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结实的雕花木门由于推门之人力道过大,一下打到最开,重重的撞到墙壁上,又往回弹了几弹,嵌门的活塞都松动了下来。晏江引之前让福公公去打听篱汀的来历,听后便觉得有些不对,故而离开时候遣了两个侍卫暗中看着,不想后来发现那两个侍卫也不见了,一番找寻之下,竟发现二人被人毒死之后抛尸莲花池。
想到裴烨之前醉醺醺的模样,晏江引心中彻底慌了,立马派了人前去寻找,自己也不顾身份跟着侍卫四处搜查,最后碰到了之前命人送裴烨来这朝露殿的侍卫,总算缩小了找寻的范围,他便带人直接赶了过来,可没想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晏江引看着床上混乱的场景,仿佛一道天雷劈中脑海,脚下一软差点滑到地上,一旁福公公匆忙伸手扶住他,下一秒便机灵的回头呵斥道:都退下,退到院外去,没有陛下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身后宫人侍卫还处在怔愣中,被他这一声呵斥拉回神智,纷纷朝着外面退去。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待人都离开后,福公公低声的问道。
晏江引狠狠的握了握拳,指甲划破掌心的刺痛堪堪换回几丝神志,然后他大步朝着床上走去。
滚下来。晏江引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声音冷的没有半分温度。
然而床上的人,此刻一个大脑失控,一个被压着动弹不得,根本无法去执行他的命令。
晏江引见他们一动不动,抬手便上去拉裴烨,激愤之下,力气用的很大,这一下竟直接将没有防备得裴烨给拉到了床下,而他自己也跌倒在了地上。
得了自由的篱汀,匆忙从床上窜起来,他显然很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再劫难逃,可是求生的欲望不允许他放弃,他坐在床上,不动声色的摸向自己腰间,继而一个跃起,朝着晏江引直袭而来。
福公公关上殿门,正好转过身来,看到这惊险的一幕,立时尖叫出声:陛下,小心
晏江引抬手挥出一掌,就这么徒手抓住了对方直刺而来的匕首,鲜血一瞬间顺着他雪白的掌心流淌下来。
篱汀其实并非想要杀掉晏江引,因为杀了对方他绝对没有脱身的可能,他原本的打算是挟持晏江引,将他当做挡箭牌,借此逃出皇宫,因而这一击其实并未用尽全力。
可他没想到这看似漂亮柔弱的小皇帝,竟能接下他这一击,短暂的怔愣之下,已然失了先机,晏江引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下一秒已经祭出左手狠狠一掌拍了上去。
篱汀躲闪不及被他打中胸腔,一时连退数步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晏江引没有给他起身的机会,侧身一个利落的翻滚捡起了篱汀掉落在地的匕首,没有犹豫的刺入了对方腹部。
他这一下几乎用尽了全力,甚至连匕柄都没入对方身体几分,篱汀身子急剧抽搐几下,然后断了呼吸。
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晏江引狂躁的大脑这才渐渐冷静下来,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目光渐渐变得失神。
福公公惊魂未定的跑过来,期间差点摔倒,他趴跪在地上,小心的说道:陛下,您受伤了,让奴才给您看看吧!晏江引方才的状态恍如修罗,福公公其实被吓得不轻,可是由于担心,他此刻甚至来不及回忆。
晏江引恍若未闻一般,直愣愣的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向裴烨,却见对方仍旧保持着之前从床上摔下来的姿势,他紧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裴烨,你给朕起来。晏江引走过去,用力拽了拽他,想起方才他同别的男人在床上的模样,好容易稍微平静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裴烨并非睡着了,他只是精神混乱,身上的难受折磨的他几乎无力支撑,根本没有功夫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可饶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裴烨仍旧感觉出抓住自己的温度与那气急败坏的语气非常熟悉,他动了动身子,艰难的撑开眼皮。
晏江引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开口道:你到底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个模样?竟然竟然做出酒后乱.性这样的事情来。
陛下,太傅大人好像不止是醉了那么简单!福公公觉出不对,赶忙说道。
晏江引后知后觉,经他这么一提,方才发现裴烨手臂上的温度高的吓人,他愣了一下,抬手摸上裴烨的额头,男人面上的温度也是滚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烨你怎么了?
