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我没什么想法。容错看着江别故,目光很坦诚,完全不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模样:哥,别担心我,我也是确定自己真的有把握才会去做这件事。我相信你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但我觉得你没必要把脚步迈的这么快,你可以慢慢来的。江别故说:年少本就没几年,我不希望你走的太快。
容错摇了摇头:我觉得适当快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容错完全坦诚的样子并不像是在遮掩什么,江别故看了他几秒慢慢也放下心来,突然觉得其实让容错提前一年参加高考其实也没什么,他本来就比正常孩子晚一年入中学。
就算成绩不理想,还有一次机会,就当提前适应和历练了。
行,你既然决定了,有信心,那么就去做,我支持你的决定。江别故笑笑:不过学校同意吗?
同意的,今年我们学校就有高二的学生参加了,学校帮忙申请的,我到时候会跟老师去说。
江别故点了点头:
好,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别太拼了。
我知道。容错说。
容错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把想要提前一年高考的决定说出来,江别故一定会感觉到他的着急,即便不明白原因,但这是早晚瞒不住的事情,所以容错还是说了。
况且容错也承认自己的确有点着急。
着急长大,着急强大,他若不强大起来,永远都是一个需要被江别故保护的角色,永远也保护不了江别故,他想快一点成长起来,让江别故累的时候可以有自己靠着。
而不是孤单一个人,独自消化。
吃过饭之后,江别故起身去了书房,容错收拾好厨房之后就在客厅里看书做题了,偶尔抬头的时候能看到书房里透出来的光。
差不多十点多的时候去热了一杯牛奶送到了书房。
江别故还在对着电脑忙碌什么,察觉到容错过来看了一眼电脑下角的时间:
还没睡?
马上了。容错将牛奶放在桌角的位置:哥,你也早点睡。
好。江别故淡淡笑了。
容错转身要走,却不想江别故又叫停了他的脚步:
容错。
容错回过头看着他,却没说话,江别故缓缓出声:
我明天可能会很晚回来,你自己好好吃饭,不用等我。
好。容错说:哥也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江别故笑了笑,却没说什么,容错没有继续再打扰江别故,回了卧室。
时间已经不早了,就算是容错平时学习,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睡了,可今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江别故看起来并不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照常吃饭,照常工作,可容错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不是不想看到江别故从伤痛中走出来,而是他不愿意江别故用若无其事来伪装,他要真的没事才算好。
凌晨一点,容错还没有睡着,于是便想出去走走,可走出卧室,在客厅的入口处他又缓缓停下了脚步。
客厅里没有开灯,但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上,江别故就站在窗前的位置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站了过久。
窗外院里的灯光还算温暖,透过玻璃窗温柔的撒了一地,江别故就站在这温柔之中,可容错却依旧觉得他孤独到有些冰冷。
容错盯着江别故看了一会儿,寻找不到任何一种去温暖他的方式,于是在豆芽从沙发上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容错悄悄转身回到了卧室,没有打扰江别故。
凌晨4点多,容错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打开房门走出去,刚好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江别故。
江别故一袭黑色风衣,大概是因为熬了夜的缘故,脸色不太好,可能没想到这个时间里容错竟然能醒过来,诧异了一下:
吵到你了吗?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回去睡吧。
容错看向落地窗外,天还黑着,但门口的那辆开着车灯的黑色轿车依旧显眼,丁程站在车外,也是全身黑色。
容错知道江别故要去做什么,却没问。
哥,路上小心。
好。江别故迈步向门口走去,容错想要跟过去送,但在打开门之前被回头过来的江别故阻拦了,他对容错说:
别送了,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容错听话的往后退了一步,江别故这才开了门,可风依旧吹进来,但容错却并不觉得冷。
容错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丁程为江别故打开了后车座的门,又绕过车身上了车,然后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到六点的时间,整个墓地都还在笼罩在肃穆之中,天色也只是微微发白,江别故沿台阶缓步而上,在这几乎要将他都吞没的清晨时分,一步步的走到纪眠的墓碑前。
碑前放着一束向日葵,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气温,向日葵早已经失去了活力,奄奄一息,但根据向日葵的状态来看,最晚也不过是昨天放的。
江别故的视线从向日葵缓缓移到了墓碑上的照片,笑了:
今年有人比我还早。
纪眠已经走了整整9年了,每一年江别故都是第一个过来的,毕竟纪眠是个公众人物,即便已经过去了9年的时间,但还是会有不少影迷过来祭奠。
江别故不想和他们遇上,便总会早来一些,可纵然如此,江别故也几乎都是全程沉默的状态。
他不知道要和纪眠说什么,若纪眠早已入了轮回,江别故说什么纪眠也不可能再听得到,若他还在这人世间游荡,江别故也相信他始终都在自己身边,那么他自然也用不着说什么。
他过来只是想看看他,陪陪他,仅此而已。
这天江别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12点,容错还没有睡,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摆着几本书,正在做题。
豆芽从腿边起身往门口走的时候容错也起了身,走到门口刚好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江别故,他还是那身黑色,但肩膀和头顶都落了雪。
下雪了?容错有些意外的看着江别故。
嗯。江别故随口应了声:怎么还没睡?还在学习?
