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第二百〇一章 拒绝
周元宁愠怒道,“好你个孙柯明,孤几次三番拉拢你,你竟敢拒绝?”孙柯明根本顾不上手上的伤,俯首叩头,“殿下,微臣不敢。”
周元宁道,“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肯?”周元宁放慢了语速,“难道,你投靠了其他的皇子?到底是谁?”
孙柯明道,“微臣实在是才疏学浅,担不得殿下如此看重。”
周元宁压着怒火,“孙柯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真不愿意,下次,你受的伤可不止这么一点。”
孙柯明强撑着身子,“殿下,微臣官职卑微,实在入不了您的眼,还请殿下三思。”
周元宁道,“入不入得孤这双眼睛,是孤说了算,而不是你。你只说愿,还是不愿?”
孙柯明的额头都是汗,最终,下定了决心,“殿下,微臣不敢。”
周元宁猛得站起身,“好!好骨气!就是不知道,孙大人的性命若没了,还有这番志气吗?”
孙柯明微微抬起头,“太子殿下,微臣领的是大周的俸禄,效忠的也是大周,太子殿下不愿意吗?”
周元宁猛得拍了一下桌子,“孙柯明,你好大胆子,拿话堵孤的嘴吗?”
孙柯明道,“殿下,微臣的忠心,日月可鉴,殿下若是有任何不满,可以上书陛下,让陛下圣裁。”
周元宁道,“你是拿父皇来压孤吗?”
孙柯明的语气也尖锐起来,“殿下,您已经做错了一次,难道还要错第二次吗?”
周元宁道,“孤何错之有?”
孙柯明道,“殿下本应该前往江南,处理灾情,此刻,却在微臣这小小府衙,为了招揽微臣,出此下策,殿下觉得,这是您应该做的事吗?”
周元宁道,“孙柯明,你的胆子愈发的大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孙柯明挺直了腰背,“殿下,微臣官位虽低,但您随意对朝廷命官出手,已是违背大周律例,殿下,您想一错再错吗?”
周元宁转过身去,“孙柯明,你巧言令色,孤不欲与你争执,你好自为之。不过,就算孤肯放过你,这东江县,怕是也呆不久了。”
周元宁已布下了局,孙柯明接下来的举动就会证明在他背后,究竟是何人。
不出周元宁所料,还不到两日,京中就传来了,斥责周元宁停滞不前,留恋灵兴,耽误公事,是为大罪。命太子即刻出发,不得停留。
宣旨的内监走后,云来扶起周元宁,“殿下,您没事吧?”
或许是跪得久了,周元宁的膝盖有些发酸,借着云来的力气,缓缓地站了起来,“不是什么大事,扶孤坐下吧。”
云来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身影,那些人都在收拾行李,“殿下,您得到您想要的东西了吗?”
周元宁道,“自然。”
云来道,“孙柯明果真是陛下的人?”
周元宁握紧手中的圣旨,“他若不是父皇的人,这份旨意从而来?”
云来道,“属下还是觉得此举太过冒险,若不是,殿下不是打草惊蛇?”
周元宁道,“孤也是有了八分把握才敢这样谋划,这一步,不过是更确定了。”
云来道,“殿下就不怕陛下不出手吗?”
周元宁道,“出了父皇的旨意,这世上,没有人能阻止孤停留此处。”
云来道,“万一陛下不仅仅是斥责,而是招殿下回宫?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周元宁道,“父皇不会。孙柯明的证据,也只有孤的一句话,若是招孤回京,这点东西怕是不够,所以,只能催促孤立刻启程。”
云来道,“孙大人也真沉不气,殿下只是吓一吓,他就给陛下传了消息。”
周元宁笑道,“孤是太子,他只是一个小小县令,自然是受不住,你想想,他只能找谁?”
云来道,“殿下的思虑果然周全。接下来,咱们是要出发去江南吗?”
周元宁道,“怎么也得过了今夜在说。今晚,时间还长着呢。”
云来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殿下,这是世子从北疆传来的书信,今日刚到。”
周元宁接过,仔细看了一遍,她很震惊,震惊的事陈然的决定。陈然决定留在北疆,为大周杀敌。
云来也很震惊,“回来不好吗?陈然就不想见到自己的亲人?”
周元宁道,“陈然说,‘北狄未灭,不敢回乡。’他只希望孤能善待他的亲人。”
云来称赞,“是个血性男儿。”
周元宁道,“孤倒不能误了他这份信任,看来,今夜,得晚睡了。”
趁着夜色未浓,周元宁和云来踏着月色出发了。他们的身影笼罩在黑暗之中,如同鬼魅一般,朝着陈家村行进。
周元宁简单地进行了伪装,在鞋里垫了些东西,让自己看起来高些。又把自己的脸抹黑,手也没放过。进入陈家村之后,已是深夜,陈清并未认出,周元宁自称是太子的侍从,此次前来是告知陈然的想法。
陈清瞪大了双眼,“大人,您再说一遍,陈然真的不愿意吗?”
周元宁安慰道,“老人家,您想想,陈然现在在北疆建功立业,此刻若是回来了,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不如再等一段时间,等他有了官职,再回来,就不一样了。”
陈清还是不安,“战场的事瞬息万变,陈然此刻还能活着,下一刻呢?不行,我不能让他冒这个风险。大人,还能再求殿下......”
周元宁道,“老丈,殿下已经帮过一次,您难道还想要第二次吗?”
陈清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这可如何是好,我该如何向嫂子说,如何向村子里的村民说?”
