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一口你的龙气(重生) 第45节
——程氏这还是在陆云娆成亲之后,第一次来忠勇侯府。她先去拜访了老夫人,随后同周氏说了几句话。做不成儿女亲家之后,周氏对着她的态度也没有往常热络,程氏记在心里,也没有过多说什么。
姜嬷嬷和徐嬷嬷一早就在门口守着,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来行礼,陪着她一起到秦沧院。
一路上,不少下人主动上前来见礼,行动之中很是尊敬。
程氏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一点,说明自己女儿在忠勇侯府的日子还算不错,对江行舟的印象稍微好一点。
等进了屋子,就看见女儿立即小跑着过来,她连忙说:“现在伤还没好,怎么就这么毛毛躁躁。”
“我想娘亲了。”陆云娆也有小半个月没看见程氏,现在看见了,自然满心都是欢喜。
程氏却被这么一句话说得心头一酸,她仔细看向面前的小姑娘,见她面色红润,眉眼之间是掩饰不住的韵味,彻底放下心来。她同陆云娆走到一边坐下,“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差不多就已经搬出去了。到时候你回来住上几天,你爹爹和两个哥哥也想你了,只是他们不好亲自过来。”
“宅子都选好了?”
“就在后街那边,宅子是不如现在的大,但是我们一家统共也没有多少人。就是你两个□□后成亲有了孩子,也很宽敞。”
陆云娆问了问具体的位置,发现居然是江行舟那间宅子的隔壁,也不知道这算不上是另外一种缘分。
程氏来这里还为了另一件事,陆云妧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给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做妾。也不能说做妾,按照钱氏的说法,应该是当侧妃,是一件极为光荣的事。
虽然说要分家,但是现在当家的还是谢氏,陆云娆问:“大伯娘真的能忍得下这口气?”
程氏表情不怎么好,最后压低声音说:“你二姐已经有了。”
她都不知道该说陆云妧是聪明还是蠢,太子血脉正统,又怎么会让一个庶长子出生。若陆云妧最后生出一个女儿是最好,若是儿子怕是连命都不能活。不过这种事过于腌臜,她怕脏了女儿的耳朵就没有仔细说出来。
不过她倒是问起小姑娘来,“你成亲也快要半年,身上可有动静了?”
陆云娆脑子里突然闪现过昨晚在春凳上的画面,脸上发热,摇了摇头。
“也该要一个孩子了。”程氏眼神有点复杂,最后这么说。
陆云娆觉得不大对劲。
在她出嫁之前,程氏曾经交代过,说她现在年纪小身子骨还弱,告诉她最好这几年都不要孩子。怎么这么短的时间,程氏就立马改变了主意,让她要一个孩子。
她有点怀疑是忠勇侯对他们说了什么,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人在你们面前说了什么?”
程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接着摇头说不是,“听说边境起了战事,听说圣上属意派行舟前去领帅。这战事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们早点要个孩子也是好事。”
她从来没有听说江行舟要去边关的事,当时就愣住了。
程氏怕她犯傻,闹着要和江行舟一起去,便仔细和她说了说边关的种种恶劣之处。见她一直心不在焉,程氏心里也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她当初对江行舟不满意的原因。
作为武将,上战场是常有的事。而他们一旦去了边关,少则一年,多则没有尽头,家中的女眷为他提心吊胆还要操持府中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只是当事人才晓得中间的艰辛。
陆云娆从一开始的震惊当中缓过神来,想了想,觉得程氏得到的消息并不准确。江行舟并不是那种会隐瞒消息,等到最后才告诉她的人。若是他有去边关的打算,他一定会提前告诉自己。
结果证明,她的这种猜想是对的,最后被皇帝指派出去的人,是忠勇侯江和豫。
今年边关落了一场大雪,胡人不断骚扰边境以获得物资,边关战事告急。因此江和豫在接到皇帝的调令之后,就要立马出发,都不能在家过年。
对此,最难受的要是江老夫人。
在忠勇侯要出发前,江老夫人将一家人都召集到荣心堂说话。
