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动手了 (含E盟主和氏璧+)
顾家的大船拉响汽笛,缓缓向远方驶去。齐意欣像是感觉到顾远东默默注视的目光,突然将头转向岸边的小树林,眯着眼睛看过去。
海上浪花翻滚,几只海鸥飞过船舷,在桅杆处盘旋上下,又冲入云霄。
齐意欣定定地看着岸边的小树林,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举起右手的黄丝帕,对着那边挥了挥手。
顾远东眼前一亮,看着远方船上飘飞的黄丝帕,沉郁的心情顿时飞扬起来。
分离,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永久的相守。
他想齐意欣是明白他的。
眼看顾家的大船离京城越来越远,顾远东嘴角噙笑,大步走出了小树林。
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齐意欣在船头站了好久,直到天色彻底黑暗下来,一轮明月从云层里脱颖而出,洒下万千月辉。
齐大老爷从船舱里面走出来,站在齐意欣身边,感慨地道:“想不到我齐利坚,还有活着回去的一天!”
齐意欣霎时觉得月色都变得昏暗了,皱了眉头道:“外面夜风还凉着,大老爷进去吧。”
齐大老爷沉默良久,道:“你和你大哥,为何都叫我‘大老爷’?——你们应该叫我爹才是。”
齐意欣淡淡地道:“大老爷想多了。我们叫您大老爷,是对您表示尊敬,比叫爹要合适。”
齐大老爷愕然,背着手偏头看向齐意欣,“我们是亲生父女,这样生分做什么?”居然想表示一下做父亲的慈爱。
齐意欣看着齐大老爷的样子,就觉得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堵在喉咙口里,上不上,下不下,十分难受。
现在想来表达父爱,不觉得太晚了些吗?
齐意欣转过头,默默地看着大海。
这个世上,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如鸿沟一样,是无论如何都逾越不了的。
比如说,有着血海深仇的一对恋人,就算再相爱,他们也逾越不了国仇家恨,父丧母亡的鸿沟。
爱情不能战胜一切,有时候爱情甚至连光阴和距离都战胜不了。
齐意欣十分庆幸,她和顾远东之间,没有国仇家恨,也没有任何不可逾越的障碍。
他们的爱情,在合适的时候开花结果,水到渠成。
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
这边顾远东回到副总统官邸,一个人闷闷地睡下。
过了一个月,顾远东才习惯没有齐意欣在身边的日子。
不知不觉间,他又抽起了烟。每天晚上,他都要站在窗前,抽上几支烟,才能入睡。
这一天,顾远东刚刚将手边的事情整理好,就有官邸的侍卫进来回报,说大总统夫人过来拜访。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外面的路灯鳞次栉比的亮了起来。
顾远东皱了皱眉头,吩咐道:“让大总统夫人先等一等,我随后就出来。”
成丽华在偏厅里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等到顾远东姗姗来迟。
“你在做什么呢?我等你好一会儿。”成丽华嗔道。
顾远东坐了下来,命下人上茶,问成丽华道:“大总统夫人有何贵干?”又恢复了以前那种礼貌中带着疏离的感觉。
成丽华有些失望,默默地看了顾远东半晌,道:“你夫人送你岳父回了东阳城,什么时候会回来?”
顾远东点点头,“如果大总统夫人是想见我的夫人,很抱歉,她已经回东阳城了,暂时不想回来。”
成丽华心情顿时阴转晴,笑着摇头道:“我当然不是想见她的。”
顾远东将眼睛转向别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端茶送客的意思。
成丽华咬咬牙,从自己随身的手袋里掏出一份请帖,道:“今晚大总统府有个盛大的舞会,希望副总统赏光。”
顾远东接过请帖看了看,就扔在一边,道:“我不会跳舞。”
成丽华笑道:“你也可以不用跳。只要过去坐一坐,跟人谈谈天就行。你知道,我们要谋大事,就需要人手,更需要大家熟悉一些,联络联络感情。”
顾远东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那里真的有玉玺?能不能给我看看?”
成丽华顿时得意起来。她就知道,顾远东忍不了多久的!
“我可以给你看,不过,今晚你得到大总统府,我给你看你想看的东西。”成丽华笑嘻嘻地道。
顾远东凝视着成丽华,干脆利索地问道:“时间?地点?”
