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虽然他现在拥有汉名，但阿叔还是习惯叫他阿都沁。按他说的，俩名字叫都成。
    他都这样说了，阿叔也就不再纠结于叫他什么，只哪个顺口叫哪个。
    因为家中只有三人，他们也就没有做太多吃食。年节喜庆，阿都沁还特意给方狸狸和大黄它们都做了些好吃的。
    吃过了晌午饭，三人也一点没闲着。收拾了东西就开始着手准备晚上的吃食饺子。
    阿叔和方明枫原本都是中原人士，无论在哪里都乐意吃口饺子，如今过年，就更要准备点饺子吃了。
    饺子馅是早就准备好的，用了秋季在山里采的野菜，还有些风干的菌子和腊肉放在一块剁碎了撒上调味料。
    现下闻起来，香喷喷的诱人的紧。
    方明枫想起很久之前吃的饺子，又看了看眼前的一盆饺子馅，不禁有些怀念起来。
    屋外的风刮的呼呼响，雪花也一片片的落在窗台上，山谷中寂静又安稳。
    阿叔看着身旁热腾腾的炉火，不禁笑了一下。以前他哪能直到自己现在能过的这么舒服呢。
    以往的冬季，寒风凛冽刺骨，常常会把纸糊的窗户吹破，寒风灌在屋里，直让人冷的睡不着觉。家里也是阴阴沉沉，没个暖和的地方。
    现下，阿都沁把以前的旧衣拆开，塞进去一些棉絮，改成了棉质的窗帘门帘。
    再在屋里放了个热炉子，烟从屋子旁的墙壁里出去，不晓得比以前热乎了多少。
    阿叔，今日羊棚子那边好像有点漏风，我去给它们添水的时候看见有个小羊躲在最里边，看着一直哆嗦呢。
    阿都沁突然想起来，刚刚去灶房的路上时看见羊棚子里的情形。小羊才几个月大，如今怕是有些冷。
    是吗，等会儿我去给它们重新盖一下。不碍事的。说着，阿叔便起身道：我还是先去看一下吧，不然心里老是不踏实。
    他掀开厚重的帘子，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阿叔便重新掀开帘子回来，在一旁洗了洗手，道：咱们开始包饺子吧！
    好。
    好。
    二人异口同声，落在阿叔眼里倒显得有些默契。
    阿叔笑了笑，找了个话题，道：明枫，你准备开春之后种什么？还是说等到树苗长出来之后再说其他的？
    提起这个，方明枫可就来了劲头，他脑海中略微思索后便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我准备等开春之后就种些瓜果之类的，这些东西长的快，若是照应的好，一年能收好几茬，也能给咱家里添个银钱。
    不说种瓜银钱挣的多不多，但钱嘛，少点不如多点，谁会嫌自家银钱多呢。
    而且，就算家中一时半会儿用不着这笔钱，那将这银钱放家里，心里也能高兴点不是。
    总之，开春先种瓜，待到过几年树苗长出来之后再说其他的。目前为止，种瓜果是能让家里稍微改善些的最快的办法了。
    阿叔听罢，稍稍想了一会儿，便道：这样也好，就是不晓得这瓜果能不能卖出去。
    如今卡日塔处处都比以前好，自从两国交好，相互通商，边境草原这里可是多了不少胡人客商来做生意。
    免不得他们会带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过来买，到时候若是卖不出去，瓜果烂在土地里可不是招人心疼么。
    方明枫摇了摇头，道：阿叔，你放心吧，咱们种的瓜果肯定能卖出去！
    先不说西州蜜是什么样的瓜，就说白大哥送的另一样种子葡萄，就肯定不愁卖不出去。
    就算卖不出去卖不完，这葡萄也可以晒成干做成酒，无论怎么说，这瓜果都不会白白烂在地里。
    看方明枫说起种瓜的事情头头是道，阿叔也不忍心向他泼冷水，只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啊，那等开春暖和一些时，咱们就准备准备找块地皮整地吧。
    好！
    阿都沁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还说了一句：大概几月份开始？
    方明枫想了想，种瓜大约要二月份左右，葡萄一月到三月都可以。那么加上整地浇水的时间：大约是一月份就得开始整地了。
    阿都沁点点头，说道：可用买些锄头之类的用具？若是用的着的话，什么时候去镇集上时好顺路买回来，也省的到时候再找用具。
    有道理，方明枫寻思一阵，道：改天我仔细想想，到时候将各种东西都一起买了回来。
    好。
    待到晚上，饺子下了锅咕嘟咕嘟的煮起来后，三人才得了空闲时间歇息一会儿。
    年节虽然好，但也挺累的。
    一整天从头到尾就没歇息过，忙了这个要忙那个，脚都快不沾地了。
    第26章
    寒风越发呼啸，屋子内却依然暖和，飘着热腾腾的食物香气。
    一家人在堂屋中吃了新年的第一顿饭。
    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开始了。方明枫看着屋子里白色的蒸汽缓缓散开，映着简朴的屋子，心中突然一股暖流。
    今生种种，足以弥补前生遗憾。
    今夜守岁，不能睡觉。于是三人便守着炉子吃东西，一边听阿叔讲年轻时的故事。
