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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国庆节结束的那几天，班级申请在周四晚上搞晚会，要提前去买东西布置教室。秦隅续中午和窕窕在饭堂吃午饭时，只听她提起班级活动，没听她主动说自己午休时间会和赵伟宁一起出学校买东西。
所以，当秦隅续在宿舍阳台看到窕窕有说有笑的和赵伟宁肩并肩走出学校时，心理很不是滋味，水管被堵住的难受。
他故意没去找她，而她沉浸在愉快的班级氛围里，把他忘在一边，直到第二天下午放学，她从楼下下来，站在门口等他。
窕窕等了五分钟又五分钟，围在他周围的同学相继离开，只有一个女生在和他讨论问题。窕窕又等了十分钟，他们还在讨论学习，头挨得很近，就像他以前耐心的对她解答种种困惑一样。
秋天快到了，教学楼间的银杏树叶开始变黄，走廊上分一阵阵的，窕窕背对着教室门口，搂紧外套，胸口压着栏杆，看着楼下摇晃的银杏树发呆。
她安静的趴在栏杆一动不动，背影透着孤寂失落，秦隅续内心不好的预感，打断女同学的更深刻探讨，将书本收拾随意放进书包走向窕窕。
感觉身后有人靠近，窕窕回头，不像以前那样结束一周压迫欢快的跳向他，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无言的转身走向楼梯口。
秦隅续一时愣住无措，叁两步追上她，伸手要像平时那样拿过她肩上书包，被窕窕微侧着肩膀拒绝。秦隅续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那么冷漠。
“窕窕，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我等了你半个多小时。”窕窕声音不大，在回音的楼梯间里也不算小声，不乏怒气。
“我只是和同学讨论的有点久，你可以进来坐着等我的。”他没觉得自己刚才犯了什么错，心里芥蒂着她和赵伟宁一起出学校没提前告知他，让他觉得窕窕现在有点无理取闹。
窕窕以为他只对自己耐心温柔，可看到他对别的女生也如此时，她觉得自己专属的东西被抢走了，或者说是他收回去了，让她在外面站了半个钟视而不见。
“我不想进去，我想你出来！”她也不懂怎么和他表达那种情绪，女生在这些差别小事上斤斤计较，他们男生觉得是作是无理取闹。
“我现在不是出来了吗？”
窕窕很生气很生气时，除了会争论，还会扭头走人，秦隅续怕她走，怕她还没给他机会说清就离开，把她手腕抓得很紧。
窕窕烦躁的挣不脱他的攥紧，满眼委屈恼怒，心痛的困惑：“你现在为什么也会对别的女生那么温柔耐心呀？就像你以前对我一样！”
他们不在同一个班级，不是刻意去找对方，他们可以在这个小小的校园连续两天碰不着面，不在他身边的时间那么多，他又和别的女生怎么相处的呢？
“我没有。”
楼梯间上传来下楼的脚步，秦隅续和窕窕皆是闭声，秦隅续深深看着她，她眉眼的失望让人无法忽视。
他拉着她先离开了学校，走出校门他还没带她去安静少人的后巷，停在路边的熟悉车子猛打喇叭。
车里的窕爸爸脸色不太友好，秦隅续缓缓放开窕窕的手，窕窕上了车，秦隅续站在原地，目光渐渐暗沉，无限忧郁的拧眉敛目，一瞬间仿佛失去了生气。
驾驶座车窗摇下，窕爸爸探着脑袋：“喂！快上车！”
半开的车门挡住窕窕的脸庞，秦隅续不知道她现在表情如何，但知道她现在既不开心还很慌乱，因为他爸爸看到他们牵手了，发现他们之间的猫腻了。
“要带窕窕去哪里呀？”窕爸爸打着方向盘调转方向，瞥着后视镜里的秦隅续。
秦隅续看向旁边低头扣着手指的窕窕，她现在仍然是气意大与不安，一边害怕爸爸的责骂，一边不想理会他。
“没去哪，叔叔……”
“没去哪就好。”
窕爸爸没在说话，车里气氛一度压抑。
车窗外的景物快速的往后退，窕窕开始惶恐，她知道爸爸越是不说话说明越是生气。
她在想怎么坦白才能不挨狠打，秦隅续却把所有责任包揽下来：“叔叔，别怪窕窕，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她跟我谈恋爱的。”
