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背后的药效发作,易慎老实许多,开始冒汗,江童颜拿他没办法,拽来被子给他垫头。忽然发现他肘窝里有针孔,江童颜霎时眼神一冷,粗暴拎起被子,把人整个捂住,说:死了就不能报恩了!
报恩!?易慎迷迷糊糊,重回孩童,以为是姥爷在抱他玩耍,睁眼要问:报什么恩?
刚抬头就被江童颜大掌蛮力按下,说:别瞎动。
好一会儿,江童颜见易慎没再说梦话,彻底睡熟,便捞起晾在外面的右胳膊,仔细看了看针眼。
两个,不多。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然后还算温柔地掀起被子塞进去,下床收拾桌上瓶罐残局。
砰
江童颜无意撞掉了一个脱漆严重的筒罐子。
嗯?这是什么?
他好奇捡起来,底盖相对,右手轻拧,一股扑面的茉莉茶香飘出。
临走前,江童颜鬼使神差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喝水杯
普通玻璃。
还好不是搪瓷。
靠,我想什么呢?江童颜对自己感到无语,嫌弃撇嘴。
墙上的挂表时针溜到十二,他摸兜里手机,长按三秒电源键,关门,走进隔壁卧室。
睡了他在朝阳小区安稳的第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
清冷美人儿的高光时刻
第4章 追夫第四天
床头的手机闹钟响了几遍,江童颜才不情愿地睁开眼,墙上的塑料表针指向六点五分。
江童颜睁开眼,盯着钟,目光呆滞。他缓了一会儿,胡乱揉揉眼皮,收到来自内心深处的灵魂拷问:
我是谁我在哪我好困,要不然再睡一会儿?
他刚做了一个很惊悚的梦,梦里那个叫易慎的小干部,嚷着泼茶,非拉着他去西湖喝龙井。
跑上苏堤又停在白堤,易慎终于松开他,独自走到湖边。
水纹荡漾,湖面一望有际。易慎蹲下身,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陶瓷杠,打算舀水。
江童颜立即劝阻:你别、那水特别脏。
易慎不搭理他,垂下胳膊舀上半杯,嘴里叨叨着:从来佳茗似佳人
佳个屁啊,江童颜听傻了,拦腰将人捞起来,说:什么佳人美女的,这水不干净,有毒、不能喝。
易慎抬头瞪他:你懂什么!这是好茶,人间难寻!
真他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江童颜心想,随即撒开双手投降:行行行,服了你了。
他被扒拉到一旁,眼看着易慎端起杯子饮水,心道喝坏了扛到医院还能治。谁料易慎跟八辈子没喝过水一样,咕嘟又咕嘟,一杯全干了。
停!江童颜冲上去拍他背,快吐出来!
易慎说:不。
不什么不!江童颜擒住他握瓷缸的手,吼道:把它给我!
易慎一弯腰将人搡开,像是喝茶喝高了似的,醉醺醺摇晃脑袋,险些掉进湖里。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那他多半是上辈子修错了船,现在遇上这么的人。
江童颜扶额,连哄带骗地将人抱离木桥,恍然间回到家,他又看见易慎端着个茶杯似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看着他。
茶杯里还冒着沸腾的绿白泡。
小干部背起左手,一步一顿地朝他走过来,问:你是来喝茶的吗?
江童颜满身拒绝您端的那是茶吗!他妈毒药还差不多。
易慎黯然低头,顺了顺怀中橘色的不明生物,自言自语道:原来你不喜欢喝茶啊。嗓音先是低沉沙哑,最后尖鸣高亢。
江童颜噩梦初醒。
呼他半心虚着下床,脚摸索到拖鞋,要不要瞅一眼隔壁伤员?江童颜直起身,感觉两人关系也没有很熟,大早晨敲门问房东,您昨晚睡得好吗?好像有那个大病。
江童颜飞快甩头,把不该动的念头捶死在脑沟他刚拉开门。
一只打哈欠伸懒腰的橘猫,蹲在瓷砖,皮毛周围泛着细腻的棕光,尾巴一晃一晃。
胖猫仰起头,看着他,红嫩的舌头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一口接一口,蓝绿眼睛里倒映一张受惊过度的脸。
江童颜:他见过许多血统纯正的猫,但这种走高贵慵懒风的还是头一只。
这小干部有点意思,养鸟喝茶溜猫,还把崽子留下宣誓主权,吓唬谁呢?