    想当年啊，我年轻那会儿
    脚边大黄和它的崽子们已经睡着了，身旁暖和，它们四仰八叉的睡着，甚至还轻轻打起了呼噜。
    屋外风声依旧，但屋内的人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
    过了年节，距离开春就不远了。这段时间以来，草原上的草皮重新生长起来，算算时候，方明枫秋季时种下的果树种子就该缓慢萌发了。
    眼看到了该整地翻地的时候，他们得快些收拾收拾着院子中的东西，准备搬家离开山谷了。
    山谷中虽然好，但总归还是要回到草原中。瓜地需要种在平坦的沙地中，果树虽然不需要种在平地，但前些时候种的苹果已经种下。
    所以，他们还是得重新回到原来的小院子。
    春风吹过，草原上已然冒出了青青的草尖。天气暖和了，牛羊也就不乐意继续在棚子里待着。
    眼看天气差不多了，一天早晨，方明枫便把牛羊群一同放出来，叫上大黄一同去牧羊去了。
    大黄的崽子经过一个冬天，已经长成了模样，如今竟然也能像模像样的学着大黄开始牧羊。
    有了它们，方明枫轻松不少，只用躺在一边看着大黄带崽牧羊，自己却是不用管什么的。
    家里牛羊加起来一共也就四五十只，这点数量，大黄原本自己就能牧的过来，更别提现下崽子们都能帮衬着大黄一同做事。
    不仅是方明枫轻松些许，连带着大黄都不用太过忙碌。毕竟狗崽们才几个月大，这会儿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若是不让它们整日跑动，怕就要把家里都给拆了。
    等又过了几日，方明枫便着手开始整地种瓜的事情了。
    首先，便是先选一个合适的地方。这个地方的土地要合适，其次是要临近水源。
    土地最好是沙质，临近水源则是为了浇水方便。西州蜜的种植宜早不宜迟，如今已然是一月，正是时候。
    方明枫虽然不太了解边境的温度和气候，但是有了阿叔在一旁帮他提醒这里以前的温度，倒也不害怕这西州蜜因为自己的操作不当而种不活。
    在距离家里有段距离的地方，方明枫终于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合适土地。这块地正是适合种植瓜果，土质疏松，干湿适中，距离水源也不远。
    正是方明枫能接受的距离。
    选好了地块，方明枫便和阿都沁一同开始整地。先把表面开始茂密生长的野草给拔了，然后才是拿着铁锹锄头开始垄出一道细细的沟壑。
    这道沟是用来做什么的？阿都沁有些不解，干了这么久，才将将挖出两条沟，着实有些累了。
    方明枫解释道：刚翻了地，若是不把土晒一晒，怕是会有一些虫子和草种之类的出现，晒晒太阳可以好一些。
    而且，这沟是南北朝向，一天到头都可以晒到。对咱们种的瓜来说是很好的。
    阿都沁没种过瓜，此时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瓜果这类的都是喜欢晒太阳吗？
    噗嗤，方明枫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是它们喜欢晒太阳，是多晒太阳的瓜果长得甜，好吃。
    边疆日夜温度差距很大，而且这里干旱少雨，不怕水涝，因此对于边境的许多条件对于瓜果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这也是瓜果长的甜的原因。
    原先在树林子那里见到的苹果树，纯野生的果子树结的果子都那么甜，就更别说现下将要种下去的瓜果了。
    如此细细和阿都沁说了一下原因，他便懵懂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阿都沁其实不太明白，他只是从方明枫的话中明白了两条信息。一是多晒太阳的确能让瓜果变甜，二是白天热晚上冷也能让瓜果变的甜。
    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原理，但阿都沁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瓜地翻垄能让瓜果距离稍稍远一些，不会长在一处纠结在一起，而且浇水的时候也能方便一些。只要把井里的水引到沟壑里，别的就用不着人一担一担的挑了。
    如此，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阿叔在前一年秋天伤了腰，方明枫担心他旧伤复发，就不让他再掺和到这种体力活里面。
    而且方明枫现在身体健壮，已经不是往日那样的羸弱身躯了。
    因为一直劳动，同时也吃得好，他身上已经长出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又正处于年轻力壮的时候，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如今干起活来也有劲。
    拿起手边的锄头，他很快就又垄了一条沟出来。阿都沁见状，也开始做起活来。
