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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 第99节

    “这怎么能是见色起意……”月佼转念一想,嘿嘿笑道,“也对,分明就是见色起意呀,哈哈哈。”
    说笑间,已走到瘴气林外缘的小径上,冬夜里清爽、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远远已能影影绰绰瞧见候在外头的赵攀与一队士兵。
    月佼与严怀朗相视一笑,两人皆深深吐纳片刻,将肺腑之间那些微的浊气呼出。
    “呐,明日我进去时不着官袍,你也不要穿,”月佼笑着抬起手臂,环上严怀朗的脖颈,“我要叫大家瞧瞧,神女带回来这样好的一个夫婿。”
    她要对大家说,看,外头的天地同样钟灵毓秀,养出这样好的一个儿郎。
    我的。
    严怀朗笑着吻上她的唇角:“是夫婿,不是男宠,对吧?”
    “哪有男宠,”月佼在他唇上轻咬一记,笑道,“今后不会再有神女,自也没有男宠。只有月佼和她的夫婿严小二。”
    严怀朗又喜又恼地深深吻住她,心中将卫翀和李君年骂了个狗血喷头。
    自打那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当着月佼的面唤过他“严小二”之后,这姑娘似乎就很喜欢这个称呼。
    将自家小娇妻吻了个晕头转向之后,严怀朗抵住她的额头,沉声哄道,“唤个称呼。”
    “哦,”月佼平复了一下微喘的气息,甜滋滋弯着眼儿,红唇轻启,甜甜绵绵道,“严~大~人~”
    严怀朗咬牙,抱起起她就走:“你今晚别想睡了!”
    “诶呀,错了错了,”月佼在他怀中踢着褪儿,怂怂笑着改口道,“青衣!”
    “晚了!”
    笑着闹着,月佼一仰头,就瞧见那光晕氤氲的月牙在偷笑。
    明月在天边,清风在枝头,心上人在身旁。
    天地很大,一生还长。
    喂,我们就这样好好的握紧彼此的手,一起嘻嘻哈哈,长命百岁吧。
    正文完
    第八十六章 番外
    一
    大缙同熙十九年夏末,因颐合长公主先天体弱、不易受孕, 成亲两年无所出, 与驸马商议后上表请旨,欲将一名原州军阵亡将领遗孤收养至膝下。
    同熙帝允准, 为其赐名云曜,并着令宗正寺录入玉牒。
    三年后,颐合长公主奇迹般地有了身孕,于同熙二十二年秋产下一女。这位二姑娘的降生,不单使长公主府上下喜气洋洋, 连同熙帝也大喜过望, 御笔一挥,赐名为“照”。
    颐合长公主夫妇素性仁厚,得此儿女双全的善果, 自是被坊间传为美谈。
    不过,毕竟一个是亲生,一个是抱养, 这中间的亲疏之别似乎无法回避。
    有些人在暗中揣测,长公主夫妇对待这一儿一女,恐怕难免有厚薄之分,这颐合长公主府迟早会有兄妹阋墙的闹剧。
    长公主夫妇对外间的议论是否有所察觉这事不好说,但一直待云曜如己出倒不似作假。这夫妇俩对云曜的呵护与偏袒,时常让人误以为二姑娘云照才是被抱养来的那一个。
    好在云曜性子早慧, 并不恃宠骄纵,反倒有些少年老成的迹象, 向来行止自持,竟颇有天家血脉的风范。
    而那二姑娘云照却打小是个混不吝,也不知怎生养出一副豪烈疏狂的做派,上至宗亲贵胄、下到三教九流,不拘什么人、什么事,凡她觉得有意思的,总爱凑上去掺和个热闹,在京中可谓是“十处打锣,九处有她”。
    这样的性子自不免惹上些小是非,让长公主夫妇很是头疼。
    性子这样南辕北辙的两兄妹,又差着三四岁的年纪,虽说相安无事,却也很难有“兄友妹恭”的和乐亲昵,落在外人眼中,仍是会兄妹阋墙的迹象。
    二
    皇家书院设在内城的北苑,学子多是皇室、宗亲及勋贵世家的孩子。
    不过,北苑绝非凭血缘、出身就可畅行无阻。各家孩子完成开蒙学业后,须得经过层层筛选与评估才能得到北苑的进学资格,因此北苑可谓汇集了京中各显赫门第里最拔尖的小苗苗们。
