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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鸽子 第113节

    任远图半天才道:“小城临别那夜,你告诉我,你为我准备了世间最好的礼物,难道不是这个?”
    “是什么?”柯语微反问。
    “你明知我指的是……孟冬。”
    十音将手臂环紧了孟冬,他再次拍了拍她。
    “哦,那个小天才。”
    时隔八年,十音又听到有人在喊“小天才”,就好像回到了那个雨夜,那个外号被称作“好人”的律师在说:“你女儿和那个小天才,两个世界的人,早晚要分开。”
    周遭暴雨声音一点一点响了,直到听到柯语微的笑声,那错觉中的雨声才渐渐歇下去。
    柯女士的回答倒很郑重:“远图,你在开什么玩笑,那是若海和景蓝的儿子,怎么是给你的礼物。”
    “阿九,你是在怪我后知后觉么?”
    “不,我不怪你。”柯语微颇不屑,“你大概不了解我。我其实不喜欢怨恨,我习惯把别人用于怨恨的时间,去专注解决问题。”
    她把生杀予夺,称作为——解决问题。
    任远图有些急:“我知道,那些年我做错了很多事,伤过你无数次,但你对我……阿九,我不知我们的恩怨从何而起,但那场火……你想要的我以为我都为你做了。”
    十音听得迷惑,那场纵火案任远图是有份参与的!听口气,仿佛任远图才是那个痴心人,柯语微反倒像个负心女?
    这又与目前的认知不符。
    副厅内,任远图完全恢复了神志,交谈的频率升温,变得益发激烈。
    十音和孟冬终于听明白,那场古城医学院的大火,起初的确是柯语微策划的纵火,只为制造无可逆转的灾难,灭了那个医学院在读的亲弟,为她自己争夺家族话事权。
    这段历史,与孟冬从m国军政府报告中译出的内容别无二致。想必军政府的推测也非空穴来风,那个柯氏族人确实握有实锤。
    当然,军政府的报告不可能详细到纵火案的具体参与人、执行人的姓名。
    在他俩此刻的唇枪舌剑中,水下沉寂二十余年的冰山慢慢显露。
    任远图、顾文宇都是参与纵火的策划者。那一年柯语微承诺给任远图的酬金可观,几乎是拱手送出柯氏手中的一条完整供毒、运毒线路,而此刻并不在场的顾文宇,居然是一位心甘情愿的付出者。
    然而在这场罪案的最终,任、顾二人什么都没得到,还都沦为了纵火案的受害人,双双出现在了死亡与失踪人员的名单之上。
    至于顾文宇究竟有没有被毁容,十音还没见过此人尊容,也未从任何资料中获知。
    余父在日记中描述的所有与罪行相关的事实,柯语微很大概率就是那个亲历者,后来的试验报告,八年前的九先生通过那名律师,在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想必已在爸爸的电脑里获取到了。
    琴弓中的那枚存储卡,于柯女士意义不大,却是顾文宇及其所属的念章基金费尽心机所求的。因为这里面有一些任远图也许不知道秘密么?
    无论如何,种种迹象表明,顾文宇已经倒戈去了任远图的阵营,并没有再为柯女士在做事了。
    十音一开始还不明白,任远图有时恨着柯女士,但一旦被她咄咄相逼,又每每总是词穷理屈。
    这么一听下来,二十五年前,古城大火策划之前,任、柯之间就拥有不止一种关系,他们是恋人、投资人与研究员,还是制、供、贩、运违禁品的合作伙伴。
    可他们的恋人关系本身也很复杂,说三角恋都单纯了,他俩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位古城医学院的院长夫人、一位当地大土司的女后裔、一位当时古城的市长之女……等多位女性。
    而任远图在他追求自身远大前程的路途上,最后倾向选择那位大土司后裔,于是于火灾计划实施前的一个月,狠心用药解决了他的“问题”,导致那个挡道的崽——柯语微腹中的孩子发生胎停。
    那大概也是曾被柯女士浇灌过爱的腹中胎儿,一直沉心静气的她,此际终于变得悲愤不已:“任医师,那是一对六个月大的龙凤胎,是我俩的骨肉啊……虎毒不食子。”
    话是毫无语病,然而这话在柯女士口中道来,又无比讽刺。
    以不义开始的事情,便这样一步一步,用更深罪恶来巩固。
    他们的争执喋喋不休,花了很久很久,才将话题从那对失去的孩子身上拉回来。
    “还好我们还有机会,阿九,”
    任远图居然像在哄一个孩子,他也许意识到了柯语微出现在此的不寻常,或是对她仍有所求。
    他接着说:“对不对?我还可以变成当年的样子,来弥补你。”
    “还需要我强调多少次?那是若海和景蓝的孩子。他只是长了一个,负心人的样子罢了。”
    柯语微是比任远图清醒些,然而她的语调,听得人周身的血都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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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人海微澜 三十一
    无尽的黑暗里,十音踮起脚尖,探手去摩挲孟冬的脸。
    她手指的一侧勾勒过他的眉骨、鼻梁、薄唇……的确是惹人迷恋的容颜,是被上天精心雕琢的轮廓。
    妈妈告诉过她,人适应自己缺失感官的速度,比想象中快一些。失明之后的六个月,妈妈慢慢适应了,下定决心要好好生活下去。
    而孟冬缺失的是什么?在他身体的某一部分被替换、修改的那一年,幼小的胚胎还没来得及生出痛觉。
    那便真的不痛了么?痛意分明绵延至今,在他与父母之间,那道无可愈合的裂隙里无影无形、无尽生长。
    十音发现耳垂吃痛,那痛意不深,像小虫子在往心里爬。是孟冬无声咬啮她的耳垂:“早知还会跑么?”
