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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 第61节

    轻声回道:“玉米花生、瓜子坚果、有时也喂些水果, 它自个儿也会跑出去吃些小虫子什么的。”
    “倒是不挑。”
    威武侯觉得新鲜, 就是这小东西脾气挺大,刚才儿媳妇责怪了它, 这会就把脑袋缩进翅膀里,谁也不看。
    又闲话两句, 梓妤就识趣的告退, 刘氏一同退了出来, 很高兴地握住她的手:“很久没见侯爷笑了, 今儿可是多得了你, 以后有空就多来走动走动。”
    梓妤不太好意思:“没把侯爷惹生气已经是万幸,我可不敢居功。”说着又去捏小东西的翅膀,小东西还敢委屈地给自己辩解,“没错,没错。”
    刘氏被逗得直笑,带着她到东厢去,早早就练大字的许嘉恒见到梓妤过来,很乖巧地喊大嫂。盯着她肩头的鹦鹉很好奇,但字没练完,就又迈着小短腿坐到椅子里,忍住好奇心先把功课给做了。
    “三弟的功课都是侯爷在教吗?”
    刘氏说:“侯爷平时不爱见人,但在这事上从不含糊,一直都是侯爷盯着的。现在二少爷暂住过来,这些日子倒是二少爷来指点一些,多半是给侯爷请示过。”
    许嘉清啊。
    梓妤点点头,站在边上看了几眼许嘉恒描的大字,倒是很工整。
    为了不打扰他写字,婆媳俩进了内室,不过才喝了一盏茶,说是戏班子的人来了。
    两人就到园子里监督众人布置,过了巳初,下人来禀说是武安伯夫人已经进了府。刘氏有些紧张的理理衣裳,梓妤朝她笑笑:“我去迎客人,这儿就劳烦您了。”
    刘氏到底身份尴尬,是继室,猛地去见原配的娘家人总是有些胆怯。她善解人意,刘氏心里再烫贴不过。
    这边说罢,梓妤快步走到垂花门,正好遇着林氏与武安伯老夫人下马车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姑娘家和一位少年。
    她知道林氏膝下只有一子,这两位姑娘是哪房的,一时却是闹不清楚。
    梓妤眸光流转,笑吟吟上前先去给林氏福了一礼。
    武安伯老夫人本是做好准备的,哪知自己被直接掠过了,脸色变了变。
    林氏似乎是有些受宠若惊,忙去扶住她胳膊:“当不得世子夫人这般。”
    可能是又觉得显得太过亲密,当即又缩了手,武安伯老夫人在此时轻轻咳嗽一声,朝梓妤说道:“先前就想见见世子夫人的,如今一见,这花一般的人儿,一眼就见人觉得亲切,与世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当初她可是为儿子想求娶陈家这表姑娘为继室的,结果被赐婚了,还得罪了陈家。
    武安伯老夫人想着,再不要这张老脸,也得趁着三儿媳妇能进来侯府,赶紧化解那些旧怨。
    梓妤没得被好肉麻得直冒鸡皮疙瘩,抿唇微微一笑回道:“老夫人谬赞了,蒲柳之姿,幸得世子爷怜惜,处处疼爱着。”
    她话滚话,一句怜惜和疼爱像刀子一样扎进武安伯老夫人心尖上。
    谁人不知道他长子前武安伯就是因为虐待发妻至死,被皇帝夺了爵,才转到如今武安伯府的三房身上。
    武安伯老夫人险些要被她一句话气个好歹。
    看着周正漂亮的姑娘家,这嘴怎么比淬了毒还要命!
