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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夏贵妃 第111节

    “其实也是一件小事。”绿袍太监面露笑容,道,“听说,秦姝现下正在三江会当中,各地英杰也正是奔着三江会敢在魏都当众掳走秦姝的壮举,这才特来投奔。”
    裴谦嘴角一抽,心里早将那贼心不死的朱明剁作十七八块。但他毕竟嘴上还不敢误了大计,正要周旋拖延一番,就见旁边的梁斩怒道。
    “尔燕人敢肖想洒家的老母?!”
    他□□尺高的身躯本就压迫感极强,此时一吼,脚底下的码头木板都震了三震。
    绿袍太监一噎,道:“副寨主这是……”
    梁斩大声道:“洒家已认了秦夫人做义母,寨中一百多位兄弟也一道认了,尔燕人想做我等义父,没有称霸天下的盖世武功,休想服众!”
    绿袍太监脸色一青,本以之前那“三江老太君”的名头是说着玩的,一个女人罢了,他们要讨,这区区三江会匪寨岂能不给,没想到对方竟这般顽固。
    此时公西宰猛地直起上身,目光复杂道:“二小姐在尔寨中,可有受委屈?”
    这个称呼一出来,裴谦立马想起这公西宰是算是秦公的心腹爱将一事,抱拳答道:“秦夫人在寨中安好,这数月以来,相助寨中妇孺操持医药,救了许多兄弟,上下皆敬重于她。”
    绿袍太监连忙给公西宰使眼色让他顺势要求三江会交出秦姝,但公西宰却报以沉默,太监只得自己开口道:“说起来,公西将军曾是秦公的副手,多年来一直在找寻秦姝……秦二小姐的下落。如今得天之幸,不如就让秦小姐来燕境之中。我主容仪伟岸,乃当世雄主,必不会亏待小姐。”
    他言辞中的意思,就是燕主要纳秦姝。
    裴谦哪能听不出来,早有腹案:“我寨中对燕主心意早有所闻,但我们风闻燕主的后宫厮杀惨烈,后妃年年死伤,至今连个一儿半女都未能顺利落地。秦夫人娇弱若去了贵国,怕不是……”
    绿袍太监立即道:“我主有言,若秦姝肯点头,我主愿以后礼迎娶。”
    裴谦却摇摇头:“这恐怕还不行,秦夫人岂是寻常女子,在寨中时便说了,若嫁的是君王,君王须为她遣散后宫,亲身相迎,非如此绝不点头。”
    “这……”绿袍太监一时犹豫。
    公西宰本就不想让秦不语被朱明所得,寒声道:“秦氏千金,配得上当世第一伟丈夫!世间丈夫若无诚心,我啸云军也不许她随意下嫁!”
    绿袍太监眼角抽搐,怨怼地看了公西宰一眼,道:“那咱家就代寨中回了这消息,另外三江会投效一事……”
    梁斩一摆手,道:“只要安顿好兄弟们的老母家眷,什么都好说,十日后水寨便可开拔登岸。”
    洽谈事定,绿袍太监总算完成任务,匆匆离去。公西宰正打算告辞时,裴谦又叫住他。
    “还有一份礼物是送给公西将军的,在下派一小厮为将军送去。”
    “不必了,老夫不吃你们这花招……”
    公西宰正要转动轮椅离开,却见裴谦身后转出一黄脸小厮,头发蓬乱,体态清瘦,唯有一双辉月似的烟雨眸,明亮无匹。
    他依稀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秦氏双姝十来岁时的风貌,不禁瞪大了眼睛,随后警惕地看向左右,唯恐被北燕的人发现。
    “如何?”裴谦问道,“将军要不要闲聊一阵?”
    公西宰深深地看了那小厮一样,重重地点了下头。
    “……有劳。”
    第114章 红线劫(上)
    鞑靼可汗被杀后的第五日, 跟着夏洛荻的禁军已经烧光了赤狐山境内所欲的死藤花田。
    “……按您的要求,所有的死藤花根都烧光了,在熬制的死藤水也用石灰毁了,拿到的人证足以指认那妖妇是红线教之首。”
    山脚下, 禁军们捆缚着不少从山里抓出来的农户, 这些农户因经手了耕作死藤花、制作死藤水, 中毒情况要比他们所想得严重, 只能押回京中慢慢审理。
    夏洛荻从寨中得到一本账簿,这账簿是大魏境内所有死藤水分流出去的渠道。
    或许是因为大魏地处南方的缘故,较北地死藤比较好种,甚至有不少分往了北燕。
    “娘娘,眼下只剩下那鞑靼可汗的案子了。”回到炀陵城后,被派来的禁军在马车外面道, “大理寺已将搜检范围扩至整个西三十六坊。”
    “注意大理寺周围,凶手如果没死,极有可能是单独行动,或许会到大理寺去。”
    “娘娘和陛下说一声就是, 何必这般劳苦?”
    夏洛荻笑而不语, 说话间感到马车一停。
    “怎么了?”
    “前面是刑部衙门,似乎有人在闹事。”
    马车靠近刑部大门之后,夏洛荻将帘子撩开一条缝, 看见门口被一群人围观着, 听只言片语,像是有人想进刑部。
    靠近了一些后,夏洛荻就听见那里面传出的鞑靼人的声音。
    “我不走!把娘娘像给我!没有她, 可汗的灵魂无法安息!”
    他说的土话和汉话交错, 炀陵城的百姓们分辨了好一阵, 才分辨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最近京中那些鞑子不是被捉起来了吗?怎会在此?”
    “这个人,是鞑子使团里没来得及犯事的,大理寺关了五天就放他出来了,让他们收拾东西限期滚出炀陵。”
    “那他们为何不走?可是丢了东西?”
