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把右边的院子,收拾出来两间,新的羊毛工坊就落到了这里。等把一切东西都收拾完,时候也不早了,然后一群人又转到了漆越家,因为拜师后还有一步没有完成,那就是敬茶。
郑文昊给师父师姆敬完茶,就该师父师姆送见面礼了,漆越给了他一把自制的鲁班尺,吴小溪送了他一个荷包里面放着两颗金花生,愿他长生长有,长命富贵。
然后一大家子人一起在漆越家吃了个晚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小孩子们就都下桌疯玩去了,漆越几兄弟还坐在桌上说话,郑文昊就乖乖的在漆越身边坐着。
漆越看着他道:你不用太过拘束,去跟他们玩吧。
郑文昊看了一圈,最后点点头下了桌,却没有去找表兄弟们玩,而是去了漆媛身边。
几个媳妇原本都陪着漆媛说话,这会见他过来,就识趣的离开把地方让给了他们母子。
漆媛把郑文昊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双手合拢把郑文昊的小手裹在中间,低头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郑文昊侧头看着她。
良久,漆媛抬起头,拍了拍郑文昊的手。
郑文昊抬起另一只手,抹掉了她脸上的泪珠。
漆媛破涕为笑:娘高兴。
郑文昊点了点头,张口一字一字的说道:娘高兴,我就高兴。
漆媛张开手,将他抱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郑文昊轻轻得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漆越家。
昨天忙了一天,整个人都累的不行,漆越又是个懒散惯了的,一觉睡到大上午,看到院子里坐了个孩子,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收了个徒弟。
漆越尴尬的放下伸懒腰的胳膊:文昊,早啊,昨晚睡的怎么样?
郑文昊点头,跑进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了一盆洗脸水。
漆越尴尬接过:谢谢啊,以后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郑文昊闻言偏头,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
漆越搓着脸,心里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个全天制学生,他之前没招过木匠学徒,不过想想也不应该像学徒一样教他,按照以前的习惯来说,郑文昊这个年龄应该先学文化课。
想到这,漆越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他抹掉脸上的水珠,问郑文昊:吃过早饭了吗?
郑文昊点头,有指着厨房道:师奶留了、饭。
漆越吃完早饭,郑文昊抢着洗碗,漆越就随他去了,正好在他有事要找人问的时候,漆有根从外面回来。
漆越直接找他老爹问了。
漆有根蹲在溪边洗着手,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问去哪学识字?
其实漆越想问哪里有私塾,但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应该没有私塾这种东西,但是那几个哥哥又都是识字的,漆越就比较好奇他们是从哪学的。
我们都是自己学的。漆有根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陷入了回忆:当年我们四兄弟出去跑商,因为不识字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我们又不知道该去哪学,当时二哥最聪明,他找到县城的公告榜示,那里每次官府张贴榜示都有人读,我们就先记住他们读了什么,再把榜示原原本本的抄下来,抄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后来几个小子跟我们出去跑商,路上空闲的时候,就教他们识字,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漆越问:那平时不教吗?
平时谁有时间学这个?漆有根笑着摇头:学了几个够用了就行,我们又不学那些世家人吟诗作曲的。
那他们呢?漆越指着一群在他眼前跑过的小萝卜头。
漆有根迟疑:他们还小。
不小了,漆越道,六岁就应该上一年级了,幼儿园都应该上了三年了,何况他们最小的都已经五岁半了。
漆越去找漆有旺,想来想去还是这个二伯最适合当语文老师,够聪明,识字,够坏,能把熊孩子治得服服帖帖的,而且够闲,自从他上山摔断了腿之后,他已经被他几个儿子禁止再上山了。
漆越在漆有旺家的院子里找到的他,然后漆越发现,也许最后一条应该存疑,因为漆有旺正在清理鸡圈,得,又是个闲不住的。
漆有旺把簸箕里面的东西倒在鸡圈外面的土堆上,里面掺杂着鸡屎和菜叶,堆在角落里用来沃肥。
看到漆越来,漆有旺拿着笤帚在簸箕磕了两下,问道:小越来有事?
漆越:二伯,我来找你。
漆有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行,你等我。漆有旺从鸡圈里出来,把簸箕和笤帚放到一旁,好歹还记得洗了个手。
然后招呼漆越在檐下坐下:找我什么事?
