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观内空间不大,四边的残墙挡住了大部分山风,小小的烛火明亮了起来,两人也看清了观内景象。正中间是高大的观音像,浑身被烧得焦黑,外层的漆都被烧没了,露出了里面的泥土。
宁熙道:看来泥塑的菩萨,遇火也自身难保啊。
成城道:嘘,身在菩萨前,要怀有敬意
宁熙双手合十,拜了一拜,道:我佛慈悲。
成城接过宁熙手上的蜡烛,照在菩萨前的灵桌上,说道:他们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宁熙凑过去看,说:难道是话本里面说的武功秘籍,稀世宝藏,享不尽的财富?我知道我知道,这个香炉移动就会出现一个密室,正准备动手转动,发现香炉有移动的痕迹,虽然是很细微的移动,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香炉上的灰被一只手覆盖过。
宁熙兴奋道:看来看过话本的不只我一个人呀。
然后伸手轻轻地转动了一下香炉,两人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周围有什么变动。
宁熙紧张到闭气闭得快窒息了,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道:什么都没有啊。
两人将眼前能转能移能按能拔的东西,全部操作了一遍,没有任何变动,又将东西都摆回了原样,成城道:应该是我们想多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观音祠。
两人拿着蜡烛,慢慢地转到了观音大像后,还是空空荡荡,正准备离开,宁熙眼尖突然瞄到一个图案,示意成城凑上前去看。
在观音大士莲花座上唯一没有被大火烧焦的莲花瓣上,其中一朵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图案,仔细辨认像是一朵花,被人用尖物用力刻上去的。
成城伸手擦去上面的黑灰,道:好像是一朵花。
宁熙仔细看,道:我看过的医书花草也不少,好像没有看见过这种花。
手指沿着划痕移动,道:好像是用簪子划上去的。
成城点了点头,道:确实像,是谁会在观音像上的莲花座上画这样的图案呢。
宁熙猜测道:会不会是20年前有一个姑娘喜欢一个人,像观音祈求姻缘呢,或者是祈求保佑他,又或者是个捣蛋的小女孩。
成城突然吹灭了蜡烛,捂住宁熙的嘴,小声道:外面有人。
凉凉的手敷在温热的唇上。
宁熙拨开成城的手,压低声音道:不会是那帮人去而复返了吧,死定了,这下要来个瓮中抓鳖了。
成城仔细听了听,道:只有两个人。
两人躲在观音像后面,慢慢地移到墙角,借助大柱子的遮挡,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作,有两人说话和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近。
宁熙小声道:你知道我们这种躲藏方式特像一句成语吗?
成城眼神示问
宁熙说:掩耳盗铃。
成城:,手握住了剑柄。
宁熙摸向腰间,握紧了弹弓,突然瞄到侧面的墙上有一个凸起的石块,嵌在墙缝上,像是工匠偷懒,忘了捶平整,宁熙手痒忍不住上前要按进去。
石块刚按下去,就听见极轻的一声,面前一个仅容一人猫身穿过的小门打开了。
宁熙:
成城:
人声已经在门口了,两人立即钻了进去,宁熙将石块又推了出来,石门静静关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尘土的气息铺面而来,宁熙捏住鼻子控制住打喷嚏的冲动。
等适应了室内的黑暗之后,才发现左边墙壁上方有一扇长宽10寸的小窗,被藤蔓或者树叶挡住了,月亮从夹缝中透了进来,只够宁熙成城看清彼此的眼睛。
外面的两个人已经进来了,两人趴在门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其中一人抱怨道:都说了,我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还叫我们回来检查,庄主是不是太小心了,这穷乡僻野的地方,哪里会被人发现,过几天就被拆掉了,那些乡巴佬懂什么
另一个接话:你管着点自己的嘴吧,庄主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有你好看的,当年知道这东西的人不止庄主一人,难保不被别人找了上来,发现蛛丝马迹,要想不死得那么快,就赶紧检查,早点回去赶上大家。
庄主?宁熙看着成城,眼神示意:好像是你们武林人士。
成城眼神回应:不知。
这两人是特地回来抹去痕迹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会在这个普通的观音祠里面,值得他们如此小心翼翼。
