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手绢在谁的背后？请回头。
    所有人静默不动，只要猜错，他们将会受到惩罚，至于是什么惩罚想到早晨点名时陌生的一号和六号，几人只觉不寒而栗。
    许峰低下了头，拒绝和任何人眼神交流。
    曲星辰昨晚睡的并不安稳，藏在衣领下脖颈一圈的青紫隐隐作痛。
    他抬头，漫不经心的环视一圈，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
    秦雅芝小声惊呼，瞬间被她自己用手捂住。
    曲星辰身后，破碎的红裙角安稳的躺在地上。
    他牵起一边唇角，已经懒得再带上懦弱胆小的面具，拿起红裙角，曲星辰后退一步走出围绕着的圆圈，站在几人身后。
    歌声再次响起，这代表着游戏继续。
    曲星辰指尖捻着红裙角，在诡异的歌声中缓缓移动。
    他目标明确，径直走到了一人身后，扔下了破碎的裙角。
    随后站到了一旁，等待歌声结束。
    歌声一停，曲星辰缓缓归位。
    他微微抬眼，对周围看过来的视线兴趣缺缺，让人辨不出丝毫破绽。
    许峰双手握拳，身体绷紧到微微颤抖。
    他刚刚将红裙角扔在了曲星辰的身后，他怕这一把，曲星辰会报复回来。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围绕着几人转圈，脚步声或是缓慢或是急促，但众人周知，看不见的女老师耐心正在告罄。
    其余几位转学生的视线渐渐落到了许峰身上，显然与许峰的想法一致，他们都认为曲星辰会立刻报复回去。
    许峰看向曲星辰，高壮的男人眼神里出现了怨恨。
    随后许峰僵硬着身体，缓缓转身。
    在许峰的身后，凌乱脏污的教室地面空空如也，曲星辰丢的人并不是他。
    下一刻许峰猛然转身，瞪大眼睛。
    一直四处转圈的高跟鞋声响停在了许峰的面前，他什么都看不见，但莫名的恐惧侵蚀着他的全身。
    许峰猜错了，猜错的人要受到惩罚。
    众人屏息，等待着许峰的惩罚。
    然而，静默片刻，歌声再次响起。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缓缓远离，来到了讲台边。
    黑板上缓缓出现一行新的血色大字：
    手绢在谁的身后？
    众人此时恍然大悟，原来必须要有人猜对，一轮游戏才算完全结束，这样，游戏的难度就更加大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有非常大的几率猜错。
    豆大的汗水从许峰额角滑落，衣襟很快湿透，无论是猜到最后还是重新开始一轮游戏，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只不过是惩罚来的早或晚的区别。
    袁雪侧了侧身体，在转身和不转身之间犹豫。
    曲星辰突然动了动，抬眼视线直勾勾的落到了秦雅芝的身上。
    秦雅芝身体一颤，怯怯的看着他。
    袁雪瞬间正了身体，打消了转身的念头。
    秦雅芝在曲星辰的注视下缓缓转身，鲜红的裙角就在他的身后。
    她弯腰捡起裙角，等待着歌声响起，开始新一轮的游戏。
    然而歌声迟迟未再响起，教室昏暗的灯光逐渐暗淡，哒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缓缓向几人靠近。
    许峰不只衣襟湿透，就连后背都浸满了汗水。
    他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几乎要支撑不住站立的姿势。
    所有人都以为许峰的惩罚要开始了，然后清脆的高跟鞋声音面向的方向却并不是许峰。
    那声音缓缓路过许峰，来到了曲星辰的面前，随后停住。
    曲星辰瞬间闻到了腥臭作呕的味道，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躲开。
    尖锐的叫声突然响彻教室，几人纷纷捂住耳朵蹲下了身体，在尖叫声中，混乱破碎的桌椅被轰向了教室角落，仲刚不慎被飞开的桌子砸到了后背，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混乱的环境中，唯有曲星辰面不改色，他歪了歪脑袋，轻声说：老师，可以开始游戏了吗？
    尖叫声戛然而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缓缓回到了讲台后。
    歌声再次响了起来，几人纷纷重新靠拢围成圆形，仲刚佝偻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在自己的位置站好，显然那一下砸的并不轻。
    许峰并没有等到他的惩罚，他握紧的拳头微微放松，突然的收力，身体瞬间垮了下去，再无半点高大健壮的形象。
    他以为被仲刚意外挡住的那一下，便是他的惩罚。
    如果都只是这种程度的惩罚，便也不会出人命。
    仲刚骂骂咧咧，显然他也以为自己无意中替别人挡了惩罚，所以他恶狠狠的瞪着许峰，不曾移开视线。
    在重新响起的歌声中，秦雅芝缓缓移动步伐。