    同熙帝对这书院极为重视,特意拨出北苑三殿供书院使用,讲学的多是文渊阁大学士们,骑射武艺也由负责内城防务的顶尖将领轮流教导,一应开支全由皇家少府私库来保障。
    同熙二十九年春,七岁的云照终于通过了种种考核,扬眉吐气地进了北苑,在清风殿就读。
    长公主夫妇心下甚慰,指望着她能在北苑好生收收野性,以免将来当真长歪了。
    而云曜在北苑进学已有五年,早已升至北苑承华殿,所学的课业比清风殿要繁难许多。
    这日午间,云曜被授课的师长唤去单独问了功课,待他回到承华殿时,同窗们便七嘴八舌地告起状来:“云曜,你妹妹方才不知发什么疯,忽然气势汹汹冲进来,将赵晟打了一顿就跑。”
    赵晟是宣平伯家的五公子,与云曜同龄,是去年才升到承华殿就读的。这赵晟与云曜素来不大对付,今早在进宫的路上拿云曜的身世与同窗们暗讽一通。那时云曜与几个好友就行在他身后,却并未搭理他。
    云曜不急不躁地听同窗们说完方才的事,略蹙起稚气未褪的眉头看向赵晟:“你欺负她了?”
    莫名其妙挨了顿拳脚的赵晟气呼呼翻了好大一个白眼,低头拍拍衣摆上的小脚印,“我上一次同她打照面还是新年时的宫宴上,话都没多说两句!再说了,我好端端的欺负她做什么?”
    因年岁有差,课业进度也不同,十一岁的赵晟在承华殿受教,而七岁的云照才进清风殿,很难有什么交道。况且赵晟入学已有数年,而云照才来北苑不到一个月,众人真是想破头也不明白,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孩能结出什么仇怨。
    同窗笑着对赵晟劝道:“算了算了,云照本就是个胡闹性子,长公主都管不住的,你总不好意思再追到清风殿去报仇吧?”
    “就是,而且她才七岁,那阵拳脚也不至于就把你怎么着了,”有几名与云曜交好的同窗帮着朝赵晟讽笑道,“再说了,你当时不也还她好几脚了嘛,没吃多大亏。”
    云曜眉目一凛,眸心渐生盛怒。
    三
    清风殿散学早些,长公主府的马车先送了云照回去。
    云照脚才落地,抬眼见门口的管事一脸同情,就知自己今日在北苑打人的消息已传回府了。
    于是她也不废话,不待父母前来训斥,熟门熟路就去了府中的小祠堂,自个儿拖了个蒲团在堂中跪得端端正正。
    见她皮成这般小油条性子,长公主夫妇只觉身心俱疲,索性暂不去见她,以免叫她惹出更大的气来。
    跪到酉时,见没人来唤自己起身吃饭,云照心知父母今日怕是气得不轻;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于是也不肯告饶,跪地的小身板挺得更直,口中嘀嘀咕咕开始诵起今日新学的文章来。
    不多会儿,有人推门而入。
    云照立刻收了声,抿唇朝房檐翻了个倔强的小白眼,仍旧跪得直挺挺,头也不回一下。
    片刻后,身旁多了一个蒲团,也多了一条直挺挺跪下的身影。
    云照扭头一看,登时乐不可支地松了腰背,拍着膝下的蒲团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也有跪祠堂的一天。”
    云曜默默看看她那半跪半坐的嬉笑姿态,“嗯”了一声,转头看着堂上那些牌位。
    少年身姿尚显纤瘦,却挺直如松。
    云照见状,也敛了嬉笑坐起来,重新端正跪着。
    小祠堂中供着许多长明灯烛,火光摇曳中,兄妹二人直挺挺的跪姿真是各有各的倔强。
    “你是为着什么事被罚跪?”云照目视前方,嘴上却闲不住。
    也不怪她觉得稀奇,她被罚跪那是家常便饭,可向来规规矩矩的云曜被罚跪,这似乎还是头一遭。
    云曜抿了抿唇角,看着堂上的那些牌位,隐约哼笑了一声:“你不也跪着?你为何,我就为何。”
    “啧,胡说八道骗人呢,”云照撇撇嘴,仍旧看着前方,“我打了那赵晟,你也打了啊?”