成丽华笑着道:“戊时初,大总统府舞会大厅,不见不散。”
顾远东点点头,“一定。”
成丽华翩然远去。
顾远东又点燃一支烟,看着成丽华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想着,应该差不多了。
这一个多月,经过他的努力,已经初步取信成丽华。他也多方暗示,只要成丽华和李绍林起兵,他就会拥护他们,并且带着顾家军看紧江南的夏扶民。
成家军本来就有一半的军队驻扎在京城外面的军营里,后来又被成丽华陆陆续续从江北营州调了不少成家军过来。一旦成丽华起兵,立刻就能包围国会,解散政府,同时宣布复辟,让李绍林登基。
当然,顾远东也暗示,他支持成丽华的条件,是要取代李绍林。
如果他不做这样的要求,成丽华肯定不会信任他。
要对对方有所求,对方才会相信你的动机。
这一点,顾远东拿捏的十分准确。
李绍林最近也很是不安。他看得出来,成丽华和顾远东越走越近,虽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发生,可是他们两人之间那种默契,让李绍林有些心惊肉跳。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一样,不知道那两个人在谋划什么。
再想起自己的子嗣,李绍林的脸色阴沉下来。他不能再等了,起事在即,他要秘密派人回东阳城,从赵家那里将自己的儿子接回来。
……
大总统府晚上的舞会非常热闹。
各位夫人小姐穿着蓬蓬的外洋舞裙,如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梭。
顾远东穿着顾家军的玄色制服,准时来到大总统府。
成丽华连忙出来迎接,待看见顾远东没有穿副总统的礼服,有些惊讶,问道:“怎么穿这身衣裳?你的副总统礼服呢?”
顾远东笑了笑,俯下身,靠近成丽华耳边,意味深长地道:“我穿副总统的礼服,有什么意思?——要穿就穿正的。”眼风就向李绍林那边飘过去。
成丽华一下子红了脸,心里扑通直跳,忙镇定下来,轻声道:“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有你的。——你急什么?”说着,成丽华眼珠一转,对顾远东招手道:“跟我来……”
顾远东四下看了一眼,微笑着跟人打招呼。眼光转到上官辉和叶碧缕那边的时候,顾远东微微颔首,对上官辉使了个眼色。
上官辉会意,拉着叶碧缕道:“你过去跟那些夫人小姐好好聊一聊。”正好是指着顾远东那边的方向。
叶碧缕应了,板着脸走过来。
顾远东对她打了个招呼,顺手从侍应手里接过一杯鸡尾酒,递到叶碧缕手里,道:“上官夫人,喝杯酒。”
叶碧缕本来不想接,可是顾远东已经顺势将一张字条递了过来。
叶碧缕心知有异,忙接过鸡尾酒,笑着道谢,然后走回上官辉身边。
上官辉从叶碧缕手里接过字条,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打开看了看,就揉成一团,塞到自己的袖袋里,对叶碧缕低声道:“把酒洒在自己身上,然后我带你回家。——京城很快有大变,我们得赶紧离开。”
叶碧缕一惊,忙道:“那我娘家怎么办?”
上官辉摇摇头,“他们不会有事的。有事的是你我。”
叶碧缕一怔,继而明白过来,马上将鸡尾酒往自己的裙子上一泼,就尖叫一声,怒道:“这是我新做的礼服!——完了完了,我得回去换衣裳!”
上官辉上前安慰她道:“你就是毛毛躁躁的。舞会还没开始,你怎么就把裙子弄脏了?算了,家里还有一条新的,咱们回去换了吧。”说着,就对大总统府的管事道:“我夫人把裙子弄脏了,想回去换一条再来。”
那管事得到大总统和大总统夫人的密令,今晚通宵舞会,到天明之前,不许放走一个客人。可是政务总长夫人不过是回去换条裙子,一会儿还回来的,应该没事吧?
那管事犹豫起来。
叶碧缕焦急地道:“现在不走,等会儿就赶不上第一支舞了!”说着,就将一张银票塞到那管事手里,笑着道:“行个方便,我们马上就回来。”
那管事接过银票,匆匆扫了一眼,见好像有一千两那么多,一时心热,态度都好了许多,忙道:“要不上官夫人一个人回去,上官总长在这里等着?”
叶碧缕嗔道:“那怎么行?我可不会开车。”说着,不容分说,拉了上官辉出去。
那管事只好罢了,在后面追着道:“要赶紧回来啊!”
