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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1)

    贺言舒沉默了几秒,本想就这样结束对话,末了还是抢在纪沉鱼挂断之前说:你在哪里住?
    啊?纪沉鱼懵懵懂懂。
    地址发给我,晚上给你带药。贺言舒的语气没有起伏,好像关心的话不是从他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
    不,不用了,这边有点远......还没说完,贺言舒已经挂了电话。
    [地址记得发我。]贺言舒懒得和他掰扯,改用短信。
    桃花眼的俊美少年凝视着屏幕上的字,快速发了个定位,露出了一个比猫还狡黠的笑。
    贺言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大半夜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车给人送感冒药,明明这种东西药店也是有的。
    纪沉鱼说远的时候他还不在意,结果定位一发出来,距离看着是真远,简直都像在两个市了。
    但他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反悔,把医院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他马上搭了个车过去,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二点了。
    午夜的街道又暗又安静,除了偶尔行驶过的计程车和附近酒吧的蹦迪声,听不到其他声响。夜风一吹,更是能填满衣服的每个空隙,有些凉意。
    贺言舒拢了拢衣服,拨通纪沉鱼的电话。
    清越的默认铃声从不远处响起,对方没接,倒是从身后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那副低哑的嗓子在头顶的位置喃喃:言舒哥,你终于到了。
    贺言舒把纪沉鱼修长冰凉的手从自己腰间掰开,非常无奈地往旁边挪了几步:久等了?
    也没多久,加班来着......纪沉鱼吸了几下鼻子,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下班之后在这里站着等了半个小时。
    大半夜的站在街边吹风,你不生病谁生病?贺言舒本想刺他几句,看到他那张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脸,还有那微红的眼尾,什么也没说。
    苑敬说的没错,纪沉鱼有一副非常精致的皮囊。冷白皮怎么也晒不黑,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嘴角更是自然扬起弧度,好像什么时候都是笑着的。
    尽管不爱运动,纪沉鱼的身材却很好,他一米八一的个子,在纪沉鱼面前还是矮了几厘米。
    更多时候,他不愿意当面见纪沉鱼的原因就在于此。有些拒绝的话,面对这样一张脸,怎么也说不出了,更何况这人还总是惨兮兮的,让人不自觉地觉得亏欠他。
    他本来也亏欠纪沉鱼,大冒险的时候假意表白,不就是欺骗了人家的感情么?就算事后再怎么道歉,也弥补不了当时的伤害吧。
    你住哪儿?要不上去说?贺言舒提议,纪沉鱼总不至于拿了药就赶他原路返回。
    我租的公寓人太多太吵,要不......纪沉鱼话说到一半又咽下去。
    要不什么?
    要不开个房吧。纪沉鱼抬眸,小心翼翼又理所当然道。
    作者有话要说:  贺:命好苦,又被这小子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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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重要的文件
    贺言舒只略微愣了一秒, 很容易就答应了。
    如果是多年后和同性谈过恋爱的贺言舒,一定会多长个心眼。但在当时,他把这事儿看得很平常。
    一是深更半夜的, 总不能在大马路上晃一夜, 他们除了去宾馆没有更好的去处;二是他觉得不管和谁一起, 出门在外没地方住,找个宾馆歇脚这种事再常见不过, 何况他们两个男的, 能怎么样。
    宾馆开着不就是让人住的么, 前台每天接待形形色色的客人, 应该麻木了。
    可贺言舒还是高估了前台的阅历。
    当纪沉鱼把自己的身份证和贺言舒的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 笑容甜美地对前台小妹说:姐姐,一间大床房的时候,前台小妹那个八卦的眼神, 简直让他想掉头就走。
    等等,一间大床房?
    不是, 两间。贺言舒折了回去,按着自己的身份证道。
    两间大床房?前台小妹眨眼。
    没有多的房?
    不是, 言舒哥,是我没有多的钱。纪沉鱼站在一旁, 狂吸气。也许是熬夜加上冷风里等人,他的病情更严重了, 鼻子堵得死死的,鼻头都擦红了。
    丢他一个人住, 多少有点不放心。
    贺言舒把那句我有钱咽了下去,讷讷道:那就,一间吧。
    前台小妹的姨母笑又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前阵子下了太多的雨, 进了房间扑面而来一股潮湿的霉味儿,惹得纪沉鱼连连打喷嚏。
    贺言舒忙放下药去开窗通风,纪沉鱼将随身背着的电脑包放到椅子上。
    电脑沉吗?贺言舒瞥了眼,没多想就问出口。
    纪沉鱼愣了下,揉着肩膀委屈巴巴地重重点了个头。
    每天都要这样背着?