    曲星辰侧着耳朵仔细的听着，一丝一点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当歌声停止，秦雅芝悄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好，低垂着脑袋，身体微微发抖，倒是与不停发抖的许峰十分般配。
    来回踱步的高跟鞋击地声就在附近，众人都在等着曲星辰回头。
    然而，曲星辰一动不动，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等待着，视线一直停留在曲星辰身上，直到下课铃声传来，曲星辰也没有回头。
    脚步声缓缓向门口走动，随后经过走廊，慢慢消失。
    许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秦雅芝却仍旧站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脚步声一消失，除曲星辰与秦雅芝外的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那一片破碎的红色裙角安静的躺在了严淑的身后。
    严淑抿着唇弯腰将那小小一片破布捡起来，捏紧在手里，直到指骨泛白，随后她缓缓回头，看向秦雅芝。
    秦雅芝已经蹲下去搀扶许峰的手臂，饱满的身体紧紧挨着许峰，许峰脸上的仓皇渐渐消失，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课间休息十分钟，第二节 课的上课铃声响起。
    所有人战战兢兢的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等待，这一堂课，看不见的女老师并未出现。
    今天是第三天，女老师只出现在过第一节 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天，女老师都不会出现。
    觉得自己逃过一劫的许峰彻底忘记了之前的恐怖，和秦雅芝黏在一起，手臂乱动，手掌探索，竟有些不在意其他几人在场的意思。
    曲星辰的八号依旧在最后面，他闲散的站着，将几人的神情一一记在心里。
    严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秦雅芝后立刻转过身去。
    第二节 下课，就是惊悚的课间操时间。
    曲星辰当先一步走出了教室，袁雪立刻跟上了他。
    不同于以前曲星辰事事都要躲在袁雪身后揪着她的衣角，这一次两个人的位置却莫名颠倒过来。
    袁雪再一次和曲星辰两人一同进了电梯，曲星辰盯着眼前的金属门，不言不语。
    袁雪捏着自己的衣角，那一片衣角已经褶皱不堪，以前是曲星辰在捏，现在是她自己在捏。
    当电梯马上到达一楼的时候，袁雪突然问：为什么是秦雅芝？
    曲星辰目不斜视，电梯发出滴的提示音，他当先走下来，扔下一句：你不是已经怀疑了？
    袁雪面色发白，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又快速跟上。
    这一天的课间操，秦雅芝没有尖叫，没有人停下做操的动作，空荡的操场上，六个人和无数看不见的学生们一起做着课间操。
    第三节 课上课，秦阎缓缓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站在讲台上，宽檐黑帽挡住了他的神情。
    曲星辰站在八号的位置，脊背挺直，眼神淡漠的看着讲台。
    半响，一直沉默的秦阎突然开口：八号，曲星辰，跟我来。
    话落，人已经走出了教室。
    曲星辰双手插在口袋里，指尖扣着透明石头光滑的表皮，缓步走了出去。
    秦阎正站在走廊里等他，一见他出来，立刻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大步往前走。
    他走的很快，步伐很稳，大开大合的步伐彰显着他的愤怒。
    被拽着手腕的曲星辰不免踉跄几步，他歪着头看着眼前秦阎宽厚挺拔的脊背，突然翘起了嘴角。
    秦阎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立刻回头，将曲星辰嘴角的一点坏笑收入眼底。
    他猛然将曲星辰推到墙上，整个人压了上去，几乎将曲星辰整个人遮在了自己的阴影下。
    他低头，缓缓靠近曲星辰，一手慢慢上移，捏着曲星辰拉到最顶端的外套拉链缓缓往下拉。
    随着衣服被打开，脖颈的青紫映入眼帘。
    修长的指尖贴上了脖颈微凉的皮肤，曲星辰仰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像一只献祭自己的白兔。
    然而只有秦阎知道，这只看起来美好可爱的白兔，究竟有多么的不听话。
    他指尖一下一下的磨蹭着曲星辰脖颈的青紫皮肤，看着他因疼痛微眯起双眸，眸中似乎含着水雾。
    秦阎开口，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故意的，是吧？
    第11章 贞德全封闭学校 死一个，就可以结束了
    听到秦阎的质问，曲星辰卷翘的睫毛微颤，如落羽般垂了下去，拒绝与秦阎对视。
    秦阎在曲星辰脖颈滑动的手指缓缓上移，猛然掐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