    武安伯老夫人嘴唇嚅嚅,好半天没说上话来,最终干巴巴笑了笑。
    林氏能察觉到梓妤对自己的善意,也能察觉到她对婆母的厌恶,可谓是十分的分明,让她一时更不知所措了。
    梓妤刺了一句,倒没有再咄咄逼人,转而去看那个穿着宝蓝直裰的小少年:“这位就是四少爷吧,我是你初来乍到的表嫂。”
    她一转脸,幽默风趣,任四少爷腼腆地就笑了,朝她恭恭敬敬一揖到底:“业宸见过表嫂。”
    她把人扶起来,武安伯老夫人此时在梓妤看不到的方向拧了三儿媳妇一下,林氏差点疼得要叫出声,回头见到婆母一劲儿拿眼瞥两个侄女。
    林氏深吸口气,拉过两个女孩儿给梓妤见礼。
    这两人都是长房的庶女,梓妤不会对两位小姑娘有什么看法,但对武安伯老夫人是真服气。
    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到别人家里做客,带着长子的两个庶出姑娘来是什么意思?而且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梓妤再好的脾气,也着实是忍了再忍才没有当场再给武安伯老夫人没脸。
    今儿林氏来,可不能一开始就闹得没了心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
    刘氏在园子里翘首盼了好大会,终于看到梓妤那身海棠色的衣裳,见此快步迎上前,客客气气跟武安伯老夫人和林氏见礼。
    武安伯老夫人总算心里好受一些,暗中斜斜看了眼梓妤,心想果然是养在外头的,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到,一点儿人情世故的规矩也不懂。
    梓妤若有察觉,侧头就朝她看去,可把武安伯老夫人吓得立刻低下头,心虚的不敢跟她对视。
    她嘴角往上弯了弯,拉着林氏坐下,给她递戏折子,让她点几出戏。
    刘氏先前听说过一些有关武安伯老夫人与陈家的事情,今儿见梓妤只对着林氏热络,心里明镜似的,对武安伯老夫人就更加客气,连笑都淡了几分。
    侯府里没有姑娘家,总不好就让两个小姑娘干坐着,刘氏便着人去西府,让问问二房的夫人和小姐们都有没有空,让也过来凑凑热闹。
    其实就是为了不失礼,喊着自家人作陪。
    武安伯老夫人听着双眼都亮了几分,暗中吩咐两个孙女一定要巴结着陈家二房的小姐们,以后好再来往。
    她长子没有了爵位,两个孙女的亲事就难了,此时当然是希望能借着跟陈家交好抬身价。
    至于任业宸那儿,刘氏把许嘉清和儿子都喊来,让许嘉清帮着招待。三个儿郎就到了不远处下棋。
    林氏见刘氏与梓妤都十分亲切,就怕怠慢了她,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想想任家此时的情况,和自己在家里的那些遭心事儿,止不住眼底发酸,心中也忐忑。
    如若不是婆母逼着,她绝对不会来这一趟的。
    梓妤暗中发现林氏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虽然很快就强打起精神,心里还是暗恨任家。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面跟着林氏话家常,一边听戏。可是林氏在多数时候都是静静听着,是个温婉却寡言的女子。
    这边唱了一折戏,她就看了眼手边的茶碗,已经放过许久,也该凉了。
    “姨母,我去更衣,您稍坐会。”她站起来,手碰了一下那碗茶。
    茶水瞬间就倾倒在林氏裙面上,把林氏也惊得站了起来。
    “怎么碰着茶了。”刘氏拿着帕子上前,帮着擦了两下,可是茶水已经湿了布料,显出一圈深色。
    梓妤朝林氏愧疚地说:“我这毛手毛脚的,姨母您跟我来换身衣裳。”
    林氏还安慰她:“不打紧不打紧,还得劳烦你带路了。”
    梓妤就顺势把人直接带到了清竹院,林氏看着清竹院几字,怀念似地喃喃:“这还是姐姐取的名儿。”
    这倒是无意解了梓妤心头的一疑惑,这院子的名字居然是婆母取的,大概也懂得婆母对儿子的期望了。
    她把人引到自己屋里,下人已经去给取更换的衣裳来,梓妤在边上要帮她更衣:“姨母,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先把外头的裙子脱了吧,这屋里不会有别人进来。”
    林氏却是十分紧张地往后避了避,手还放在腰间上:“不用不用,一会等衣裳送来,我自己来就好。”
    然而梓妤眼尖,就在林氏手动了那么一下,她就看到了对方手腕往上一些些的地方有淤青色,绿茵回禀的话就又都在耳边回响。
    ——果然任家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她看过后,不动声色笑笑,等到林氏的丫鬟送来衣裳,她偷偷吩咐绿茵趁机再去看一眼。
    果然,绿茵找了个借口进屋,把主仆俩都吓一跳。林氏抬着手,袖子滑下来露出半只手臂,上面青红的痕迹就有好几道。
    “姑娘,奴婢看得真真的,绝对不能冤枉了那些个混账!”
