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如果早知道见到至圣就是终结,心灯就是终结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呢,他怎么会忽略这个。陆形云从未如此确信自己何等愚昧,他沉浸在美好的愿景中,只忧心自己的寿命,没有任何准备,才有可能失去得如此迅猛。
我,我他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泪如雨下,心里似有个声音在呐喊。
我不想这样,谁来,谁来想想办法,救救我。
环形的时空之门内,依旧静谧无声,而这般抉择,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谁也不再说出留下心灯的话。
没了心灯,至圣的寿元走到尽头,眼前这位将会失去天狱,失去神子,而他们只是无声地见证历史。
可以给你满足神子的最后一个愿望。易明镜到底不忍,把心灯递向陆形云。
至圣大人,要不,您还是自己给吧,这万一转交中途出了什么祸端,谁也担不起在场的古尊嗓音干涩。
天狱长何许人也,未来器村村长,自然是人中豪杰,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再者心灯照妖,也能看看陆宗主的为人,是否真有器村村长之姿。
神器金天机看都没看只剩一眼,视线只停留在陆形云身上。
不是陆形云给的就不收。
他有预感,满足他想要心灯的愿望,他所给的好处,便足以掏空他自己。
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出现。但至少可以在彻底被抹去之前,让意识状态下的他和喜欢的人道别。
我不信,一定有办法,一定有人。
陆形云牙关咬紧,无比郑重地接过心灯,将心灯牢牢地握在手里,却没有立刻转交给金天机。
能动用元力的人,能容纳无尽仙灵的广袤世界,所有仙灵全都永生一定存在能妥善用你的人
天地容不下心灯。易明镜叹道,他也想留下心灯,但他竭尽全力没有找到留下它的理由,世间不需要心灯,就像世人不需要至圣。
这片能随意揉捏肆意变换地形地貌的天地,当真毫无问题么,如果天地容不下,就是心灯不该存在,天地难道就是永恒不变的吗陆形云哽咽道。
易明镜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他又活了这么多年,他等着时代变化,等着天地变动,等着一代又一代人出,以为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
当年天下器宗,在心灯显威之前,修炼才刚启蒙,这片天地尚且没有今日这般繁荣
可演变至今,无论天地孕育怎样强悍的生灵,心灯都能尽数摧毁,心灯依旧对天地构成威胁。
他不能为了保全心灯,保全自己,便让整个大陆无尽生灵遭难。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是在说心灯吗?
一只手按住空间通道边沿,有个声音从虚空中传出,看来没来错地方,照妖姐姐在这个世界果然很有名啊。
接着走出了个笑容灿烂得有那么点欠的少年,身穿深邃如星空的长袍,仿佛与虚空融为一体。
谁都没料到这个变故,真有人从完全虚无的时空之门另一边走了出来。
不是其他生灵,而是个人!对方甚至也会神念传音。
如果是在谈心灯的归属,不用谈了,心灯是我的。少年见到这么多人有那么点说不出的
你谁啊?全场哗变。
这谁家孙子在装神弄鬼,赶紧领回去,此地不是小鬼撒野的地方!
陆形云见他这过于年轻的样貌,不由想到了至圣万年不变的面容。
我吗,我叫吴骇,那名少年左看右看,目光落在陆形云手上的镂空金樽上,顿时来了兴致,请问心灯创始人何在,也就是心灯最景仰的主人,还活着吗?如果不在了,我就得再往前走一点,敢问那位了不起的存在卒年距今多少载?
他说的往前,便是往时间的尽头。
众人以为他说的往前,是还想往前来冒犯至圣。
第39章 各种争取 (三更)非常之兵,当用非
放肆!竟敢诅咒至圣!
阁下当真来自未来?陆形云见到他的一瞬间很欣喜,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未来那里没有大陆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对诸位而言,我的世界是未来,但对我来说,这里是宇宙诞生前的世界,那位名叫吴骇的少年道,我来自华夏地球,和心灯是天外好友。
此人胡搅蛮缠,也许就是来骗取心灯的,休得听他胡说八道!穆芝等人陡然想到了被心灯封尘至今不出的神国,神国于他而言就像噩梦般的存在,万一此人来自于神国,用了诡计才传送至这里,刻意弄出天外来客的假象。若是神国奸细,怕是在他拿到心灯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会灰飞烟灭!
