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走吧
砚官儿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难看起来,只是隔的有些远,孟宛清无法听清他们在讲,急的她当真心如火烧般。“听说,孟大人前段时间因为查郭正一案遭人袭击,险些遇刺呢。”
“便是侥幸躲过一劫又如何,凭她爱管闲事的性子,指不定下一次刺杀随时都会出现。”
“……”
这些带着冷嘲热讽的语气听到砚官儿耳中更加印证了之前听到的那些,“孟洵”在宫里的日子的确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的极不容易。
她遇袭的事他不是没听说过,只知是为太子殿下挡了一剑却不知私下还遇过一次危险。
在他心乱不定时,那几个太监推推搡搡的便将他带走了。
孟宛清看到这儿暗暗紧了紧眉,悄不留神的跟了上去。
*
文修阁高二十多米,座落于崇基之上,上下两层,黄色琉璃瓦庑殿顶。下层面阔九间,进深三间。
此处正是沈曦休恬之处。
那几位小太监将砚官儿半是推半是拉的带到了二楼,随后几人鬼鬼祟祟的说了几句什么,留两个守在看口,另几个走了。
孟宛清站在漆暗的拐角处思索了番,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个主意来。
屋内,砚官儿才进去便发现门被锁了,怎么推都推不开,喊人也没人应,彼时才知上当。
可是……可是他若不愿来方才就能走,他还是来了。
他承认,他是担心她。
早前曾听到她被沈曦几番骚扰的事,此次那位郭大人又是沈曦党派里的,她将他那一党得罪的彻底,谁知暗杀之事又是不是他命令的呢。
他曾为自己长了这样一张容颜而悔恨,可彼时,却又苦涩的觉得,这样或许也不错。
至少,至少能用这张脸去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正想着窗外传来“噗通”的声音,紧接着那两个守门的太监高声叫了句“是谁?”然后一阵脚步声,他凑上去瞧时身后却传来巨响。
“谁!”砚官儿几乎是立刻机警起来,返身朝后望去。
孟宛清是从窗户那儿翻进来的,摔了个四脚朝天,滑稽极了,她在那儿疼的直揉脑袋,砚官儿却是惊喜异常上前扶起道。
“是你!”
“嘘,声音小点。”孟宛清说话间在他的搀扶下起了身子。
说起来,两人当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她是没空去找他,而他则是因为几次去她府上被小厮找借口轰走了。
岂有此理,待她回去便将那两个胆大欺主的狗奴才赶了。
闲叙了一番后,孟宛清也不与他多啰嗦,拉着他的手便要带他走,“趁着他们还在喝酒,咱们快走。”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么?”砚官儿明白过来后,心里有着说不清的暖意跟感动。
孟宛清并未觉察,只严肃道,“我是说真的,这位殿下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她差点就将知道沈曦之前强迫过他的事说出来,幸亏没讲,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折损尊严的事。
他既没说,她也只当不知道这件事算了。
无论孟宛清怎么说,砚官儿却不肯走,他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放心,二殿下才被管了这么久,在这个风口浪尖也不敢再造次做出被人拿话柄的事。”
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可孟宛清却不理解,“你既明白,更应当知道在这个时候能躲他远些就远些,最好让他淡忘了你,可你眼下不走却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砚官儿望着她脑袋刚才翻进来磕红的那一块,还有她明净关怀的眼神,种种都令他触怀,却也更坚定他要留下来的决心。
就算太子殿下曾说的那般,他虽力薄,却也能能为她尽绵薄之力,而这份力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给予的。
殿下,也是暗中关心她的人之一吧?
有时候砚官儿当真有些羡慕孟宛清,她性子坦荡直率难免会得罪一些小人,可世间,到底是好人比坏人多的。
“你走吧,我还有事要与他说。”说到这,为打消她的疑虑,他说的较隐晦,“是我与他之间的事。”
“你……”孟宛清实在不明白他跟那个禽兽不如的沈曦有什么话可讲,可她知他既决定了,便是决定了,她也更改不了,只是她还是最后问了几次,确认了几次。
砚官儿一一听着,心怀涌动,俱是细水慢流的感动。
直到听见楼梯处传来动静时他才知道事不宜迟,不能再拖下去,“你走吧,放心,我能保全我自己。”话说到一半忽然从怀里拿出个册子递过来,“这件东西是我前不久去路大人府上唱戏时,无意捡到的。”
孟宛清半知半解的接过册子,随意翻了翻。
“我虽不知是什么,但到底也明白它非一般的东西,但愿,对你有用。”
他给她的那个册子正是宋贤死前写的罪证书,上面有涉及康家以及对四皇子一党极为不利的证据。
孟宛清虽没见过,可她第一眼便认出了宋贤的字。
“殿下可来了?”
“快了。”
门外,那两个小太监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可疑的人于是又返身了。
砚官儿听到动静连忙推她,“走吧,再不走就真要被发现了。”
他们就在门外,若是推开门随时都能看见她在里面,孟宛清拿到册子也知道此事极为紧重,不便与他多谈,却还是重重握了握他的手并将自己腰牌递给他,“若有事只管逃,碰到人便说你是御史台的人罢了,我官阶小,那些人应当不会怀疑,再说现在天还黑着。”
“我省得。”他嘴上说着,脸上笑意却层层浮起。
她真的,很关心他。
孟宛清最终还是哪儿来哪儿走,从窗户翻出去了,动静虽引来那两个守门的小太监打开门进来翻查了下,可砚官儿的心却再没有进来时那般的忐忑,不安了。
他已经明白,他现在的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士为知己者死。
有何不值?又有什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