    “他收拾了东西,财物俱在,但一定要官府还他鞑靼可汗的遗物。”
    “那不是在大理寺?”
    “他说他在京中流浪三天了,大理寺也去过,人家说没见到什么娘娘像,他就来刑部找。”
    “……也是个忠的。”
    夏洛荻望向人群中央,那鞑靼人身材高壮,正是除夕宴上和睚眦比试过的人。
    “把他叫来,我有话要问他。”夏洛荻道。
    禁军应喏,正要进去同那鞑靼力士说话,忽然刑部的差役开道而来,刚从外面回来刑部尚书薄有德带头在前,骑着高头大马一路撵开百姓来到这里。
    “此人是谁?怎敢在衙门面前放肆?”
    薄有德问了一声,看门差役们忙道:“部堂大人,此人是鞑靼使团里的,说什么官府抢了他们的神像,不还给他,他们可汗就得下十八层地狱……说什么红线娘娘,没听说过这是哪路的神佛啊。”
    “什么红线娘娘……”薄有德本来一脸烦躁,闻言忽然想起来什么,精神一振,“兀那汉子,你说你是鞑靼可汗的护卫?”
    鞑靼力士轻松挣开左右拉住他的四五个差役,道:“我是可汗身边的勇士图崖,可汗被杀的那天晚上,我在桥洞下过夜,直到第二天想回使馆时,才发现可汗归天了。”
    薄有德刚从大理寺回来,一无所获,见了这送上门来的人证,连忙道:“你都知道什么内情,都可以和本官说。”
    禁军退了回来,隔着车窗对夏洛荻道:“这刑部尚书好奇怪,怎么在衙门门口问案,不到衙门里说话?”
    夏洛荻道:“进了衙门上公堂是要过主簿的笔录的,不好诱供留下口实。”
    那边,那力士图崖狐疑地看了看面前略显卑猥的老头,道:“你是这里管审判刑罚的大官吗?”
    薄有德见人多了起来,也不让人驱散,仅仅围成一圈,下了马一脸和蔼道:
    “本官为官二十余年,是前朝的宿老,尔有何冤情,说出来,本官为你主持公道……对了,本官记得你就是那除夕宴上和凶犯夏某打过一场,是不是因此,让他起了傲人之意上门挑衅、还趁鞑靼可汗酒醉杀了他?”
    百姓们纷纷竖起耳朵细听。
    但图崖却摇了摇头,道:“我因败战辱没了可汗的荣耀,被可汗所驱逐,那天晚上那位少年将军看到我被关在使馆外,问我今后去哪里,我说就算可汗抛弃我,我也要回家。”
    “他问我,家乡在千里之外,有那么重要吗?”
    “我说重要,就算淹死在大江里,也要回去。”
    “那个少年就说要替我讨回家的路,要了我的兽牙项链,去了使馆的方向……我觉得可汗不是他杀的。”
    薄有德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连忙打断他:“你怎地为凶手说起话来了?人证俱全,他自己也认了,不是他是谁?”
    图崖笃定道:“是红线娘娘。”
    薄有德觉得荒诞,他当然晓得红线娘娘是一个什么旁门左道的邪神,一言难尽道:“你莫不是发疯了?”
    “不是。”图崖认真道,“红线娘娘在我们那里是未来神,她恩赐过我们的首领阿赤台将称汗的命运,但作为代价,她将在他荣耀巅峰之时收取他的心脏,这是七年前可汗刻在雪山绝壁上的承诺。”
    他说这话时,神情十分虔诚。
    “所以我来请你们把神像归还,让可汗的灵魂随着红线娘娘的牵引得以安息。”
    薄有德哑然许久,看了一眼其他同样无语的衙官差役。
    “说得像是那么回事似的,难道你真的看到了那什么红线娘娘显灵,把人杀了?”
    一片不屑的嘲笑声中,图崖道:“我在桥上看到了夺走可汗性命的神使,他将匕首献给了红线娘娘,然后投入河中自尽了。”
    所有人听得一脸发蒙,直到整理完他那不太熟练的汉话后,才向他确认道:“你是说,那天晚上你有看到有人持着凶器从使馆里逃出来,在桥上见了‘红线娘娘’之后投河自尽了?”
    图崖点头:“就是这样。”
    “那红线娘娘长什么样?”
    “我没有看清楚,只看到她一身红衣,看着那神使投河后就离开了,她是神仙,转眼就飞走了,我追不上。”
    虽然他说得荒诞,但眼下是唯一一条线索,刑部上下还是马上追问道:“事发在哪条河?”
    图崖回忆了一下,他不认得地名,指了个方向。
    “这个方向,怕不是石榴河……快召集人手前去打捞!”
    等薄有德点齐人马,带着差役、捕捞用具浩浩荡荡地赶到石榴河的时候,那座桥已经被大理寺带人封锁了。
    “你……”薄有德看到桥上站着的人之后,脸都气歪了,“你怎会在此?”
    “动作还是慢啊,薄大人。”兰少卿道。
    大理寺抢尸体的速度向来是无人能出其右,得了夏洛荻传讯,大理寺卿立马带着人捋袖子杀来石榴河。
    薄有德到时,已经有赤膊的汉子喝了满口烈酒,下河底将尸体拖了出来。
    “部堂大人,此人是男子,被石块压在水下,是以这几日没有漂上来。”
    “可验明身份?”
    “有腰牌为证。”
    “拿上来!”
    薄有德原本气得面色通红,直到见兰少卿将腰牌拿到手,翻过面来一看,上面露出了扎眼的云纹。
    云纹腰牌,秦家啸云军。
    “此事……”
    “此事,得进宫禀告圣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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