过了两刻钟,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成城屏息细听,两人已经走远了。
宁熙重开点亮蜡烛,照亮了这个石室。
这是一个长宽约1丈的石室,正中间是一张书桌,桌上空无一物,正前方有一排柜子,宁熙上前翻看,是药柜,只残留了一点药渣,都是普通的药材。
右侧的石壁上,刻着一个人体经脉图,时间太久远,有些地方已经开裂了。
宁熙抱着手,仔细看着这个图,感觉非常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成城道:集市的大婶说观音祠观主医术了得,这应该就是观主的药房。
宁熙点头,转了一圈,发现左侧竟然还有一扇门,推了推没有反应,道:应该是太久没开被藤蔓封住了
成城过来,用了3成功力,震碎了藤蔓,门向外开了,月光立即照了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低头向外走,门外是一个小山坡,走下去再往前几十米就是观音祠后门。
原来观主利用主楼背靠山的天然优势开辟了一个空间,从外面看这个石室就是一个小土坡,茂密的藤蔓遮住了石室的门和窗。
成城道:观主好巧的心思。
宁熙道:那伙人没有发现这个石室,但是已经找到了那个东西,一定是在别的地方找到的,这里只是一件普通的药房。
成城点头道:阿熙说得对。
宁熙有些惋惜,道:可惜我们来晚了一步,无缘看见那个可能拥有无尽的财富或者至尊天下的武功秘籍的东西了。
两人沿着小土坡下来,从后院回到大门前,果然发现刚才的踩踏痕迹都被抹去了。
成城扫视了一下四周,道:整个观音祠我们已经基本走过了,这烧毁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只有一个起火点,而且主观的烧毁程度反而是最轻的,除了结构更加牢固,我觉得20年前有人在这里救过火。
宁熙道:你也看出来了,这么明显的事情,20年前的官员不可能没有发现,也许是装傻或者刻意掩盖什么,菩萨面前做这种事情,不知道他们生孩子有没有□□。
看见成城满脑门子汗,应该是刚才发功毒发作了。
宁熙道:回去吧,我们又不是大理寺卿,20年前的事情早就封尘了。
成城没有说话,一会后点头。
走出大门的时候,成城眼神瞟了一眼门口的檐灯,然后定住了。
观音祠的外墙和大门都是用石块筑成的,所以大火并没有蔓延到这里,而这个檐灯是挂在延伸出来的石柱子上的。
顺着成城的目光看去,宁熙走到檐灯下,仔细地瞧,这一瞧就瞧出不一样来了。
宁熙道:没想到这不起眼的檐灯,是用极寒之地的雪木制成的,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过,风霜雨打不裂,火烧不着,是极罕见的木头,你眼睛很毒嘛。
成城道:啊,这么深奥吗?我只是看到檐灯少了一个,不对称了。
宁熙:
成城走到另一边,看了一眼,道:这个檐灯是被剑劈下来的,而且,断口是新的。
宁熙道:难道刚才那些人干的?雪木虽然珍贵,也不至于一个庄主这么兴师动众,小心翼翼吧,而且干嘛不把另一个也一起拿走。
成城摇摇头,道:应该不是为了这檐灯,不然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必整个观音祠翻找。
宁熙道:哎呀,不管了,你快把另一个也劈下来吧,这么好的灯,过几天就要被当成垃圾,多可惜,不如挂在我门前。
成城依言挥剑砍下,双手接住,看了灯上面的花纹,道:这灯花纹繁复,前所未见,却不诡异,透着祥和平静。
宁熙接过灯,道:佛前之物,大抵如此。
☆、枫林村探险记
回到家的时候,两人已经全身脏兮兮汗淋淋。
宁熙一把推开院门,大声喊道:小七七,你雇主我回来了,快来接驾,快去打洗澡水。
院内竹榻上打盹的阿七梦里的鸡腿立即消失,惊醒过来,正准备开骂,然后看家自家公子站在门口,衣服脸上都一道道黑杠。
立即跳起来说道:公子你终于回来了,你这是去救火了吗?怎么身上这么多黑灰?。
等阿七以迅雷不及耳之势将成城服侍到热气腾腾的浴桶上了,宁熙还抱着灯站在院子上目瞪口呆。
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竹篱笆搭成的浴堂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自家什么时候多了个浴桶?
然后自己是空气吗?
他们主仆挺不见外啊。
宁熙进房之后再次被惊呆了,直接跑到正在给成城递衣服的阿七面前,道:阿七!你把我的房间收拾得乱七八糟,我的衣服呢?我的药罐呢?。
阿七理直气壮地道:那不是公子的房间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丢到杂物房去了
天生好脾气的宁熙也忍不住怒气上升,他努力压抑下来,指着阿七身上的衣服,一字一顿地道:你家公子是我捡回来的,你是我两碗面两件衣服雇佣回来的,你竟然把我的东西丢到杂物房?!