“哼。”窕爸爸：“刚才怎么急匆匆的跑出来？看你们是吵架了？”
窕窕眸子转向秦隅续，秦隅续摇头又点头：“都是我不好……”
“那就分手吧。”窕爸爸气笑：“你们才多大就谈恋爱！现阶段是好好学习！”
秦隅续攥紧放置在怀里的书包，以往的关于窕窕的一幕幕，天塌地陷般陷入黑暗，他深感寒冬，可是不愿意轻易放弃。
“叔叔，我知道你们做父母的是因为担心我们荒废学习才不愿意看我们谈恋爱，但是……”
但是什么，他没资格和一个先比他体验青春、体验过生活苦辣的长辈前说，不过有一句话他有底气说，就是：“叔叔，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窕窕。”
窕窕眼睛红红的，从开始到现在，她只敢对他发飙生气，面对爸爸的怒意责问，她怂的什么都不敢说。
他说他好喜欢好喜欢她，她也好喜欢好喜欢他呀，尽管刚才他们吵架了，尽管现在面对长辈愠怒的问责。
窕爸爸：“窕窕又不丑，你当然会喜欢！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谈的！？”
秦隅续看向窕窕，窕窕也看向他，她抱着书包瘪着嘴，又怂又委屈。
“高一，第一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秦隅续如实回答。
快一年了，窕爸爸哀叹，在眼皮子底下谈了一年都没发现，看来平时是太信任秦隅续了，原以为他是个安静向上的好孩子。
“爸爸，”沉默良久的窕窕扒着驾驶座座椅，在爸爸耳边戚戚然的坦白从宽：“其实是我先跟秦隅续告白的……”
后视镜折射来一道凌厉的目光，窕爸爸咬牙切齿：“死丫头！你们两个交流到哪步了！？”
秦隅续低眸，窕窕心虚异常：“就……牵牵手……”
窕爸爸：“说实话！”
窕窕：“就亲嘴……真的！”
十字路口的红灯变绿灯，前面的车还没动一下，窕爸爸震怒的怕打着喇叭嘟嘟响。窕窕感觉他打的不是方向盘，是在打秦隅续。
秦隅续试图开口解释：“叔叔……”
窕爸爸：“你闭嘴！”
爸爸虽然气得吹鼻子瞪眼，但比刚才默不作声的吓人情况好的多，自小摸透父母生气梯度的窕窕知道，爸爸现在比刚才好说话。
“爸爸，你不要凶秦隅续。”
做父亲的哪能听女儿为了别的男人对他撒娇求情，窕爸爸要不是在开车，会揪着窕窕的耳朵骂她胳膊肘朝外拐。
“爸爸，我们谈恋爱没耽误学习。”
“哼！”窕爸爸不置可否，气哼一声，虽然秦隅续勾搭他女儿依然让他气，但他没为此把秦隅续贬得一无是处。
这段时间秦隅续时不时的去她家抗抗米、修修家具的行为，在窕窕爸妈面前刷了不少好感，加上两家就隔着一堵墙，窕爸爸看着秦隅续长大，知道他的为人性格，秦隅续在窕爸爸心里评分还是挺好的。
“感情不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要是哪天你们吵个架，没心情学习，那就不好了。”
窕窕讨好的对爸爸微笑：“不会的，爸爸，我们刚才就吵架了，但是我没觉得会因为这个厌学呀。”
“吵架？为什么吵架？”窕爸爸在后视镜里瞟着秦隅续。
秦隅续还是紧绷的，因为窕爸爸从来没有说明接受他和窕窕的恋情，现在又扯会与窕窕的矛盾上，他更加提心吊胆：“叔叔，我……我刚才有些事做的不好，让窕窕不开心。”
“什么事？”
秦隅续就要把事情起因经过原原本本一字不差说给窕爸爸听，这时窕窕双手环胸，撅着小嘴告状姿态：“爸爸，他刚才放学了还给一个女生讲了很久的题，我在走廊等了他半个钟！”
窕爸爸很是不满，与窕窕同仇敌忾：“你怎么能因为别的的女生把窕窕凉那么久！这不是跟别人搞暧昧嘛！”
秦隅续矢口否认：“我没有！除了窕窕，我和别的女生都保持距离。”
“那你给那女同学讲那么久的题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同学成绩处在末尾，但学习特别刻苦努力，下课逮着老师问问题，不太会总结经验方法，有点死读书劲。
秦隅续被女同学逮着不放走，其实是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提前结束她的问答的，但是那时他心里有股怨念，所以故意和女同学说了很常时间，现在他后悔死了。
