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只是听见她说喜欢云舒,云夕微的心咯噔了一下,明颜喜欢云舒,是她理解的喜欢吗?可细细想来,如果明颜是在不知道云舒是亲姐姐的情况下,极有可能真的动心。
真是荒诞可笑,明尚东造的孽,竟都报应到了孩子身上。
云夕微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好孩子,你要好好养身体,活着比什么都好。
嗯,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的,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明颜想走,岑书雅会意,她向云夕微点头,以示礼貌,明颜不肯回病房,去了前院晒太阳。
大年初一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明颜像沐浴在沙滩,尽情地闭眼享受。她每次尝试深呼吸,都会觉得心口疼,好似在与阳光作抵抗。
如果心是封闭的,阳光是照不进来的。岑书雅温柔的耳语响起,明颜抿了抿嘴唇,说:如果在黑暗中,不是连照进来的机会都没有吗?
我会把你推到有阳光的地方,或者把阳光叫来你身边。
岑书雅走到明颜跟前,背着光,仿佛她就是太阳,四周被金光笼罩着,她莞尔一笑,如涓涓溪水,缓缓流淌到明颜的心房。
她蹲在轮椅旁,微微仰头,挂着暖暖的笑容,颜颜,其实你不用坚强给别人看,尤其在我跟前,给我最真实的你,好吗?
明颜的心如风中蜡烛,在快要熄灭的时候,岑书雅为她挡下了风雨,护住了她脆弱的火光。
眼睛不争气地蒙上了水雾,她也不想伪装了,没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雀跃,明颜垂眸,黯然落泪。
来,抱着我,好好哭一场,把那些好的坏的都倒出来,如果哭不够就说,我可以做你的树洞,陪你一起消化他们。岑书雅站起把明颜揽进了怀里,明颜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单手环住她的腰,啜泣不止。
沈寒玥跟明尚东彻底撕破脸了,这件事无论是明家父母还是沈家人来说都没有转圜余地,没人可以动摇沈寒玥的决心。
她其实给了明尚东两条路,一是她拿股份折现走人,二是明尚东走人。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个都是把明尚东往死路上逼,自己走人就彻底失去了明德,沈寒玥走明德面临破产。
沈寒玥在明德股份和资产评估下来,至少有30亿,这笔天数,没有银行敢贷,即使卖掉明德部分产业也未必能够。
无论明尚东怎么谈,怎么哀求,沈寒玥都不为所动,她只有一句话:我能给你的,同样也能毁掉,明德就像蝼蚁,她想摧毁易如反掌。
如果不是看在女儿的份上,沈寒玥绝对让他生不如死,明尚东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有两个女儿,而这两个无辜的孩子无形中成为他唯一的庇佑。
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明尚东自知沈寒玥是为云夕微报仇,无言以对,也无力反抗,只能四处筹钱想办法变卖楼盘和某些产业,看能否凑够钱。
云夕微正式进入化疗期,她气色没有好转,反而是日渐虚弱,她根本无法坐专机回波尔公司,艾米也不敢勉强她,只得去请示老板。
化疗让人痛苦,掉发、呕吐,诸多不适感折磨着全身,阴霾充斥在整座明德医院,也冲淡了新年的喜庆。
这几天云舒又扎根在了医院,基本都在陪云夕微,明颜那边她偶尔去看看。岑书雅成了明颜的倚靠,她把明颜从黑暗中解救出来。
明颜知道,这件事,自己袖手旁观就好,不能偏帮任何一方。
自从除夕夜去过家里,云舒就没再见到顾微然,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没有顾微然在身边,云舒感觉少了点什么,心好似被抽空了。
顾微然像云舒世界里的空气,不可或缺。
想起她那晚的表情和自责的样子,云舒有些担心,难道这丫头觉得无颜面对自己?
她开始频繁打电话,却是关机,去家里寻找,也没有。
顾微然,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云舒越来越慌,是她太大意了,是她疏忽了微然的心情和感受,是她不能兼顾周全。
无奈之下,她通过陆景言要到苏清号码,联系过去打听依然没有结果,但苏清给了云舒重要提示。
微然上学时候如果心情不好就会去自习室或者图书馆,要不你去她公司看看。
云舒这才想起,顾微然还在创业期,这种时候除了一头扎进工作还能怎样呢?她真是关心则乱,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失去了。
明德大厦,只有风起/云上那层还亮着灯火,中央空调随着休假都关掉了,顾微然只能用小太阳取暖,这几天她每天泡在公司,累了困了就去楼下公寓酒店睡一觉。
每天陪伴她的不是阳光白云,就是晚上的星星,电脑和笔记本是她的伙伴,书本和笔是她必不可少的工具,关禁闭的日子,她将自己遗忘在世界的角落。
明德的新闻,她写了手稿,这些日子她写了许多文章,可最后都被自己撕掉了,因为那些文章里总透着她对云舒的想念和愧疚,写着写着就变成了感情向的东西,跟着魔似的。
顾微然耷着脑袋,目光涣散地望着桌上乱七八糟的稿件。
小顾总躲着是修炼出什么静心大法了么?
