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父皇的好女婿,跪下给父皇尽孝吧
崔永策眸色沉沉的,半晌不说话,崔莯抿抿唇,抬眸望向自己的兄长,轻笑着说:“皇兄,我知道你是气不过他曾经辜负我的心意。但他确实从未亏待过我,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纳了两房妾室罢了,是我自己非要强求他对我一心一意的,他不能全心全意地爱我,并非他之错。你给他的惩戒,他也受过了,就此罢了吧!”崔永策见自己的妹妹强颜欢笑,终究是于心不忍。
虽然心中很生气,但他更不想让自己的妹妹不高兴。
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崔莯连夜出宫。
去到驿站之后,得知苏元骁已经歇下了。
她抿了抿唇,手掌轻轻地覆盖在了腹部,眼眸闪了闪,低声道:“他既然已经歇下了,便算了,等他明日醒来,告诉他我已经回来了,有话要跟他说。”
方志点点头,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低声道:“少夫人,公子这些时日很担心您,已经两日未曾休眠了,想进宫去见见您,也被拦在了宫外。他是您的夫君没错,但也是大庆的使臣,这番做法已经引起了大庆诸位大人的不满,还请少夫人能从中调节一二。就算您跟公子夫妻之间有什么不满,往后崔玉国跟大庆之间总归是要来往的。”
崔莯闻言愣住了身体,随后低声询问道:“他身体如何了?”
“并不太好。”
方志摇头,尽量用平和的态度出声道:“公子年过二十,从未受过这等委屈,这番还没有任何怨言,全都是因为少夫人才甘愿受着的,我们家公子对少夫人并非无情。无论少夫人与我家公子日后如何,至少在崔玉国时,还请不要让我家公子太过难堪。”
作为一个下人,方志是不该说这些话的。
但他跟公子自幼一起长大,实在是见不得有人这般欺辱自家的公子。
“我知道了。”
崔莯淡声道:“明日,我会向他道歉。”
方志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崔莯转身便走了。
方志盯着崔莯快速离开的背影,无奈地轻叹着捶了捶脑袋,明日若是公子知道他向少夫人说了这些话,定然是要责怪他的。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公子不再受罪,他被责怪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崔莯回到自己的屋子,心情复杂地躺在床榻上发呆,她原本应该是很累很困的,但是压根就睡不着。
她很清楚苏元骁对她是有情的。
只是她不敢再去触碰这份情了。
明明已经决定好的事,还是会因为苏元骁的所作所为而动摇,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出息。
明明很想快刀斩乱麻,却狠不下心快速落刀。
她现在只祈祷自己能再坚持狠心一段时间,等苏元骁彻底离开崔玉国就好了。
只要苏元骁离开,她就能重新好好地生活了。
翌日。
苏元骁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了。
他刚醒来时脑子还有回不过神来,望着不算熟悉的屋内,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他想要赶紧坐起来,却强扯到浑身的伤,疼得他低呼出声。
方志醒得比苏元骁早,听见声音推门走进屋内。
见苏元骁疼得抽气的样子,赶紧跑上前去,搀扶住苏元骁的胳膊,急忙道:“公子,您这是干什么呢?你身体上还都是伤,小的给您换药吧!”
“没事,崔莯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苏元骁摇头,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崔莯。
方志闻言,轻叹道:“公子,少夫人昨夜回来过了,见您歇息了便离开了,不过她说让您今日醒来去寻她,她有话要跟你说。”
“崔莯昨夜回来了?”