马上了。
早点睡吧,别太晚。江别故换了鞋就越过容错往楼上走去,脸上的表情不是糟糕,却也没有很好。
容错没有多问,他也只是担心,想要等他回来而已。
往后的时光过的似乎更快了一些,江别故依旧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偶尔出差,容错则为提前一年的高考而每天都在冲刺中。
他是真的努力,努力到有时候连江别故都看不下去,会强行抽出时间带他出去找个空闲的地方和他打打球。
打球的时候容错才像是一个少年,但打完回到家,依旧是那个努力的他。
可即便努力,容错依旧把江别故照顾的很好,只要他在家,一日三餐是根本不需要江别故动手的,头疼发烧的时候他会彻夜守着,醉酒不适他也会悉心照料。
除了学习,江别故似乎占据了他全部的生活,但容错却小心翼翼的拿捏着一个分寸,不让江别故感觉到,因为他很清楚江别故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江别故曾说过,不想自己是为他而活。
但容错不需要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做,即便是江别故也不需要。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喜欢这样,也愿意这样,甚至可以永远这样。
事实证明,容错若想要隐藏什么,即便是江别故也不会发现。
就这样,时光陪着每一个人走过两年,走到容错从考场出来的那天。
第31章
如果不是因为容错高考的话, 江别故两天前就该飞深城的,但这么重要的日子,江别故不想错过, 所以到底还是跟对方沟通,延后了会面时间改了行程。
虽然容错说不需要, 但江别故还是近乎固执的选择陪同, 说的话都和容错中考的时候一样: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体会陪孩子参加高考是什么心情了。
容错不想剥夺他这个机会, 便也由着他。
容错从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 江别故其实也并不能断定他考的到底怎么样,这两年容错成长了不少,虽然他一直都比同龄人要成熟,但还是能感受到他比之前更稳重了, 遇到任何事也不会再冲动。
尤其是现在的容错个子比江别故都还要高上4公分, 有时候就连江别故都有一种自己可以依靠他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大部分的时候都体现在家里,毕竟容错是真的把江别故照顾的很好,就连徐宴清有时候都忍不住眼红:
你这到底从哪里捡回来的小孩儿?我也想养。
这话也只是说说,徐宴清不会去捡一个孩子回来, 而且就算捡了, 也不能保证就是另一个容错。
容错这孩子, 太难得了一些。
容错目不斜视的走到江别故跟前, 看着他笑了笑:
哥。
嗯。江别故也笑:感觉怎么样?还可以?
挺好的。容错说。
那就好。江别故说:你拼了快两年的时间了,这下总能给自己放个假, 好好玩玩了, 徐宴清新投资了一个度假山庄, 想不想过去玩玩?