他精准掐住猫脖子,托着猫屁股将他抱起来,敷衍顺了两下,要比懒他还没输过。
一人一猫正对客厅茶几。
昨晚散落的酒精棉球全部被收进垃圾桶,没用完的拧好盖子,摆进药箱,一样不少。
所以对方不但能下床,还给收拾了?
江童颜没那么小气,把猫平稳放回地上,心道这小干部是不是有洁癖?
早点洗漱完,早点去网吧训练,路上再买个煎饼垫肚子。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小江醒啦,苏玉见人下楼,忙招呼他过来:我听满满说,昨天你辅导他功课,很晚才休息?这不买了早餐,看看和不合胃口?
江童颜脚下一愣,皱紧的眉头稍纵即逝,受宠若惊道:合、合,我在家就吃这个,我妈爱做。
那就行,以后在家的话就下来,吃口热乎饭,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别客气。
家里的饭总比外面的香,江童颜大大方方接受:行,谢谢姥姥。
苏玉说:是我该谢谢你,满满那孩子随他姥爷,性子闷,我还怕你们俩相处不来,没想到你还熬夜给他讲题,实在费心。
江童颜疑惑问:满满?
苏玉解释:啊,就是易慎,他小满生的,我和他姥爷都喜欢喊他满满。
小干部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名?
江童颜心虚答:没事,他聪明,一学就会。
都挨顿揍了,能不会么。
餐厅不大,一眼扫去,桌子上整齐摆着一袋油条、两碟豆腐脑和一碗皮蛋瘦肉粥。
其中筷子、碗和盘子都有规有矩,只有他刚用过的勺子歪歪扭扭。
这干部怕不是还有强迫症。
懒橘这时候不懒了,蹭地一下跳上餐桌,吓得江童颜一哆嗦,摆好的的勺子沾汤掉在了餐步上。
江童颜:
苏玉看样子已经吃完了,留下江童颜一个人在餐厅,忙去外面小院照顾花花草草。
六点的宁海天光大亮,窗外杨树上的蝉开始知了知了叫个不停,阳台尽头灌进来风,吹得很舒服,坐高点,能望见葱郁的护城河岸。
江童颜把手机开机,新消息震动好一会才停下来。
[卓哥帅炸天际:我就撸了个串你人呢?]
[卓哥帅炸天际:放水呢?掉坑了?用不用我去捞你。]
[卓哥帅炸天际:三十分钟了,爸爸等了你三十分钟了,快点儿回来。]
[卓哥帅炸天际:训练赛马上开了你跟我搁这玩失踪?]
[卓哥帅炸天际:江童颜你真狗,你让老子一打四??]
[卓哥帅炸天际:靓仔疑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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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哥帅炸天际:战绩截图.jpg]
[卓哥帅炸天际:你完了。]
[三水工:刚醒,昨晚上见义勇为来着。]
江童颜面无表情且气定神闲地关掉了裴某人界面,设置好消息免打扰,要不然一会儿微信非得被他发爆不可。
[心如止水:别忘了明天来教务处报道。]
[心如止水:你要是不来我就告诉江应。]
他捏捏眉心,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昨天章怀琳临走前跟他说:六中在外县新开了个校区,专门招收那些中考分数不够,花钱又想上好高中的孩子。高一一部分老师被调走了,新的老师还没签合同,人手不够。学校准备先招一批状元应届毕业生来给晚自习当助教,你不是缺钱吗,明天八点半报道。
手机黑屏,江童颜喝下半碗粥,易慎趿拉着墨蓝色拖鞋过来,低头落座,避开视线,没看他。
江童颜问:后背好点了吗?
易慎答:嗯,好多了。
想到昨晚他撑着破伞骨架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样子,有点滑稽,江童颜忍不住逗他:怎么,你们校霸都这么打架?
易慎怼:怎么,你们警察都这么事儿逼?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江童颜完败。
对面的人握着勺,一勺一勺喝着豆腐脑,半句话不说,半滴汤不撒。
直到一碗卤汁见底,也没看见他有吃油条的动静。
江童颜好心提醒:你光喝豆腐脑吃不饱。
易慎回:我早饭不吃油。
江童颜:
这是真干部,多注意保养。
十几分钟后,易慎吃完收拾碗筷上楼,拿起校服背包,打算走人,刚转身遇到气喘吁吁跑来的江童颜,有些吃惊。
江童颜哈腰,呼着粗气道:臭小子,给你。
易慎愣愣接过他递来的塑料袋,还挂着热蒸出的水珠。
江童颜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吃过正儿八经的早餐了,上次是不是还在学校?
