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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繁花[综红楼] 第639节

    英国公越想越为眼前的天子抱屈,开口安慰天子道:“陛下,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大明疆域辽阔,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的。”
    朱由校咧嘴,“朕目前就只能遇一事儿应对一事儿。若是能把黄河和淮河流域的百姓都安置好了,可以说中原心腹地带就平稳了。
    朕借世袭勋贵的闲银治河,也不是白借的,用的是朕的万里江山作保。有朱家的江山在,朕就一定会还清的。国丈你信朕吗?”
    作者有话要说:  黄河决口
    天启三年(1623)五月,黄河决口于睢阳、徐州、邳州一带,上下一百五十里内悉成平地,蠲免睢宁县天启元年二年各项钱粮。
    明初河患仍頻,永樂年間京杭運河重開,維持運河通暢即成為明代治河措施中最重要的原則。此時期的治河方針,採行南分北堵之策。
    南分,就是使黃河分道南下, 沿賈魯舊道、渦水及潁水等,循淮河入黃海,藉以分流洪水較不易潰堤。
    北堵,則是在黃河下游的北岸,修建堅固的長堤,防止黃河於北方決口,造成運河航道受損。
    但這個方法短期有利,長期卻有嚴重的問題,由於黃河河水含沙量高,分流容易使泥沙淤積速度加快,造成晚明更嚴重的洪水災害。
    明代後期,黃河下游決口、洪水頻繁,當時總理河道潘季馴等人提出以「束水攻沙」為核心的治河辦法,運用縷堤束水攻沙,以遙堤防禦洪水,再設置減水壩保護大 堤,並改洪澤湖為水庫,調蓄淮河洪水,增加河水流速,藉以沖刷黃河泥沙,減少淤積的現象。此方法雖然效果不明顯,但變傳統治水為水沙兼治,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為明清治河方法的主流。
    第901章 木匠皇帝156
    朱由校勉强做通了英国公的思想工作, 他还去做定国公、泰宁侯、还有上次跟着他出征的那几个侯爷的思想工作。
    这些世袭的勋贵, 他们的爵位是与大明朝的生死存亡连在一起的。皇帝过的好,他们未必会有锦上添花的、过得上更好日子的机会。但是皇帝想起他们了, 想找他们借银子——头疼心疼浑身疼,借出去怕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不借的话,以在目前的君权泰半回归到了皇帝手里的情况下, 就是不翻找以前各家的小辫子, 也会让他们的日子萌生阴影,天天提心吊胆过的生不如死。
    更何况天子还说了,对借银子予朝廷的勋贵, 其子弟在同样条件下优先录用、优先选派为带兵的将官。
    哎呀呀,被天子想起来、被天子看中了, 原来走路都带飘的,现在则变成是喜忧参半的事情了。英国公和定国公俩人得了天子亲自解说借银子之事, 沐国公人在云南太远了够不上,徐家两国公一南一北的, 则由英国公和定国公分头做工作。
    怎么办?能怎么办?出银子呗。敢不出吗?成国公府的前例在那里摆着呢。谁家能一点儿违法之事都没有啊。
    就当是花钱保住世袭国公的传承了。
    等京城里的勋贵都听说了筹款之事, 知道天子要为今年的黄河筹措三百万银子的时候, 前面有这些勋贵已经沟通好的榜样,他们准备了认购国债的标准:国公十万两、侯爵是六万到八万, 伯爵是一万到五万两。
    这个数额标准是照顾那些只剩了世袭爵位的人家。要是连这个数字都拿不出来也不勉强。反正以后是别想在京营禁军中谋个混饭的位置了。
    勋贵们同意借银子治理黄河的消息、还有认购标准被户部尚书汪应蛟得知以后, 他立即就去养心殿求见,敦促天子赶快把银子收过来。
    朱由校摇着脑袋说什么也不肯。
    “汪卿,这属于朝廷和私人之间的借贷, 抵押物是后年或者是大后年的秋税。你让朕去收银子,到时候朕拿什么还?秋税可是解到户部、由户部同意安排花用的。”
    汪应蛟瞪眼,“陛下,这天下是朱家的。”
    朱由校立即冷笑着反唇相讥:“朕要是昏君,这天下可能有朱家的几分。但是你看朕有昏君的潜质和向昏君发展的趋势吗?”