周元宁道,“老丈,您的话,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陈然的事,陈夫人担心是合情合理的,村子里的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陈清长叹一口气,“陈然去了北疆,没过多久,他的妹妹陈冬就和叶康和离了。我真是看走了眼,还以为叶康是个好的,没想到,他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周元宁显得有些好奇,“按理说,这和离比不得休妻,若是休妻,那个叫叶康的可以用七出之条,随意写个休妻书就可以了,这个和离嘛,得到官府里去,这才算和离。”
陈清点头,“大人熟知律例,不错,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叶康是好的,他是秀才,有个发配北疆的大舅子,对他的未来有损,他才选择和冬丫头和离的。没想到,狼心狗肺,他不是人啊!”
陈清越往后说,越激动,周元宁安抚道,“老爷子缓缓,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清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我也算是看着叶康长起来的,所以,才撮合他和冬丫头。大人是不知道,是叶康向府衙告的密,陈然才被抓进去的。”
这件事,倒是周元宁的示意,她原本是想让陈家母女对这个女婿产生点疑心,没想到,陈清竟然能把这件事确定了,这让她有些意外。
周元宁道,“老丈,我在殿下身边也听说了陈然犯的事,要是没有太子的示意,这可算得上抄家的大罪啊,叶康为了自保,会做出这样的事,也在情理之中。老丈为何会那么生气?”
陈清道,“大人说得极是。他是读书人,看不惯也就罢了,告密,和离,我都能理解。”
陈清顿了顿,“可是,他非得把整个陈家村都牵扯进来,把所有祭拜过谷神的百姓说成是在行巫术,是大逆不道的罪。他和我一样,虽然也是秀才,可他还年轻,未来的成就肯定比我要好。这不是要乡试了嘛,我就怕他考上之后,抱着大义灭亲的想法,好好出把风头。我们真的是没有法子,想着如果陈然的罪要是不成立,整个村子就安全。”
周元宁道,“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殿下那日在驿站的?”
陈清道,“咱们村的谷神庙被毁了,庄稼人想求神拜佛,只能往灵兴寺去。灵兴寺虽然是皇寺,大师们的态度比一般的小寺还要好些。也是凑巧,前几天,正好,隔壁的一户人家从小沙弥的口中听到,寺中有贵人要来,就多听了几句,回来告诉了我,我也是无奈,才想出这个法子的。”
周元宁道,“你们也算是好命了,若不是殿下,你们村子可就危险了。”
陈清也很感慨,“不瞒大人,现在想来,我也后怕,这万一太子的脾气不好,或者,见不到太子,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还好,有云大人,你不知道,刚看到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竟然是认识的人,我还吓了一跳。”
云来适时地开了口,“我也没想到,会是老丈。”
陈清道,“是啊,也是缘分。”
周元宁道,“和老丈聊了这么多,我对那个叶康到好奇了起来,这个人,心思不一般呐。”
陈清道,“他是能狠得下心,为了这么点东西,就能做出这样的事,现在,村里人都不敢从他家门口走过了。”
周元宁道,“老丈,能不能指条路,我想去见见这个叶康。”
陈清很是惊讶,“大人,您这是?”
周元宁笑着说,“老丈您别多心,我只是想看看,陈然现在已经被赦免,陈家村的危险也算解除了。我只是对他有些好奇,老丈不会不会愿意吧。”
陈清缓了过来,“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件事后,叶康在村子也呆不下去了,带着他的老娘,听说,是去了江州,正好,在那里准备乡试。”
周元宁道,“原来如此。”
陈清道,“他也是没脸再在村里留了吧,他在村子这么多年,就没有半点心肠吗?”
云来像是想起什么,“对了,老丈,您之前说陈然的母亲妹妹出了事,到底怎么回事?”
陈清道,“村里人愚昧,闹出这么大风波,都是因为陈然,虽然,后来知道是叶康的错,可是,叶康和陈家,也是有着关系的啊,他们的怒火只能发泄在母女身上。我能护住一时,不能护他们一世啊。现在,我还是秀才,他们还算给我面子,以后呢,要是我不在了,谁还能护住她们?让陈然回来,我也有私心啊。”
周元宁道,“人之常情,老丈也不必自责,一场无妄之灾罢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周元宁掏出一些碎银,虽然是碎银,对周元宁来说,算不得什么大钱。但对普通百姓来说,活个几年也是足够了。这些钱,应该能支持她们活到陈然归来。
周元宁道,“老丈,这是我的心意,我官职不高,这次随殿下出京,也没带多少钱,这些,都帮我交给陈家母女吧,家里没了男丁,日子总是难过的。”
云来也拿出了一些,“这是我的心意,老丈一起收下吧。”
陈清推脱不得,眼眶含泪,“多谢二位了。我去把她两叫过来,让她们好好谢谢两位恩人。”
周元宁忙拦住了,“不用了,您看看,天都黑了,她们两个都是妇道人家,不安全,算了吧,有这个心意就够了。”
陈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感谢。
周元宁见夜色渐浓,站起身来,“叨扰老丈许久了,我和云大人还得回驿站,明日,殿下就要启程,我们还得早些回去。”
陈清也站了起来,“我送送两位大人吧。”
云来道,“不用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陈清拗不过二人,只得看着周元宁和云来离开。
躲避着众人,周元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一日实在是太累了,周元宁刚坐了下来,显些就要睡过去。幸好,她还记得事,“云来。”
云来刚踏出房门,生生止住了脚步,“殿下?”
周元宁道,“叶康那里不要忘了,他的踪迹,还得去查。”
云来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周元宁道,“这个不是最要紧的事,要紧的是查清是谁告知陈家村,孤会来此,是周行年,还是旁人?”
云来道,“不是大师传的话吗?”
周元宁强撑着自己,“孤曾经说过,这谷神庙背后,有四股势力。现在,能看出来的是周行年和父皇,剩下的,估计就得从这上头找出答案了。孤越来越觉得,这谷神庙不一般啊。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的视线会集中在这样一个小村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