说话间,上官辉和叶碧缕已经上了自己的车,风驰电掣般往上官家开过去。
“还要去通知齐意正他们家。我们和他们一起,马上坐齐家的大船离开京城。”上官辉冷静地道,吩咐叶碧缕,“你回去抱孩子,给孩子收拾东西就行了。别的都是身外物,放在这里也无妨。我去通知意正他们。幸亏他堂弟齐意礼跟他们住在一起,不然更麻烦。”
叶碧缕应了,在自己家门口下车,赶紧去给孩子收拾东西,然后将自己日常用的东西,和一些早就收拾起来的细软放在一个皮箱里面,带着一个乳娘,两个丫鬟等在门口。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
叶碧缕带着下人,抱着孩子,连忙走出上官家的宅子。
外面来了三辆大车。除了上官辉自己开的那辆,还有齐意正一辆,齐意礼一辆。
叶碧缕抱着孩子上了自己家的车。一个乳娘和两个丫鬟也都跟着上了车。
三辆大车迅速往码头行去。
来到码头,齐家大船停在不远处的深水区。
今日码头居然有戒严的趋势,齐家以前停在这里的小船都被赶得不见踪影。
齐意礼和齐意正、上官辉商量之后,开着车掉头回去,来到一个走私的码头。
那里一向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那里的人只认钱,不认别的。
齐意礼跟那里的老大有些交情,当下立刻找到这里,用十根大黄鱼,换得对方出一艘小船,送他们去远处的齐家大船。
幸亏已经天黑了,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零星渔火在海上飘荡。
那老大对齐意礼抱怨道:“若不是看在齐二少的份上,我们是死活不会出海的。你知不知道,上头有人打过招呼,说最近几天,不仅要戒严,还要禁海……”
上官辉和齐意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惊诧。
成丽华和李绍林,到底要做什么?!——他们怎么敢?!
“二少那里不会有危险吧?”齐意正忍不住低声问道。
上官辉没有做声,过了好久,才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说着,就给齐意正使个眼神,让他不要多说。
也是他们动身的早,戒严还没有部署好。
那老大的小船将他们三家人趁夜色送到齐家大船上的时候,真正的戒严令才下到京城的各处码头,包括那些控制在黑道手里的小码头。
那老大回程的时候,看见岸边码头给他打的灯语,知道那边出了麻烦,便赶紧掉头,顺流而下,直到离开京城码头的范畴才停船靠岸,此是后话不提。
……
这边大总统府里,先前顾远东就趁着叶碧缕那边嚷嚷弄脏了裙子,吸引住大家注意力的时候,悄悄往大厅一旁的廊柱后面转了过去,趁人不注意,走进了后面的小休息室。
成丽华正在里面等他。
见他进来,成丽华笑着向东一转,走入里面的一个小门。
顾远东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那个小门十分隐蔽。若是没有人领着,外面的人很难发现这个门。
小休息室被成丽华打点过,并没有别人。
顾远东就闪身进了里面的小门,再转一个弯,来到一个楼梯下面。
顾远东抬头,看见成丽华在楼梯顶上对他回头微笑。
“上来吧。你要看的东西,就在这里。”成丽华指了指自己前面的地方。
顾远东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道:“如果你骗我,怎么办?”
成丽华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会连这都不明白吧?”
顾远东收了笑容,站在那里不动弹,道:“那边太远了,我不过去了。你若是愿意拿出来给我看,现在就拿下来。要不然,我就走了。”说着,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
成丽华大急,忙叫道:“唉!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说了就在这里!”
顾远东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却没有看见有人走过来。
看来这里的地方,确实很隐蔽。
顾远东很清楚,上面必然有一个陷阱。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陷阱,他不是很清楚。
成丽华对他的心情一直很复杂,他也看得出来,所以他才和她虚与委蛇了一个多月。
要不是他觉察到成丽华调了越来越多的成家军过来,说不定他还会再等两三个月。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能再等了。再等,也许连他都脱不了身。
今晚的舞会,顾远东看得很清楚,就是一个鸿门宴。
成丽华和李绍林,必然会在今晚动手,发动兵变。
新朝高层绝大部分官员,和一半的国会议员,都在今晚的舞会上。
就是不知道成丽华费这么大心思,让他去楼上做什么。
成丽华见顾远东不上套,只好换了个法子,自己先去里面屋里,将装玉玺的匣子取出来,回到楼梯口,对着底下的顾远东道:“你想看的东西,就在这里。你不妨自己上来看一看。”
顾远东眯着眼,打量了许久,终于举步上楼。
成丽华压抑住心头的激动,等着顾远东一步步来到自己身边。
“你记住,今晚你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这个时候,不仅这个东西是你的,就连我,也是你的。”成丽华对着顾远东晃了晃手里的匣子。
顾远东伸手就把匣子抓了过来。
成丽华倒也没有吃惊,顺手就递了过去。
顾远东打开匣子,看见里面正是四四方方的一方大印。细腻的玉质,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莹白的光,似乎还有虹晕浮现在玉玺上方。
他从匣子里拿出玉玺,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仔细掂量,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成丽华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拉着顾远东的胳膊,将他带到对面的一间屋子里,道:“你在这里等着。明天我来见你。”说着,从顾远东手里取过玉玺,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就放回匣子里,塞到顾远东怀里,道:“这个,也留在你这里。——你该放心了吧?这可是比我的身家性命都要重要的东西。”说着,笑着斜睨顾远东一眼,转身翩然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