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程星海诧异, 仔细打量着梁珂蔓,委婉地问:那你这是梁珂蔓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穿着工作服, 尴尬道:我在鬼屋上班,刚下班就发现这里闹鬼,还没来得及卸妆换衣服。
薛永清长舒一口气,庆幸她不是厉鬼。
整个游乐园都笼罩在赤炎的鬼气之下,以至于里面的人和物都染上了他的鬼气。加上梁珂蔓是这副尊容,让人误会也是情理之中。
梁珂蔓把嘴里的假獠牙取出来,简单跟程星海他们说明情况,担忧道:程观主,这里好几只鬼呢,我们快点走吧。
不急,先抓鬼。程星海捏了捏拳头,发出咔咔声响, 直接朝鬼气最浓郁的地方走去。
梁珂蔓虽然害怕,但同时也有些期待,亦趋亦步地跟在程星海身后,直奔自己先前工作的鬼屋。
一路上时常能看到被控制的员工,这些保持着诡异笑容的员工隐匿在层层雾气中,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们,显得更为诡异。
梁珂蔓小声问:这些人都怎么啦?
被控制了而已,没事,抓完鬼就好了。程星海说着在鬼屋前停下,神色严肃地望着里面。
就在梁珂蔓以为程星海会掏出什么法器大显神威的时候,只见帅气的程观主走到控制室,打开鬼屋内部的播音系统,对着麦克风说道:赤炎,给你半分钟时间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就把你丢回冥界去。
梁珂蔓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墙壁上突然钻出来一个小孩儿的脑袋,吓得她尖叫出声。
赤炎嫌弃地瞥了眼她:叫什么?你不也是鬼?
这个声音赫然就是先前她在餐车那儿听见的声音,梁珂蔓躲到薛永清身后抖个不停。
谁知薛永清朝毕恭毕敬地朝赤炎鞠躬:见过鬼王陛下,请问我的两个徒儿在哪里?
梁珂蔓惊了。
这小孩儿居然还是个boss???
还在鬼屋里,你自己去找吧。赤炎老成地冲薛永清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梁珂蔓看着赤炎还藏在墙壁中的另外半截身子,觉得还是鬼屋更亲切些,哆哆嗦嗦地跟着薛永清一起离开。
赤炎换了件特别可爱的小熊连体衣,背上还有个小书包。他肉嘟嘟的小脸满是不服,严肃地质问程星海:你说让我自己出来玩,现在想反悔吗?
让你出来玩,没让你在这里吓唬人。看看这些被你控制的人,天都黑了还让人家无偿加班,你心怎么这么黑?程星海问。
赤炎从墙壁里钻出来,坐在操作台上翘起二郎腿,理所当然地说:那妈妈你快点给他们结加班费吧。
程星海:
好想削他。
没钱。赶紧把鬼气收了,让人下班去休息。程星海吩咐。
赤炎不满地撅嘴,但还是乖乖照做。
笼罩在游乐场内外的鬼气慢慢消失,员工脸上诡异的微笑消失,随后一个个就地倒下,失去了知觉。
他们过会儿就会醒,不要紧。赤炎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扬起脑袋咕咕咕给自己灌了半瓶,感叹道,真是累死我了。
程星海幽幽道:看来你修炼还不够,回去跟你爸一起比闭关吧。
赤炎立马站直身子:一点也不累,我还能再玩三百年!
说话间,薛永清带着两个徒弟出来了。
柴吉祥和山福面如死灰,见到程星海犹如见到了生身父母,眼泪都快出来了:程观主您总算来了
辛苦你们了。程星海看这两人被折磨得不轻,不用问也知道这两天没少被赤炎压榨。
他示意赤炎给人家道歉。
赤炎哼了一声,他堂堂鬼王怎么可能给区区凡人道歉?
不过迫于后妈的威慑,赤炎勉为其难道:你们两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王记下了,回头给你们各加十年阳寿。
对面的师兄弟俩并不是很想要这十年阳寿,但一想到死后就直接归赤炎统辖了,瞬间又觉得多活十年也不错。
只有梁珂蔓一人有点傻,见程星海一行人即将离开,她忙问:程观主,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吗?
程星海点头:嗯,就是赤炎胡闹,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梁珂蔓虽不知道赤炎的身份,但听到他随意就能给人增添阳寿,知道他肯定不是那种随意害人的鬼。
但
梁珂蔓缩了缩脖子,小声说:程观主,这里应该还有鬼。
赤炎朝四周望去,除了歪七倒八横在地上的员工,就只有他一只鬼:还有的鬼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我遇到程观主之前见过,是个傀儡娃娃那样的。梁珂蔓把自己先前躲在餐车中的遭遇说了一遍。
赤炎皱眉:除了我爹,没鬼能躲过本王的法眼。你确定你没看错?