“那个女同学之前请教过我很多问题，我都简单粗略的回答，敷衍太多次我不好意思，刚才就给她讲得详细了些……”
“怎么之前次次都可以敷衍，偏偏就窕窕等你的时候不好意思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窕爸爸咄咄逼人，窕窕一旁附和的点头。
秦隅续脑门发胀，懊悔不及，但现在绝对不能承认他确实有情绪成份，他只可以低头认错：“对不起，叔叔，我没有故意，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不要跟我道歉，等你半个钟的又不是我。”车子拐入旧城区街道，快要到家了。
秦隅续看向窕窕，窕窕生气的扭头，侧眼看他怎么辩解。
秦隅续嘴唇动了动，兀地转向窕爸爸，问：“叔叔，你以后还让我跟窕窕交往吗？”
窕窕也看向爸爸，保证道：“爸爸，我们会好好学习的！”
前一秒还与他同在一个阵营指责秦隅续的女儿，下一秒自动跳到秦隅续身边，帮他说话，窕爸爸深深觉得女儿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车子停在停车位里，窕爸爸沉着脸拉上手刹：“恋爱是大人的事，等你们考上好大学再说！”
意思是没有反对他们接触，但不允许他们忽视学习，想要他点头答应，条件是秦隅续和窕窕能考上同一个很好的大学。
“那叔叔……我要考上哪所大学你才能同意我们交往？”
窕窕的哥哥窕尧是当年的高考状元，志愿还没填时，就已经有许多顶尖大学打电话给窕爸爸。有窕尧这个难以逾越的标杆在，秦隅续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是没法做到最好的，但他有决心去努力。
“看你自己成绩呗。”窕爸爸依然不正面回应。
秦隅续握紧拳头，低垂的眼眸里尽是下定的决心，但是压力最大的不是他，而是既没有哥哥那样智商，也没有他一半自律，还得被要求一起考顶尖大学的窕窕。
窕窕悲伤不已，哭丧着脸去缠着爸爸：“爸爸爸爸！你能不能别把我早恋的事告诉妈妈？她会打我的，还会把我打工的钱都私吞去买面膜的。”
“趁早自首，主动坦白，你妈也许没那么生气。”
“爸爸~你要救救我呀！亲生的！”窕窕哀恸。
“窕窕！”秦隅续拉住窕窕书包，父女二人回头看他，秦隅续对窕爸爸申请：“叔叔，能让我和窕窕单独说几句话吗？”
窕爸爸不太愿意的脸色：“说什么？就现在在这说。”
秦隅续嗫嚅双唇欲言又止，神色忧伤淡淡的看着窕窕。他们吵架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解决，拉长时间生气冷战，秦隅续觉得很折磨，晚上躺在床上只会想着窕窕还生不生气、还喜不喜欢他。
爸爸插进来一顿打岔后，窕窕对他给别的女生讲题晾她半个钟的生气冲掉了一半，看到秦隅续那么无助哀伤的模样，窕窕没忍住，立马从爸爸身边走到他面前。
“你说呀，我听呢。”
秦隅续看了眼窕爸爸，把窕窕拉到一边，低声说：“我道歉，我以后绝对不会因为别的女生让你生气了，你会跟我分手吗？”
“好吧，看在你道歉诚恳的份上，我不会跟你分手的。”窕窕不满：“但是！你不能给别的女生耐心讲很久的题！那是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做的事情！”
秦隅续重重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只给你一个女生讲题。”
“窕窕，我想问，你昨天中午和赵伟宁单独出学校，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呀？”
窕窕疑惑：“我昨天没有跟赵伟宁单独出学校呀，没提前告诉你，是因为班主任临时让我一起去的。”
秦隅续：“可我在宿舍阳台看到你跟赵伟宁是两个一起出去的……”
“你在阳台看到？那你在阳台能看到学校大门？有其他同学在哪里等我跟赵伟宁的！”刚哄好的窕窕又不开心了：“秦隅续，你是不是误会我跟赵伟宁有什么？”
