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2)

    被那阴冷的虚幻眼睛看了一下，纳斯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寒意从心底蔓延，脸色骤然发白。
    昆西拍拍纳斯的肩头，含笑道：感谢海神！我们现在跟亡灵使者是合作关系，不然，你现在已不是你了，是另一个亡灵使者。
    纳斯安定了一些，赶紧在胸前划道波浪线：感谢大海母亲，赞美大海母亲。
    萨维尔.加西亚的死灵奴役来到西格.卡佩眼前，它还没发出声音，罗知就凑过来，期待道：你已经找好材料了？
    顿了顿，罗知觉得自己该关心一下合作者：你们还好吗？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问莱姆，想着等会儿应该能看到海妖团，就知道谁不在了。
    虚幻苍白的死灵奴役含有萨维尔的精神力，他现在就是萨维尔：是的，现在就可以进行。
    我的船员们正往这里来，他们确实有些疲惫。阴冷的死灵奴役又补了一句。
    虚幻苍白的骨架上黑洞般的双眼尤为显眼，他转动头颅扫了全员在场的皇冠团一遍，沉默着。
    很好。西格放下酒杯，立刻起身。
    伦恩走了过来，他看向死灵奴役：感谢神灵庇佑！我们已经为我们的朋友准备好美酒和烤肉。
    死灵苍白骷髅头转向伦恩：我就是被烤肉的香味吸引而来。
    西格对伦恩道：我去接海妖船长。
    伦恩点点头，没打算去。
    他知道西格跟萨维尔有幽灵船的交易，这是以前他们聊天提到的事，一个有趣的提议，现在，西格就要实现它了。
    制造幽灵船的办法，伦恩隐约了解一些，虽然他好奇过程，但不是非看不可，况且，有记录魔法在，回头看西格的记录水晶就好。
    不过，伦恩不跟着去的主要原因，是海妖团即将到来。
    皇冠团刚满载而归，收获丰盛，此刻另一团海盗要来做客，海盗之间的同盟出现背叛是常态，警惕必不可少，船长不在，作为大副得留下坐镇。
    萨维尔.加西亚是强大的死灵巫师，饶是船长与之位阶相同，也不是死灵巫师的对手。
    这个结论，是从七阶的船长被非七阶的死灵巫师小丑船长差点杀死的真实事件中获得的，船长独自去见萨维尔让人不放心，但有罗知这个特别战力跟着，就令人安心多了。
    罗知迫不及待地乘上飞毯，跟随死灵奴役前往海上。
    天已经全黑，夜空下，从海面吹来的风甚是清凉，令人惬意。
    西格.卡佩对控制飞毯的兴奋的罗知道：去女王号。
    罗知照办，随口问道：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西格含笑回道：需要船。
    船？罗知满眼疑惑，要用女王号做什么？
    西格不再卖关子：将深海女王号变成幽灵船。
    啊！罗知惊讶，眨眨眼，看了一眼旁边虚幻白影摇曳个不停的死灵，不是从死灵界拉一艘出来吗？
    如何用海怪把一艘正常的船变成幽灵船？
    罗知想起在无风带，船只出入无风海域，需要海怪拉着船出来，难道，所谓的幽灵船，是死灵巫师彻底控制海怪，命令海怪藏在水底驮着船行动，船算是自动航行，不需要人来掌舵。
    从另一种形式上来说，这就是一种幽灵船？
    不是吧？
    想想那个画面，罗知只觉好笑。
    很快，他们看到被包裹在冰霜内的深海女王号，罗知和西格纷纷落在甲板上。
    西格.卡佩扫了一眼甲板，隐约看见两道虚幻的苍白身影在角落里飘荡，他对死灵道：你的奴役任务完成了吧。
    死灵发出带着笑意的声音：我也是来接它们的。
    接着，它又道：十点钟五海里处。
    死灵奴役向同伴飘荡去，那两道身影像是被美食吸引了一样，立刻飘来融入来传话的死灵身形内。
    十点钟的五海里处的位置，已不在深瀑海，亡灵使者没带海怪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挨着深瀑海，担心有意外发生？
    罗知边猜测边去扬帆，准备开船。
    西格走到舵杆前，亲自掌舵，启动女王号，向十点钟方向驶去。
    船速度很快，又有风魔法加持，半个小时不到，瞭望台上的罗知的望远镜内就出现了目标的身影。
    那是一只比船还大的海怪，浮在海面的背部犹如一座小岛，背上的高尖鱼鳍像一支撑杆，它的皮肤发着黄绿色的光。