担心之下,也不顾上兴师问罪之类了。
混乱中的裴烨自是不可能回应他,开口说话的依旧是福公公:看将军这模样,似是中了什么药物。
他话语说的隐晦,但联想方才情形,晏江引不可能还不明白,当下便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传太医来。
福公公此时却有些犹豫:这
吞吞吐吐作甚,有话直说。
第107章 福公公擦了擦额头
福公公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 觉得此刻再没有什么比起触怒龙颜更可怕的事情,于是也不再扭捏,干脆直接道:太傅大人中的八成是春.药, 传出去只怕有损大人名声。
晏江引满脑子都是裴烨的身体安危,闻言开口斥道:都这种时候了,还管他什么名声,你速去太医院,将齐大人寻来。
齐大人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 虽然为人古板,但不管医品人品都让人赞服。福公公一听是唤他来,心中也放心稍许, 应了一声便要出去,走到一半又被晏江引唤住。
陛下,您可是还有何吩咐奴才的?
找顶轿子过来,再让人将这屋子清理干净, 晏江引扫了一眼地上衣衫凌乱,躺在血泊中篱汀,这人哪来的, 给朕送回哪儿去。裴烨, 胆敢算计你的人, 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嗻。福公公不敢多言,见晏江引倾了身子给裴烨整理衣裳, 便躬身退了出去。
福公公吩咐了几个得信的人去备御驾,然后亲自朝着太医院赶去,抵达之时已是月上中天,太医们都已经休息了,齐太医被从睡梦中被挖起来, 兵荒马乱的穿好衣裳,就驮了药箱跟着福公公匆匆而去。
陛下,齐大人来了。赶到蟠龙殿时,福公公见殿内灯火通明,便知晏江引已然回来,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未及落定便听里面回了声,进来。略微急促的语气充分透露了说话之人焦灼的心情。
福公公闻声,再不敢耽搁,推开殿门带着齐太医走了进去。
齐太医本来见着福总管慌慌张张的样子,还以为是陛下身体不适,不想进门却发现陛下正好端端的坐在床边,而那宽大华贵的龙床上,竟是还躺了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这
福公公看了他一眼,低声嘱咐:齐大人只管医病便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人想必自有分寸。
齐太医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恢复了镇定,行礼之后,便走到床边细细的望闻问切一番。
晏江引察言观色,见齐太医面色愈发凝重起来,忍不住开口询问:他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齐太医收回把脉的手,捋了捋下颌黑白相间的胡须:太傅大人中的是无须蒟蒻薯之毒。
晏江引皱了皱眉,疑惑道:这是何物?
齐太医道:此物乃是丝须蒟蒻薯的变异种,花形无须,色泽艳丽,其根深长,食之能让人神经迷乱,产生欲.望,虽然药效挥发缓慢,但是一经毒发,其痛苦程度无异于烈火浑身,而且
而且什么?我说齐大人,您倒是快说啊!这次出口的却是福公公,听了齐太医的描述,他已然起了一身的冷汗,这般奇怪的东西,会不会要人性命?
若是太傅大人有个三长两短,自家万岁爷可怎么办啊!依着陛下那倔脾气,还有重视太傅大人的程度,只怕
而且此物没有解药,若想解毒,唯有让其发泄出来。齐太医方才之所以停顿,倒还真不是卖关子,只是想着要怎么表达才合适,但是被福公公这么一崔,着急之下,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晏江引精神极度紧绷,一时有些没明白过来,愣了半晌才问:齐爱卿的意思是,此药唯有交欢,方能解毒?
正是,大夫对于治病往往没那许多拘束,齐太医显然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坦然回道,陛下只需为太傅大人安排几个女子便可。
几个?一个不够,还要几个?