    八年前他那样相求,她都不由分说跑了,如果那时就知道一切,是不是就再无分离?
    负心哪有什么固定的容颜?就好比他俩之间,每次负心都是她。
    十音想要去回抱他,但孟冬箍得两个人了无间隙,她的手根本腾不出来,只能用摇头来答复。
    即便这世上生就一千个与孟冬相貌相同的人,他们也都与他不同,里头或许会有更具才华的人,脾气更冷更臭的人,甚至也许有一个更爱说“哼”……他们终究都有各自的灵魂。
    而她的孟冬,世间最温柔。
    暗无光线的斗室里,有人心意相通,相依为命的人之间无需言语;灯火通明的音乐厅副厅内,却有一对厘不清恩仇的旧日怨侣,他们一直在鸡同鸭讲。
    “阿九,我知道北溟当年并没有放弃那个复制试验,当时除了许中益我们都参与过,谁心里都清楚,那时候试验几乎已经成了一半。这种成就史无前例,一旦成功当年就是世界焦点,哪里还有1996年的克隆多利羊什么事?”
    十音听这样的语气,简直要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成为世界焦点的人,就是他任远图,他被追光灯烤着,无限荣光。
    “没有,他放弃了。那个伪善的瞎子不过说了几句损人不利己的蠢话,一拿分手要挟,北溟立马就打了退堂鼓。男人不都难过美人关?哦,任医师是个例外,任医师自己是个美人……”
    柯语微语调平缓,话里话外根根是刺。
    任远图打断她:“你独自延续了试验?”
    “对。”
    任远图猜测:“那两天趁着集体郊游,你潜回所里,去了生殖实验室。你把若海景蓝的试管胚胎替换成了……许中益有所觉察,所以和当时就和你起过争执。”
    替换?
    柯语微不置可否:“接着猜。”
    “有什么好猜的?你行事向来谨慎,景蓝和若海必定以为复制、偷换胚胎的人是我。任远图在这世上早就死了,便死无对证。而以他们夫妻的心地,恐怕是有苦难言,既无法直面这个亲自养育的无辜孩子,又不忍告之以实情后抛弃。他们自己只能长期活在深渊里,自我折磨。”
    复制、抛弃?
    十音轻推孟冬,任远图是误入歧途了。这样一来,那些移植团队的存在,便有了理由。
    难道是柯语微的刻意误导?
    “看来你主动了解过他们?”
    “我的确后知后觉,是前些年在德国,亲眼见了孟冬的海报……”
    “所以你就去打听了若海景蓝一家?”柯语微冷笑,“我以为你这只老鼠从来活在暗处,只有那刻买超跑的虚荣心压抑不住呢。”
    “毕竟我对景蓝……”
    任远图还没意识到问题,叹了口气,没往下说。
    柯语微替他接了:“任情圣你是不是想说,你对所有的女人都一往情深,不可能做出那么变态无情的事,我污了你高洁的名声,对不对?”
    任远图没否认。
    “孟景蓝并不了解你,她当初鬼迷心窍的,也不过只是任医师这张皮囊罢了。”
    十音一阵恶寒,她怕孟冬听了不适,伸手去抚他的脸,被他轻咬一口手指:“没事。”
    “呵呵,难道还会有人爱上你里头脏污破败的灵魂?你成了现在的鬼样子,除了我,还有谁认出了你?”
    “……”
    任远图大约又被呛得词穷。
    “景蓝和你分手那晚,你痛苦极了,抱着酒瓶喃喃了一夜,‘莫欺少年穷’,那样子我到现在还在脑子里,没想一次,我都心如刀绞。任医师那时还不肯看我一眼,但我清清楚楚看见,你在深渊里,而那些所谓善良可爱的人,连拉都不肯拉你一把。那个晚上,我就决定了,我要跳下去,陪着你。”
    柯语微在诉衷肠,在用丧心病狂的语言告诉任远图,世间只有她懂他、爱他、心疼他。
    她声音轻飘飘的:“念念给了你痛苦,那就毁了她的生活;景蓝给了你痛苦,那就让她纠结痛苦一辈子,记得你,一辈子。”
    任远图:“所以……”
    柯语微抢白:“所以你怎么会认为,我送给了孟景蓝一个真正的你?让她孕育一个你、而后拥有你?我怕不是疯了。”
    任远图许是迷惑了:“可是明明……”
    明明孟冬就在这里,和年轻时的他生得一模一样。
    “那小天才两岁爬上钢琴,就能摸出像样的曲调,他和孟景蓝一样千杯不醉。这你知道么?”柯语微提醒道。
    任远图想了想:“这在环境和表观遗传学上,当然可以有很多解释。但我数次取样分析,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柯语微显然不想和他进行学术探讨,打断道:“看来你真没明白,那我们说回你知道之后。你难过的是给景蓝、若海造成了痛苦?”
    “是。”任远图说。
    柯语微啐了一口:“你明明又惊又喜,你在赞美造物之神奇,你更在想,怎么既不领我柯语微的情,又能独吞了这份礼物。”
    “不,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取他的样做什么?”
    任远图显然无言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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