    汪应蛟虽多喜欢倚老卖老,但是天子说出来这样的话,他还真不敢顶牛往上冲。只好放下身段,苦口婆心地请天子去与勋贵收银子。
    “陛下,只有收到了银子了,臣才好告知工部可以继续治理黄河的计划。这都是为了大明能够千秋万代的大事情。”
    汪应蛟放下身段了,可仍是一脸小皇帝不成熟、怎么不从祖宗基业考虑的痛心疾首状态。
    对着汪应蛟这样只认银子的户部尚书,朱由校真有点儿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感觉。
    “汪卿,朕出头说服勋贵出银子为大明朝廷做事是应该的,然后朝廷要按照借贷程序、准备好所有的文件,公事公办比较好。不然像之前朕给三边补了粮饷,然后朕就没见到户部有计划、什么时候把银钱还给朕的。
    两年了呢。
    朕要娶媳妇的时候,你装没三边垫粮饷那回事儿。那是朕的私房银子,朕只好认了。可现在朕不敢再出头了。不然以后那些勋贵问朕要账的时候,朕怎么办?你也知道内帑金都拿去东北用了,皇庄的收入也是有数的那么些,也就勉强够内廷使用的。户部连着两年没有给内廷拨款了。唉,你让朕以后拿什么养儿子啊。”
    汪应蛟早就知道天子不会把三边粮饷的事儿放过去的,不然也就不是太/祖的儿孙了。他叹口气,眯着眼睛看着坚决不肯退让的天子,无奈地说:“陛下,臣要是有余钱,别说三边的垫款,就是内帑金这几年拿出来的,臣也照数给陛下补回去。
    臣知道在陛下的心里,是将朝廷放在第一位的。不然老臣怎么敢不提不念三边的垫支啊。可是明年的秋税要还从海商那里借贷的三百万两,老臣哪里来银子还三边的垫支粮饷、给内廷拨款啊!
    不过请陛下放心,养太子的银子,今年户部一定最先留出来。但是也得陛下先生了太子,才能把那份银子给去内廷。陛下也不小了,是该考虑皇朝承继的事情了。不然老臣去找太医院的院正给皇后调养调养?”
    汪应蛟推心置腹地说了一大套,顺着天子提起太子的话音,打蛇随棍上地扮演起催生的老父母了。
    朱由校装傻,“朕到年底才过十八岁的生日呢,不急不急。”
    “神庙这个年龄可是有先帝了。”
    “有吗?没有。他们的年龄差是十九岁。”
    汪应蛟又瞪眼,算数好的孩子果然不讨喜,尤其是记性好还算的快的天子。
    “也没差多少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陛下还是应该早早生儿子才对。”
    “好。只要你准备好了养太子的银子,朕就生。”
    汪应蛟运气,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养心殿的目的,暗啐自己怎么就给天子带歪到养太子的银子上了。
    “陛下,黄河还是要投银子治理的。”
    “是啊,所以朕说通了勋贵借银子给朝廷啊。只要户部出面签了文书,约定好还银子的时间,就可以了。”
    “那勋贵朱由校一边说话一边狐疑地端详汪应蛟,“莫非老尚书就没打算还勋贵的银子?”
    汪应蛟回避天子的视线。
    朱由校瞪大眼睛,“汪卿,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勋贵也是大明的子民,对海商朝廷讲究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难道对勋贵,你竟然敢打借了不还的主意?须知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勋贵须知可掌握着大明禁军的。”
    “那也是陛下任命的。”
    “勋贵犯法了?那就抄家除爵了。做什么要朕把名声搭进去啊?”
    “勋贵之前那家没有违法之事,那些人早就该除爵了。”
    “汪卿,要是这么说,大明的文臣之前有几个没涉及隐田的?朕把文武群臣都黜落了,自己一个人做所有的事儿吗?
    前些日子翰林学士教导皇后,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朕能给文官改过自新的机会,武勋也应该得到这个机会。文臣和武将就是朕的左右手,是一般轻重,那个都断不得的。”
    汪应蛟到底没辩过天子,恹恹离开了养心殿。回去户部对毕自严长吁短叹地抱怨了一番,要毕自严按照与海商借贷的条款出文书,然后派户部主事去向勋贵收银子。
    这些事务有前例可循,倒是非常好办的。毕自严安排下去了以后问汪应蛟:“部堂可有与天子、周尚书提起户部该补充侍郎的事情?”
    汪应蛟点头,“周明卿提供了十来个人选,到陛下那里最后剩了三个,景会你看着挑选两个出来做左右侍郎。别那么看老夫,老夫七十多了,有几个人能有周嘉谟的那个精神头。
    唉,老夫也不瞒着你的,今年的预算做完后,老夫就要致仕了。这户部尚书的担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毕自严立即站起来说道:“部堂,下官哪里有挑起户部重担的本事啊。部堂还是勉为其难再坚持几年。部堂在这里坐着,下官心里就有底儿。往后户部的事情,部堂发话下官会更努力,力争让部堂少操心。”
    “唉,算啦。我学不来周明卿和黄潜夫俩人的做派。户部也不同吏部和刑部。我老了这计相的事情做不来了,我服老,免得误了朝廷的大事儿。