浴堂内的成城,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走了出来,乌黑修长的头发披在下来,水珠一滴滴掉下来,白皙的面容被热气熏得透出一点红晕。
成城道:阿七,不得无礼,快把阿熙的东西放回去。
阿七立即拿了一块白布飞奔过去帮成城擦头发,道:公子小心着凉了。
宁熙道:限你一炷香之内把东西给我放回去,还有你丢掉的那堆东西里面有你公子的药,不想成成手脚麻痹就拿出来熬了。
药?,阿七嗷一声叫道:公子生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成城接过白布,说道:没事,中了毒箭,阿熙已经开药了,你别聒噪了,快去收拾吧。
听见宁熙懂医可以救自家公子,阿七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将尾巴摇了起来,说道:宁公子辛苦了,你等会,我去换洗澡水,你先沐浴,我立马给你收拾,保证还回原样,一样东西都不会少。
宁熙这才投去一个早该如此的眼神。
春夏交接之际,虫鸣蛙叫还未响起,暗夜无声,只天上一轮圆月和院前的一盏檐灯发出光辉。
丑时才睡的宁熙,被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才卯时,忍无可忍一掀被子,出了院门。
成城在树下练着剑,一身白衣剑法流畅,富贵鸡已经可以一瘸一拐地走动,站在老远处看着成城,喉咙里发出咕咕声响,鸡心仍有余悸。
乒乒乓乓的声音是从厨房发出来的,制造者就是阿七。
宁熙过去的时候,阿七正好揭锅,雾气过后几个看不出形状的硬邦邦的馒头躺在了蒸屉上。
宁熙道:早上你就让你家公子吃这几个石头?。
质疑自己的厨艺,阿七立马道:什么石头,这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来的黄金馒头,公子最爱吃了。
受不了别人这么侮辱食材,宁熙撸起袖子,挤开阿七,抓了几把米放入砂锅中,加满水,指使阿七生火。
将旁边被阿七揉的过硬的面团加水重新揉,白布遮住醒面。
到井边将昨天凉着猪肉拎出来,切块剁馅,敲一颗蛋,和着香菇丁葱花肉馅一起顺时针搅拌,动作行云流水。
然后用擀面杖了快速擀出薄面皮,手指翻飞间,一个个饱满的馄饨便做好了。
踢了一脚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阿七,指使他烧火热锅,锅里倒上一层薄油,抓起一把葱花,往锅里一洒,香气就散了出来。
烧火的阿七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肚子咕咕地叫着。
滚圆的馄饨下锅,宁熙持一双长筷轻巧地翻了起来,只一会儿馄饨就成均匀的金黄色了,还沾着一层绿油油的葱花,盖上锅盖一阵热油噼啪声后,起锅上碟。
刚才砂锅里的米汤刚熬成奶白色,装上大海碗。
阿七看着桌上的米汤和馄饨,对宁熙说:你还是个男人吗?。
宁熙一筷子敲在阿七手背上。
阿七立马笑嘻嘻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厨艺简直是太棒了,啊哈哈哈哈哈,我从来没见过男人做饭。
宁熙道: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世面。
成城练完了剑走过来,阿七站起来,给他额头擦汗,道:公子,我们不用吃硬馒头了,宁熙做了馄饨。
宁熙夹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外皮焦脆,肉馅鲜香,如果加上点醋就更完美了。
成城坐下,夹起一颗馄饨放进嘴里,眉头细微地皱了一下,慢嚼了一会儿才咽下去,又喝了一口米汤。
宁熙见状,道:舌头还是没有味道吧?
成城:嗯嗯。
阿七正在就着米汤狼吞虎咽,觉得这是自己出生以来吃得最好吃的馄饨,听见对话,诧异地抬起头来,问道:公子你舌头没知觉?
成城道:中毒导致的舌头麻痹。
阿七赶紧问宁熙:宁熙,公子的毒怎么还不能解?
宁熙喝完一口米汤说:毒呢,我已经控制住了,只不过这毒实在怪异,我还没有完全找到解的方式,待我慢慢研究。
那看过别的大夫吗?阿七道,一个烧烤师傅会医已经很奇怪了,解毒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宁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