    “嗯。”
    云照惊讶地扭头看他:“你做什么打他?”
    “你又做什么打他?”云曜以眼角余光淡淡睨她。
    云照倏地收回目光,心虚似地抬眼望着堂中横梁上的雕花,好半晌之后才转着眼珠子道:“我打他,自是因为他嘴碎、话多……长得丑!你总不会也因为这个打他吧?”
    云曜唇角浮起笑来,出人意料地点点头:“我也是因为这个打他。”
    四
    跪完小祠堂,训话是免不了的。
    长公主夫妇先差人来唤了云曜过去。
    “你妹妹惯是个胡闹的,怎么你也……”驸马蹙眉叹着气,忙不迭轻拍着长公主的背安抚着。
    长公主气得捂着心口,不想说话。
    云曜先朝父母叩了头,这才答道:“那赵晟,他还手了。”
    长公主夫妇俱是一愣,面面相觑地对视半晌。
    “北苑派来的人说过了,”长公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训诫道,“可今日毕竟是你妹妹先无端跑到承华殿打人,人家还手也是情理之中。你爱护妹妹是好事,可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这也是不对的。”
    “请父亲母亲息怒,孩儿认罚。”云曜再次叩拜。
    是认罚,不是知错,也没说要改。
    驸马板起了脸:“孩子们之间的打闹,大人不便多出面,是该由着你们自行处置。遇旁人主动挑衅,你们自当还击;可若是错在自家,便不该盛气凌人。往后绝不能再犯了,懂吗?”
    “多谢父亲教诲。”云曜垂下眼帘。
    长公主府树大招风,朝野之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时刻盯着,他身为长子,更当言行谨慎,这道理他很清楚。
    旁人若是挑衅他本人,他会以和为贵先忍三分;可若是冲着他妹妹,那就不行。
    旁的事他都能一笑而过,可若事关他妹妹——
    无论谁对谁错,动他妹妹,那就不行。
    五
    “就知你们偏心!这回可是一样打了人,打的还是同一个人,就我多跪些时辰!”云照的小脸上满是不忿,吱哇乱嚷。
    长公主气得一掌拍上雕花楠木椅的扶手:“你还有理了?成日的不学好,净会惹是生非。说,今日为什么打人?”
    云照早就跪得膝盖生疼,忍不住扭了扭小身板,才撇撇嘴嘀咕道:“云曜平日里就很学好啊,好得跟废物没两样。平白被人挤兑得跟孙子似的也不敢吭声……”
    “上哪儿学来这满嘴浑话!”这下连驸马也给气得火冒三丈,大步走到她面前。
    云照见势不妙,跳起来就在书房里抱头鼠窜,边跑还边嚷:“我没错!谁要那个赵晟嘴巴坏!往后他若再拿我哥的身世说三道四,我还打他!他说一次我打一次,看他长不长记性!”
    小姑娘的嗓音本就清亮,这一嗓子吼得用尽全力,震得门外的云曜耳旁嗡嗡作响。
    云曜的生父姓季,是原州军的一名将领,沙场殉国;而他的生母在生他时死于难产。
    他被接到长公主府时不足周岁,因此对从未蒙面的生身父母并无任何记忆。
    长公主夫妇从未向云曜隐瞒他的身世,还在家中小祠堂专辟一处,为其生身父母供了牌位,逢年节、祭祀,都会让他去拜谢生身之恩,使那对于国有功的夫妇能得香火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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