听见熟悉的声音,顾微然猛地抬头,云舒爱笑的眼睛,正冲她绽放着柔美的光芒。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顾微然欣喜地差点跳起来。
我以前和你说过,不管怎么样保持电话通畅,我不想找不到人。听似责备却不像责备的话,云舒依旧温柔动人,她的每句话都能让顾微然心跳加快,就像奔走在森林的小鹿,迷失了方向,到处乱撞,哪怕头破血流也乐此不疲。
顾微然不知道手机扔哪了,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分不清白昼黑夜,也忘记了充电。
没电了,真的是没电。
她四处翻找,办公室、抽屉、会议室都没有,最后被云舒从垃圾桶里找到。
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有在专心工作嘛?
我就是没看手机,反正不会有人找,就没注意。
云舒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不是!我以为你忙着不会找我,我也不想出现惹人心烦,我都烦我自己。顾微然丧气满满,每次想到云舒崩溃的样子,她就心碎。
惩罚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见云舒,天知道这比给她上刑,绝她粮食,毁她事业还难受。
云舒扫了一眼有些凌乱的桌面,淡淡说道:是挺烦的。顾微然撇嘴不语,云舒转而笑道:看不见你挺心烦的。
顾微然惊讶地抬头,却开心不起来,这种时候你就别说好话哄我了。
说的对,这种时候谁又有心情说好话去哄人。云舒隐隐含笑,眉宇间的愁云惨雾好似消失了,她心情才稍微好点,就变着花样哄自己,这让顾微然觉得自己更不配。
她沉默了,云舒的温柔如刀,能剜心。
见她不吱声,云舒把注意力转向桌面的稿件,叉开话题,道:你在写明德的新闻稿件?
写着玩的,不会发的,这种流量我不会赚,做人做事的底线我还是有的。
我能看看吗?
当然了,哪有你不能的。别说稿子了,要顾微然这个人都可以。
云舒像个读者,认真地阅读每个字,顾微然托腮望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内容,忘记眨眼,视线也变得恍惚,只是朦朦胧胧发现有红色的液体落在了纸上,一滴、两滴、三滴...
她惊讶地发现那是血,再看云舒,正在擦拭鼻间,食指已染上点点落红。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可能会比较忙,可能不一定日更了,这两天坚持一下
第56章 心急
顾微然抽出纸巾, 递过去,怎么会流鼻血呢??
云舒淡定地擦着鼻口,鲜血染红了纸巾, 刺伤了顾微然的心,你以前从没流过鼻血,要不去医院看看?
没事,上火了。
出血不多, 擦干后没再往下流,只是鼻孔里还留着黏糊糊的残血, 令人不适。
在这种敏感时期流鼻血,确实令人生忧。
上火最多鼻孔出血, 怎么会流出来啊?顾微然还是不放心,也许是偶像剧看多了, 看到流鼻血就会胡思乱想。
安啦。云舒轻按顾微然肩膀:我最近吃不好睡不好, 上火都算仁慈了, 我去洗洗, 你别跟过来。
顾微然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开始各种百度,查关于流鼻血的问题。确实,上火是一方面, 还有一些可怕的病早期也是这个症状啊。
呸!她当然不是希望云舒得病, 只是担心过头。刚刚瞅见云舒嘴角好像是有点要长泡的意思, 是上火, 肯定是上火!
买药就对了!楼下就有药店, 顾微然想到此快速地奔到电梯口。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云舒低头清洗鼻孔,她想起云夕微的叮嘱, 外曾祖母四十多去世,外婆五十多走的...
不会的吧?自己运气虽然不好,可也不能差到这种地步。
自从知道云夕微的病,云舒就了解过鼻咽癌。早期的症状就是涕血或者痰里含血,所以很容易被人忽略这是一种肿瘤疾病,会耽误治疗。
现在回想起来,妈妈早期确实出现过这种症状,她时常在纸篓里看见带血丝的纸巾。
鼻咽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病会遗传,家中有病史的遗传几率更大。
云舒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瘦得颧骨越来越突出,憔悴疲惫的模样,倒真的像个沧桑的重症患者。
她笑着摇头,生老病死本就是人力不可抗的事,她又在这担心什么呢?
