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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多癖 第148节

    最叫人羡慕的当属隋凤,杜昭对他大加褒奖,叫他等战事一了便直接入京相见,据小道消息称,隋凤此去京城正可赶上杜昭登基大封群臣,很可能获封爵位,反正来日前途一片大好。
    表面上是因为此次他带兵阻击司徒翰,力保童向雁大军不失,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杜昭爱屋及乌,冲着谢平澜,没把隋凤当外人。
    杜昭对谢平澜重视到什么程度,没见打发了长子整天跟在谢平澜身边,当初手下还有汤啸能与他别别苗头,如今姓汤的也彻底倒了,杜昭把他交给京城派系的文官们会审,公布了十余条罪状,明正典刑,多年经营的势力亦被连根拔起,接替他的王桥卿和谢平澜私交深厚,两人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谢平澜若是不退,明摆着便是杜昭朝的第一权臣。
    不管旁人怎么看,谢平澜接到杜昭的亲笔信,看完之后皱起眉头半晌无语。
    他已经答应费长雍等仗打完了便向杜昭辞官,其实急流勇退的想法一早就有了,即使对方不提这个条件,他也准备找个时机抽身。
    不过在那之前,谢平澜还有一件事要做。
    就在两天前,退而持守势的司徒翰派亲信自投罗网,进入隋凤的大营送信,其实是通过明月联络上谢平澜,约他私下里见面。
    与此同时,司徒翰尽起大军,绕过双桥镇往南方而去,目的十分明确:他已经得知大赵君臣的举动,索性放弃石安,前去与妻子会合。
    论及危险性,司徒翰夫妇可比李韶安等人要大多了,别看现在如丧家之犬,天下之大连个容身的地盘都没有,一旦有了喘息之机,势必要卷土重来。
    而且想真刀真枪将这老王爷除掉,别说谢平澜,杜昭麾下的将领谁也不敢夸口有这样的本事。
    所以谢平澜没有多犹豫,带着明月、巫晓元等人悄悄离营,几番试探之后与司徒翰见了一面。
    不知是因为在战场上耗费了太多心血,还是叫白发人送黑发人折腾的,司徒翰大见苍老。
    老王爷没有时间卖关子,见面后直接开门见山:“本王手下还有几万兵马,长公主那里又带走了两位皇子,别说占据一州一地,就算是占山为王,尔等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吧。”
    不为这个谢平澜也不会来。
    “不知平南王爷有何见教?”
    司徒翰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大赵气数已尽,本王并非输不起,叫我归降杜昭没有可能,杜昭不愿我亦不想与他呆在同一片土地上,这样吧,只要你们宰了李韶安那乱臣贼子,本王便带着家人和手下坐船出海,走得远远的,大家再不相见。”
    谢平澜没说不行,只道:“那咱们一言为定。不知王爷可需什么凭证,李韶安很快就去京城了,您若想叫我千里迢迢把他项上人头送来,怕有难度。”
    司徒翰早想过这个问题,他和李韶安家仇国恨不共戴天,相比起来杜昭到成了其次,此生就要同老妻一起背井离乡,临走前怎么都要借刀杀人,把逼死女儿的账好好算算。
    “那到不用,穆致尧在你们手里,叫他代本王验明正身即可,本王会写信交待他,事情若成,他就留在京城,一心一意辅佐杜昭吧,他身后还有一大家子,父母年纪都大了,用不着跟我一条路走到黑。”
    司徒翰安排得如此周详,连学生的后路都一并考虑到了,谢平澜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分别之际直言:“王爷放心,晚辈当尽力促成此事。”
    司徒翰神色看上去很平淡,显是早料到了谢平澜的反应,话里带着几分怅然:“罢了,你与王子约是知交好友,那本王等你的消息。”
    结果谢平澜还没来得及将司徒翰开出的条件报上去,先接到了杜昭的信。
    这可有些棘手了。
    杜昭登基在即,君无戏言,亲口答应了的事情叫他收回去,那确实是一件很失面子尴尬的事,再说李韶安已经降了,杀掉他意味着新君向司徒翰低头屈服。
    谢平澜有把握劝杜昭让步,却不想惹得对方不快。
    杜昭待他与旁人不同,两人既是君臣又是好友,谢平澜决定急流勇退,自然盼着这份情义能有始有终。
    “怎么办?”明月跟他一起去见的司徒翰,对他面临的难处一清二楚,关切地问。
    “你说呢?”
    “好想叫那姓李的老贼给子约抵命。要不咱自己做?”
