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说完,还酸熘熘嘀咕一句:我都没这待遇。妖族噗通一声跪下,二话不说就给无双磕头,他面朝着地,眼神中充满了激动,不论无双是不是会杀他,但无双给了他名字,从今往后,他就是个有名字的人了,不是叛徒,也不是杂碎,他有名字,他叫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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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说要小厨房,那是认真的,第二天,他就亲自去催进度了。
这个时候的厨房很简陋,木头搭建的草棚,黏土堆砌的灶台和烟囱,再放上一口铁锅,厨房就算建成了,就是那灶台得用火里里外外烧一天一夜,烧瓷实了才能用。
无双带着幽九魈熘熘达达过来,工匠们不认识他,但见他穿着华丽,知道是为大人,一个个埋头干活,片刻都不敢停下。
监工的仆人也没想到无双会来,忙迎了上来,谄笑道:大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无双:我闲在房间里闷得很,过来看看,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仆人道,就是这地方脏乱的很,奴才这不是怕您踩脏了鞋。
无双轻哼:我没鞋子穿吗?脏就扔了,换新的就是了。
仆人忙点头: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砌灶台的工匠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草鞋,早让泥巴将脚趾头都煳到一块去了,就跟叫上穿着袜子似的,一个个头埋的更低了。
监工的仆人见无双坐看左看,偷偷叫人去通报了锡,没多久,锡就过来了。
大人?锡装作一副不知无双在此的样子,您怎么过来了?
无双挑眉:我自己的厨房,我还不能来看看吗?万一你们不好好干活,拖延进度怎么办?
锡赔笑:大人,奴才们哪儿敢啊,而且相康大人也早已吩咐,按照您的要求,明晚之前,必须给您把小厨房搭建好,否则就废这些工匠们一条胳膊!
无双一愣:废他们胳膊?为什么?
锡笑:他们身为工匠,没能按照您的要求完成任务,要那胳膊还有什么用?
无双转头去看那些工匠们,砌灶台的工匠双手都在发抖,搭木棚的工匠,肩上扛着木桩,腿柱子也在抖。
无双看着锡,知道他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奴隶,可看着锡脸上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好似他们刚才讨论的,并不是斩人手脚,而是鸡爪鸭爪似的,无双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厌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该只是罚他们,无双抿了下唇,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指了指旁边监工的奴才,他们也得接受惩罚,而且得比工匠们更重!
监工的奴才脸色一白:大人?
锡也道:大人这话是何意?
无双:他们是监工,监管不力难道不该受罚吗?还有这些工匠,是谁找来的?
锡脸色不太好:是是奴才。
无双指着他:那你也得受惩罚!找一群没用的人来给本侯搭厨房,该罚,该重罚!
大人!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
锡吓得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他一跪,其他仆人也跟着跪下,工匠们也跪下,一下子就跪了一地。
无双看着锡,片刻哈哈大笑道:我逗你玩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起来起来,都起来。
锡抬头看了看无双的眼色,见无双满面笑意,这才颤巍巍从地上站了起来。
无双拍拍手:行了,这儿我也看的差不多了,感觉没什么意思,我再去别处转转,你们都给我好好干活,回头午饭让他们吃饱点,感觉那手脚都没什么力气,别回头灶台搭好了,我还没用就塌了,而且吃饱了干活才能快点。
锡:是,大人放心,奴才这就让人去安排。
无双满意地点点头:你是相康的贴身奴才,你办事我肯定放心。
锡谄笑:大人谬赞了。
无双拍拍他的肩:好好干,我先走了。
锡:大人慢走。
无双走了,监工的仆人一下子围到锡身边:锡,刚才那位大人说的该不会是认真的吧?要是这些工匠明日没能完成灶台,大人不会真的、真的要连我们一起罚吧?
锡是相康身边的,同时奴才,他的地位却比这些奴才都高一些,刚在无双那受了惊吓,锡满肚子都是怨气,当即他瞪着那些奴才恶狠狠道:告诉你们,任务要是完不成,就算大人不罚你们,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奴才们顿时吓白了脸,毕竟锡的手段,他们都是知道的,他最喜欢的处罚方式,就是拔掉人的手指甲、脚趾甲,既能让人痛得死去活来,又不至于要人性命,锡就喜欢看那些人在被他拔掉指甲之后,痛的满地打滚的样子。
奴才们可不想失去脚趾甲,也不想失去手指甲,回头就朝工匠们吆喝:手脚都给我麻利点,一个个是没吃饱饭吗?快点,都快点!
