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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美人 第119节

    “你过分!!!”楚怡又惊又笑,拽着沈晰就打。
    ——因为他竟然从她多宝架上一个不起眼的花瓶里拿出了一大串钥匙。
    这串钥匙就是能开她十年来各个日记本的钥匙,她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配的,串在一起像一串原始部落的大项链。
    “以后你不许看了!”楚怡义正辞严地要求他,“我把本子贴身带着!”
    “行行行,不看了不看了。”沈晰在她脸上按了一吻,“别记仇啊,这事是我不好,但我这不是当时……急着讨你欢心嘛!”
    这个小本子让他知道了很多她的想法,不然两个人能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真的说不好。
    “我才不跟你记仇。”楚怡美眸一翻,接着就拽住了他的衣领,“那你说好了啊,不选妃!”
    “不选不选,我这儿忙着把你推上后位都没忙完,哪有工夫选妃。”
    楚怡悠悠地点点头表示满意,沈晰又道:“但你还是费费心,给大哥和三弟添两个人。还有十五弟十六弟这两年也该大婚了,两位太妃总一副想跟我开口又顾虑颇多的样子,早点给他们定下来让太妃们放心。”
    “成,没问题。”楚怡爽快点头,自己还掰着指头添了两个人,“两位太后那边都要添女官,也可以挑家世才学好的进来,这样以后嫁人也更风光。另外瑜华长公主秋天要回来省亲,我琢磨着可以留几个姑娘以女官的身份在宫里陪陪她,过后各自赐婚或者给笔厚赏都行。”
    瑜华长公主就是先帝和康太妃的女儿,嫁去戎迟的那一位。沈晰原本想遵先帝遗旨接她回来,没想到她自己不愿意,最后就赐了个长公主尊位给她。
    这回长公主要回朝省亲,对整个朝廷都是个大事。康太妃更是心情大悦,据宫人说近来连胃口都好了。
    楚怡这安排也同样恰到好处地体现了他们对长公主的重视,沈晰挺满意:“不错,怎么赏你看着办,若在宫里这些时日跟哪位宗亲投缘了直接赐婚也不错。”
    沈晰接着又提起了楚成,他说楚成到现在都没成亲,不如就趁这回挑个贵女赐给他,也是个殊荣。
    楚怡却把这个提议给否了,她想到了之前一些让她觉得微妙的事情,摇头说:“算了,我哥这个人……我觉得还是让他自己看着办,咱不替他操心。”
    沈晰没多想,点头就说“也好,听你的”。而后便吁着气躺到了她身边,顺手摸了本早年的日记来翻着看。
    “你又看!”楚怡打他,他不做理会,看了两眼哈哈哈哈地笑出声:“你看你看。”他还拉她一起看,“这个——‘有小从厨房了,好开心啊’,你怎么这么馋?”
    “你烦不烦!!!”楚怡气恼地推他。
    沈晰把这本丢下又换了一本,这回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啊!”楚怡凶神恶煞地把本子抢了过来,定睛一瞧,上面没羞没臊地写了一句话:啊,之前大家传的“一方窄榻”,我竟然给实现了啊!
    这应该是几年前重修东宫的时候,她的绿意阁被挪到了紧邻书房的位置。有一天晚上她因为什么事担心他就去找他,然后他们就……
    体验了一下生命的大和谐。
    眼下,楚怡已经忘了那日为什么会去找他了,但是还记得那生命的大和谐。
    她登时双颊发烫,额头咣当往他胸口一砸,砸得在狂笑的沈晰直咳嗽。
    “不许看了不许看了!”楚怡在他怀里拱着,“我明儿个就把它们烧了……不!我这就给烧了!”
    她说完就要下床,沈晰手忙脚乱地把她抱住:“哎别别别别,我不看了,你别烧!”
    这话一听就有问题啊,楚怡怒目一横:“你不看你管我烧不烧呢!”
