当一个合格的跳水运动员,去争什么,去拼什么,直到年初那场变故才发现,原来弟弟早就计划好了,他要用他自己的未来去填补自己的人生。
给,这一块,给弟弟。陈双将奖牌戴在了陆水的脖子上,有朝一日,他好希望自己能在台下,看着弟弟获得一次双人跳台的冠军,不再当个替补。
陆水的脸红了。
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激动。哥哥的东西向来就比任何人的都好,而且这一枚直接给了自己,都没有给屈南。他还以为他们两个人会互换奖牌呢,看来还是自己赢了,哥哥的心,永远偏向自己。
哥哥最好。陆水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从小,他真心觉得哥哥最好。哥哥什么都好,可是为什么别人对他都那么不好啊,他搞不懂,不明白,所以干脆不去想了,谁欺负哥哥,他就去打谁。谁想毁了哥哥,他可以计划杀了谁。
哥哥最好了。他再重复一遍,拿起奖牌来亲了一下。
傻瓜,哥以后多多参加比赛,所有的奖牌和奖杯都给你。陈双忍不住去摸他的头发,长期泡在游泳池里,发质都不太好了,摸完头发,他拉起了四水的手,走,哥刚好饿了,咱们去吃饭。
嗯。陆水笑了笑,一行人开始往酒店电梯的方向移动。这时6扇电梯门忽然全开,一批穿着黑红色队服的男男女女朝外走,是北体大的学生集体下楼了。
他们擦肩而过,和陈双的红白队服蹭了一下。
蹭的这一下里,陈双好像听到了一阵风,吹过了他的耳边。四水还在往前走着,他开始放慢脚步,回过头,一直往后看,看看那群黑红色里有没有自己熟悉的人。
好像看到一个,苏晓原的长跑运动员男朋友,张钊。陈双越走越慢,越走越慢,逐渐完全停下。
一开始,陆水没察觉到哥哥的停下,还在往前走,忽然觉得身后的人拉不动了,才好奇地停下。他一停下,屈南、莫生和孙洋洋也一起停下来了。
哥?陆水疑惑地捏了捏陈双的手心。
陈双收回往后看的视线,注意力回归到弟弟的脸庞,和小时候没怎么变,长大了不少,肩膀比自己还稍稍宽些。手劲儿也比自己大,足以拨开冲击身体的水流。
四水。开口很难,陈双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说,单单是这么一想,心如刀割,但忍着也把话说了出来,你去找他们问问吧,参赛来的,他们身上肯定都带着今年的招生简章。
陆水慢慢地歪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哥想清楚了,北体大在跳水这方面确实更强,哥不能因为陈双别过头去,将泪水往回收,只是呼吸急促,鼻尖一瞬间就红了,哥不能这么自私,因为不舍得和你分开,就逼着你考首体大。你有你自己的选择,可是我从来都没问过,一直以来都直接帮你做了决定。
陆水察觉到哥哥要放开自己的手,赶紧用力地抓住。
可是这一次,却是陈双主动放开的。放开实在太难了,他和四水已经捆绑了人生,如同放开了灵魂的一半。他都不敢看陆水的脸,生怕自己只看一眼就要后悔。这样一个决定下来,他和陆水大学这几年就不能天天见面。
一旦遇到两个人都参赛的情况,全部留校训练,时间万一不重合,那就只能在校门外互相看看。
去吧,去问问,你看见那个最高的了吗?他叫张钊,和哥哥认识,如果你真的到了新学校,哥会让他照顾你的。真正放开之前,陈双深吸了一口气,制造成一个成熟哥哥应该有的笑容,四水是独立的,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去赢得自己的比赛,去吧。
他深吸气,再深吸气,一根一根手指头地松开。最后,十指交叉的两只手变成了两个独立的拳头,陈双笑着将弟弟的肩膀扳向后方,屏住呼吸,轻轻推了一下。
去吧,去问问,哥在这里等着你。
陆水回过了头,看到的是哥哥坚定的眼神。
等到陆水走远,屈南才慢慢走到陈双的身边。需要纸巾么?
纸巾?要纸巾干嘛?我又没有哭,我不像你那么爱哭。陈双趁着弟弟没看到,抓紧时间转过身擦眼泪,莫生和洋洋也一起围了过来,两个人都没料到,这一步竟然是陈双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