    宽大的鱼背上悬浮着熟悉的身影，亡灵使者萨维尔.加西亚。
    海怪安静，气息平稳，毫不疯狂，很乖巧的样子。
    萨维尔把海怪制服了，厉害啊。
    距离海怪五十米左右，深海女王号停了下来，西格.卡佩和萨维尔.加西亚遥遥相望。
    罗知在瞭望台上观望，兴致勃勃的观察亡灵使者，看他如何把一艘船变成幽灵船。
    萨维尔飘动起来，向女王号靠近，与西格面对面。
    俩人都不废话，萨维尔指指水中庞大的生物，对西格介绍道：这是迦娜神域内的海族，拥有智慧，实力六阶之上，他叫乌米奥
    亡灵使者语气颇为自豪，说着他转头望向那只庞然大物。
    智慧生物？西格不禁有些惊愕，立刻转头望去，幽暗的目光盯着水中的大物。
    顿了顿，西格恢复冷静，温谦有礼地对拥有智慧的生物展现绅士风度，表示自己对对方的尊敬：你好，乌米奥先生，或者，女士？
    我叫西格.卡佩。西格忙又补了一句。
    这海族生物拥有智慧，实力强大，亡灵使者也不像是强迫对方的样子，那就需要谈判。
    亡灵使者既然让西格和乌米奥面对面，那就表示亡灵使者与乌米奥的初步谈判已成功，接下来是西格与乌米奥的谈判。
    西格.卡佩明白这一点，面对可以沟通的智慧超凡生物，他表现出自己的善意，不是多余的举止，是明智的行为。
    乌米奥？这还真是智慧生物，都学会给自己起名了。瞭望台上的罗知忍不住笑笑，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海面安静了两秒，只有微风拂过，罗知等人耳畔响起浑厚沙哑的声音：我还没想好西格萨维尔说你很强，现在看，你还很有礼貌。
    罗知睁大眼盯着那只没张嘴却发出声音的海怪，这是精神层面的对话。
    超凡生物起初都不分雄雌的吗？
    很快，罗知便想通，动物自是分雄雌，但超凡动物几乎都是吞噬同类成长，身体里不知融合了多少其他超凡生物的身体，雄雌混杂，那个象征性别的部位，一定都变异了，雄雌早已分不清，也就没有雄雌之说。
    西格看了萨维尔一眼，默认合作者的恭维，没再说什么。
    待大家打过招呼，互相认识后，萨维尔.加西亚含笑继续道：我跟乌米奥做了一次愉快的沟通，他愿意助你达成愿望，不过，是以合作方式与你签订契约，五年，乌米奥与你合作五年，五年后，他恢复自由，这期间你保护他的肉身，不能让其他生物伤害到他的肉身。
    签订契约？那乌米奥算魔宠吗？
    从瞭望台上往下望的罗知感觉很有趣，内心激动，干脆跳下来，大方的站在谈话人旁边，睁着纯净的蓝色双眸看看船长又看看亡灵使者，整一个好奇宝宝。
    西格没有犹豫地回应：没问题。
    他原本想的是萨维尔会强行控制一只强力的海怪给自己办事，没想到萨维尔直接找来可以沟通的智慧海怪，确实很难得，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好很多，他乐意至极。
    萨维尔从衣袋里掏出一份褐黄色羊皮纸：那么，接下来请让我为你们举行契约仪式，将由伟大的永生国度为你们公证，你们可愿意？
    感谢永生，感谢你的帮助。西格.卡佩真诚地行了一礼，没有任何问题。
    与海怪谈判并不容易，即使是可以沟通的。海怪都是暴戾的存在，萨维尔能说服迦娜神域变异的拥有非元素之力的海怪，足够证明他的能力。
    签订契约仪式不难，难在于之后的把女王号变成幽灵船的操作，即使海怪愿意成为幽灵船，也不是说变就能变，还是得需要死灵巫师的力量来操作。
    幽灵船很难得，如果不是拥有进入迦娜首领神国的钥匙这个珍贵筹码，西格不会这么快就能打动萨维尔.加西亚，与之交易成功。
    亡灵使者有实力有财有势，又有隐秘神灵做靠山，少有事物能入他的眼，就是富有的西格也难以拿得出对方感兴趣的事物。
    至于公证神灵，哪位都行，西格.卡佩并不在意对方是否黑暗神灵，只要达成协议就是好的。
    萨维尔已做好准备：请跟我来，还有把船的防御去掉。
    西格点点头，转头望向罗知。
    罗知没有犹豫的撤去深海女王号的防御，目光一直注意着亡灵使者，观察他的操作。
    萨维尔转身回到乌米奥身前，西格跟过去。
    罗知看到亡灵使者就这么在海面布置祭台，海面祭台上出现一个抱着弯刀的死灵骷髅，这家伙用刀割了契约书一刀，然后消失。
    契约成功后，西格回到女王号上，带着罗知乘飞毯悬浮空中，等待萨维尔完成他的任务。
    罗知认真观察着，他看到，海怪乌米奥冒起了头，整个身子在水中翻腾了一圈。