这话倒是提醒了锡,锡抿了下唇,对奴才们道:一会儿午饭给他们一人一碗煮豆子,再加一碗野菜汤,让他们都吃饱点,明白吗?
说白了,锡其实也不敢肯定无双会不会真的责罚他们,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谨慎点好,他可不想受惩罚。
如此,工匠们这两日在府邸的伙食倒是出奇的好,至少比自家揭不开锅的情况好多了,有的工匠还偷偷将那碗豆子,吃一半留一半,塞在唯一还算干净衣口袋里,带回了家。
第81章 疯狂的美丽
幽九魈给无双倒了杯茶水漱口,无双看着杯子里发黑的茶水,深深叹了口气。
以前最讨厌喝茶,什么西湖龙井、雨花茶、碧螺春,总觉得喝到嘴里全是苦涩味,现在倒好,吃了这么难吃的食物,想喝杯茶涮涮口,却只能喝这种涮锅水,人生啊!永远都是失去了才知道追悔莫及!
幽九魈摸摸无双的头,柔声问道:碧螺春是什么?
无双解释道:也是一种植物的叶子,这种树长在温度湿润,无霜期长,雨水充分且四季分明的丘陵山区,每年春分前后开采,谷雨前后结束,不能早也不能晚,摘只摘最顶端的一两片嫩叶,当日就得用热锅炒制,不能隔夜,炒制过程中,要边抖,边炒,边揉,炒的时候,还得注意手上的力道,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太松不利紧条,太紧茶叶溢出,就会结成锅巴,而且还会产生烟焦味,炒出来的茶会发黑,茶叶会断,这样的茶既不好看,也不好喝。
幽九魈顺着他问:那要炒成什么样才会好喝?
无双笑眯眯道:炒碧螺春,需得手不离茶,茶不离锅,揉中带炒,炒中有揉,炒揉结合,这样炒好的茶叶,银白隐翠,条索细长,卷曲成螺,身披白毫,冲泡后,茶色碧绿清澈,香气浓郁,一嫩三鲜。
幽九魈轻笑:我们无双知道的可真多,真厉害。
无双挠了挠脸颊:嗯其实我根本不懂茶,这都是听我爷爷说的,我爷爷是个吃货,没事就喜欢倒腾各种吃的喝的,他还曾经亲自去山里菜野茶回来自己炒茶,别说,炒的还挺好,他那些老朋友们被一人送了一罐,都吵着来年还得找他要。
幽九魈发现,无双提起他爷爷的时候,一双眼睛都在放光,便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无双爷爷的事情。
你爷爷是做什么的?
无双难掩自豪:我爷爷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老教授,他学生遍布,做什么的都有,有和他一样当老师的,也有当老板的,还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受我爷爷影响了,居然跑去当厨子,你知道吗?我爷爷退休以后,学校是想返聘,让他继续留下教书育人,可我爷爷一口拒绝了,他说他这辈子当老师当的够久了,接下来的时光,他得去做他人生的第二爱好,就是回家研究做菜!
无双说着,自己都忍不住扑哧一乐:他嫌城市里的菜有太多化肥农药,就跑到乡下,自己买了块地种菜养鸡,天天在家研究怎么做菜好吃,没事就喊邻里邻居的来家里吃饭,每次我去乡下看他,临走的时候,都会被塞上满满一车吃的回来,春天的腌笋,夏天的西瓜,秋天的橘子,冬天的腊肠,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说着说着,无双不禁有些悲伤起来:以前每年寒暑假,我都会去乡下陪他,只有今年的寒假,我没能去找他,那么冷的天,他肯定又穿着那双老布头鞋,去村口等我呢,只是只是他再也等不到我了。
幽九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样的无双,只看着那双原本又大又亮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水汽,瞬间凝结成珠,从眼中滑落。
幽九魈只能伸手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无双的后辈,轻声道:别哭了,你有我陪着你,或许你爷爷此刻,也同样有人在陪着他。
无双哑声道:肯定会的。
人只有怀揣希望,才有可能拥有奇迹,无双觉得自己的死而复生,就是最大的奇迹,爷爷总说,希望就在眼前,那么他也一定跟自己一样,也会等来一场奇迹发生。
无双哭着哭着,忽然发现一件事,他勐地将幽九魈推开,眼角还挂着泪水,瞪圆了眼看着幽九魈。
幽九魈替他将脸上的泪痕抹去,柔声道:怎么了?