容错摇摇头:等成绩出来再说吧。
也行。江别故说:先好好休息。
江别故带容错去吃了饭,饭桌上容错比江别故还要忙,电话不停, 有老师有同学,都是来询问他考试如何的,容错虽然这两年一直努力冲刺高考,但也不是全然没有交际。
和司姝与李砚都成了不错的朋友,其余的也有关系还行的,知道他今天高考便都来关心一下。
容错一开始还接了两个,但后来电话不断,索性就直接关了机,江别故看到他的动作笑了下:
同学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容错说:但我就想好好的跟你吃顿饭。
吃完饭江别故就要飞深城了,容错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同学的应酬上,这些电话,他完全可以回家之后再打。
江别故也没有再说什么,今天这个日子,容错是老大,本就该怎么开心怎么来。
饭后江别故要直接去机场,连送容错回家都不能,容错不用他送,甚至还送江别故到了机场,进安检之前江别故说:
应该给你也订张票的,带你出去玩玩。
容错笑笑:下次吧,下次我和你一起去。
好。江别故应了一声看向丁程,丁程笑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他,江别故接过又送到了容错的面前:送你的,毕业礼物,也是成人礼物。
其实今天不仅是容错高考结束的日子,也是他法律意义上真正成年的日子,他身份证上的生日。
但这并不是他真正的生日,也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出生于哪一天,福利院当初在院门口发现他的时候是6月8日,箱子里连个出生日期都没有,所以在最后上户口的时候,福利院也只能上了一个捡到容错的日期。
所以,容错从不过生日,与其说这是生日,倒不如说这是一个自己被抛弃的日子。
江别故也从来不对他说生日快乐,因为这并不是一个会让人快乐的日子。
信封看起来很平,左右不过一张卡。
容错有些无奈:哥,就不能有点新颖的方式吗?
商人的铜臭味也只能想到这个了,将就收下吧。江别故抓住他的手腕将信封塞在他的手中:你提前一年毕业这是好事,但跟你的同班同学会完全错开,毕业的快乐,分别的痛苦你都感觉不到了,你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体验,这些我补不回来,但其余的我觉得我可以。
容错愣了一瞬,没想到江别故会这么说,因为江别故口中那难得的体验容错从来就没有在乎过。
可他不在乎的,江别故一直都记着。
容错捏了捏信封,突然的就抗拒不了这个礼物,想要打开的时候被江别故阻止了:
回去路上再看吧。
容错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听到江别故这么说,便没再坚持。
广播在播报江别故乘坐的这趟航班了,丁程出声提醒了一下:
该走了。
容错看了一眼显示屏:时间差不多了,要登机了。
好好享受假期。
江别故说完这句话,又嘱咐他回去路上小心之后就去安检了,容错一直到看不见江别故后才转身往回走,一直到坐上回去的出租车,容错才将信封打开。
里面的确是一张卡,却并不是容错以为的银行卡,看模样应该是门禁卡之类的,和卡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一行属于江别故的字迹。
一个地址,外加一串密码。
容错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江别故把地址写的这么清楚,肯定是同意自己去看看的,想着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情,便直接跟司机师傅更改了地址。
到达江别故给的这个地址差不多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容错付钱下车,看着眼前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小区还是不理解江别故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进去小区是需要刷卡的,容错刷了信封里的卡,进入小区,按照江别故给的地址找到了6号楼18层。
一层一户的设计,容错从电梯出来就看到了面前的门,门是密码的,容错输入了纸条上的那串密码。
这是一套面积不小的住宅,里面已经装修好,风格和容错现在居住的别墅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是简单的低奢,这一看就是江别故的品味。
不过江别故的品味总是没错的。
开了灯,容错走进去转了一圈,然后发现这栋房子虽然比不得别墅面积大,却也是应有尽有,有书房,影音房,健身房,就连书房书架上的书都置办了一半,容错草草看了一圈,意外的发现竟是他自己最感兴趣的物理方面的书。
容错突然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他并不能准确的捕捉到这种奇怪来自于哪里,直到他在客厅的矮桌上看到了另一个档案袋和一张卡片。
卡片上面只有四个字:成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