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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浓情 第34节

    “她。”
    又是异口同声。
    这回许意浓不爽地看向他,“你懂不懂先来后到?”
    王骁歧将手机扔回裤袋,手顺势就插在了里面,也看着她,“不是同时到的窗口?”
    许意浓义正言辞,“我早就在这儿排队了。”
    王骁歧微侧着身子,两人算是面对面了,她凶巴巴的样子里透着一股不肯服输的劲,好像下一秒就要发作一样。
    他俩这样其他同学早就见怪不怪,因为这俩一个年级第一,一个第二,互视对方为竞争对手,向来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是在互怼就是在互怼的路上。
    阿姨看他俩争执不休,开始打圆场,“哎呀,男孩子,就让让女孩子嘛。”又提醒,“抓紧时间,后面还有同学在等你们呢。”
    最终王骁歧退步,“嗯,我换小馄饨。”
    阿姨笑笑,“这就对喽。”
    许意浓没想到自己吃碗面还要阿姨出来调解,她心底的小自尊开始在体内鬼鬼作祟,看着自己窗口的阿姨舀着大勺去锅里盛面,觉得这碗面如果她就这么吃了特显憋屈,人家如果真想让,就会像初考那天他主动让曹萦萦先进教室那样,到了她这儿,一碗面都让得那么不情不愿的,还得靠阿姨圆场,反倒像是她蛮不讲理抢了他东西似的。
    人,不吃嗟来之食!
    她带着自己独有的小倔强冒出一句,“阿姨我不要面了,给他,我吃小馄饨。”
    有点像在赌气,却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赌。
    王骁歧又侧首看过来,可她却固执地没再往他那儿瞅一眼。
    阿姨问她,“确定了?”
    “确定。”
    确定以及肯定,反正她就是不要他让。
    于是两个窗口的阿姨又把东西调换了过来。
    另一边的阿姨盛好面问,“那小伙子,你要什么盖浇啊?”
    王骁歧语气淡淡,“番茄炒蛋。”
    许意浓的小馄饨先到,她低气压地端着离开,刚转身就被曹萦萦越过林淼站到了自己刚离去的空位上,“嘀”地一声快速用饭卡帮王骁歧刷了单。
    她声音依旧甜甜的,“王骁歧,谢谢你给我讲解题目,这顿夜宵我请你啊。”
    许意浓直往前走,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舀起一勺小馄饨便往嘴里送,差点烫到了舌头。
    几分钟后林淼也端着小馄饨来了,边坐边说叨她,“说好的你请我呢!你跑的也太快了吧?太不够意思了,都不等我!”
    许意浓则抬手拿着食堂里的小醋罐往自己碗里加着醋,“下次双倍补上。”
    身后又传来曹萦萦和他们的说笑声,好像还坐在了一起。
    林淼看着许意浓使劲倒醋还没有收手的意思,忍不住提醒,“你这醋倒得也太多了吧,就算食堂醋不要钱你也不怕酸呐?”她闻着那浓郁的醋酸味,说话间牙齿都跟着酸了,“你这么能吃醋啊?”