陆形云倒认为不至于草木皆兵,他们不是瞎子,当着至圣的面耍诈,就算是神国也没有这个能耐:但他确实是从时空之门中走出,而他也知道心灯,岂不是说心灯的确存在于未来世界
心灯能存于未来,却不能存在于现在,若心灯不毁,整个大陆也还是会走向覆灭,他们会活下来,我们全灭,你愿意?
愿意啊,人固有一死,大陆也并非永恒不变。周天元见陆形云对来的人是维护态度,便帮着他道,但心灯是绝对的杰作,既然时空之门中能走出这般气定神闲的修士,奇怪,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那名叫吴骇的少年循声望去,轻咦一声,打趣道:我看你面善,你若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周天元问:看你像是有备而来,该不会是仙?
我应该不能算是仙。
众人露出鄙夷之色。
我的境界在仙之上。吴骇从时空之门一步踏出,身体笔直下坠,这边的重力不同于他原先所在的地方,他仰望天穹,太阳当空,却好似没有实体,如同法则般的存在,这片世界着实前所未有的古老,他喃喃道,这便是亘古以前的完美无缺的世界么。他环视这些若放在原始宇宙,怕是吸着仙气就能上天的古早大能们,无端生出一阵敬意,落地后,平视之,如实道,我们宇宙中,不死真仙很多的。
哪来的疯子,他说不死真仙很多,但他来找心灯,哈哈我差点就信了。这么说话的人很快收敛笑容。
因为那人穿梭虚空便出现在至圣等人面前。
画面很诡异,来人从至圣面前经过,却目不斜视地走向陆形云,道:心灯创始人何在,我找他还有别的事,不单为心灯。
易明镜正要开口。
陆形云手持心灯,不动声色地站到至圣面前,平静地道:便是我。
吴骇眼睛不眨地继续道:久闻您炼器术高超,我想为我的心上人求一柄无缺之器,我提供神料,您若答应,但凡我力所能及之事,您只管开口,我义不容辞。
众人不满:未来的人怎么这般贪得无厌,想要心灯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要其他好处!
陆形云却也不恼,道:心灯看心性,若你确实合适,让你带走心灯,结束这场浩劫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炼器不过举手之劳。只是我不了解你,如何能将心灯托付给你呢,你至少也得让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器村炼器师鹤妄瞥了他一眼,什么叫炼器不过举手之劳,这个将来的器村新村长,他怎么这么看不惯,道:心灯太过危险,落入歹人手里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我等并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如何敢把心灯托付给你。
哇你们的思想觉悟好高啊,你们都要摧毁心灯了,还管别人想要心灯的人是什么人品。吴骇虽然回得是鹤妄,目光却始终不离陆形云,能感觉得出来这里也就这位对他有那么点善意,果然大格局。
这就是心灯一直以来念念不忘据说无欲无求的创始人吗,这便是心灯不惜毁灭也想拯救的人么,能视许愿心灯如敝履,确实有点东西啊。
他咳嗽一声,道:放任心灯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会导致灭世,你们难道不应该拜托我把心灯带走,带到别的时空吗,以求免灾吗。
在场的人顿时语塞,他们互相示意,无论这人是谁,大魔头也好,救世主也罢,只要能带走心灯,不就解决他们当下的问题了吗,未来如何,跟现在水深火热的他们,有关系吗?半点关系都没有!
仍旧有人道:但若放任心灯,跟随心怀不轨之人,去别的地方祸世,将会是更大的灾难。
你们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的地方洪水漫天?吴骇笑了笑,又渐渐笑不出来了,不会吧,你们都这般想的?
器村炼器师们忍无可忍:至圣大人,此人心术不正,还是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吴骇说不出亘古之前的大能们保守顽固不开化,他想真是有什么样的领袖,麾下便是怎样胸怀的队伍。
这儿的人就连普通小修士都有忧天下之心,庇护苍生之念,可见心灯创始人便是这样的人。
他想到未来的人族领袖,不由为他那位便宜师父感到自惭形秽。
这么说来,你不打算商量,是想硬抢了。陆形云道。
不想不想,能用商量解决问题,何乐而不为,我可不爱打打杀杀,可否借一步说话。吴骇用心地道,我确实为心灯而来,我虽然因为心灯看不上我,却对弃它如敝履的人死心塌地,认为心灯很没出息,但这不影响我景仰心灯创始人。
他看着陆形云,余光不自觉地从易明镜身上扫过,却似乎毫不在意,陆形云怎么说,他似乎便怎么信。
您若在世,就没有后来那自以为了不得的人族主宰兼炼器师什么事儿了,我可太希望能炼制出心灯这等精巧之器的人能活着了,我必然是未来世上少有的知道您的存在,由衷希望您能永生的人之一。
这个少年眼里流露出别样的情绪,透着点说不出的沧桑。
陆形云道:我冒昧地说一句,你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有资格和心灯为伍,你可知,心灯无法放入空间纳戒,你若徒手紧握,你能保证一直不离身吗。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拿着心灯,一旦心存杀念,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你能保证你可以一直为它收拾残局吗?