江老夫人的丈夫和大儿子都死在边关的战场上,自从知道自己唯一的小儿子也要前往边关时,她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现在说说要见后辈们,他们自然全都过来了。
老夫人虽然憔悴很多,但是目光清明,对江和豫说话很是冷淡,“你从小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二十年前我管不住你,现在自然也管不了你。”
江和豫今年四十多岁,也快半百。他听了自家老母亲的话,眼眶先是一红,撩起衣摆直接跪了下去,“是儿子不孝顺,叫母亲操心。”
江老夫人瞬间闭上眼睛,搭耸下来的眼皮子在不停颤抖,眼尾的地方隐隐有些泪渍。她极力地想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再睁开眼时,眼睛都开始变得有点儿浑浊。
她慢声说:“这人,哪有不操心的时候,我只希望你平安回来。家中的一切你不必担心,再不济我还能看着。我只求你一样事情。”
“母亲,您说。”
江老夫人抬头,视线在眼前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江以询和江以萱兄妹身上,“你的侄儿生在武将世家,却没有真的去过战场见识过。你这次便带着他一起出去,不求历练成什么样子,保住一条命就好。”
“老夫人!”周氏又惊又惧,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以询从来没有去过军营,你这不就是让他过去受罪的吗?”
说着,周氏的眼泪就下来了。儿子可是她后半辈子的所有指望,谁知道这个老婆娘发得是什么疯,要把她的儿子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周氏立马跪下来,跪行到老夫人跟前,眼泪哗哗,哭着说:“和北就这么一条血脉,万一有什么差错,难道您要看到百年之后他跟前连个捧盆的人都没有?”
提到自己早逝的大儿子,江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接着问江以询,“你是怎么想的。”
江以询这段时间沉稳了不少,也结交了不少好友,甚至已经和太子殿下搭上了关系。他是重新活过一次的人,知道两年之后会发生一场巨变。而他现在留在京城,正是大有作为的时候,怎么这时候离开。
他直接跪了下来,“孙儿也想去历练一番。”
周氏听了这话,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陆云娆也很是意外。
但是紧接着,江以询便说了,“但是家中只有母亲和妹妹,我实在放心不下。”
“是啊,老夫人。现在以询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还受了上峰的夸奖。等开过年,说不定还能往上面调动。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日后再回来的时候还有谁能够记住他。”
见周氏和江以询都不愿意,老夫人也并不勉强,而是看向江以萱。
江以萱和自家祖母并不算亲近,但是她却极为尊重自家祖母。现在迎上老夫人看过来的眼神,仿佛是心灵感应一般,她也跪了下来,字字铿锵道:“祖母,孙女想要去同叔父一起去边关。”
周氏一颗心刚刚落下,现在又被高高挂起。她扯过自己女儿的手臂,轻声呵斥着,“这同你有什么关系,不许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是说真的。”江以萱对着老夫人磕头,再抬起头时,目光澄澈,“父亲年轻时便是英勇无畏的将军,守住了一方土地。孙女虽然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位英雄。哥哥走了仕途无意习武,但是我从小就喜欢舞刀弄剑,也有自保的能力。虽然孙女不一定能成为像父亲那样的英雄,但是我想出去看看,看看父亲守护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但是你是一个姑娘!”周氏尖叫。
“这又如何。除却性别,我并不觉得我与其他男人有什么区别。”江以萱意外执着。
可能真的是流动在骨子里的血脉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生来就喜欢刀剑,也喜欢骑在马上那种恣意的感觉。她觉得这辈子若是不去一趟边关,她会一直后悔。
之前就是因为的女儿家的身份,她一直被母亲教导要成为一个淑女,她反抗不得。
但是现在是唯一一个机会,她知道,祖母一定会帮她的!