    “我现在不看了,我这些年一定不看了。”他的神情突然一分分严肃下去,又仍旧含着点温存的笑,看得楚怡一时出神,“但等老了之后呢?我们一起看看,是不是也挺有趣的。”
    时常记下这样一两句话,喜怒哀乐,嬉笑嗔痴,本子一页一页地翻过、一本一本地写完,一不小心就是一辈子。
    那一定挺有趣的。
    楚怡想得心里有点暖,他偏过头来,又在她额角吻了一吻:“我保证我只出现在你一个人的本子里。”
    她一怔,旋即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她红着脸抿了抿唇,沈晰看着她的样子笑,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我家小皇后最好看!。”
    “咿——”窗下,几个听到母亲笑了终于忍不住凑过来听究竟的孩子们乍然听见这句话全都肉麻地打起了哆嗦。
    真受不了。
    父皇您恶熏!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明天要去治牙断更一天,后天开始写皇后重生到女尊世界的番外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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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女尊世界的赵瑾月(一)
    赵瑾月醒来七天了,但还是没想好如何应付当下的情境。
    因为除了名字没改以外,她已彻底不是从前的她了。
    这七天来,她夜夜做梦,梦境给她带来了一种奇妙的感触——通过这些梦境,她拥有了另一个“赵瑾月”的记忆与学识,可同时她又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对这些记忆中发生的事有着自己的看法和感受,就像在读话本一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这个“旁观者”至今都没能接受自己当下的处境。
    ——主要是闭眼之前还在被人叫“皇后娘娘”,醒来之后就成了“陛下”,实在是吓人。
    若不是知道赵家毫无反心,大应的太平盛世也不会轻易易主,她准定要以为是自己的娘家谋反推她出去当女皇了。
    后来她可算慢慢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当下所在的那个地方国号为盛,是个女人当权的地方,从她这个皇帝到一干朝臣、再到沙场上拼杀的将士们,全都是姑娘家。
    女人们在这里就像她曾生活过的地方的男人们一样拥有“三妻四妾”,她这个皇帝更别提了,后宫里全是美男。
    坦白说,赵瑾月觉得这很离经叛道,可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没什么道理可讲。
    更让她倍感压力的是,她的夫君——曾经是正夫(……)的那一位,现在在牢里。
    而且是被她给扔进去的。
    他被关进大牢的原因,赵瑾月循着那原不属于她的记忆想过去也云里雾里。
    ——在记忆里她能寻到对这个人有无可抑制的愤怒与厌恶,但她翻来覆去地想也还是没想明白这些情绪因何而生。
    她只清晰地记起了这个人的身份。这人是她还在东宫做皇太女的时候被旁边的虞国送来和亲的,就像大应将四公主送出去和亲那样。
    虞国的存在很有趣,那原本是盛国的领土,二百余年前一位安姓将军谋反。彼时盛国国力不强,只得这样割让几处郡县,任由她自立为帝。
    后来,到了几十年前。盛国的国力强了不少,便兵指虞国意欲收复失地。然两国兵戈相交多年也未分出胜负,反致国力大伤。
    再后来两国都有新君继位,虞国便将皇子安珏送至盛国的“嫁”与皇太女。从此烽烟不再,双方握手言和。
    安珏便是这个“赵瑾月”的那位正夫了。在她继位后也封他做过元君——相当于大应的皇后,但一年前虞国再度起兵,她就废了他的元君,降为了身份很低的常侍。
    两个月前,她又以里通外敌的罪名让他入了狱。
    赵瑾月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寻到一句充满嘲蔑的话,她对宫人说:“一个叛军的后人在我盛国当元君,他也配!”
    她同时也从记忆中发现,这两个月来虽然审讯不断,安珏也并未承认过自己通敌。
    直到昨日,刑部官员入宫禀话,说安常侍道有要事禀奏,但非要面圣才肯说。她们费劲了力气也没能再问出一个字,只好入宫禀话。
    赵瑾月原本就对当下的情形十分不安,这事更是搅得她一整夜都没睡着。直至晨曦破晓她才叹着气拿定了主意,觉着见见就见见。
    ——她确实弄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她记得自己原本已是死了。
    ——现下是老天让她再活一次,她总不能因为弄不清状况就自尽?
