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甚至最后圣上都下了一道圣旨,封了林乱的爵位,列侯位。虽然除开每年的俸禄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但是名头还是好听的,也足以表现出对林乱的重视。
最近进进出出的人多,林乱嫌烦,老是窝在自己屋子里,拆那些包的好好的礼品,他拆的时候兴致勃勃,老是想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拆完了就发现里面不是人参这些贵重药材,就是金银绸缎之类。
渐渐他也就没兴趣了。
倒是苏凌然派人送了好几箱东西,都是精巧又好玩的,林乱很是开心了几日。
苏凌然这几日也都没有来,开头几天,林乱还老担心苏凌然来怎么办,现在也不担心了,整日没心没肺。
就是碎衣摆着脸好几日了,林乱找他玩也不理。
姜子朔进去的时候,林乱正在床上滚来滚去,铺好的床铺都被滚乱了。
姜子朔没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外头一群人都炸开了,千方百计要见你一面,你倒是好,在床上打滚玩儿。
他走过去,也躺在床上。
我去我外祖家,外公说能背着外婆给我开上次没能去成的兵器库,看了什么随便拿,你要不要去?
林乱在家憋了好几日,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去,我也想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
姜子朔迟疑了一下,才又道。
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是陈夫人催我来的,她想见见你,我本来不想理的,我母妃整天说我,我嫌烦就应了,你要是不去也可以,反正我来过就行了,不去那里的话,我们就去城郊跑马。
林乱想了想,还是放不下陈家的兵器库,他对陈夫人又很有好感。
去吧,就看一眼又没什么。
那好,我们在陈夫人那里待一会儿,然后就出来玩儿
两人说的很好,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等到了陈府,门口有人引两人进去,待到了陈夫人的屋里,他们才发现那里不仅有陈夫人。
陈大人,陈老爷子和陈夫人都在。
只差陈华和陈莫云陈家人就都齐了。
林乱一到,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就被陈夫人招了过去,拉着他的手,细细的看他的眉眼。
像,真的像,你生的比你父亲还要好,又那么乖。
陈夫人有些语无伦次,这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苏凌然这些年一直不松口,她一直以为苏家就断在这代了,她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如今突然跳出来一个林乱。
她实在是惊喜极了,知道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想见见,然而又听说林乱不愿回苏府,被苏凌然吓到了,发了好大脾气要回家,窝在家里就不出来了。
她忍耐了许久,才想到让姜子朔带他出来。
第56章 林家幼子
来来来, 离姑母近一些,坐这儿里。
她让林乱靠近她身边坐着,林乱也听话的坐下了。
陈夫人伸出手, 想要摸摸林乱的脸,林乱抿着唇, 偏了偏头躲开了。
他最厌烦旁人随便碰他了,小时候还好,还叫周烟和碎衣抱一抱, 碰碰脸, 等他大了, 连周烟和碎衣也不让碰。
陈夫人收回手也不生气,只笑着说自己高兴糊涂了。
林乱一律听着,不吭声。
陈夫人说了一些杂事,才又转了话头。
我听说你现在还在林府?
林乱嗯了一声。
陈夫人又道。
你可知道, 这件事儿, 全上京的人都盯着, 若非凌然将所有人都拦下了,就是林家也不会放你们母子在那安心生活。
见林乱脸色不好,陈夫人连忙补充道。
姑母说话你可能不爱听,也不是想逼迫你做什么, 只是跟你讲讲, 你总得考虑考虑以后, 你母亲和你怎么过吧, 总不能强按着所有人叫他们当哑巴, 这事儿一出,等于是将林家脸面甩在了地上,总在林家眼皮子底下,就算是看他们的脸色也不好过。
陈夫人近乎推心置腹的跟林乱细数。
凌然这次回来,无论如何,还是要回去的,他能看的了一时,总不能看一世,我是想说,能不能跟你娘从林府搬出来。
林乱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在林府,除了刚开始到的那会被人为难了几次,后来都没怎么见过林家人了。
但是他嫌那个院子小,一心想要个带马厩的院子,这时候也有些动心,别别扭扭的道。
那,那我想要个大点的,能有马厩的院子。
想了想又道。
我回去问问我娘,她要是说行我就行。
陈夫人很高兴,连连夸林乱。