他在宿舍阳台确实看不到学校大门，没看到她的其他同学，所以说，他看到窕窕和赵伟宁一起在宿舍楼下路过而心生芥蒂，导致了他们吵架闹别扭，都是他的错。
秦隅续愧疚，摇头：“我没有，我介意的是你跟别的男生没有提前和我说，我担心你才这样的，我相信你……你别生气……”
“哼！你就因为这样才故意把我晾走廊那么久的吗？”
“对不起，我好喜欢你，怕你会喜欢别人，没安全感，所以才赌气，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不会有下一次。”
鼓着小嘴的窕窕化开笑容，窕爸爸在盯着他们，她想抱一下他也不敢动作：“我也喜欢你。虽然是班主任临时让我跟赵伟宁出去买东西的，但以后我跟别人出去的时候，我提前告诉你。你也要这样子！”
“嗯，我也提前告诉你。”
被发现早恋将迎来家长的种种压力，在秦隅续眼里，也比不过他和窕窕吵架不解决留下嫌隙的压力大。前一种压力他可以慢慢化开，但后面一种，窕窕要是不喜欢他了，他只能无力，做什么都没用。
小情侣之间的氛围从窕窕从怒到喜的转变可以看出解决了什么矛盾，或者说秦隅续叁言两语就把他单纯的女儿给哄好了。窕爸爸心沉了沉，觉得窕窕和秦隅续在一起，好容易没脑子吃上亏。
“咳咳……”
远方人假咳嗽。
秦隅续板正站直看向窕爸爸，窕窕回头对爸爸露出比刚才更灿烂的笑容，讨好的蹦跶回爸爸身边。
窕爸爸绷着一张脸，手指竖起向楼上指了指。
窕窕和秦隅续顺其方向往上看，阴晴不明的窕妈妈站在走廊往下盯着他们，旁边还站着满脸写着“祝你好运”的秦妈妈，和一个震惊后平静的秦爸爸。
差一个窕尧，人就齐了。
也不知道他们围观了多久，窕窕只感觉妈妈的视线犹如x光，穿透力十足，她不但害怕，还因为秦隅续的爸妈害羞，慢慢的挪步躲到爸爸后面，做个鸵鸟。
又是一番严刑逼供。窕窕和秦隅续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四个严肃脸的家长，老老实实把他们交往的事情坦白，言无不尽。
但有一点，两个人的默契是高度一致的，那就是对于做爱，口供一字不提，打死不认，认了立马被打死，只是纯纯的恋爱。
逼问完，无人开口说话，在安静的一分钟里，两家家长把两小孩放在一旁，自动靠拢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话来。
最后是秦爸爸打破沉默，先为儿子的诚恳道歉，在以理性逻辑，从生物学分析到社会学，解释其中的缘由既有青春期的催化，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好感模糊的发酵，如果强行分开可能会触发叛逆心理，不仅没让他们把中心放回学习，还适得其反让他们对学习感到厌倦。
窕窕爸妈听着，深以为然，然后就在窕窕和秦隅续面前，大声密谋怎么处理他们。
秦爸爸说：“我最近有关注小续的学习，他的成绩一直很平稳，窕窕的学习稳吗？”
窕窕看到妈妈摇头，心一凉，觉得自己要跟秦隅续完了。
窕妈妈摇头说：“我不知道。”
秦爸秦妈有点尴尬，看向窕爸爸，窕爸爸露出窘色：“我也……不知道，以前都是窕尧监督窕窕学习……”
秦隅续的成绩不管考试难度如何都稳成一条直线，但窕窕不行，她的成绩和她活泼的性格一样，起伏不定的波浪线。以成绩定夺他们的关系，这些家长拿捏得让人讨厌。
窕窕沮丧的垂着脑袋，回忆着和秦隅续点点滴滴，在学校也就一起吃饭，周末偷偷一起出去玩，他会给她买零食吃，帮她撑伞……
秦隅续悄悄握住窕窕的手，窕窕看着他，手指勾着他手指更紧，他安慰的抚过她手背。
秦爸爸一套套的忽悠，所谓的商量围绕着他们的学习，秦隅续觉得他们并不是想拆散他们，反而不怎么反对他们两个谈恋爱，之所以那么严肃，不过是想吓唬他们。
吓唬他们不好好学习就不能在一起。
秦隅续由开始的慌张平静下来，父母的给这段感情拷上的枷锁在他看来也没什么，但是把窕窕吓得够呛，她现在头都不敢抬起来，咬着唇要哭不敢哭的样子。
她可怜的样子让秦隅续心疼，也让他开心。她的反应，说明她是不愿放弃这段感情，说明她也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