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说着,他捉住少年的手,往自己身上贴, 趋势往下。隔着夏季单薄的衣料,白辞感觉到五条悟结实的胸肌,劲瘦的腰腹所有的触感,都在黑暗中被放大无数。手指甚至能隔着衣料勾勒出它们优美的线条。
再往下,少年被烫到似的收回手。
脸骤然红了。
五条悟只含笑问道:怎么了?
这次,白辞迟迟没有说话。
喂,是警察先生吗?村上非墨的声音响起,这里有人搞黄,地址xxx,你们快点来抓他。
村上非墨义正言辞地说着,白辞脸更红了。
他差点忘了还有第三个人!
你在干什么?五条悟这才注意到村上非墨似的,问了一句。
化缘。
答案换来五条悟呵的一声笑,掏出自己的钱夹,厚厚一摞里取出一堆,丢给旁边的村上非墨,道:五十万,拿着走。
村上非墨看也没看,塞自己脏兮兮的黑风衣内兜里,说声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人五条悟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看着白辞道:少联系哦,琉璃。
白辞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确认道:少联系村上君?
嗯。五条悟解释,那家伙,是我六眼也看不透的存在。
五条悟的六眼,五百年一次的咒术传承天赋。五条家传承下来的无下限咒术,需要极其细密复杂的咒术操作,五条家天赋强的人都能做到。但像五条悟这样,能完全干预原子级别的咒术操作,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
而这样强大的咒术操作,是与五条悟本身的六眼结合才能达到。简单来说,六眼解析万物。
但是,五条悟却坦言,他的六眼无法看透村上非墨。
仔细想想,白辞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对他的态度,很冷淡。
那是。我可是人见人爱的五条悟啊,理所应当关心同事学生们。村上非墨也是咒术高专的一员,对于我,他的不对劲不算什么。但是琉璃,你要少与他联系。
白辞纳罕,五条悟是在一年级伏黑惠等人面前认证过自己实力的,而且也知道自己聪明从不操心也不插手他在外搞事。之于村上非墨,他却拿出少有的劝说口气,的确奇怪。
没有乱猜,白辞直接问出口:为什么?
六眼看见的村上非墨,跟你有点像。五条悟说。
白辞不疑有他,略有猜测:难道是犹豫着,他吐出那两个字。
不是。五条悟说,不是血缘的那种相似,而是
有木屐声响起,五条悟收声。脚步优雅,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轻缓,宛如一首浅斟慢吟的和歌。意识到有人过来,白辞抑制住循声望去的惯性举动,平视着前方。
五条悟无言地把白辞塞到自己身后。白辞看不见,只听见衣料窸窸窣窣,五条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月泉家主,白辞还没想好见你,不要这么积极呀。
这护着的举动,白辞明白五条悟隐瞒了自己眼睛骤然失明的事。毕竟月泉雅姬是敌是友,尚未分明。而且,她这样主动前来找白辞,绝对不可能是五条悟刚才找她时透露的。
而是,她很可能派人注意到白辞来了。是因为月泉苍介的原因?还是说,如她之前透露,她与白辞的母亲有些渊源?
白辞不能确定。
五条悟,你就算把白辞藏住假装没事,他也看不见了吧。月泉雅姬说道。
白辞骤然一惊。
她果然知道眼睛诅咒的内情!