    他低头，几乎与曲星辰唇瓣相贴。
    你认准了我不会拿你怎么办，你认准了我会纵容你，对吗？
    秦阎话落，突然闷哼一声，身体后退，唇角一丝血迹分外显眼。
    曲星辰缓缓伸出舌尖，舔掉沾在唇角属于秦阎的血，然后向秦阎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阳光至极，说出来的话却如寒冬凛冽：与你何干？秦阎，你是不是忘记了，扔掉我的，是你。
    秦阎突然起身，松开了压制曲星辰的手，表情重新藏回了宽帽檐下，他说：你已经进入了梦世界，事事都要万分小心，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从这个世界出去以后
    曲星辰见秦阎沉默许久，突然开口：梦世界铁律，开始就不能退出，除非死亡或者通关。秦阎，就算我不会死在这个世界，也会死在下个世界、下下个世界我为什么不能跟你组队？没有你，我会死。
    秦阎摇了摇头：对不起。星辰，你很聪明，也很勇敢。没有我，你也能活下去活下去，等我。
    话落，秦阎转身离开：你回教室吧，今天应该不会再出事了。
    曲星辰低着头靠在墙边，他一手伸进口袋里，摸到绿叶尖尖的叶角。
    秦阎步伐很大，已经与曲星辰拉开了一段距离。
    曲星辰眨了眨眼睛，轻声召唤：秦阎。
    秦阎听到，步伐一顿，没有回头。
    曲星辰从墙边站起来，面对秦阎的背影，又叫了一声：秦阎。
    秦阎依旧没有回头，挺拔的背影坚韧宽厚。
    曲星辰向着秦阎走了一步，再次呼唤：秦阎。
    秦阎双手握拳，像是突然任性起来，就是不肯回头。
    曲星辰每走一步都要叫一声秦阎，就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时，曲星辰停了下来，不再出声，也不再前进，他看着秦阎的后背，手指掐着纤薄的绿叶，几乎想要将它撕碎。
    沉默，两个人之间只有沉默。
    走廊一排排的窗户投进黯淡黑沉的光线，窗外的黑云压低，亦如两人现在的心情。
    曲星辰后退了一步，再次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本是一臂之遥，却在逐渐拉远。
    曲星辰不断后退，随后转身，脊背微微下弯，像一只失去生命活力的小白兔。
    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曲星辰，将他紧紧、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秦阎将头埋在了曲星辰的颈窝，宽檐黑帽被他扣在了曲星辰的头上，曲星辰视线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伸手扣住秦阎锁在他身前的手臂，用力掰开，他越用力，秦阎抱的越紧。
    秦阎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曲星辰的颈窝，变成了潮湿的水汽。
    对不起。
    曲星辰不为所动，继续用力掰着秦阎的手臂，秦阎紧紧抱着曲星辰，用几乎要把他融进身体里的力道。
    星辰，对不起。
    曲星辰的力道逐渐减弱，最后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
    他问秦阎：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扔下我？
    秦阎紧紧揽着曲星辰，不发一言。
    曲星辰闭上眼睛，头微微后仰，与秦阎侧脸相贴，秦阎，我最后一次，原谅你。
    寂静的回廊，两个人如同末世的旅者，紧紧相拥。
    曲星辰先挣脱开秦阎的怀抱，一手拿下头顶的黑帽。
    他抬手，手背向上，掌心收拢，看向秦阎：我给你毒药，你吃吗？
    秦阎看着曲星辰，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掌。
    曲星辰将手放在秦阎的掌心，恶劣的追问：我让你去死，你去吗？
    秦阎点头，深黑的双眸里只倒映着曲星辰一人，他说：只要你想。
    曲星辰缓缓松手，将绿叶放在了秦阎的手心。
    他松手的刹那，绿叶在秦阎手心缓缓消散。
    秦阎猛然收回手，问他：你用了什么道具？
    曲星辰未答，走近秦阎，微微点脚，将宽檐黑帽带回秦阎的头顶。
    我这个人，狗皮膏药一样，你早就知道的，你甩不掉我，秦阎，你甩不掉我的。
    话落，曲星辰后退，转身毫不犹豫的回到了教室。
    他一进教室，就收到了其余五人充满质疑的视线，曲星辰适应良好，走到八号位站好。
    第三天的教室，环境越来越狼藉。
    很快到了中午的午饭时间，其余五人三两成组，曲星辰独自一人走在队伍末尾。
    他照旧站在了电梯门前，其余几人照旧走进了安全通道。
    曲星辰抬眸，看见安全通道的绿灯突然熄灭了。
    他脚步一转，走向了安全通道。
    推开门，另外五人已经下了一半的楼梯，曲星辰快步跟上。
    看到曲星辰追来，许峰浓眉皱起，牵着秦雅芝的手紧贴墙边，对他戒备非常。
    仲刚与严淑也微微与他拉开了距离，袁雪顿了顿，看了他一眼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