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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7)

    他自私地想,真希望自己永远是乐洋唯一的朋友。
    乐洋撇嘴:其实我们好像也没那么要好,说不定只是今天气氛太好说不定你走了,我就不想你了。
    这句话狠狠地扎了乐离忧的心。
    乐洋对着他龇牙:好吧,那我们去吃点什么欢送你远走高飞吧!
    乐离忧沉默了会,只说:有没有人和你说,你这样笑起来很假。
    乐洋拍拍自己带着婴儿肥的脸:有吗?
    乐离忧点头:很早就想告诉你了。
    没有很真诚?
    没有。
    那这样呢?乐洋龇牙的同时,眯上眼。
    好多了。其实也没好多少。
    那好。
    乐洋撑着墙檐,伸腿往下一跳,稳稳落地后,转身伸出胳膊,抬头对乐离忧道:我接住你。
    乐离忧眼角抽搐,回道:不用。
    哦。乐洋悻悻地让出位置。
    乐离忧看着手上的钱袋,还是系在了腰间,而后跳下,落地的同时,面纱自然落下,两人也自然地并肩而行。
    离忧几岁了?乐洋突然问。
    你呢?乐离忧反问。
    快十五了。
    那我大概和你差不多大。
    乐洋惊讶地长大了嘴:真的?
    也许,我记不得。
    那你长好快啊!
    岁前我与你一般高。
    一年内长了一尺多?
    乐离忧蹙眉细思:那一年前我可能比你高我只是今年长得比较快。
    怎么长的?教教我?
    自己长的。
    废话。
    去庙宇的路上依然人满为患,花千宇却不再好意思触碰安明熙,两人并肩而行,有意无意保持着距离。花千宇转动眼珠留意安明熙,安明熙斜眼偷瞄花千宇,一路上,两人不断在躲避对方的目光。
    贡品从城隍庙外门一直排近内门,纸花与烧肉相伴,烤好的鸡鸭鹅一只又一只叉在架子上。百姓拎着拜神的用品涌入庙内,站在远处,便见香烟缭绕。
    庙里一定很呛。
    好在他们来城隍庙并不是为了祈福,只是为了花千宇口中说的表演。
    庙前有四个棚,每个棚隔了一段距离,之间用红布将视野隔开。每个棚中都有一个戏台,每个戏台唱着不一样的戏。戏台前的人稀稀疏疏,看样子都去拜神了,再不然就是戏曲的不断重复使人使了兴致。
    花千宇随着安明熙挑了其中一个棚入座。
    这时这出戏似乎已经开始好一段时间,台上是一个白面书生,和一个画着夸张妆容的女子,女子脸上贴着好几个大痣,显然是个丑角。
    一出闹剧。
    花千宇其实不爱看戏,毕竟他一个少听戏曲的,听人咿咿呀呀也听不懂,但安明熙听得认真,花千宇甚至能听见他的笑声这倒使花千宇惊讶,他本以为安明熙只是选了一个离得近的棚,不想安明熙像是真的喜欢这出戏。
    在身旁人的带动之下,花千宇也在尝试入戏。
    只见书生被女子的两个侍卫架起,摁在了床上,房间另一处的女子照着镜子,不断将□□扑在自己的脸上,脸上面脂和口脂都在她的卖力之下越涂越深,越画越大,画出了猴屁股和血盆大口。整装完毕的女子用扇子遮着脸,夸张地扭着腰,一步一步向书生靠近,书生当即吓得嗷嗷叫。
    观戏的人笑声迭起,花千宇下意识扭头,试图看到身旁人的笑脸,却不想一回头就收到了安明熙的视线。安明熙稍稍扁着嘴,问:为何总看我?
    花千宇莫名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几丝委屈的意味。
    我
    花千宇只好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安明熙扭头看向戏台不知是否与灯笼照出的暖光有光,花千宇竟在他脸上以及耳廓瞧见了浮红。
    别再看我了,我又不好看!