好孩子,你回去好好说,你娘肯定同意的,我在外边还有套宅子,不小,带着马厩,离苏府不远,苏府里还有个跑马场,你也可以常过去看看,耍一耍。
林乱点了点头,觉得坐得够久了。
我想跟三皇子去玩儿了。
姜子朔刚刚进来就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他没坐下,靠在旁边的柱子旁靠了好久,百无聊赖的在一旁踢脚弯腿。
这会儿听林乱,就直了身子。
走走走,我们去开兵器库。
陈老夫人跳了跳眼皮,转头瞪了旁边的陈老爷子一眼,幸好最终没说什么,陈老爷子咳了两声,装作没看见,心里暗暗埋怨姜子朔不懂看场合。
姜子朔没管那么多,他老早就想着带林乱去看看了,跟林乱飞快的跑了出去。
待到两人走远了,陈老夫人才挽了挽袖子,揪起了陈老将军的耳朵。
哎哎,你,老婆子,这人都看着呢!再说了,男娃子,哪那么娇贵,喜欢舞枪弄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哎呦呦,你还知道要脸啊,给孩子玩儿什么兵器,那一个是皇子一个是苏家公子,哪个出了闪失,你也赔不起!这次也就罢了,再有下回,你就给我跪那边的石子路去。
*
苏凌然在府里的廊下逗弄一只鸟儿,旁边一个黑甲卫正低头禀报。
苏凌然派了许多人在林府周遭,他得罪的人不少,生怕林乱出了什么事情,如今已经拦下了几波刺客,每日也都有专人来汇报林乱的近况。
小公子今日被陈夫人请去了,在正厅里谈了许久,陈老夫人和陈老将军,陈大人也都在。
苏凌然停了一下。
那么多人,恐怕吓到他了,他又不是爱跟生人见面的,各家去了那么多送贺礼的人,也没有见他见几个,可见是个怕麻烦的,你去告诉陈夫人一声,让她莫要太心急,该做的我自然会做。
黑甲卫应了一声,下去了,青笑在一旁看苏凌然逗鸟。
苏凌然突然道。
这种鸟,小孩子应该是喜欢的吧?
嗯,确实是上京的稀罕玩意儿了,怎么?这也是给你儿子的,那刚刚怎么不差人一起送了?
苏凌然刚刚已经差人送了一波东西去了林乱那里,都是苏凌然亲自挑选的,什么东西都有,连边域运过来的面具都有好几个,那东西可是他们祭祀祈福用的,寓意是不错,就是拿来当自家孩子玩具有些可惜了。
嗯,明天再去送。
那笼子里的鸟突然歪了歪脑袋,学舌道。
乱儿,乱儿,乱儿!
苏凌然猛的收回了手,有些吃惊,紧接着拍了下笼子,那鸟立刻停了叫声,在笼子里扑腾翅膀。
学舌东西,没什么意思,不必送了,放府里吧。
一旁的仆人应了,立刻撤了鸟笼。
青笑摇了摇头,有些好笑,这分明是念叨太多次了,连学舌鸟儿都学会了,但是他也没有提刚刚的事儿,而是一语带过,只跟苏凌然谈林乱的事儿。
苏将军,小公子那边,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毕竟是苏家血脉,一直在林家容易遭人口舌。
苏凌然皱了皱眉。
不急,先看看,总是要回来的,他终归是苏家的嫡子,将来要继承我的爵位,要继承这偌大的苏家。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没了平日里的温润,这一向是他思考如何破敌时的表情。
青笑应道。
我明白了。
*
周烟挑了挑油灯,灯芯直立了一点,更加明亮了,她接着给林乱缝衣裳,他素来好动,衣裳不是今天破那里就是明天开那里。
林乱坐在周烟一旁叽叽喳喳的,碎衣躺在他旁边的榻上,把胳膊枕在头下面,似是睡着了。
林乱抱了周烟的胳膊,摇来摇去。
娘,你有没有听啊,她说给我们一个大院子,带马厩的。
哎哎哎,听了听了,别晃我,又找不着头儿了。
第57章 林家幼子
上京有名的花楼里, 靡靡之音不绝,屋子央有腰肢柔软的舞伎轻巧的起舞,莫凛正歪倒在坐垫上, 面前小几上的吃食未动多少,酒早就已经饮了半坛。
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一左一右, 一个用嘴叼了葡萄喂给他,唇齿相依间可以看到红艳艳的舌头,另一个拿了酒杯, 揽了他的脖子, 没骨头一样攀在他身上, 正对着他的脖颈间呵气。
周围还有不少纨绔子弟,热热闹闹。
弟弟莫云端端正正的坐在门口的角落里,腰间别着剑,紧闭双眼, 也没有人敢靠近他。
在曾经有几个花娘试图靠近他, 却被突然到了眼前的剑鞘吓到之后, 就没人敢招惹这个煞神了。
左右他其他也不管,只等着莫凛喝完酒后回家,莫凛老是不醉不归,从来没有节制过, 喝够了就直接躺在那里, 也不用其他人搭把手, 莫云一个人就能扛起他回家, 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莫凛眯着眼, 喝的半醉,旁边凑过来一个男人,也是酒气熏熏的。
你知道吗?苏将军找着了自己的独子,说来也荒唐,苏家的公子竟一直待在了林家,就是那林府的庶子,我都打听了一圈,刚来没多久,没几个人知道的,这也凑巧,就偏偏被苏将军碰上了,我家妹妹这两天天天在家着急,整天催我去探探口风,你说,人家找着儿子,那些女人着什么急
他醉醺醺的退了回去,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莫凛这才睁开眼,轻声道。
是吗?