    两人配合，一个从南边往北边来，一个从北边往南边挖，待挖到一处的时候便从旁边的地返回去。
    如此一来，两人速度快了不少，很快就将这一小块地给挖好了。
    第一年方明枫没准备种太多瓜果，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他还没经验能够处理，与其让全部种子都种在地里，还不如剩下一些留作种子。
    若是今年种的出了差错，也好等第二年重新播种。白大哥送的种子虽然是满满一袋子，但是对这么大的土地来说还是九牛一毛，想将这片地种满是远远不够的。
    基于这种情况，方明枫才下了这样的决定。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不远处传来了大黄的声音，二人暂时放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去看它来的方向。
    这地距离家里不远，现下在地里还能看见自家的小院子，就是不晓得大黄来是做什么的。
    大黄一路摇着尾巴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小串狐狸和狗。
    方明枫看见这一幕，内心复杂极了，转头问阿都沁：大黄什么时候还帮着方狸狸带孩子了？
    第27章
    转眼间，大黄带着一溜串幼崽就到了瓜田旁边。而大黄也是有灵性，没有直接踩到地里，而是顺着瓜地的沟沿跑了过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
    方明枫不明白它的意思：大黄，你这是干什么来了？
    大黄扭头，冲着家里的方向转了转脑袋，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示意他，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看大黄一直不停的朝着家里看过去，阿都沁便笑道：是不是大黄叫我们回家吃饭呢？
    汪汪汪！
    方明枫顿了一下，看了看大黄正疯狂摇着的尾巴，说道：估计是吧。
    阿都沁又道：我看现在也快到了晌午，不然就回去喝口水歇息一下吧，等下午再来接着干。
    方明枫答应的痛快：好。
    自己累不累他心里是清楚的，但是阿都沁累不累他就不晓得了，而阿都沁又是那种死鸭子嘴硬的人，宁愿生扛着也不乐意自己回去歇息。
    再者说，这一大块地一上午的时间肯定是弄不完的，反正都要分成好几日来做活计，还不如慢慢的来。现下还早，倒是不用那么赶。
    收了锄头，将工具都放在田埂上。方明枫和阿都沁二人便回了家中。
    阿叔破天荒的做了顿饭，方明枫刚看到时还有些稀奇。上次他吃阿叔做的饭时，还是脑子浑浑噩噩对这个世界不太清楚的时候。
    那会儿他吃阿叔做的饭一口也没尝出什么滋味，现下看看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一时竟还有些怀念了。
    阿叔，怎么大黄还帮着方狸狸带孩子呢？刚看见大黄屁股后边跟了一大串小崽子，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方明枫坐下，拿起筷子给阿叔夹了菜。这是春天山谷中新出的菌子，此时正是鲜嫩可口的季节，和前生吃过的蘑菇比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喏，阿叔顺手倒了碗水：方狸狸在那边睡觉，我叫它起来，它也死活不停，以前我还想着让他看仓库，现在还是拉倒吧，我都害怕小偷没来，它自己先把粮食给霍霍了。
    方狸狸又懒又爱吃，生崽子的时候可吃了家里不少的好东西，方阿叔现在有些怀疑自己之前为什么要把它留下来。
    方明枫顺着阿叔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方狸狸正蜷缩成团睡大觉。
    自己的崽子也不带，都给交给了大黄。大黄刚把自己的崽子带完，现在又当了一次小狐狸的奶妈。
    闻着饭香，方狸狸的鼻子抽动了一下，几乎是在瞬间，它便一跃而起，从自己的窝窝中蹦起来，眯着眼循着味道去了餐桌前。
    嘤嘤嘤嘤嘤嘤嘤！它甩着尾巴，试图让主人家给它一些吃的喝的。
    方明枫眼睁睁看着方狸狸那副没出息的样，不禁叹气：阿叔，我也不知道之前为什么想把它留下来了。
    说是这么说，但看在方狸狸可怜见的样子，方明枫还是从自己碗里挑出一块腊肉，准备递给方狸狸。
    还没给到它，阿叔便幽幽的说道：它刚吃过饭去睡觉了。
    方明枫闻言，手一顿，随即又将那块肉夹回了自己碗里。他知道方狸狸的伙食不错，这会儿指定是饿不到它的。
    方狸狸见到了嘴边的肉又回去了，生气的嘤嘤两句，见方明枫不准备给它肉吃，便扭过头去，用屁股对着方明枫的方向。
    方明枫：
    就算你这样也不会把这块肉给你吃的。
    方狸狸见方明枫真的不准备喂它吃肉，气愤极了，嘤嘤嘤的跑回自己的小窝，四肢朝天的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