第27章
漆越跟漆有旺说了想让他教孩子们识字,漆有旺脑子转的比漆有根快多了。
漆有旺道:你想让文昊学字吧,你直接叫他过来就行了,我平时也会叫元齐他们,一块教了就是了。
可是漆越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现在这种玩闹式的教学,小孩可是早上□□点钟的太阳,一眨眼就过了,何况郑文昊已经十三了。
漆越设想的是上午文化课,下午郑文昊跟着他学木工,漆家小孩学武,把所有孩子都集中起来,弄成一个家族式的私塾。
听到他的话,漆有旺终于认真了起来,他从房间里找出纸笔,在堂屋的桌子上铺开,让漆越好好跟他讲一下这个私塾。
漆越就把上一世的教育模式,大概说了一下,一边说漆有旺就在一旁不停的记着,知道漆越说的差不多了,漆有旺才停下笔感慨道: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
现在也不迟,漆越道:二伯愿意当这个识字先生吗?
漆有旺点头:自然,只是老三是个闲不住的,要他留在村里叫武术恐怕有些难。
这倒是实话,他三伯才回来多久,中秋刚过有出去走商去了,漆越想:那先找别人教呢?刚开始的话,几个哥哥应该也可以吧。
漆有旺道:他们哪有这个时间,回头我找大哥谈谈吧。
这倒是提醒漆越了:办私塾的事也得和伯伯堂哥们商量一下。
这是自然,今天晚上就碰头说一下。
晚上的时候,漆有旺已经把私塾地址都选好了,因为办私塾这件事根本不用商量,肯定是要办的,要商量的是这个事到底是怎么一个流程。
当天晚上,漆有丰和漆全年父子,漆有旺和漆全生父子还有漆有根和漆越就代表三家参加了会议。
其实漆越也想漆全乐来帮下忙之类的,不过漆全乐刚从岳家回来就撞见漆媛和郑家的事,好不容易这事了了,又要跑到县城去核实账本,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就是为什么漆有丰家来的是漆全年儿不是漆全民了,因为自从漆全乐回去,他就把铺子里的事全丢给了漆全乐,自己跑回来了。
漆越看着漆全年一副卸下重担,就差嘴里哼个歌的样子,决定这件事还是不劳烦漆全乐这个大忙人了。
邑台县漆家铺子里,点灯算账的漆全乐打了一个大喷嚏,眯起眼睛,心里的小本本翻的哗哗响,看看是谁在惦记他。
事实正如漆有旺所料,对于私塾的事另外四个人皆是鼎力支持,漆有丰答应了教武艺,漆全年甚至表示把大儿子漆元阳叫回来,从旁协助。
漆元阳今年十四,跟着他爹后面学了不少东西,武学不用说了,字也是认识的,这次漆家兄弟出去走商他已经提了好几次了。
但是漆全年觉得他还小,想把他在留家里几年,所以决定给他找点事做。
对于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助手,漆越自然欢迎,立刻表示只要漆元阳愿意,随时欢迎。
但是眼下有遇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因为漆越经历几十年男女平等的教育,下意识的觉得男孩和女孩应该一起上课,可是在这里却不行。
倒不是所谓的女子无才的那一套,也不是说不愿意家里的女孩学字,而是因为漆家的武学是不能教给女儿的。
漆越十分不理解:为什么?
漆有根叹了口气,为他解释了这个疑惑:因为当初答应了师父。
漆越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家的东西,人家不愿意让你教给自己女儿,那还能说什么。
难怪,漆越想,难怪漆媛为什么会被打成那样都无力还手。
沉默半响,漆越道:这件事我再想想吧。第二天,漆越带着郑文昊去老屋,漆越几个堂哥都有自己的事情,临时抓壮丁可以,要然他们负责这件事就没有时间了,只是既然是漆越牵头的自然有他负责,而且漆越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照猫画虎罢了。
老屋右边的院子做了羊毛工坊,漆越就带着郑文昊把左边的院子的堂屋收拾出来,好在家里的孩子不多,一间屋子也放得下。
其次是教室必备的黑板和桌椅,因为最重要的粉笔漆越根本不会做,所以板就没上黑色,就是简单的原木色,上面分成一个又一个的正方形,把要教的字写在上面,就先不擦了。
桌子就先用家里的八仙桌,等之后再慢慢改成课桌,包括郑文昊在内十五个孩子,漆元阳不用学,漆全诚家两个孩子还小,其他的就算只满了五岁的漆元青漆越也算了他一份。
漆越在堂屋挤下了四个八仙桌,到时候一桌坐三个或者四个都行。
教室都布置的差不多了,漆越还是没想出来女孩该怎么办,所以他在去县城买笔墨纸砚的时候,就去找漆全乐给他想办法。
漆全乐反而问他:你来的时候走的前门后门?