    谢平澜将杜昭的亲笔信小心折好,信笺在掌心里轻轻敲了两记:“做是要做,但犯不着自己来,待我想个万全之策。”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捏了捏明月的面颊,带着几分亲昵嘲笑道:“你呀,怎么还跟刚认识那会儿一样,想摘花了就上去一把捏烂它,没有半点长进。”
    明月娇嗔道:“我这不是有你嘛。”
    谢平澜顿时忘了要说什么,一双眼睛越发明亮,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是,这些阴谋诡计就都交给我好了,跟我回京吧,明月,我请杜帅为咱们赐婚。”
    第193章 折腾
    杜昭登基在即, 新贵们齐聚京城, 除了像王桥卿这样身负重任确实赶不回的,不管是跟着杜昭造反的嫡系, 还是自邺州、大赵朝廷投诚的文武,都一门心思等着拜见新君,好受封领赏。
    闲下来了大伙都忙着买房置地, 蓄养奴仆, 令得皇城附近的房价凭空涨了几倍。
    隋凤安顿好手下的兵,紧赶慢赶还是到得迟了,等他到了京城, 像样点的宅子都已经有了主。
    他到不是贪图享受,也没有把握以后会留在京城,不过是一门心思想着找谢家人麻烦,谢家虽然失了爵位, 却依旧住在顺德侯府,地方宽敞自不必说,接触到的官员看谢平澜的面子, 对他们处处陪着小心,日子过得挺舒坦。
    还没等当面锣对面鼓, 自家衣食住行上先矮了一头,隋凤愈加气不顺, 在城西平民百姓聚居之地买了个二进的宅子,便想将老婆孩子先接回来。
    当初是江氏连招呼都不打就带了儿女一去无影踪,他现在有了撒气的对象, 没工夫再同女人计较,想着既往不究,哪知道江氏竟然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
    “我们娘几个在这里住惯了,出入有人保护,邻居也相处得很好,不想搬去别的地方。”
    江氏原本合计着,若是隋凤与她翻旧账,那她索性以后就跟着女儿女婿过,没想到许久未见,隋凤到沉得住气了。
    家丑不可外扬,江氏也不愿叫外人瞧笑话,本着息事宁人退了一步:“京里不安稳,要不你也住过来吧。”
    隋凤哪肯住谢平澜的宅子,冷哼一声,张嘴待要挖苦,却被闻讯赶来的曹氏打断:“女婿,你千万别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宅子看着不大,护院们可都是大帅派过来御前侍卫,专门来保护小谢的,咱们也跟着沾光。有他们在,不管哪路的妖魔鬼怪,量他们也不敢打咱们家的主意。”
    隋凤闻言有些吃惊,这是监视?这么大张起鼓的,应当不至于。
    看来杜昭待谢平澜还真是与旁人不同。
    想到此,他道:“随你们喜欢吧,不过如此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月儿总不能从这里出嫁。”说罢他深深看了江氏一眼,也不废话,转身带了手下大步而去。
    曹氏探头看隋凤走得不见人影,担心地问:“这是又跟咱们置气了?”
    “没有。”江氏很肯定地道,隋凤如此反常,令她皱起眉头,好生困惑不解。
    且说隋凤出了巷子口,就在附近找了个酒家进去坐下,叫亲兵去把白策和老七简经文找来。
    这时候离饭点还早,好在白、简二人都没外出,很快赶到。
    三人喝了点酒,隋凤也不避着旁边倒酒的亲兵,直接道:“我准备教训一下谢家人,你们帮我想想怎么下手。”
    大家闻言都有些吃惊,眼看着谢平澜同大小姐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怎么大当家还不肯消停呢。
    白策心里盘算着谢平澜和明月还有几天能回京,自己好前去告密,偷偷瞥了隋凤一眼,嘴里套他的话:“大当家,我对谢家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不知您是想要怎么个教训法?”
    隋凤冷笑一声:“慢慢来,先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吃个哑巴亏,能有苦说不出是最好。”
    “您是想叫谢家识相些,主动退婚?”
    “他敢!”隋凤面露鄙夷之色,“先教他们把招子放亮些,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谢家早败落了,这不是谢太傅在的时候,同他们做亲家,老子还嫌丢人!”
    白策微微松了口气,若只是这样还好。
    “大当家,听说谢家那两位侯爷自来了京城,就不怎么出门了。”
    隋凤凉凉地嘲道:“自己也知道丢人吧。”
    “小字辈的到是经常出来走动,不过要收拾他们,哪用得上大当家亲自出马,咱们这么多兄弟呢,七爷,你说是不是?”
    白策悄悄暗示七当家简经文接过这烫手山芋,底下人去做,总好过隋凤出手没个轻重,万一闹出人命来,可真不好善后了。
    简经文只得道:“放心吧大当家,我那还有一百多号人,从明儿起就盯着顺德侯府了,有一个算一个,敢出门就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兄弟们干这事可是在行!”
    隋凤想想,觉着这样也不错,谢家的小辈自己若是正巧遇上,随手欺负了不算什么,可若专门去堵,未免有失身份。
    谢家两房如今在京的有几十口,虽然竭力低调,也免不了每日都有人要出去买东西,交朋会友,应酬外加打探消息,进出大门的人络绎不绝。
    只过了三两天,谢家的长辈们就意识到不对劲儿,有一股势力将矛头对准了他们,在不遗余力地找茬。
    手段五花八门,有的委婉些碰瓷讹诈,有的蛮不讲理仗着人多直接动手,谢家人没什么防备,以前的家将早在抄家的时候就死的死散的散,新买的奴仆只会跑腿伺候人,一到这种场合完全指望不上,到最后年轻的主子们只得破财消灾,鼻青脸肿的被放回来。
    谢平澜的大伯和父亲哪还坐得住,连忙叫家人先别出门,召集了家里的男丁们商议应对之策。
    “对方的来路可查清楚了?”