    许意浓这才把醋罐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还心有余气,“嗯,能吃,我特别能吃醋。”
    第27章
    翌日清晨,室友们是在许意浓的喷嚏声中醒来的,许意浓鼻炎又犯了,她把自己埋进被中,用手捂着口鼻,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奈何夏天的薄被并不能将喷嚏声遮掩,还是吵醒了大家。
    上铺的曹萦萦伸手从枕边摸到手表看了眼时间,动静也不小地翻了个身,在又听到削弱的喷嚏声后她不耐地直接“啧”出一声,这个微小的语气字,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了她的多种情绪,有起床气,有烦躁,有不满,概括一下就是意见很大。
    为了不打扰她们休息,许意浓捏住自己的鼻子强
    忍着里面的痒意,只得轻手轻脚地起床,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舆洗室的门,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再换好衣服抓了本英汉词典大全走出了宿舍。
    她一路捏着鼻子狂奔出宿舍区,确定远离之后她才释放自己一连打出了几个喷嚏,鼻子里还是痒痒的,她揉捏着长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这种集体生活,鼻炎一发作就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夏日天亮得快,整个学校被一层迷雾笼罩着,眼前灰蒙蒙的,近处能听到蹲在草丛里的蛙叫与蛐蛐叫的叠交而响,此起彼伏,远处能听到“咕呜—咕呜—”不知名生物发出的诡异叫声,让这尚未觉醒的黎明更显神秘。
    许意浓施施然走到学校的后湖,那里有座假山亭,此刻在这缥缈烟雾中如临仙境。
    湖中举目圆叶,盛开着满塘的荷花,碧绿的荷叶上滚躺着大颗大颗的露珠,晶莹剔透,清风徐徐,波光潋滟,好似洒落在翠玉盘上的玻璃珠,这里曲径通幽,如一方净土,远离了尘嚣与世俗,只留清心与寡欲,倒是十分适合学习。
    微风拂面,惬意舒适,许意浓走进亭里用纸巾擦拭了一下石凳坐下,翻开手中的英文词典认真背起单词来,因为母亲是英语老师,从小就给她培养英语语感,她底子不错,背单词纯属是拓宽词汇量。
    只是这里刚成为她一寸见方的小天地,就被乍然响起的“哗哗”水漂声给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波圈一浪推一浪,搅乱了这天然屏障内原有的清净与画中人。
    许意浓一抬头看到雾气氤氲朦胧中走来一道高瘦身影,沿着湖边影影绰绰,由远及近,待人更近些她定睛一看,竟是王骁歧。
    他身着一身黑,像个地狱使者,额前的碎发沾了些雾水,看起来湿漉漉的,双手插放在裤兜,两耳里塞着耳机,白色的耳机线从一侧兜内长长拉出。
    许意浓以为他是在听歌,直到听到他开口说话。
    “等我生日那天你们能不能……”
    很长的一段安静后,他突然唤了两声,“妈?妈……”
    然后他就扯掉了耳机,看样子像是被挂了电话,烦躁中带着不悦。
    “阿嚏!”
    许意浓本想当个透明人,却很不和时宜地打了个喷嚏,王骁歧抬首而来就这样发现了她。
    他蹙着眉,脸上还残留着被挂电话后的阴霾,满腹心事。
    许意浓蹭地站起来自证清白,“我比你先到这儿的,可没故意偷听你打电话。”
    王骁歧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书,先前的神色敛去几分,似乎也没打算跟她计较什么,只说了句,“你挺勤奋。”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许意浓也就一听置之了,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她生硬地回了一句,“一天之计在于晨,我醒得早,不浪费时间而已。”
    王骁歧手还插在裤袋里,刚才扯掉的耳机这会儿恣意地倒挂在他的颈间,两人的状态相形见绌,反倒衬得他无所事事。
    许意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刚准备挪动就听他意有所指道,“这就是你每次英语考第一的窍门?”
    这几门课里,英语的确是许意浓最拿得出手的,她还研究过他每次的考试成绩,发现都是靠数理化拉分,单独把英语拎出来他并不算出众,其实还是有点偏科的,奈何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英语再好分数也拉不过那三门,人家只要做对两道数学压轴题就已经干掉了一票人。
    “这只是拓宽词汇量,我做英语都靠语感。”许意浓捧着词典实话实说。
    王骁歧又走近了些,“怎么培养语感?”
    这突如其来的求问好像让两人之间的话锋变了个方向,可不回答他显得她小气吧啦的,她便撇撇嘴,“语感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多听多看多读多做题呗。”
    她说话间他也站到了亭子里,下巴朝她手中的词典一点,“借我看看。”
    她讶异地看着他,只见他唇角微扬,笑得有些人畜无害,“培养培养语感。”
    你让借就借?我许意浓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立刻把词典往身后一背,“一本词典又没几个钱,你自己去书店买本就是了。”
    你一堂堂天盛太子爷,还买不起一本英汉大全吗?
    “行,不借拉倒。”王骁歧好话不说二遍,加上心情不好,一个转身抬脚就走了。
    许意浓看看时间差不多也能去教室了,后脚便跟着跨出了亭子,只是她下台阶的时候听到一旁的草丛里传来一阵“沙沙”声,是草叶摩擦发出来的。
    一开始她没当回事,又走了几步突然看到离自己一步之遥的灌木丛开始动了起来,她一惊,看看前面王骁歧还没走远,当即喊了他名字,“王骁歧!”