正好苏玉浇花回来:小江,油条还合胃口吗?她看到江童颜面前摆着皮蛋瘦肉粥碗底,猛拍脑门。
江童颜也跟着吓了一跳。
哎呀人老了,记性不好,忘了和你说,这粥是满满熬的,他前两天闹胃病。
怪不得那小干部跟他说早晨不吃油,还好出了朝阳小区土路,外道就有早点铺。
江童颜抬抬下巴,眼神示意他打开看,温乎的小米粥和一小块紫薯饼。
易慎不解问:给我的?
江童颜说:不然呢,喝了你的皮蛋瘦肉粥,赔你的。
男生继续恢复取的校服姿势:没事的,就当昨晚报恩了。
江童颜:???你还记得?
昨晚发烧确实有点断片,差点真以为姥爷回魂转现帮他喷药消毒擦伤口,后来易慎看见二楼客厅的消毒水才回过神。
被拆穿也没不好意思,江童颜扯了个痞气十足的笑:原来不是讲题啊。
易慎不想让姥姥担心,买饭前随便找个理由,没想到他也知道了。
他别回头不想搭理江童颜。
结果这人更得寸进尺:那可不行,报恩是要洗衣服的。
易慎扭头,瞥了瞥隔壁床底下至少三套换下来没洗的衣服,其中就包括昨晚上那件染血了的白t。
满眼嫌弃。
江童颜额上黑线,自顾自找台阶下:算了算了算了,我做好事不求回报。
喷药了吗?
刚才他是要上学的吧?
江童颜跨过去,眼神粘在他后背打量。
男生今天穿的是件浅黄色的t恤,有点透,在他这个位置,依稀能看见昨晚上流血结痂的伤。
怎么?,易慎双手交叉,环抱胸前,警惕性地眯眼:难不成警察叔叔还要帮我换药么?
反正两个大老爷们,他也没害臊,昨天都看过了,直接把半袖上衣一脱,露出精炼的背部肌肉。
夜里的光线太暗,江童颜没怎么看清,细颈蝶峰,这人骨相生的极美。
小干部差不多一米七出头,身材修长,线条流畅,也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尤其是那腿。
这要是长到和自己一般高,不得比自己还长?
江童颜挺了挺腰板,让两人之间的差距更大。
叔叔?易慎脱了衣服坐在床沿,莫名被盯得尴尬,耳根带红。
哦哦,江童颜短路的脑子重新运转,你忍着点啊。
云南白药喷雾呲响,落在易慎的背上水光点点。
喷着喷着,江童颜眼神聚焦又淡了。
男生今天早晨应该洗了头发,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蓬?
挺香的,让人忍不住想摸。
不经意间,懒猫也吃完早饭,倒腾着小短腿呼哧呼哧爬上二楼,悄么唧唧的蹭到易慎的小腿边。
易慎睁眼,顺了顺猫毛,说:谢谢,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杨树婆娑,光影零乱,江童颜站在窗旁,看着易慎骑车的身影越来越远,慢慢小成一个黑点,突然感觉脚边一热。
胖橘少了易慎,睡得不踏实,贴贴新人也不错。
江童颜轻轻踢了它一脚
来的真是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我摊牌,在现场,我是云南白药!
第5章 追夫第五天
街口宽窄如昨,尽头放倒的电线杆上爬满了野藤香花,疾驰而过的车扰醒了蝉梦。
早自习六点二十开始,易慎出车棚已经半点,教导主任站在保安室门口,台阶下零散几个人。
章怀琳卷着教案,背着手问:说吧,今天什么理由?
早饭吃、吃晚了。个子最高的李佑,垂着头,手抠裤边小声回。
章怀琳心疼学生压力大,没有严词训人,开导道:那明天就早起几分钟,快点吃饭,争取别迟
嘀一声,罚站同学和章怀琳同时转头,看向大门口。
易慎目视前方,挎着军绿色斜包,若无其事地刷进校门,走过来。
靠!校霸也迟到了,别在和主任呛起来,连累我们一群人!
李佑在心里叨叨,但是不敢直视易慎,眼睛提溜提溜围着他校服裤子打转。
章怀琳一视同仁,问他:你也吃饭吃晚了?
男生站定,空气中多出一股药味,混着清晨草香,他卷袖子抬头,如实回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