苏元骁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狂喜,随后想到崔莯有可能是来给他要和离书,眼底的光瞬间又消失了,他垂下了眼帘,低声道:“先不用上药了,你去给我寻一件月白色的衣袍过来。”
崔莯最喜欢的便是他温润如玉穿着月白色衣袍的样子。
虽然他现在的脸不好看,但还是想要尽量给崔莯一个好的感官。
方志觉得自己公子当真是脑子不对劲了。
都不像他曾经那个风光霁月的公子了。
换上一身月白色的衣袍,苏元骁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除了脸上惨不忍睹的青紫和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痕迹之外,他就是一个实实在在风度翩翩的公子。
但是,这还真除不了。
方志见自家公子要这样去见少夫人,欲言又止半晌之后,还是将脑袋低下了。
罢了罢了,反正少夫人又不是没有见过公子前几日比这个还要恐怖的样子。
再多看看现在这样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苏元骁去到崔莯的房门口。
刚要敲门,门内就响起了崔莯的声音:“进来吧!”
苏元骁刚抬起的手顿住,随后推开门,抬眸便见崔莯坐在软榻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捣弄什么,他抬脚走进屋内,随后将门关上,将方志给拦在了门外。
崔莯抬头望向苏元骁,见他脸上的红肿消下去了许多。
虽然脸上还是有青紫的痕迹,但没有刚开始看见的时候那么严重了,想来大庆医者的药膏还是很有用的。
她放心了些,低声道:“抱歉,昨日平白让你等了那么久。”
苏元骁摇头:“没关系,并没有等很久,是我该向你道歉,不能及时陪在你的身侧。”
崔莯轻笑了一声,随后有些怅然地说:“苏元骁,不要说没有及时陪在我身侧这样的话了,当初你没有陪我,现在和以后我自然也是不需要你的。你不必顾忌我了,在这里有我至亲的兄长,他从小就很疼爱我,在母后去后,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过了很多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对我更好了,有他在,你可以放心。”
苏元骁原本就青紫的脸微微一白。
明明知道再见崔莯,心上就难免会被插上一刀。
可他就是不死心,就算忍着痛,也是想要见她的。
崔莯低声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不该上升到国家的层面。我很抱歉昨日将你晾在宫外,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妥,我真诚地向你道歉,随后也会给诸位大庆之人一个说法。”
“你不必这样……”
苏元骁拧了拧眉头,低声道:“我从未想过将咱们夫妻之间的事上升到国家的层面,我已经向他们解释清楚了,昨日只是也有我做得不妥的地方,你不必跟我道歉。”
“你且随我进宫向父皇吊唁吧!”
崔莯轻轻点头,低声道:“作为大庆使臣,你来了,确实该好生招待你,依照礼节,也该让你去拜祭父皇的。”
“好,我跟你进宫。”
没听见崔莯给自己要和离书,苏元骁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松完,便听到崔莯轻飘飘的声音传入了耳朵:“苏元骁,和离书你写了吗?”
苏元骁心头一紧,随后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摇头,低声道:“尚未。”
崔莯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写份和离书而已,对你来说应当不难吧?你做事素来不会拖延,还是尽快给我吧!父皇下葬之后,你也该回大庆了。”
苏元骁嘴唇有些发白,垂在袖口中的手紧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低声道:“你大可放心,在我离开之前,会将和离书送到你的手中。”
崔莯已经说过跟他在一起就是折磨和痛苦。
他又怎么会自私的将她留在身边。
他只是……
只是贪慕这最后的夫妻之名罢了。
他只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要还没和离,他们仍旧是夫妻。
“好,我等你。”
崔莯点头,带着苏元骁正准备出门,苏元骁想到自己的这副尊容,实在是有碍观瞻,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低声道:“我可以戴着帽帷吗?”
崔莯愣了愣,盯着苏元骁的脸看了两眼,看得苏元骁脸上发热,有些难为情。
他的脸不仅代表着大庆时辰,更是崔莯的夫君。
这样进入到崔玉皇的灵堂,应该会给崔莯丢脸吧?