想到这,白辞身体往前倾,然后头撞上五条悟的后背,然后,他按住五条悟的后背,像盲人摸象般一点点摸过去,摸到他的胳膊当做依仗,手却抓了个空。
眼看落空,五条悟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少年的手在微微颤抖。五条悟扣住的五指抓得更紧了些。
悟。白辞唤他,我没事。
要见她?五条悟所有的不正经,这一秒荡然无存,只是轻声问。
白辞重重点头,嗯。她挑明了话,就是等我来。
那就一起面对。五条悟拉着他的手,道。
咔擦一声,是茶杯放在几上的声音。
身边温热的体温,是挨着的五条悟。榻榻米柔软,触感很舒服。
黑色眼罩戴得还是有点紧,白辞慢慢抬手,慢慢摸到自己的头,然后再摸到眼罩的发带边缘,一点点地调整。
失去的视觉,却需要调动其他五感来弥补这一点。拉扯的发带没捏住,啪的一声打在白辞头上。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想要整理清楚,却停在半空。
那只手,没有捉住任何东西,在半空中动了动。
残缺了的视觉,原来用其他五感来弥补,也不可能。少年的手举着,有些固执,有些僵硬。
最后,是五条悟抬手按下那只手,将它放回白辞的腿上。
这般严重了吗?月泉雅姬问道。
眼睛的诅咒,你有办法治好吗,月泉家主?五条悟问。
月泉雅姬没有否认,亦或者是承认,只是回答:当年,木下白芳也有此危机。
当时是怎么样?白辞迫不及待地问道。
咔擦一声,月泉雅姬放下润喉的茶,缓缓答道:应该说,木下一族,总有继承人会遭遇这样的事。当年木下白芳说过,这是木下族人继承传承咒术必须经历的一关。
白辞抿住了唇,皱了眉。
半晌,他才说道:我从来不想继承木下家的咒术,也不想与木下家有关。
可你,是木下白芳的儿子。月泉雅姬毫不留情地说道。
一句话,戳中了少年。白辞翕动嘴唇数次,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五条悟的手搭在白辞的腿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开口。
白辞便是白辞,不是其他人。五条悟肯定道。
月泉雅姬微微一笑,呵,我曾经也希望有人对我说这话,只可惜她没有说下去,已经是月泉家的家主,往事便随了风。
也许是触动了她心事,她继续说了下去:琉璃眼、长命锁、亡灵之海三者合一,便是木下家的传承咒术。据说,前两者合一,才能打开最后的亡灵之海。
琉璃眼,是你的眼睛。月泉雅姬道。
琉璃琉璃,果真是父母取的小名。白辞想,他们那时给刚出生的自己取这样的小名,是否认定了他可以继承木下家?
那为什么,还是抛弃了木下家包括他的,一切?
之于孩子,父母大概是最相近,却最难以理解的人。想想曾经的朋友,吉冈优子松原子规等人,白辞觉得,在亲缘这方面,自己大概不比被父母背叛的优子好太多。
脑内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优子提起过亡灵之海。
然后,他问出声:亡灵之海,到底是什么?
循声望向月泉雅姬,既然她了解自己的处境,那么白辞就无所隐瞒。
白芳死后,我去过木下家的老宅,寻到些线索。月泉雅姬语气略微迟疑,但并不那么确定。
据说亡灵之海,是片漂浮不定的海洋。它可以令生者与死者见面。
良久,少年道:真的吗?
面对少年的确认,月泉雅姬道:是的。
那我少年的声音不自觉有丝颤抖,以至于他久久地顿住了,然后才继续开口,能见到我的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继续码今天的更新了。
第67章 真抱了
辞别月泉宅, 月泉雅姬亲自相送。最后,她唤人拿来东西,亲手交给白辞。
这是无色琉璃串。从前, 你母亲总戴着它。递到少年手中, 少年攥住, 他那串琉璃串收在咒术高专的宿舍里, 没有戴着。冰凉的珠串, 颗粒饱满, 触感圆润,一只手尚且抓不完。
假如婴儿时候, 他整只手捉母亲的手,想必也只能抓住一根手指。然而, 那只是妄想。因为,连他刚才的问话,都无人能回答。
据说可暂且明目的作用。月泉雅姬解释道。
白辞紧紧抓住手中无色琉璃串, 抓不住的半截珠串落在半空,微微摇晃。然后,五条悟替他戴在手腕上。
月泉家主。白辞问,您与我母亲从前是旧识,没有她的照片吗?
没有。不知为何, 月泉雅姬决断的声音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而失了明的白辞视觉封闭, 五感敏锐, 这才品了出来。
也许, 又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了。
白辞五条悟二人辞别了月泉雅姬,她看着二人拉着手走出这条巷子,才转身回了宅院。
现在, 想去哪?五条悟问。
不知道。白辞闷闷地答道。
了解到亡灵之海是什么,又如何。生者与死者能见面,这又怎么样。
如果真如月泉雅姬所说,亡灵之海是随处漂浮的一片海,谁又能找到?