不能收拾就是它不能存在的理由吗?笑话。
吴骇抬手,一枚圆溜溜的小球出现在他掌心之上,道:非常之兵,当用非常之鞘。此物名为仙种,里头有一个世界。我用一整个世界来装它。
直至此时,在场所有人这才浑身一震,有了对方乃是不死仙人之上的存在的实感。
一枚仙种里有一整个世界!若这是常态,那此人所在的是怎样的世界。
仙种,常见之物,至圣请等一下。吾从大宇宙横渡星河而来,特来拜见心灯创始人!突然,又有个声音从圆形时空之门中传出。
吴骇面露古怪,竟然也能找到这儿来,佛主对心灯,也是够执着。
众人只觉刺眼,待适应了那光华。
只见环形时空之门处,一位脚踩莲台身披袈裟的的光头竖起一只手于胸前,佛光普照大地,慈眉善目地道:我乃佛主,心灯乃我佛古语,本该是我佛门至宝,至圣将心灯至宝交给我,我必供至于佛门第三十三重天上。
太闪了,这是什么玩意,这人脑子没毛病吧!穆芝等人习惯了这边最强之人最低调的做派,不太习惯这种过于招摇的显灵。
你这就不厚道了,我救了你,你用横刀夺爱来回报我,吴骇笑着道,心灯和心神医才是绝配,我乃世间唯一心神医,心灯乃我看中本命器,和我相辅相成,你就别想了。
佛主道:神医此言差矣,心灯适合佛门,合该入我佛门。
是头驴,你都要渡入佛门。
神医?陆形云念着这个名号。
你是神医!周天元顿时惊叹,真看不出来,你能救人吗?
当然了,老本行。吴骇道,上至大道创伤,修炼隐患,下至疑难杂症,无所不能治,我也是心神医,若有心灯展开心境,治病救人如虎添翼。
位面战场杀遍万族的便是神医阁下你。佛主拆台。
好汉不提当年勇,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正如你所见的那般。
出家人不打诳语。
行吧。吴骇独处天外多年,难得见到这么多人,他心情甚好,尽管不喜佛主拆台,到底还是笑笑了事。
陆形云见他心态超然,道:有鞘也并不意味这你可以用它,置于圣堂也并不意味着一劳永逸,你若无法掌控心灯,便会被它蛊惑,直至迷失自己,成为最大的恶,你心中欲念都会化成现实,既会吞噬你,也会吞噬你在意的一切。
我佛慈悲,我早已遁入空门,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佛主道了声阿弥陀佛。
吴骇要不是出于医者本分,都想挖他那段被自己疗伤的漫长黑历史了。
他也很清楚跟佛主讲道理只会落了下乘,况且心灯并非道理讲得好便能拥有之物,还是得靠心。
再者,不像佛主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绝对可以胜任,吴骇一眼相中心灯,就像当年一眼相中心上人,屡屡遭到心灯拒绝,其实很偶尔,他也会扪心自问万一他确实不合适呢。
心灯避着他既是不信任,其实也是在保护他。
可无论他怎么表现,心灯都眼高于顶不为所动,如果心灯最心悦的创始人都认为他是值得托付之人,那心灯就算再扭捏,也会试着磨合看看吧。
跟着他,总比跟着佛主束之高阁要好。
到底是多年未见的故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在想要的事物上,勉强同道中人吧,吴骇不至于跟佛主一般见识,道:不瞒您说,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心灯的伙伴,所以此来也想至圣掌掌眼,行与不行,您说了算。
陆形云代至圣问道:二位都能控制杀念吗,或者不心生杀念。
吾不杀生。佛主理所当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