晏江引面上堪堪维持的冷静终于绷不住了,一双美目扫向站在塌下的齐太医,眸光恍若千尺玄冰。
齐太医顿时感觉一股寒意夹杂着危险侵袭而来,早已不在年轻的身子不由颤了几颤,却还是尽(硬)职(着)尽(头)责(皮)的解释:陛下有所不知,这无须蒟蒻薯之毒,药性极为霸道,加之太傅大人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个女子必然无法承受,届时只怕要闹出人命。
晏江引紧紧的握着手,一番沉默之后,低低开口道:都出去。
他之前与篱汀交手时,掌心受了伤,回来之后也没用药,就随便扯了条绢帕包裹,这会儿用力之下,堪堪止血的伤口又被崩裂开来,齐太医嗅到突然浓烈的血腥气,下意识看过去,便见晏江引手上鲜血颗颗滑落,赶忙道:陛下,您的伤口似是未曾处理好,让微臣给您重新包扎一番吧。
晏江引此时脑中一团乱麻,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这些话,只是再一次开口赶人。
齐太医也知道晏江引心情不好,可却始终不明白症结所在,福公公晓得晏江引对裴烨的心思,此时对他的这般情绪自然再清楚不过,可是想起太医方才的话,心中哪能不担心,也同样犹豫着不想出去,还待开口再劝,晏江引冷厉的眼神在读扫了过来。
福公公心知是不能改变晏江引的决定了,心中无奈叹了口气,开口道:奴才就在外面守着,陛下若是有何吩咐,只管唤奴才便是。话落便拉着齐太医往殿外走去,并细心的带上了殿门。
晏江引回身看向床上的人,但见他眉头紧蹙,似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可饶是如此,这人却仍旧保持着应有的体面,他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薄唇紧抿一言不发,身体绷的笔直,好似一根即将断裂的弓弦一般。
你还好吗?晏江引凑过去,用手抹去裴烨额上如豆滚落的汗珠,短暂的犹豫之后,他掀开了盖在裴烨身上的锦被。
冰凉的空气侵袭而来,却让裴烨得到一丝微末的舒缓,他无意识的翻了个身,正面对着床沿。
晏江引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对于裴烨,他不是没有肖想过,甚至启蒙之后,他梦中流连的,也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可这一天真的来了,却是在这般难堪的境地,晏江引想着这人醒来之后会有的反应,心中愈发茫然无措。
他们之间这段牵扯不断的关系,本就岌岌可危,晏江引一直隐忍而小心翼翼的维持,就是害怕自己稍有不慎,会让裴烨离自己而去,他担心的从来不是自己。若能得到裴烨,他可以不计代价,甚至是付出自己的所有他害怕的是,即便自己倾尽一切,到头来仍旧是一场空。
他怕弄丢了他,再也找不回来。
如今老天连这微末的守候也要夺去,晏江引已经无从选择,他向来不是个大方的人,何况裴烨是他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与他人发生关系。
不管你醒来如何看我,我都认了,只要你晏江引终于抬手触上裴烨的衣襟,语气艰涩的开口,只要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他的眼中带了一丝决绝,手上的动作再不迟疑,抬手一层层褪去裴烨身上的衣衫,直到裴烨整个身体全然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晏江引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其实却未经人事,虽然下定了决心,此时面对裴烨还是有些无措,短暂的失神之后,他笨拙的伸手,干净无暇的玉指僵硬的动作起来,直白的没有任何的前奏。
极度的紧张之下,面上甚至做不出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颤抖的身躯与双手泄露了他心中的情绪。
裴烨中了无须蒟蒻薯之毒,本就异常敏感,此刻被他碰到,强自压抑的身体瞬间爆发。
他此时的反应,全然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裴烨顺着那落在自己身上的手,一把抓住晏江引的手臂,然后见他带到了自己身.下。
晏江引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裴烨已经覆了上去,滚烫的身体几乎没有缝隙的压在少年纤瘦的身躯上。
然而这种避无可避的姿势,却让晏江引心下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不知道要如何去做,这样的主动让他无所适从,故而他宁愿将自己一切,全然交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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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啊晏江引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还没缓过一口气,又陷入新一轮的磨难之中。
呃啊裴,裴烨你少年口中胡乱的吟叫出声, 声音渐渐破碎的不成.人声,整个人无力的随着惊涛骇浪沉沉浮浮,然而一双美目却始终未曾离开的男人的面庞。
这一刻的裴烨,在他眼中是如此的专注,专注到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让他几乎以为,这个男人对自己并非全然无情,他其实也是也是喜欢自己的。
这么想着, 少年竟然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容也是破碎的,衬着那张苍白而难掩痛苦的面庞,显得那么凄凉, 凄凉到让人心疼,不由的跟着难过。
只是那个本该心疼他的人,此刻却全然看不到。
不知何时, 灯烛燃尽, 屋内变得漆黑, 然而这场性.虐般的情.事却仍在持续。
屋外细雪纷纷扬扬,福公公静立在门外, 双眼通红的看着远处发呆,华贵织锦的衣袖上糊满了眼泪鼻涕。
直到三更时分,里面才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裴烨脱力的躺倒在床上,神志彻底陷入了黑暗, 而那个坚强倔强的少年,不知几时早已昏迷了过去。
天近四更,晏江引被疼痛和噩梦惊醒,他猛地张开双眼,第一件事便是朝着身边摸去,当触摸到裴烨温暖的身躯时,心中紧绷的弦才渐渐松下来。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力气,他艰难的挨着床板蹭到裴烨身边,适应黑暗之后,终于能隐约看到裴烨面部的轮廓,男人面上已然恢复了平静,汗湿的额发散乱的贴在他的面颊,薄唇轻抿成一条线,微合的双眼掩去了眼中不化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