不,有人能找到。
灵光一闪,白辞忽然道:月泉雅姬依旧有所隐瞒。
是。五条悟道,她所知的事没有说完。
她说了,琉璃眼、长命锁、亡灵之海三位一体,前两者能解开后者的迷。那么,只有木下家的人继承前两者血脉咒术,而我继承了琉璃眼,那
明白他的意思,五条悟接口道:我早早查过,你远在英国的双胞胎哥哥是个普通人。
白辞苦笑一声,道怪不得。怪不得父母离开咒术界,只留哥哥养育在身边。
然后,他强迫自己继续分析。因为逻辑分析是擅长的,而处理面对父母留下的谜团所带来的情绪,是陌生而糟糕的。
如果另一个没有继承咒术,那么,就是我一个人继承了所有的木下家最血脉咒术。
琉璃眼、长命锁这些,都是亡灵之海的关键。也就是,只有我能找到亡灵之海。
推出这个谜底,白辞没有太高兴,他喃喃道:只有我
他没有说下去,抿着唇不肯说下去。薄薄的唇如玫瑰花瓣,抿着,嘴唇粉中泛白。
五条悟看着自己拉着的小孩,委屈到这种程度,也不愿哭一声。他想起自己初见时,五六岁的孩童,不哭不笑,像个雪雕成的娃娃。
他们认识得很早,他将雪娃娃教成今日这般聪明懂事。他们认识得也很晚,这个孩子慧根早生,在五六岁时就早早明白,父母抛弃了他。而这,已经成为少年行走时灯光投下来的阴影,无时不刻地存在着。
我们去海边约会。五条悟提议道。
然后,打电话叫伊地知帮忙准备一辆机动摩托车。五条悟为白辞扣上安全帽时,白辞摘下黑色眼罩嫌它锢着脑袋疼。
听轰鸣声,白辞想这机动摩托车车身线条流畅野性,宛如野兽的咆哮。一路风驰电掣,耳边风声呼啸,什么都抛在脑后。
在安全帽的护镜目下,白辞渐渐恢复了视力。他骤然松了口气,原来自己还不是永久性失明。腕上无色琉璃串坠着,他想,月泉雅姬话语虚实之中,到底有几分真话。
是靠着无色琉璃串蕴含的咒力,暂时恢复了吧。
这琉璃串,是母亲木下白芳戴过的。当时的少女白芳,看着天上变幻的流云,眸子里是什么样的神采?
很快,到了海边。机动摩托车飞驰着,离海岸越来越近。那一片海,在日光之下,璀璨晴朗,闪闪发亮。
白辞摘下安全帽,想要看得更清楚。
遥遥的海岸线,海岸线之内,便是大海。大海之上,碧蓝的海水轻轻摇晃,日光温和,水波温柔,像是一支摇篮曲。
整片海如一匹蓝色的华丽绸缎,一展开,万道霞光,璀璨明艳,亮晶晶宛如星光缀满其中。可比那深邃的夜空,这匹亮蓝色的海面底色更亮,且闪闪发着光,像是珍珠玛瑙钻石洒了一地。
真美啊。白辞感慨道。然后,把额头抵在五条悟背上。
他攥紧了手中的无色琉璃串。他拥有了少女白芳的旧物,却与自己的母亲,失之千里,天人永隔。
众所周知,白辞不爱读书,又是个直男,没有浪漫情怀。然而少年,他读过一本很枯燥的书,枯燥得用来当睡前催眠读物,读几段就困得眼睛睁不开。
时隔许久,他早忘了什么内容,但依稀记得里面有两句话:你真美啊,请等一等!我正哀婉自己所失去的一切(1)。
你真美啊,请等一等。我正哀婉自己所失去的一切我的母亲。
白辞深深埋在五条悟的后背,静止不动。
五条悟纵着机动摩托车驰行。很快,他后背肩胛骨下方的那处衬衫,被一滩冰凉的水迹,濡湿了。
抵达海边之时,暮色四合,海滩上寥寥几人。
五条悟带白辞来的这处海边,位置偏僻,平时便没什么人。脱掉鞋袜,白辞的脚印从沙滩上往海水里走去。海浪哗啦一下涌上来,冰冷的海水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