    是啊,代码啊照片啊,好多重要的东西在里面呢。
    哦......贺言舒若有所思。
    你刚刚说你没钱,所以你现在是出来打工赚钱吗?直觉告诉贺言舒,纪沉鱼好像条件不太好,要不然也不会带他住这种地方。
    贺言舒从小讲干净、爱整洁,看到这种小巷道里开的门面,根本不会往里走。
    嗯。
    你们家......没人管你?贺言舒问不出口。
    我爸爸妈妈车祸去世了,我只有奶奶。纪沉鱼哑声。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贺言舒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非常抱歉。
    没事,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早就没印象了。言舒哥你明天还要去医院吧,快洗个澡睡觉吧。纪沉鱼带着浓浓的鼻音,不在意地笑着。
    不急,喂你吃药。贺言舒心头怅然,还没忘了自己此番来的目的。
    他把烧水壶里里外外洗了一遍,用酒精消了一遍毒,烧第一道热水。等这道烧完之后,再烧一道,之后才能给纪沉鱼喝。
    等他忙完这一趟,纪沉鱼都靠在墙边打起了瞌睡。
    贺言舒走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角的他:身体随着呼吸起伏,由于鼻塞呼吸声格外重;皮肤细腻得像羊奶一样,五官轮廓精致,即使在病中也不见暗沉,只是脸颊细微的潮红显现出不健康的状态。
    贺言舒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跟烙铁一样。
    不能让他这么睡下去,得喝退烧药才行。
    贺言舒蹲下身,轻轻地摇了摇纪沉鱼的肩膀:沉鱼,喝了药再睡好不好。不知不觉中,他的语气中已经带了哄的意味。
    纪沉鱼迷迷糊糊睁眼:不用喝,言舒哥你快休息吧,我没事的。
    你烧得很严重,必须要喝。就算不用温度计,贺言舒都能感觉到这温度的不寻常,有些慌神。
    他马上又烧了一遍水,兑了点矿泉水让它喝起来没那么烫,自己试了试,确认不会伤到纪沉鱼才把水杯和药一起端过去,坐到床边道:沉鱼,张嘴。
    纪沉鱼盯着那水杯,把热水推了过去,眼眶湿漉漉透着红:言舒哥,你喝第一口。你晚上也吹了风,暖暖身体吧。他就想分享糖果的小孩子,总觉得第一口最甜,要让喜欢的人吃。
    我不渴,你先。
    这药会不会苦。纪沉鱼捏着杯子,愁眉苦脸,好像喝药会要他的命。
    你用水快速送下去,就感觉不到苦味儿。贺言舒道。
    万一噎在喉咙,或者黏在喉管不下去,是不是就会一直苦。纪沉鱼越想越可怕。
    沉鱼,你不喝,病就好不了。
    纪沉鱼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喝:我后悔了。不应该只开一间房的,我会不会传染给你。
    到这份上都还在替他着想,贺言舒的心里不是没有感动。
    两人挨得很近,加上又是晚上,四下寂静,窗外街道上连人语声都没有,越发显得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般。
    贺言舒觉得自己头脑也烧起来了,坐近了一点,像被什么神秘力量牵引着,鼓起勇气握住纪沉鱼发烫的手,侧头贴上了他的嘴唇。
    贺言舒没有接吻经历,纪沉鱼更是没反应过来,两人的初吻只是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纪沉鱼本就烧懵了的脑袋嗡的一声,变为一片空白,接着就听到男人在耳边低沉无奈的话语:要传染的话,现在已经传染了。
    言舒哥......纪沉鱼抬眼对着近在咫尺的俊逸的脸,一时失言。
    沉鱼,如果你真的很想做我男朋友的话,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什么要求他都可以答应。
    第一,在外面不许说你是我男朋友,我们的关系仅限于地下,最好也不要发一些让人误会的东西出来。
    好的!纪沉鱼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第二是什么?第二第二!