江老夫人不顾周氏的哭泣,点了点头,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你若是有这个心思,去外面走走看看也好。”
边关风气比京城还要开放很多,江和豫在那边呆了很多年,也不觉得带上自己的侄女过去是什么大问题,便也直接应承下来。
这个家中两个说话分量最重的人都开了口,周氏就算是再不情愿,事情也都成了定局。陆云娆无端从中间闻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
周氏确实有一点重男轻女,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爱自己的女儿。再加上因为她孩子比较少的原因,她对江以萱也同样很好,就希望她日后能够嫁进高门,成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侯夫人什么的。
现在自己的女儿居然主动要去边关那种地方,这让她如何不生气。她回去之后直接气得病倒了,大夫过来开了药。
江以萱自觉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周氏才会病倒,便直接跪在周氏的床前请罪。
周氏躺在床上,哭得眼睛都已经肿起来,“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还没有正式定亲,怎么就要去那种地方。我到底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让你这辈子来我这里这么讨债。”
江以萱一言不发,就只是规矩地跪着。
这个人倔起来就是一块石头,周氏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那个地方都在疼着,咬着牙说:“你现在去和你的叔父说,说你已经改变主意了,不想过去了。”
“我不,我想过去。”江以萱坚定地说。
母女两个人最后僵持住。
周氏被闹得又发病了,才走了没有多久的太医又被请了回来。
屋子里一阵忙乱,江以萱看见躺倒在病床上的娘亲,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她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任性了,但是着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她恭恭敬敬给周氏磕头,最后说,“娘亲,我答应你,回来之后我便听你的安排,好好嫁人。”
做父母的,很少有能犟得的过子女的,周氏最后还是默认了这件事。但是周氏将之前的条件提出来了,要求江以萱回来之后就立马嫁人。
原本周氏还准备将江以萱留上几年,寻一门好亲事。但是进过这件事,她就完全改变主意,只想着将亲事快点定下来。等江以萱成亲生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心思往外面跑。
江以萱不知道周氏的想法,正准备收拾东西跟着叔父一起。
在离开之前,倒是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来了,是季安阳。
季安阳是长公主的唯一的儿子,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被宠得坏了。和江以萱见到的第一面,他还把江以萱当成了男人,两个人打了一架,他输了之后还到忠勇侯府来告状。
江以萱一开始很烦他,觉得一个男人娘不唧唧没有一点男子气概,关键是打输了之后居然还不要脸得告状。
两个人相互厌烦,但凡是见面都要掐一掐。
所以江以萱在看见他的时候本能说,“我最近有事要忙,没有时间理你。等我回来之后,你要是打架我奉陪。”
季安阳听见她的话,瞬间就炸了,“他们说的你要去边关的事,是真的?”
江以萱虽然不知道消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去,但是她也不藏着掖着,当即就大大方方承认了,还在劝他,“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来,所以你这几天就放我一个清静日子。”
“为什么你要去边关?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季安阳被她这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彻底激怒了,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衣裳,衣裳的样式类似于男款,简洁利落,没有一点儿花里花哨的东西,和他见过的没一个女子都不一样。
就像是她这个人一般,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他的眼中闪现过一丝痛苦的神色,“能不能不要去。”
江以萱还在奇怪他为什么要问出前面两个问题,听到后面那句“能不能不要去”时,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她见他脸色变差,一张脸更加苍白,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好姐妹,便放缓了声音,大度道:“你放心,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回来的时候,我会带给你礼物。”
季安阳死死地盯着她,在她脸上没有看见一点儿可以称得上是在乎的东西,像是现在站在她面前不过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路人。他生出的那么多旖旎的心事,不过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种认知让他挫败无比,甚至比第一次听说自己的不足之症无法根治时,还要更加挫败。
江以萱见他面色不好,顿了顿,“你没事吧?”
“江以萱,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季安阳问。
“说不准,也许很快,也许很慢。”江以萱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收拾好,见他半天也没说出个正事,“说不定我回来时,你都已经娶亲生子。你可要好好练武,免得自己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
“不会。”季安阳说。
“那就好。”江以萱以为他说的是会好好练武,摆摆手就转身离开。
季安阳贪婪地看向那个女子的背影,近似虔诚地呢喃道:“不会娶妻生子的。”
最起码在你回来之前,不会。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季安阳吗,我写过的,haha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