    谢七昨天挨了打,眼角青了一块,忿忿地道:“大伯,爹,那些歹人特别嚣张,听口音都是外地的,听他们交谈说金汤寨如何如何,想是一群土匪进京来闹事。”
    谢三脸色亦不好看:“若是寻常的土匪干嘛专盯着咱们家,我叫人给衙门里送了点银子,人家没要,很为难地给退了回来。”他素来谨慎,不过这回运气不好,头一天出去就撞上了,只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大街上交了买路钱。
    谢平澜的大伯慨叹道:“来者不善啊,看来衙门那些人知道内情。”
    “那是,爹,您不觉着金汤寨听着耳熟么,他们的大当家您更熟悉,邺州隋凤。”
    谢平澜的大伯和父亲不由面面相觑,有些傻眼:“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五小声嘟囔:“听说那匪首一言不合就杀人,在邺州能止小儿夜啼,谁又能猜到他脑袋里想得啥,反正沾上他便等着倒霉好了。”
    之前那场牢狱之灾将谢家两位侯爷的野心连同精气神消磨得一干二净,谢平澜的大伯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咱们也不想同姓隋的扯上关系啊,但这事,唉,要不就找个中人,请隋凤见上一面,叫他有什么不满直接去找平澜,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不是咱们管得了的。”
    谢三见叔父在旁一脸羞愧欲言又止,想是也不满意摊上这么个儿女亲家,很怕他老人家出面激怒了隋凤不好收场,连忙道:“这位隋大当家新近立了大功,杜帅亲自去信褒奖,这次来京除了找咱们晦气,更是等着听封受赏,听说杜帅有意赐他伯爵之位。”
    一说到爵位,谢家人都沉默下来。
    杜昭打江山,他们没立过寸功,杜昭看谢平澜的面子,不计前嫌花大价钱把他们一家五十余口赎出来,可谓是仁至义尽,至于双侯爵位就别再做那美梦了。
    谢家唯一能指望的谢平澜心结犹在,父子兄弟见了面,竟比外人还要客气,大房的谢四只好一直“疯”着,躲在屋里不见人。
    想到此,谢家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忍不住满腹委屈:你们两翁婿合不来,干嘛害我们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谢三劝道:“二哥不在京城,叫我说咱们不如忍一忍吧,真闹大了,丢人的还是咱家,等二哥回来,他总不能干看着,到时候说不定他就搬回来住了呢。”
    两位前侯爷不约而同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谢平澜的父亲念及自己一大把年纪了,长子离心,次子惨死,不由地悲从中来,他不反思自己,将仇与怨都记在了李韶安头上,恨恨地道:“这些日子可有那姓李的消息?他一投降便既往不咎,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难不成杜帅手下那么多人都白死了?”
    谢家小辈们比他消息灵通,谢五泼他凉水:“叔父,李老贼肯花钱打点,这段时间鲁泉为了他和陈华舟一直在京城奔走,京里早就传开了,他和陈华舟是得了杜帅的承诺才率众归降的,杜帅答应善待前朝君臣,他的国公就算保不住,怎么也会给个世袭的侯爵在家养老。”
    鲁泉是大学士陈华舟的内弟,口才了得,经常自比苏秦张仪。
    谢平澜的父亲顿觉了无生趣,活着没个盼头,缓缓起身,道:“你们慢慢商议吧,我去看会儿经书静一静。”
    谢家从此大门紧闭,吃的用的都叫人送货上门,众人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啊等,好不容易把谢平澜等回了京。
    八月初,谢平澜眼见南面几州局势平稳,把石安受降的一应事务拜托给王桥卿,又留下少帅杜乐文坐镇,和明月返回京里。
    第194章 赐婚
    谢平澜回京, 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向杜昭复命。
    杜昭详细问了问邺州那边的情况, 费长雍无意进京同杜昭见面,走得异常潇洒。
    谢平澜便需代他收拾烂摊子, 免得在杜昭心中留下芥蒂。
    诸州太平,天下归心,眼下对新王朝而言, 唯一的遗憾就是司徒翰夫妻带了两个侄子并几万兵马逃去了南方, 据说去了白州之南,和陈佐芝的长子陈丰瑞勾结到了一处,来日稍有不慎, 就可能变成心腹大患。
    杜昭本就不想叫谢平澜抽身,借此挽留他:“你看看我手下的这些文武,除了你还有谁能对付得了司徒翰,索性一事不烦二主, 你帮我彻底平定了白州再说辞官的事,也不算言而无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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