    你,很好看。
    安明熙闻言,左手四指收起,指尖按着手掌前的袖布,随即抬高左手,让袖子遮了整张脸,而右手将左袖下摆拉直,将花千宇的视线完全隔离。
    见不着他的表情的花千宇,只能听安明熙语带不屑道:只知恭维。
    两人离得近,花千宇侧身后,鼻尖几乎要碰到了安明熙的袖子,戏曲间断的那一刻,他说:宇从不虚言。
    声音原本不大,但因为贴近安明熙的左耳,在安明熙听来就大了不少。
    台上女子说了句什么,锣鼓重新敲响。
    安明熙将举着的双手往花千宇的方向一推,袖子罩在了花千宇的脸上,花千宇的脑袋被迫往后仰,身体也后倾。
    太近了。安明熙道。
    花千宇看着棚顶,突然笑了起来。
    第21章 021
    乐洋两手捧着大碗,头一仰,一口气把剩下的糖水喝完,喝完放下碗,碗底敲在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今天你睡哪?客栈吗?要不和我睡吧?反正要分开了,可以交流一下感情。
    乐离忧放下勺子,问:你要和我一起住客栈吗?
    乐洋摇头:不是,我是希望你和我一起回府。
    为什么?
    乐洋犹豫了会,还是决定说实话:其实你还不算完全自由公子说让我和他打一场,输了的话他就把你送回去不过你放心!乐洋忙摆手,我一定会赢的。
    乐离忧只是淡淡回应:好。看不出他因为乐洋的话情绪发生波动。
    也许是真的相信我乐洋想。
    公子不是坏人,乐洋解释,但他说到的一定会做到,所以就算你走了,如果我输了,你还是会被抓回来。嗯虽然我觉得我会赢啦,但是我总是不敢对公子动真格的,所以我想,要是离忧在旁边看着,我也许能大胆一点儿。
    如果你赢了,他会记恨你吗?
    乐洋摇头: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反而他认为我能赢他,所以一直要求我出全力,但我每次出手的时候都不由担心公子会受伤,所以很少真正进攻。
    他拍拍自己的脸,手掌按着两边脸颊,道:我也想听公子的话,认真打,但是我又怕真打起来,公子那么完美的身子会留下印子啊这下子他肯定能抓到我的小辫子了,公子知道我骗他,要是生气了怎么办?啊啊啊下次公子还要我出全力怎么办?我力气这么大,又不好控制伤到公子怎么办!
    乐离忧的指尖轻抚着碗身,安安静静不应声,却把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他心中有异样的感觉,但说不清是什么,只是把内心的疑虑用风轻云淡的声音问出口:你喜欢他吗?
    乐洋愣了下,忙答:喜,喜欢啊!没有人不喜欢公子。
    乐离忧将扶着碗的手放在桌面上,道:你明白我并非此意。
    乐洋脸涨红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哇你别乱说,我对公子只有尊敬,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
    如此,你又为何紧张?
    乐洋朝两边看了看,注意有没有认识的人,这才回答:因为这样的话太大逆不道了,要是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我喜欢女孩啦,乐洋补充,我小时候喜欢过前一任管家的孙女,她叫曼曼,不过她后来随管家一起回乡下了说好会写信给我的,到现在都没收到
    原本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对公子别无二心才揭露了自己的初恋,结果说来还让自己伤心了。
    嗯。
    乐离忧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多余的反应了。
    乐洋以为是自己话太多了,反而让对方尴尬了,于是也静下来,一句话也不说,等着乐离忧吃完。
    然而气氛却更加尴尬。
    你后悔了吗?乐离忧突然问。
    后悔?乐洋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救我,你后悔了吗?
    乐洋不明白:做正确的事情,怎么会后悔?
    得到这答复的乐离忧,内心的疑虑似乎也没有问的必要了,因而他只是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太阳才初升不久,草木上的薄霜才刚化作露水滴下,夏日的热度在初晨还未展现,此时又有凉风徐来,好不惬意。
    擂台上站着两位少年,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面对面,还没有要开始的意思。
    花千宇对带着帏帽的乐离忧投去视线,心想他就是乐洋口中的白了。
    这么早就与你一同出现在此,莫不是你把他带回房过夜了?
    下人住的房自然不会是单人房,而单人床也不大,既然银两有了,花千宇还是以为住在外头会更舒适。
    被看穿的乐洋做贼心虚地问:不行吗?他一时想不起来相府有没有不准带外人入住的规矩但按道理,应该是有的。
    随你床睡得下吗?