    不能自尽,就得尽量正常地将日子过下去。
    是以又过一日,赵瑾月便去了刑部大牢。她曾经当过太子妃又当过皇后,众人跪地问安的场面她见过,可这些人明明都是女子,身份却是官员而非命妇,还是弄得她不得不好生定一定神。
    刑部尚书是位四十出头的妇人,毕恭毕敬地引着她往牢中走。赵瑾月边走边心里打鼓,一想到这人曾经跟她是……夫妻,她就有点手足无措。
    终于,又拐过一道弯,刑房映入眼帘。
    一股弥漫的血气顿时冲入鼻中,乍闻有点像铁锈味,仔细分辨又有些许咸腥。
    接下来的场景赵瑾月抬头一瞧差点吓得跌坐下去,赶紧在袖中一掐手背才勉强定住神。
    她佯作冷静地看着几步外的人,心惊得连呼吸都停了半晌。
    那个人被从房梁上悬下来的锁链拷着双手,两条锁链倒都不算太高,但他早已无力站立,在身子下坠带来的扯拽下,两只手腕都在铁环中被磨得血肉模糊。
    原该是白色的囚服已被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血痕印满。
    他的头发披散着,从缝隙间,赵瑾月勉强看到了一张低垂着的毫无血色的脸。
    这副样子说是形如鬼魅也毫不为过。
    太子妃也好,皇后也罢,赵瑾月从前哪儿见过这个?她一时间当真是毛骨悚然,背后一层凉汗寒涔涔地浸出来,心跳起来好像就再放不下去。
    旁边的狱卒倒很从容,一盆冷水泼过去,那被吊在那儿毫无知觉的“鬼魅”顿时猛烈一震,在几分轻咳中一分分抬起了头。
    很快,那双空洞的眼睛定在了赵瑾月面上。
    视线相触的那一刹赵瑾月很想转身逃走,脚下却定定地使不上力气。
    接着赵瑾月发现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透出了一种情绪难辨的笑:“陛下来了。”
    他身子太虚,以致于声音也很低,赵瑾月刚将自己从恐惧中拔出就生出了一种不太理智的怜悯,这种怜悯令她下意识地走近了两步:“有什么事,你说。”
    他无力地再度垂下头去,嗤笑了声:“臣欺君了。”他说。
    赵瑾月一怔。
    “臣只是有话想当面问一问陛下……臣想死个明白。”他委顿在地上没再看她,“臣十二岁被送到盛国,十七岁与陛下完婚。相识十年,成婚五年,臣从未有过半分异心。”
    赵瑾月心里轻搐,又思量起了他不肯认罪的事。他疲惫地缓了口气,继续说:“陛下与虞国开战所以不能容臣这个虞国皇子在此当元君,臣也明白。但是……”
    “臣做错了什么,让陛下这么恨。”他艰难地又抬了抬头,“恨到非让臣亲口认下这么不堪的罪名?”
    赵瑾月被问得懵住,不是因为她对这些一无所知,而是因为即便已然知悉一切,她也仍旧答不了这个问题。
    记忆够多,但仍是没能给她理由。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
    “陛下就直接杀了臣。”他复又轻轻地笑了一声,“臣死之后,罪名任由陛下去安。”
    “但您要臣自己认罪,臣没做过的事,臣不认。”
    此句之后,赵瑾月面前一下安静了下去,原已虚得很轻的呼吸声都变得更轻。旁边的狱卒反应机敏,一见情形不好,忙端起参汤给他灌了下去。
    赵瑾月呆立在那儿看着这一切,打了结的思绪半晌都缓不过来。
    他大概真的是无罪的——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回荡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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