    王骁歧回眸就看到她脸色发白地站在那里,脚跟定住了一样,声音打着颤对他说,“好像有,有蛇。”
    还好王骁歧也没见死不救,他转过身问,“在哪儿?”
    许意浓看着那晃动愈发剧烈的灌木丛,肢体都僵硬了,她伸手指了指,“就那儿啊。”
    王骁歧看过去,那灌木丛真的在动,确实有东西,再看看看她那样,哪里还有平时高傲的样子,便玩心一起故意装没看见,“哪儿?”
    许意浓急了,手都要指断了,“那儿啊!”说完对上少年肆意的笑,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有意思吗王骁歧!”再开口她带着些许生气。
    明明是害怕的却又带着一丝倔强,连求人帮忙都一股不服输的模样,王骁歧收起笑不再逗她,他抬手招她过来,“没事,可能只是野猫,你快点走过来。”他终究没有丢下她,而是打转重新走了回来。
    许意浓还气着,没动,可那灌木丛里又开始闹腾起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王骁歧离她越来越近,长手朝她所在的方向伸出,像是再近一点就能牵住她,“别怕,过来。”
    许意浓暂时抛开了他刚才的恶作剧,想试着一鼓作气地冲下去,可她刚迈出一步那儿又动了,她瞬时把脚给缩了回去,继续哆哆嗦嗦,“你确定是猫?”
    王骁歧手还朝她伸着,“蛇能整出这么大动静?那得多大?”
    “万一是呢!”
    王骁歧为了证明不是,直接走向了那灌木丛,准备拨开一探究竟,特别胆大。
    “喂喂,你别过去啊!”许意浓焦急地喊,他要是被咬了她一个人怎么办啊?
    可王骁歧已经过去了,只是手刚碰到那灌木,里面的东西就窜了出来,就在他脚边,还发出“唧唧吱吱”的嘶叫声。
    许意浓都没来得及尖叫,就看到两团黄色的,像巨型老鼠般的动物,它们激烈扭打着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只一秒又钻进了另一排灌木丛,瞬间销声匿迹。
    她有些难以相信刚才发生的那幕,再看看王骁歧,王骁歧也在原地看她,她惊魂未定,气息还不稳着,哪里还有一丝平时的高傲样,“刚那是,是巨型老鼠吗?”
    王骁歧到底是男孩,比她淡定太多,他告诉她,“是两只打架的,黄鼠狼。”
    那是许意浓第一次见到活的黄鼠狼,居然还在学校里,这人品估计千年都难得一遇,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后她死死跟在王骁歧身后,生怕黄鼠狼再从哪儿窜出来。
    突然草丛又发出“簌簌”声响,许意浓再次被吓,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王骁歧的手臂,词典都掉了,几乎秒躲到他身旁,两人靠极近,只差几厘米就贴一块儿了。
    她抖着声,“啊啊啊,它们又,又来了。”
    王骁歧看着自己被她死死抓着的臂膀,莫名想笑,却忍住了,他提醒,声音略低,“是风。”
    周身都是少年的阳刚之气,许意浓这才惊觉自己的动作,立马松开手,王骁歧被她抓过的手臂上留下了显眼的红色十指印,可见她刚才力气有多大。
    许意浓觉得自己耳根有点儿发热,丢死人了,他弯身帮她捡起书,拍拍干净递送过去,“胆这么小还敢一个人来这儿早读?”
    许意浓当然拒不承认,“我只是怕蛇而已,所有软组织蠕动的东西我心里上都无法接受,有点恶心。”
    “黄鼠狼不怕?”
    许意浓继续嘴硬,“不突然窜出来,有心理准备的话,它出现我还是可以接受的……”吧。
    王骁歧见她半天不动,把书在她面前一晃,“吓傻了?东西不要了?”
    许意浓轻轻咬唇,“借你了。”
    一阵铃声蓦然响起,是教学楼那儿传来的,提示学生开始上早早读。
    许意浓趁王骁歧不注意,从他身边连跑带跳地走下台阶,如风般只留下一句,“还你人情,就当刚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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