梁珂蔓用力点头。
薛永清道:会不会是有人和我们一样,从网上得知这里有异样后,派傀儡前来查看?
那也瞒不过本王法眼,除非是我爹亲自来。赤炎飘起来俯瞰整个游乐场,仍旧没有发现半点异常。
如果这里真的藏了几只鬼,他也懒得多管。但这样躲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却一无所知的感觉,让他倍感不爽。
赤炎已经是站在众鬼顶端的鬼王,连他也没能察觉到半点异样,这让薛永清师徒三人心中也涌起一阵不安,小声问程星海:程观主,您觉得呢?
我感觉到了渊祭的气息。程星海朝一个方向望去。
渊祭在创造赤炎的时候融入了自己的气息,因此父子俩的鬼气很相近。
这丝鬼气先前隐匿在赤炎庞大的鬼气中不易察觉,之后虽然一直还在,但程星海只当是赤炎的鬼气残留,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现在
赤炎看他往一个方向走去,飘过去跟上:爸爸如果过来肯定是正大光明地来,不会躲着。难道你们吵架啦?冷战了吗?那你们会分手吗?分手会争我的抚养权吗?
程星海无语地瞥了眼他,这小子戏还真多。
那你想跟谁?他问。
赤炎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我的身体要跟着爸爸,毕竟我们家有皇位要继承,没了我不行。但我的心可以跟着妈妈。
便宜儿子还挺挂念他,程星海满足地揉了揉赤炎的脑袋。
他身上有种天生的亲和力,赤炎也没反抗,乖乖跟在他身侧。
程星海走到一家橱柜前停下,望向柜子里的各种玩偶。
这是游乐园内的礼品店,出售各种玩偶与纪念品。靠近街道的那一侧橱窗中,摆满了各种可爱的毛绒公仔。
程星海的目光落在一只北极熊玩偶身后的角落中,那里藏着先前梁珂蔓遇上的傀儡娃娃。
赤炎也注意到了,他穿过橱窗玻璃,一手拿掉上面的北极熊玩偶,一手去拿那只傀儡娃娃。
然而他的手才碰到那傀儡,竟然被弹开了。
傀儡娃娃趁机竖起身子想要溜走,赤炎脸色微变,用自己的鬼气将它困住,送到程星海面前。
被赤炎强大精纯的鬼气所笼罩,即使是冥界那些强悍的老鬼也动弹不得,这个傀儡娃娃却在其中不断挣扎,发出尖细如小孩的声响:放开我!放开我!
这个傀儡娃娃是用黑色的木头制作而成,看不出那截木头的材质,但给人一种非常阴冷的气息,让诞生于幽冥深处的赤炎都感到不适,拧着小眉毛问: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傀儡娃娃凸起的眼珠冲他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反问道:你又是什么玩意儿?
赤炎自打出生就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气得当下就恨不得用鬼气碾碎它。
然而他的鬼气挤压到傀儡娃娃身上,却引出一阵阵小型灵爆,谁也奈何不了谁。
赤炎现在虽然因为失去了不少天地本源之力而变弱了,但也不至于跟个傀儡打平手。
见程星海伸手去拿,赤炎忙提醒他:这东西诡异得很,你还别碰了。
没事。程星海伸手握住,刚刚还在奋力挣扎的傀儡娃娃却一下子安静下来。
傀儡身上那丝属于渊祭的气息越发浓烈,程星海的意识顺着这道气息追过去,眼前一花,再次看清周围的环境时,已经不是刚刚的游乐场,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山村里。
村子依山而建,绿树掩映间看不到通向外界的路。整个天空灰蒙蒙的,让人觉得压抑。
穿着粗布麻衫的陌生村民将程星海团团围住,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厌恶与鄙夷。
领头的村长吸了口旱烟,沧桑开口:就是你和他睡了?
程星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自己身后还站着渊祭。
渊祭身上穿着与村民相似的灰白粗布麻衫,但那张俊美的容颜愈发出尘。
真不愧是他的男朋友。
程星海思索着村长问的是哪方面的睡过,公正客观道:如果你是说盖着棉被纯聊天的话,是睡过。
一听这话,村民群情激奋:男人和男人怎么能睡在一起?你们这对罔顾人伦的畜生!把他们浸猪笼!