嘴角长泡不就是上火最好的证明吗?云舒还以为自己不怕死,现在想来她不过是凡胎□□,牵挂还在,她怎会不怕?
不过,要找个时间去体检倒是真的。
云舒在卫生间足足待了十分钟才出去,回到办公室才发现顾微然不见了。
微然?
办公室里外找了一圈都没有,会议室也没,正当她奇怪时,顾微然回来了。
我来了!
她不知道云舒是哪种上火,到了药店一问三不知,索性买了一堆回来。
不知道你是哪种上火,胃火吃黄连上清片,牛黄解毒片,肺火就吃清肺抑火片和这个养阴清肺糖浆!顾微然倒出各种药,煞有介事地叮嘱:我觉得上□□得常备才好。
云舒望着她呆呆的样子,险些笑出声:我怎么能知道自己上的哪种火?
额。
吃这个吧,溃疡和长泡都有效。云舒为了让顾微然安心,吃了牛黄解毒片,上火而已,哪里需要大费周章。
顾微然有时候真让她哭笑不得,这种心情很久没有过了。最近每天阴云密布,又能有什么好的心情。
心理暗示就像催眠,仿佛说着说着就能成真。
如果真的是上火,就好了。
明德的稿件还没看完,云舒通篇读完后,低头思忖了一会,对顾微然说:你这篇文章可以发出来试水。
那怎么行,现在是明颜父母对峙,我写什么都会伤害到她。
云舒娓娓分析:并不要你偏帮谁,你只要理性剖析整件事就好,但是文章要暗藏节奏,比如明德将来掌权者不管是谁,都不会拖欠供应商和合作商的款项,你别忘了你也是合作商,这样是保护自己的利益,也是给业界吃定心丸,当然也算保明德声誉。
可我怎么能知道明德到底会不会因为这次危机欠款,我们公司人都在问我,明德的服务款还能不能收回来,项目还能不能做了。顾微然靠着明德正要风生水起,没想到会出这茬事,真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命中注定。
我敢保证,明德不会因为这件事拖欠款,你们合作商的款对沈董的30亿乃是冰山一角,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其实这件事结果不难预见,但你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你的云上靠独家和原创还不够,现在市面上这种类型的公众号也是多如牛毛。
顾微然有些疑惑:是这样,但不可能做到没有同质化的竞争,用户和用户也是可以有重叠的。
但这样你迟早也会被洗牌,不会长久。
但是,现在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表现形式了,媒体行业生的快,死的也快,那我到底该怎么定位精准呢?
云舒拿着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带节奏
顾微然之前误打误撞帮自己写过两次稿子,她那时候就看出顾微然的文字功底有种带节奏的力量,当然单靠笔力不够,顾微然应该很清楚,在信息提炼和文笔渲染的基础上,资源掌握和尺度把握也很重要。
我懂了,你要我做能够带节奏的媒体,致使不管行内还是行外看到云上都觉得事实就是这样,一边倒地坚信云上所出就跟官宣差不多。
云舒笑着点头:要做到这点很难,你慢慢摸索。她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我也要去医院。
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夕微阿姨吧。
也好。
找到顾微然,云舒的心就踏实了。回医院的路上,是顾微然开的车,每天失眠的云舒,在车上睡着了,睡得最好的日子就是跟顾微然住在一起的时候。
归属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能衍生出依赖和习惯,并且悄无声息地让人迷恋上。
本以为这么晚,云夕微已经休息了,可病房内依旧灯火通明,走到门口还能隐约听见里面的对话。
那是云夕微和沈寒玥的声音。
这几天,沈寒玥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要分割财产,兑现股权,多方手续和文件都须她亲自出面。
她时常在云夕微入睡后才过来,每次坐在床边偷偷看一会就走。有时候会在云夕微化疗的时候赶来,可等人出来她又走了。
在事情没有处理完前,她没脸见云夕微,可又抵不住思念和担忧。今天她没忍住,抚摸了云夕微的脸,望着她日渐消瘦,沈寒玥心如刀割。
正当她强痛想离开的时候,云夕微拉住了她的手。
每次匆匆来去,就为了看一眼吗?
沈寒玥的眼眶悄然蒙上了薄雾,她哽咽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我也没脸见你。
寒玥,你声音大些,我听不清,靠我近些吧。云夕微的病已经危及到听力,这些天她时常出现耳鸣,全身的不适让她痛不欲生,唯一的期待就是沈寒玥偷偷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