旁边的女子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
是什么呀?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啊,整天说些我不懂的。
莫凛也揽过她,笑道。
你只要知道,我好端端没了一幅画就行了。
他面上散漫,心里已经在思量,苏凌然素来清高,偏偏他孤身一人,本事又大,向来难打交道,姜子瀚又是个难缠的,狼子野心连掩饰都不掩饰,利用老皇帝制衡的想法,大大方方的夺权。
老皇帝也是糊涂了,制衡这是要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能用的法子,如今太子只是资质平平,姜子瀚却不同,虽然为人多疑,阴狠,但莫凛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手段极高。
在那么一手烂牌的情况下都能扭转局势,莫凛自认自己做不到,若不是他的家族早早就归了太子党,他说不定还会主动凑上去。
老皇帝这是亲手喂饱了一头饿狼,早晚玩火自焚。
莫凛一直在替太子争取苏凌然的支持,但苏凌然不站队,他只管替老皇帝守好边塞,苏家就是个铁桶,苏凌然自己功名在身,陈夫人也在陈家无懈可击,简直就没有可以入手的地方。
莫凛遗憾之余,最庆幸的就是苏凌然虽然不支持太子,但是他也不支持姜子瀚。
而现在看来,这苏家,也许也不是不能拉拢的。
瞧,想要破绽,这不就来了一个吗?
*
林府的管事不知什么时候将克扣的东西都挑了好的送了过来。
光南边产的细米就有好几袋,几个丫鬟把零碎的小东西收拾了,留这几袋米束手无策。
碎衣刚好从院里经过,几个丫鬟就叽叽喳喳的叫住了他。
碎衣碎衣,来帮忙把这几袋米送了库房里,这实在难搬。
碎衣撸了袖子,笑了笑,露出嘴角的小虎牙,他本来就生的五官英俊,能言善谈,从小就四处走,见多识广,肚子里存的东西比那些老人都多,他若是有意哄人开心,几句话就能让人笑的咧开嘴。
几个小丫鬟平日里就极爱讨论他,这时候一下子红了脸。
碎衣没当一回事儿,只打趣道。
我搬了米,以后去厨房找吃的可不许再说我。
他力气大,虽然不胖,但身上结实,都是腱子肉,饿的也快,饭量极大,经常到厨房里顺点肉食,那些小丫鬟就老取笑他,说他快要将家里吃穷了。
他这么一说,一群小丫鬟纷纷保证以后一定装作没看见。
碎衣也不含糊,直接提起了两袋米,轻轻松松扛在了肩头,库房离这还有老远,他就那样沿着走廊走过去,步子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还是那样看起来懒懒散散,步子却迈的极大。
夏日的太阳正大,这走廊里都是阴凉还好些。
经过一个不常用的房间后,走了没两步他又退回来,转头,抬眼,笑道。
我以为是谁呢,整天不着家,白天还能看见一回可真是稀罕了。
林乱靠在门上,好像被太阳晒蔫了的植物,没精打采的,听见碎衣说话,也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低回去靠着了。
碎衣见不得他那副可怜巴巴模样,好像别人谁欺负了他一样,他手没空,抬脚就把长腿放在了林乱两腿之间,上身向前倾,林乱下意识直起身,往后靠,双手抵住碎衣的肩。
你做什么?我要叫娘亲了,我可没有招惹你,你不能揍我。
想了想又补充道。
也不能压我,我刚吃了一肚子饭,不能压。
碎衣往前凑,直到跟他鼻尖抵着鼻尖,他们近的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
碎衣这才道。
好了,别逃,现在来说说吧,这几天怎么了?
别人都没有察觉,碎衣却知道,林乱这几日看起来开开心心的玩儿,其实一直闷闷不乐,在人前的时候没心没肺,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开始不言不语的找个地方一动不动待一天。
林乱挣不开,也扭不开头,一时之间就有些恼怒。
没怎么,你放开我。
碎衣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