漆越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前门啊,怎么了?
哦,前面的人多吗?
漆越回想了一下:还行吧,不过大部分都是些女孩子。
她们是来看娃娃的。漆全乐放下笔说道:我前几天还看到有铺子在卖布做的娃娃。
漆越点头,娃娃买得好有人模仿很正常,但是跟他刚刚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漆越想不通,直接问了:三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漆全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那些女孩就是来学怎么做娃娃的,你说我想说什么?
漆越试探的问道:你是说让灵儿她们学做娃娃?
漆全乐看了他一眼,重新拿起了笔,没再说话。
漆越自己消化了一下,觉得确实是个办法:那让谁教呢?
漆全乐一声冷笑:你回去问问你几个嫂子教就是了,问我做什么?
漆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面对漆全乐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把问题都丢给他了,自己脑子就不转了。
漆全乐继续道:笔墨的事,我让全诚去买,你去不知道要花多少冤枉钱,还有,私塾的开支记得记账,既然是大家的事,没有让你一个人掏钱的道理。
漆越点头。
对了,昨天孙家人又来了一次,我说做不了你的主,让他们直接去村里找你,估计就这几天了,你心里有个准备。
漆越有些诧异,不过如果孙老爷真的找上自己的话,那就答应好了,辛苦人多跑那么多躺。
漆全乐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到时候注意这点,别做出什么自降身份的事,浪费了我之前帮你造的势。
漆越本来还很疑惑,自己有什么身份,顶多就是一个会手艺的匠人,听到造势两个字,豁然开朗。
就是包装呗,没想到自己当明星的潜质,漆越幻想了一下自己成名之后,一作千金,万人空巷的场面,嘿嘿笑了两声。
漆全乐听到声音抬起头,脸上一黑,冷声道:收起你的白痴样!
漆越立刻端正表情,一脸认真的样子。
行了,漆全乐不知是不是事情太多,今天格外烦躁:没事就滚吧。
漆越利落的转身离开,一出门轻拍了一下脑门,暗自嘀咕道:蠢死了你。
漆越在城里逛了一会儿,估计着漆全诚差不多把东西买好了,就回了铺子里,回来时东西已经在账房的桌子上了,漆全诚和漆全乐正坐在桌子前面说着什么。
回来了,漆全乐看见他指着一旁的凳子说道:先坐一会儿,等我把之前的帐做好你一起带回去。
说着又转头问漆全诚:买了多少纸?
二十切。
漆全乐在纸上写上:银子呢?
三十八两。
漆越吸了一口凉气:一些树皮竟然这么贵?!
漆全乐眯着眼看他:你说什么?
完了,又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了,漆越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什么,我就是感叹一下,你们继续继续,嘿嘿。
漆全乐却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你刚刚说树皮?
啊,是,是啊。漆越愣愣的看着他,树皮怎么了?
漆全乐眼神恢复了正常,淡淡道:据我所知世人造纸用的都是飘絮剩下的残絮,跟你说的树皮可没有半点关系。
漆越心里咯噔一下。
漆全乐看着他:你说树皮可以造纸?虽是问句但是语气十分的肯定。
漆越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哆哆嗦嗦道:我就是听、听说。
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漆全乐把账本移到一旁,抽出一张白纸放到面前,提笔沾上墨:说说吧,树皮怎么造纸法?
漆越看他好像没有要追究自己从哪里知道的样子,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些,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前看过的古法造纸:拿树皮,或者麻好像都可以,捣碎洗干净,浸上灰水
灰水是何物?
石灰水,用生石灰泡的水。漆越突然想到,要是有生石灰没准他就能做出粉笔出来:这里有生石灰吗?就是那种白色粉末,放到水里会发热的那种。
漆全乐将他说的记下:之后去找,然后呢?
漆越道:然后放到锅里煮一下,就可以打浆抄纸了,我就记得这些。
漆全乐把记得东西有看了一遍,很不满意:都是些空泛的东西,到底用什么材料,煮到什么程度,怎么打浆都还得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