    第二。贺言舒弯眸,指了指身边的药,把药吃了。
    纪沉鱼只好不情不愿地,捏着鼻子把药咽了下去。喝完退烧药,贺言舒又接着喂了他消炎药、感冒药,弄得纪沉鱼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下去好多水。
    言舒哥,我的嘴巴好苦。纪沉鱼咂吧嘴,委屈道。
    贺言舒看了眼手机时间:都快三点了,我得洗澡去了。
    纪沉鱼的眸子沉了沉,伸手把作势起身的贺言舒拽了回来,拉到自己怀里。
    两人额头贴着额头,在床上并肩躺着,贺言舒都能感受到纪沉鱼呼出的热气,他无奈道:不是发烧了?哪儿来这么大力气。
    抓你的力气还是有的。不行,我得让你尝尝这药有多苦。纪沉鱼的视线顺着贺言舒的眉眼、鼻梁、嘴唇一路逡巡下去,低头蛮横地含住了那瓣薄唇。
    起初的蛮力只是虚张声势,越到后来越细腻温柔,两人交换着呼吸,像是要舔舐过每一寸陌生的角落。
    高烧的热度把原本就高涨的热情烘托得更加强烈,贺言舒喘不过气,觉得再这么亲下去真要出事。
    可纪沉鱼就算病着也是肺活量惊人,总也亲不够,过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结束这个绵长的吻。
    贺言舒,我真的很喜欢你。你隔这么远还愿意来看我,我实在太高兴了。纪沉鱼把头埋在贺言舒的胸膛,蹭着他的衣服。
    我也很高兴。你先去洗澡,洗完乖乖睡觉,我再去洗。睡觉盖好被子,捂一身汗就好了。贺言舒摸摸他头顶的发。
    纪沉鱼乖乖去洗澡,贺言舒在外面看着手机里的资料,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之前答应明早要交的一份文件还没发出去。
    那文件有点大,用手机操作不方便,贺言舒便对浴室里的纪沉鱼喊道:沉鱼,电脑借我传个文件。
    纪沉鱼隔着玻璃门应道:好,开机密码是你生日。
    贺言舒:......
    贺言舒笑着开了纪沉鱼的电脑,登录了自己的邮箱,把文件传了过去。出于好奇心,他扫了眼纪沉鱼的桌面,想知道他每天在干些什么。
    无外乎是一些看不懂的代码,贺言舒替纪沉鱼担忧再多学几年,这头长发可能会秃光。
    说得好像医学生不秃头一样。贺言舒想到自己,无奈地笑了笑。
    离关机前,他看到了一个文件夹,好像装着图片。
    他鬼使神差地点进去,被里面的东西震撼到了:全是他的照片。在教室听课的、校道上走的、实习穿白大褂的、图书馆借书的,还有他打篮球的每场的录像。
    倒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偷拍,纪沉鱼拍这些他是察觉到了的,起先叫纪沉鱼不要拍,纪沉鱼就消停个一两天,转脸又忘记了继续拍,他也就视若无睹了。
    可他没想到纪沉鱼会把这些照片整理在一起,专门用一个文件夹来存他。
    还有一个加了密的压缩包,有密码打不开,试了他的生日也还是不对,贺言舒只得作罢。
    不过想一想也应该还是他的照片。也许是丑照,或者是他不知道的场合。
    当时的他是这样自信地认为的纪沉鱼除了他不会这么无聊地存别人,能让纪沉鱼这么死心塌地的只会是他一个。
    后来他回想起来才惊觉,原来纪沉鱼那个不让人触碰的隐秘角落里,躺着的是徐落。
    再仔细看看,还有两人的亲密合照不是贺言舒刻意摆拍的,而是纪沉鱼突然扑过来抓拍的,可画面里两人都是笑着的,看起来要多甜蜜有多甜蜜。
    贺言舒脑海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些照片不能被别人看见,不然说不清。
    这会儿冷静了点,他脑子里又开始矛盾,还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事实上即使他已经答应了纪沉鱼,他也没有和纪沉鱼一直走下去的信心。要他这种好学生、好儿子当众出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比谁都要在意自己经营多年的好名声。
    他和纪沉鱼顶多处一天算一天,哪天不合适了,再悄无声息地分掉,也不影响什么。他一向理智又稳妥。
    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无性恋,没有心动,只是容易心软而已。他对纪沉鱼的感情,百分之八十都是为了弥补自己当时的玩笑,也许纪沉鱼对他只是执念,求而不得所以显得尤为特别,早在一起早破灭、早分手。
    反正这都是未经他允许就存的东西,贺言舒不想让纪沉鱼再留着,顺手就给它删了。
    作为这个人之前缠着他的惩罚好了。
    况且,他们以后,可以再创造新的在他心甘情愿的情况下。贺言舒笑了笑,关闭了电脑。
    纪沉鱼洗澡出来,又和贺言舒黏糊了一会儿,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第二天起来,贺言舒给纪沉鱼喂完药后量了**温,已经回复了正常。但发烧这种事就是白天退下去,晚上又烧起来,所以贺言舒还是再三叮嘱,叫纪沉鱼一定要按时吃药。
    言舒哥,八点了哦。纪沉鱼躺在枕头上,摇贺言舒的胳膊,你不用上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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