程星海:???
村民不由分说地拿出麻绳将程星海与渊祭捆上,抬进狭小拥挤的猪笼里。
程星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眼睁睁地看着村名将他与渊祭犹如猪猡一般抬到村外的河边,随时都有可能将两人连同猪笼一起丢入河中淹死。
程星海的心慌了一瞬,但眼角瞥见安静温顺到过分的渊祭,轻轻笑了一声。
他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能够稍微舒服些,随后便也安静地望着昏暗的天空,慢慢想古时候那些被浸猪笼的女人在死前该有多么绝望。
一直到河边,众人才停下,村长再次握着旱烟杆走过来问:你可悔改?
程星海收回思绪,撩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悔改什么?
村长痛心疾首:当然是悔改不再喜欢男人!男的怎么能喜欢男的?是不是他骗了你?强迫了你?只要你说自己不是自愿的,我们就放过你。
程星海刚刚仔细观察过,虽然村民的衣服相差不大,但也份三六九等,估计地位也不同。
渊祭那身衣服上带有补丁,而他却是干干净净,用的还是丝绸。
他现在扮演的是个普通的村民,怎么可能穿得起丝绸呢?
制造幻境的人真没常识。
程星海在心中默默吐槽完,反问村长:所以我一个男的,一定要喜欢姑娘是吗?
那当然。
性别都不一样,怎么能在一起?程星海问。
村长被噎了一下,气得烟杆都敲断了:胡说八道!男女婚嫁,天经地义
程星海冷漠地打断他:天没说过。
村长:说过!
程星海:什么时候说的?
村长:
他答不出来,恼怒地扔掉手中断掉的烟杆,抬手一指:丢进河里!
村民立刻就抬着两人来到河岸边,村长声音沉沉道:我好心劝你,只要你说不是自愿
程星海懒得看他:我也好心劝你,喜欢谁是一个人的事,对方男也好、女也罢,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只要不影响别人,就轮不到你个老不死的逼逼赖赖。
村长气得不行,怒喝一声:扔!
程星海与渊祭就相继被丢入水中。
冰凉的河水很快淹没程星海,哗哗水声中,他听到村长说:要恨,你就恨那个带你走上这条路的人。
程星海心想你话可真多。
幻境本该在这个时候趋向结束,猪笼中的程星海应该不断挣扎、不断恐惧,身体做出相同的应激反应,最后真的被淹死。
然而幻境的主人察觉到程星海的情绪始终很平静,丝毫没有因为溺水窒息而产生丝毫慌乱。
幻境因此没有消失,村民们只能把程星海又打捞上来。村长顶着那张凶神恶煞地脸问:你知错了吗?
程星海因为看穿了这是幻境,衣服都没湿一块。他发现只有自己被捞上来了,渊祭没有,可见幻境的主人有多不待见渊祭。
程星海懒懒打了个哈欠,问村长:你知道小明的奶奶为什么能活到一百岁吗?
为什么?
因为她从不多管闲事。
村长神色微变,正要说什么,程星海先一步道,有话就直说吧,说完我还得接孩子回家呢。
幻境中的时间好像停顿了两秒,随后一切都变得模糊,融为一团更看不清的光雾,最后露出这里的本来面目。
这是一个纯白的世界,程星海好似站在一片白纸之上。他依稀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人,好奇望过去:就是你制造了刚刚的幻境?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模样与气息皆与渊祭有三分相似。他眼神阴鸷地盯着程星海,沉声问:你什么时候看穿了我的幻境?
那么假,一进去都看穿了。
男人反驳:不可能,就是渊祭进了我的幻境也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出来,更何况你一个凡人?
程星海摊手反问:那你说我是什么时候看穿的?
男人沉默。
他的幻境与赵爱莲的幻境相似,能抹去幻境中人的自我意识,为他们添加一段虚假的记忆,从而令他们痛不欲生。
这次他给程星海编造的故事是他和渊祭出生于一个落后村庄,因为两人相恋而被村民发现,视为耻辱,要将他们淹死。
为此他甚至编造了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情,什么春心萌动、月下秘会、漏液私奔等等,可惜程星海早早看破幻境,这些信息都没能传达给他。
程星海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一场狗血大戏,看男人震惊,好心宽慰了一句:别难过,你造出来的渊祭还是蛮像的,他被浸猪笼的时候我挺舍不得的。
男人不信:那你当时怎么不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