无双张了张嘴:你你难道没发现发现
幽九魈轻笑:发现什么?发现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无双这下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原来九魈早就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吗?幽九魈摸了摸无双的头,轻叹,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说的?我什么时候无双话说了一半,记忆就恢复了,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在梦里对幽九魈坦白过,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异世来的魂穿者。
原来那不是梦啊。无双感叹道。那、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无双本来想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但他实在害怕听幽九魈说怕他,就给换了个词。
幽九魈听出来了,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无双的额头,低声问他:那你呢?觉得我可怕吗?
无双摇了摇头,蹭的幽九魈与他相贴的皮肤微微发热、发痒。
幽九魈轻笑着在无双的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这个吻并不带一丝情欲,如同长辈亲吻自己的孩子一般,干净纯粹。
幽九魈喃喃道:或许,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注定会是一对,此生,我怜你、敬你、疼你、爱你,永远守护你。
无双心神动荡,他看着幽九魈,满目欢喜:我也是,我也会永远爱你,永远永远守护你的,九魈。
幽九魈轻笑,无双看在眼里,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到底没忍住,扑上去对着幽九魈的唇亲了十几下。
mua~mua~mua、mua、mua~~~~
亲完了,一拉幽九魈的手欢喜道:今天不去盯厨房了,咱们去看看美丽,也不知道美丽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可别让别的马儿欺负了她。
事实证明,无双可能想的有点多。
当仆人们领着无双来到马场的时候,无双远远就听见一阵阵欢快的嘶鸣声,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马发出的声音都一样,但那声音,无双一听就知道是他的美丽。
无双回头看了一眼幽九魈:美丽这是干嘛呢?
幽九魈没说话。
无双当即快步进了马场,只见栅栏圈出白来亩地的马场内,美丽像一只脱缰的疯马不是,是美丽的风景线,撒着欢地狂奔,她前面是二十来匹各色各样、高矮不一的马儿,但那些马儿显然不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开心的事情,甚至无双觉得,自己好似从那些拉长的马脸上,看到了一阵阵惊慌失措的表情。
突然,一匹体格健壮的黑马,奔跑的时候马有失蹄,不小心被自己的腿绊了一下,那黑马一个跟头往前栽去,摔了个马啃泥。
美丽瞬间跑到人跟前,围着那摔跟头的黑马只绕圈,并且边绕圈还边嘲笑人家,走到人家面前,噗嗤噗嗤,朝人家吐口水?
无双看着这一幕,简直惊呆了,转头去看幽九魈:这不会是我眼花吧?这真的是我们家美丽?
幽九魈:是。
无双张了张嘴,没等他再开口,就听见马场外有人在喊:快!快把那母马拦下!
有人哭丧着脸道:谁敢啊大人,就这几天的功夫,它都踹伤六个、咬伤八个人了!没人再干靠近它三米之内。
之前让拦下美丽的牧官再次开口道:不拦下它?不拦下它那些马全得让它玩儿死!到底他妈的谁出的馊主意,把它跟那些公马放一块培养感情?培养个屁!这他妈全被它当消遣的玩物了!再这么让它玩下去,不死也得残!快,快去给我拉住它!快啊!
被训斥的马仆一脸委屈:这不是大人您先前也同意了,咱们才敢这么做的吗?怎么现在倒全成了他们的错?
可谁让他们是仆人,是下等人呢?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深吸一口气,提着胆子去拦美丽。
美丽是真玩儿疯了,刚欺负完一个,又跑去追那些马去了,它明明可以跑的比所有马都快,偏偏就是不追上去,它一会儿跑得快,一会儿跑得慢,好几次差点儿咬到跑在最后那匹马的屁股,偏偏每次都查了那么一点点,惹得差点被咬到的马儿一怔尖叫连连。
心理素质差的,就跟前面被自己绊倒的黑马一样,直接被吓得摔出一个马啃泥,然后被美丽转着圈嘲笑一番,喷两口口水,又继续开始下一轮游戏。
美丽玩的不亦乐乎,一会儿功夫就有三匹马被嘲讽,牧官已经气得跳脚,催促着马仆们快点拦下它。
马仆们一个个提心掉点,握着套麻绳小心翼翼向美丽靠近,美丽成功又欺负了一匹棕马,当它饶了一圈,再次从马仆身边经过的时候,马仆们算准时间,将手中的套马绳一瞬间全朝着美丽抛了过去。
美丽发现了,矫健的身形左拐右拐,最后完美躲过了所有套马绳,却也停下了脚步,它转头,头顶上金色的独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双玻璃珠一般圆润的金色大眼睛,冷冷看着面前像套它的马仆们,美丽仰头发出一声嘶鸣,然后甩开蹄子就朝那些马仆们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