    乐洋笑着摸摸自己的头:嘻嘻,挤一挤还是睡得下的。不是怪罪就好。
    花千宇无奈。
    乐洋热情,但也不知白是否能承情。
    花千宇站着,背着一只手,没有要开始的意思。
    乐洋不明白公子在等什么,但也不问,只是原地等待公子发落。
    长廊下不见人影。
    过往花千宇练武之时,偶尔能见到安明熙在那处观视。但这一次安明熙没有出现是时间尚早,还是说安明熙这次也不会来。
    他也不知今天为何会希望安明熙能出现来看他的英姿?明明赢的可能性也不大。或者只是想透过安明熙的到来印证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虽然他也没有发出邀请。
    忽然,他在视野的尽头瞧见了那一抹焦急跑来的身影,红黑的绸锻随着来人的踩着的步伐翻飞
    花千宇回头,脸上的欢喜不言而喻。他笑着对乐洋道:开始吧!
    啊?乐洋被他的话叫回神,哦。
    好吧,虽然不愿意,但只有得罪了。
    花千宇伸手,摊平手掌后,用四指示意乐洋先攻。
    乐洋深呼吸,在心中暗暗道:速战速决,别想那么多!
    他看了一眼乐离忧,但乐离忧带着帏帽,乐洋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在看他。
    开始吧!
    乐洋挥拳而来,身手极快,花千宇侧身躲开乐洋的拳头,乐洋随即应变,旋身扫腿,往花千宇下盘攻去。花千抬脚按下乐洋的腿,乐洋转为屈膝,弹开花千宇的脚,而花千宇脚面落地之时也同另一条腿迅速朝乐洋的头部攻去,乐洋下腰躲过,同时旋动腰部侧身,并顺着这力起身,并试图抓住花千宇的手腕。
    花千宇心知乐洋蛮力,忙收手后退,不与乐洋蛮干,又在乐洋几番强硬的攻势下接连后退。
    安明熙在此时赶到,他站定,还未稳住呼吸,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
    也许只要是男人,都对练武怀有向往。眼前拳拳到肉的对垒,让观望的少年们不由感到热血沸腾,他们的双眼都专注在两名武者身上,似乎要用肉眼记下他们的动作。
    突然间,花千宇停下后退的步伐,侧身,左手抓住乐洋的右手腕,右腿弓步挡住乐洋的左腿,在乐洋因惯性身体前倾之时,右胳膊向后使劲,手肘向乐洋的胸口撞去。
    乐离忧的心被吊了起来,但见乐洋并没有闪躲或用另一只手抵挡的意思,只是曲起上身,试图让减轻将要承受的力道,但这肘击带来的沉闷的痛感也没少多少。
    乐洋反手,抓住了花千宇的小臂,左脚饶了个圈,以脚后跟为着力点反钩住他的右脚,左手辅助按住花千宇的肩膀,硬生生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花千宇无意理会背部的疼痛,而是先用手臂捂着自己的眼,透过着缝隙找寻安明熙的位置
    他在那,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输得太快的花千宇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丢脸,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脸部的温度上升,于是他移下手臂,试图遮掩脸上新生的红晕。
    公公子,痛痛吗?乐洋也没想到自己摔人摔得大力他明明努力去控制力道了,但还是听到了巨响。
    见公子没反应,乐洋即刻下跪,头也磕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对不起
    花千宇单凭着腰部使力坐起来,从趴着到坐直这一过程里,腰背的酸痛更明显了。他拍拍乐洋的头,只说:你做得很好。
    乐洋抬头,花千宇也站起来,忍着不适,像没事人一样离开。他原本想无视眼前的安明熙,与之擦肩而过,但走到安明熙身旁时,他又担心什么话也不说地离开会让好不容易亲近一些的两人再次拉开距离,于是他停下脚步,在脑子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的时候先开了口:很丢人吧?
    原本按照往日安明熙的态度,大概是要讽刺一番的,然而这次安明熙却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比武自然也有输有赢,谈何丢人?
    但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花千宇,他现在反而因为自己不经大脑说的话更感丢人。
    嗯。花千宇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重新迈开了步子。
    意料之外的是,安明熙也跟了上来。花千宇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也就加快了步伐,而安明熙干脆小跑跟上。
    花千宇无可奈何,眼看就要被追上了,他直接撞在了面前的景墙上,右胳膊贴着墙,也蒙着眼。
    安明熙拽了一下他右手的袖子,说:喂,教我练武。
    花千宇沉默了会,回应:叫乐洋教你吧,他比我更好。
    安明熙又拽了他两下:你说话不看人的吗?
    看着呢在心里。
    安明熙无奈,只道:你教我。
    为何?
    安明熙也说不出理由,就这样静静过了许久,安明熙依然道:你教我。
    好。花千宇这次回答都不带犹豫,仿佛怕对方临时反悔。
    你在哭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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