    绿茵被那几道伤痕惊得心都在颤抖,那一看就是藤条打的。
    梓妤手也在发抖,沉着脸点头,等林氏出来后却是没声张,而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又回到戏台前。但她让绿茵去找六喜,让给许嘉玄送信。
    她今儿喊来林氏,就是因为听到在任家的探子说起林氏日子不好过,再来也希望林氏能跟许嘉玄再亲近。他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十分记挂这个姨母的。
    此际宫里已经散了朝,明德帝把要去围猎的事情当朝宣布,大臣们都为之精神一震。特别是那些武官,平素被一众文臣压着,总算有地方给他们显显威风,自然是高兴得直笑。
    而文官们能跟着去散散心,从一堆繁杂的朝务事解脱几日,也乐得赞同。
    于是许嘉玄就要跟着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块儿安排对猎场的布防,还有一路的安全问题。
    太子亦在当中,在商量过半的时候,太子找了个空档把许嘉玄喊到一边,神色略有几分不自在地说:“世子夫人多半与副使说了,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此次围猎,副使还是莫让夫人一同前去了。”
    他去了信给梓妤,但梓妤不回,如今也只能是通过许嘉玄再来说服她。
    吴皇后的病情反复,她要被召到身边去作陪,恐怕一刻都轻松不下来,所以他私心不愿意她到吴皇后跟前。她对着吴皇后,心里又哪里能好过。
    许嘉玄是知道两人关系,却只是把两人当做同父异母的兄妹,听到太子直言,眉头一皱说:“臣不懂殿下的意思。”
    太子被噎得一愣。
    ——这煞神是故意在跟自己装糊涂吗?!
    他吃了梓妤一个巴掌被不理睬后,居然又在许嘉玄跟前碰了个钉子。
    这夫妻俩是早商量好了?
    许嘉玄还真就准备糊涂装到底。他又不傻,为什么要承认自己知道皇室这些辛密。
    堂堂一个太子挨了姑娘家的巴掌,肯定不好意思拿出来说,既然太子吃定这个暗亏,他自然也不怕对方会以此威胁而对梓妤不利。
    许嘉玄这会装傻装得理直气壮,视线还有意无意扫过太子挨打的那半边脸。
    太子隐隐察觉到他的心思:“……”
    第57章
    太子隐晦示好, 却被不懂内中真正原因的许嘉玄给顶了回来, 碰壁过后,太子知道是跟这个煞神说不通了。
    气得他沉声一笑, 说道:“副使这般行事, 就不怕他日有什么不妥。”
    他日?
    许嘉玄闻言亦一笑,眸光渐冷:“殿下此言臣更是听不懂。臣恪尽职守,忠君报国,有何不妥?且殿下也不是那短视之人,是臂膀是鸡肋, 殿下心中自有计较, 臣又何必去忧日后。”
    太子到底是一国储君,按现在来看,继承大统的机会最大, 所以他也不能将两人的关系闹得太僵。
    说罢, 许嘉玄还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可能还会对一事感兴趣, 事关于上回在诏狱咬舌自尽的内侍, 臣晚些把详情写下来,给殿下送上。”
    太子倒没想到许嘉玄还有巧舌如簧这一面,知进退得很。事关那名内侍,不就是跟大火有关, 南镇抚司并没有查到那太监身后之人,他倒是有了消息?
    太子定定盯着他看,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此际过来请两人, 两人间的事情就那么先搁下。
    许嘉玄在回到长桌前心情并不好, 不动声色扫了太子额角的疤一眼。
    他要查那个内侍的事情,是想弄清楚太子在谋划什么,如若有对梓妤或陈家不利,他也好有防备。
    结果出了太子算计他们夫妻的事,梓妤气到甩了太子一巴掌,虽然明白短时间内太子不能发作,但却不敢保证登基以后又是什么光景。
    所以他把这事的幕后人拿出来,全当化解太子与梓妤间那场不愉快。
    如若太子是个聪明的,自此就该不提了,此事也就揭过,或者以后太子也会有更多要用到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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