崔莯一直都是一个很爱面子的姑娘。
在意一个人总是患得患失,犹豫不决,顾虑甚多。
苏元骁都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了,奇怪得让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了。
崔莯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你且跟我进宫便是。”
苏元骁有些诧异,没想到一向爱面子的崔莯竟然会将这副尊容的自己带入宫中,随后他便听崔莯不咸不淡地说:“反正过几日咱们便要和离了,你也要回大庆了,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你这辈子大概都不必再回来了,而我乃是崔玉国公主,我的亲兄长即将登基为皇,在崔玉国无人敢对我如何。”
她的皇兄就是她的底气。
她是很爱面子。
但却不怕人议论。
她都要跟苏元骁和离了,也不怕被人再多说几句。
苏元骁心头一梗,一阵无言。
苏元骁刚随崔莯去到灵堂,便发现灵堂内空无一人。
崔莯有些诧异,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崔莯扭头和苏元骁扭头望去,便见崔永策抬脚走进来,崔莯眨眨眼,低声询问道:“皇兄,那些妃嫔和其他兄弟姊妹呢?”
“为兄让他们下去歇息了。”
崔永策说:“他们在这里守了两日也该累了,为兄便让他们下去,明日再来。”
崔莯心中一阵感动。
她很了解她的皇兄。
皇兄这哪里是体恤那些妃嫔和皇子公主?
这分明是顾及她的颜面,不想让旁人瞧见苏元骁这副尊容而笑话她罢了。
“小苏大人,既然是作为大庆使臣来拜祭父皇的,便请你上香离开吧!”
崔永策答应过崔莯不为难苏元骁,却不代表会给他好脸色。
苏元骁拱拱手,低声道:“太子殿下,在下作为大庆使臣,上香拜祭之后确实便该离开了,但在下今日是作为崔玉皇的女婿而来,小婿拜祭岳父,需心诚,只怕是在下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
“小苏大人,你跟莯莯的婚事既然已经决定作罢,今日便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崔永策说:“我们崔玉国虽然国小,但是能耐之人可不少,能配得上莯莯的大好儿郎也不是没有,待小苏大人跟莯莯之间断干净了,本宫便会给莯莯另择佳婿。所以,还希望小苏大人,莫要再给莯莯造成困扰。”
苏元骁眸色瞬间一沉,抬眸望向崔永策,眼底的温润瞬间消失不见,他淡声道:“太子殿下这般言论恕在下不能苟同,无论如何,在下跟莯莯如今尚未和离,便还是夫妻。莯莯万万没有还未和离便惦记着旁人的道理,她也不会这般做,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毁坏莯莯的名誉。”
崔永策淡笑:“小苏大人,这么凶起来,还真像回事。”
轻蔑的语气和嘲弄的神色,让苏元骁心口窝火。
崔莯有些心累,淡声道:“这里是父皇的灵堂,还请肃静。”
苏元骁扭头望向崔莯,低声道歉:“抱歉,是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崔永策道:“若是父皇在天有灵,也会支持为兄的做法,莯莯不必担忧。”
崔莯抿了抿唇,一脸淡漠地说:“那你们继续吵吧!”
随后转身便走。
苏元骁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想要追上去,就被崔永策拦住了:“父皇的好女婿,既然是来拜祭父皇的,便请跪下好好给父皇上香磕头吧!”
苏元骁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崔永策冷笑:“怎么?小苏大人不愿意?莫不是方才所言皆是哄骗莯莯的假话?”
苏元骁淡声道:“在下所言皆出肺腑,并无虚假之言。”
“那便跪下吧!”
崔永策从侍者手中接过香纸递给了苏元骁,哼笑着说:“好好在这里给父皇尽孝吧小苏大人。”
苏元骁抬眸见崔莯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了。
眸色沉沉地接过了崔永策递来的香纸,转身走到了崔修的棺材前面认真地拜祭,崔永策望了一眼,抬脚朝着崔莯离开的方向追去。
很快,灵堂内便只剩下苏元骁一人了。
崔莯没有走远,她只是见兄长和苏元骁针锋相对觉得厌烦罢了,胸口像是聚集着一团火,烧得她烦躁不已。
她怕自己再不赶紧离开,会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