    看去年的预、决算,你都参与了,也都做的挺好的。今年就以你为主。你放开手去做,老夫在一边给你看一年。”
    毕自严激动得眼圈发红,唏嘘不己地说:“部堂栽培下官之大恩,下官没齿难忘。但是下官还是想请部堂再多留一年,一是看黄河彻底被降服。二是看淮河不再为祸。三也要部堂定下侍郎。下官的阅历还是不足以就承担户部的。”
    汪应蛟摆手,不欲与毕自严再说这些,转而与他说起侍郎的人选。
    “周明卿提的那些人有的老夫了解,有的知之不多。在陛下那里与周明卿商议后,像苏茂相苏宏家,”
    “他是下官都是万历二十年的进士,宏家初授就是户部主事,为人行事端正不畏权贵,能力品德都上佳的。”
    汪应蛟点头,“还有一个是郭允厚郭万舆,是万历三十五年的进士,此人当初能在福王封藩之地应对得了福王,不使百姓受害,行事手腕圆滑且又有独到之处,也是一个大才之人。朝廷事务压到户部的越来越多,这样的人代表户部与其他各部打交道,是上上之选。”
    毕自严接过苏茂相、郭允厚的简历看,然后皱着眉说:“宏家比我大三岁、郭万舆比我小一岁,这年龄档次有点儿不符合天子的惯例。”
    “所以陛下给了户部三位侍郎,言户部事情重要繁芜,必得多几位侍郎。这第三位的侍郎人选是咱们户部的郎中杨嗣昌,万历三十八年的进士。杨鹤的独子。”
    毕自严想起在自己手下的杨嗣昌,笑着对汪应蛟说:“陛下是不是认为下官与苏、郭俩位年龄相仿,就提个特别年轻的郎中啊。下官记得杨子微好像是万历十六年生人。似乎现在才三十五岁。”
    汪应蛟大笑,把手里的最后一张纸递给毕自严。
    “景会,你记得不错。杨子微是万历十六年的,十八岁中举,隔了一科进士及第。周明卿选的十人里,陛下最中意的就是他了。连连叹息苏茂相蹉跎了呢。”
    毕自严也感慨道:“宏家是有大才之人。郭万舆能得周尚书相推也必有过人之处。”
    “陛下与老夫说,你若能撑个二十年,杨子微就是你现在这个岁数了。再往后的话,天启元年的进士、他的门生就长起来了。”
    毕自严想想天子派到户部观政的新科进士,尤其是二十出头的那几个,喟叹道:“陛下的眼光都看到二十年后了,真不像少年登基后才启蒙的人。”
    “压不跨的人,成长起来就不容小觑。天子若是能像目前这样做十年,海宴河清的天启,将国强民富,比万历兴盛更持久。”
    为治河向勋贵筹款的事情,张罗了三个多月,最后还是依着天子的主张,按着朝廷去年向海商借银子、由户部出面的程序签了文书。这中间还出了一件事儿,扬州的盐商向户部提出可以无息资助朝廷整治淮河。
    把汪应蛟喜得都看不见眼睛了,乐呵呵地在中秋筵席向天子提起此事。
    黄克缵看不得他那见钱眼开的笑模样,泼冷水给他。
    “你当借盐商的银子不用还吗?海商的银子是无息的,勋贵的银子也是无息的,盐商的银子值得高兴么?”
    汪应蛟正色道:“海商是被逼的。内有朝廷的压力,外有西洋人荷兰打到门上了。不解决了欺上门的荷兰人,他们就不用跑海了。
    而勋贵借银子给朝廷,是被子孙启用而利诱的。不然怎么就不见他们去年掏银子出来。哼!唯有盐商是主动来解朝廷燃眉之急的。”
    周嘉谟解围道:“扬州的盐商能筹措几百万银子,要几年归还?”
    汪应蛟含糊了一下,有点别扭地说:“要不要还银子,那得看你和陛下的了。”
    张问达一针见血追上去:“卖官鬻爵?”
    朱由校坐在上首笑眯眯地接话,“实缺是没有的,一百万一个虚爵予先人。”
    天子的话让周嘉谟都绷不住了,哪个盐商疯了,舍得花一百万两银子给去世的父祖买个虚爵?
    几位老臣都神色复杂地看向兴致高昂的天子,天子还在那里巴拉手指头数。
    “打底是锦衣卫的校尉一万两。逐级往上加。唔,指挥使也可以给,十万两银子一个指挥使,虚职。捐官没有实职的,全都是没俸禄的虚职,也没有诰命封赠。想要诰命封赠,也要出与丈夫相同捐官银两。
    除了锦衣卫,没别的名头。当然啦,他们要是看不上锦衣卫,朕也没办法。
    至于虚爵是一定要百万以上的,朕保证十年内只有三个虚爵机会,错过机会就没有了。”
    英国公觉得天子该去街头卖大力丸,定国公、泰宁侯等勋贵都闷头不语。锦衣卫自然是最好捐官名头,十万两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说不定那些盐商会抢疯的。
    汪应蛟却追着天子问:“虚爵是什么爵位?王、公、侯、伯?”
    英国公立即说:“王公的名头就不用想,虚爵也不可能。”要是让盐商的先祖也有朝廷賜封的王公之名,让自己先祖得多没面子啊。
    汪应蛟却同英国公较劲道:“要是朝廷封出去三个郡王的虚爵能进账三百万,反正是封给死者的,又有什么妨碍呢。那些宗亲现在每年还得几十万银子养着呢。”
    “那怎么一样?那是太/祖、成祖的血脉延续下来的。区区盐商就想用银子买王公的虚爵,我就——”
    “你就不做国公了?”
    英国公被汪应蛟挤兑的火起,立即站起来离座捋袖子。
    汪应蛟真的是嘴欠了、讨打了!
    周嘉谟赶紧起身疾走几步,拦在英国公的前面,汪应蛟可吃不住英国公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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