    这有智慧有名字的海怪，是一只头似海豹，长着蓝色翅膀，呈鲨鱼尾的庞大怪异海族。
    乌米奥翻了个身后，它周身发出阴冷的苍白光芒，那是死灵之力。
    被苍白阴冷的光芒笼罩着，乌米奥本能地挣扎起来，仰起头张开大嘴，露出尖锐的齿轮牙齿，扑腾着翅膀，摆动起尾巴，就要吼叫，就要攻击敌人。
    乌米奥似乎忘记了刚刚的契约。
    可惜，苍白阴冷的光芒在乌米奥反抗之前便将之淹没，他的挣扎被扼杀在初始阶段。
    接着，从苍白的光芒中缓慢的冒出一团虚幻苍白的庞大影子。
    这显然是死灵体。
    随着虚幻的事物一点点冒出来，苍白的骨架勾勒成乌米奥的样子。
    夜空下，海风中，摇曳的庞大死灵缠绕着虚幻的白雾，散发阴冷的气息，空气中的温度在不知不觉间发冷。
    这一幕在夜空下显得邪恶、诡异又神秘。
    萨维尔.加西亚正在把乌米奥的灵拉出来。
    罗知眨眨眼，突然明悟，亡灵使者是要乌米奥的灵体放入深海女王号之中，死灵乌米奥附身于船，和船体融合为一体。
    这样一来，深海女王号就拥有了灵魂，拥有了智慧，以后就能自主航行。
    待乌米奥的灵体完全脱离本体，萨维尔控制乌米奥的灵体，让虚幻苍白拖着阴冷白雾的乌米奥死灵游向深海女王号。
    看着庞大的灵体一寸寸融入船体中，早已习惯超凡的罗知还是感到惊奇，想到以后睡觉的船舱墙壁里有活着的智慧鬼魂在偷窥，既排斥又有趣，真是奇妙的感觉。
    等了一会儿，看女王号没有什么不好反应，萨维尔.加西亚向西格确认任务完成：答应你的三件事，我已完成一件。
    顿了一下，他又道：以后乌米奥只听从契约者的你的意志航行。
    西格.卡佩点点头：想必你的水手们已在享用美酒和烤肉。
    我代替我的水手向你们表示感谢，萨维尔.加西亚望了不远处的庞大身体一眼，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如何保存乌米奥的身体，保存在哪里，就不是他的事了，明白多一个人知道，乌米奥的肉身就多一分危险的道理，亡灵使者不会留下看着皇冠团处理乌米奥的后事。
    看着亡灵使者萨维尔.加西亚的身影变得苍白虚幻，直至消失不见，罗知才冻住乌米奥的庞大肉身，沉入海底。
    罗知在海底制造防御魔法阵，一座冰霜房子，将乌米奥的肉身层层保护起来。
    他还在封印处放了标记，如果这里被触动，他能感应到。
    办完乌米奥的事，罗知迫不及待地回到海面，带着激动的心情，好奇地，小心翼翼地落在深海女王号的甲板上，感受幽灵船的触觉。
    罗知皱皱眉，感觉与平时没什么不同，顿了顿，他想到还隔着一层障碍，鞋子。
    双脚相互踩着，罗知将脚从舒适的软布鞋中挣脱出来，右脚随意一踢，任性地将鞋子踢开老远。
    除了甲板比平时凉，赤脚的触觉没什么特别的，他走了两步，完全感受不到这是一艘幽灵船。
    罗知有点失望，以为幽灵船给人的感觉会很不一样呢。
    还是说，在危险的时候船才有反应？
    他盯着甲板，脸上露出坏坏的笑，抬高脚，作势要用力砸一脚试试。
    顿了顿，罗知转头望向船长笑道：船长，可以使用暴力吗？乌米奥会不会生气，拒载我？
    他就想试试幽灵船除了自动驾驶，还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试一试不要紧吧？
    夜空中悬挂着弯月，皎洁的月光下，幽灵船的甲板上，船长西格.卡佩伟岸的身影静静立于一旁，默默注视着罗知孩子气的举止。
    冷不丁被点名到，一直安静的身影动了起来，西格莞尔一笑，苍月下的绿眸幽暗却很明亮，泛着不同以往的柔和光芒。
    西格款款走来，边带着笑意开口，清朗的嗓音浑厚悦耳：我想乌米奥应该不太高兴，不过不必担心，乌米奥敬畏强者，况且他的肉身还由你保护。
    西格这是明明白白地对在幽灵船说：你拒载个试试？
    船上的气温骤然变冷，似乎是乌米奥在无声的抗议。
    船长霸道强势的话使罗知发出欢乐的笑声：哈哈，船长说得没错。
    他低低头，张开还悬在空中的右脚的脚趾，调皮地动了动，还在认真的考虑要不要欺负乌米奥。
    这时，罗知看到船长单膝跪下，伸手握住自己的脚丫。
    罗知身体一僵。
    西格抬头望着罗知，清澈的眼眸在夜空的苍月下变得幽暗，但夜色盖不住那满眶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