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她 第134节
第131章 番外 施家有喜4临盆那日,施少连也一同进了产房,从稳婆手里接过个皱巴巴红彤彤的婴儿,小小的,哭声颤颤的,看着床上虚弱的妻子,柔声道:“是个女孩儿。”
他脸上的神色本是矜正自持的,一点淡喜,看看甜酿,又低头看看孩子,唇角的笑容就像石子投进湖心,一圈圈荡漾开来,是他自己也难以克制的笑,从心底溢上来的幸福:“女儿生得很像我。”
“给我看看。”甜酿痛了一日,早就想阖眼,仍是忍不住挣扎着要起身,伸手想要抱抱孩子,“是什么模样?”
婴儿的小脸嫩到不可思议,挥舞着细弱的小手小脚,像花瓣一样珍贵脆弱,真的和他一模一样,真好,她心头不知怎的涌上酸涩泪意,被他喊停:“别哭。”
“我们会是很好的爹娘。”他吻她的额头,“别担心,有我在,我能给她一生安顺,保她永远幸福。”
孩子叫桃桃,名字源于她母亲怀孕时馋过一回又一回的桃子,桃桃生下来,夫妻两人亲自照顾,甜酿负责喂养,其余的事都交给了施少连。
他极仔细,又富有耐心,挑了三四个有经验的嬷嬷放在桃桃身边,桃桃每日的吃喝拉撒都要记录下来,甚至编了一本专门的幼童养育病症录放在手边翻阅,精细得一度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起先那几个月,家里人人苦不堪言。
谁家会每日都要用滚水擦拭家什地板?谁家的人一天要换三遍衣裳?谁家人一天要洗手漱口无数遍?谁家人全身上下连半点首饰都不能戴,连头发丝都要包起来?谁家带孩子还要掐着时辰吹风晒日头喂奶睡觉?
算了,要不是工钱给的多,谁来伺候这样的主家。
不仅下人受不住,连甜酿也一度到了战战兢兢的地步,抱着桃桃喝奶的时候,看见他目光瞟过来,冷声问她:“手洗过了?”
甜酿咽下口水,摊开自己的十指:“洗过了,洗得很干净。”
他的目光落在她鼓涨涨的胸脯上:“换过了?用帕子擦过了?”
甜酿猛的点头。
他才挪开目光,默许她给孩子喂奶。
甜酿长长松了口气,专心抱着桃桃喂奶。
等怀里白白胖胖、莲藕似的小人喝得打了饱嗝,闭着眼张着口昏昏欲睡,嬷嬷蹑手蹑脚将孩子抱下去睡觉,甜酿掩掩衣裳转身要水擦洗,却被他拦住,那冷清颜面上泛着一丝红,眼也是半眯着的:“我来检查下。”
等桃桃再大了,能爬学走后,家里的规矩才稍稍松下来,他又带着孩子在园子里去摸鱼拔草,挖土栽花,整日弄得身上脏兮兮的。
可桃桃是真的被他养得白胖结实,藕节似的手,两条腿儿肉颤颤的,跑起来蹭蹭的追不上,声音请亮,又爱笑,天天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旁人都惊叹,这样养大的孩子,倒半点也不娇气,不怕生人,谁领着都能玩上半日,只要有桃桃在,满家里都是阳光砸下来的亮光。
夜里桃桃就睡在拔步床外头的小床上,这孩子白日满家乱跑,总有使不完的劲,到了晚上,喝过奶,睡觉雷打不动,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全然不知道她爹娘在做什么。
早上施少连早起外出,母女两人都抱着被子睡得沉,他捏了捏孩子的脸颊,把桃桃抱到帐内和她母亲一起睡。
甜酿捂着脑袋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桃桃早醒了,正坐在她身边的枕头上,胖嘟嘟不甚灵活的手摆弄着一只布老虎。
“呼,呼”桃桃看母亲醒来,湿漉漉的手戳她娘,“娘,呼,呼”
“是小老虎。”甜酿看着女儿,搂住孩子,眼眶有些湿润,“桃桃你爹走了吗什么时候把你抱过来的?”
她陪孩子在园子里玩了一上午,晌午吃完饭,甜酿抱着桃桃满园子扑蛱蝶——桃桃喜欢蝴蝶,施少连便移植了不少花卉在家里,成天招着蝶儿蜂儿在家里飞。
门外响起脚步声,桃桃一听就知道是她爹回来,挣脱母亲的手,迈开小短腿去迎接施少连:“爹,爹爹”
这一声爹爹清脆至极,喊得可比娘熟练多了。
“小坏蛋,到底是谁怀胎十月,把你生出来的?”甜酿腹谤,摇着扇子、提裙往屋内去。
施少连抱着桃桃在园子里站了站,也往屋内去:“你娘呢?”
甜酿在屋里叠衣裳,看见父女两人腻歪着进来,扭身走开,去隔间煮茶。
她沏茶过来,也给桃桃端了碟小果子,搁在桌上,先柔声喊桃桃:“桃桃吃东西。”再把茶盏推过去,两眼不看他,气鼓鼓的:“喏。”
他看她那神色,显然是赌气的,让人将孩子抱到园子里去吃果子,牵她的袖子:“你就这样没大没小?喏是什么意思?要么夫君,要么哥哥,总有个称谓。”
她撇嘴,媚眼乜他:“你走开。”
“嗯?还敢蹬鼻子上脸了?”他伸手挠她,“以下犯上,是不是该打?”
“什么以下犯上?”她瞪他,“我是下吗?”
“难道不是么?”他风流挑眉,眼里满是暧昧,将她揽到怀里,“你什么时候也有些骨气,在上坚持一回?”
“你好好说话。”她跺脚。
他看她红艳艳的唇,轻笑一声,低头去吻,她仰着头,去咬他的唇肉,被他摁着腰,在紧要处掐了下,才松了口,他撬开她的唇,舔了又舔,两人的舌难舍难分纠缠在一块,她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吻着吻着,又突然回过神来,在他嘴上狠狠咬了口,趁机推开他。
两人都有些气息不宁,他嘴上吃痛,敛眉问她:“到底是怎么了?我一进门你就不高兴。”
她原本不想说,觉得是自己稚气,但心里憋着难受,又忍不住一吐为快。
“我做了个梦。”她怏怏不乐,有些失落的坐在他身旁,“那个梦特别真实真实得”
“梦见什么了?”
她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烦得不知道怎么是好
“到底梦见什么了?”他问她。
甜酿鼓起勇气,长长吐了一口气:“我梦见你梦见你不许我嫁人。”
“嫁谁?”
“不许我嫁张圆!”她眼眶蓦然红了,声音也委屈。
“你还惦记着张圆?”他语气不善,面色黑沉下来。
“不是在梦里,你不让我嫁给张圆,还跟我说一些伤心话,我心里难受极了,和张圆约定私奔,又被你抓了回去,你还欺负我,威胁我要把我送去吴江”
他猛然捏紧手中茶盏,茶汤晃了晃,烫在他指上,脸上的神色慢慢凝固,直至完全平静下来,一双漆黑的眼深不可测,静静看着她,声音也带着点哑,带着点颤音:“然后呢?”
“然后我尝试了好几次,终于跑出去我在钱塘遇见了姨母,我在梦里喊她干娘,我又嫁了个男人,但没多久后又被你抓回去你好坏”她声音沮丧,“我们经常吵架,你还把我放到天香阁里去,还瞒着我的身世,不让我跟干娘相见我恨死你了可可我肚子里还有个没出世的孩子,被我害没了我也恨自己”
她想到伤心处,泪不知不觉就滴下来,呜咽道:“我快被那梦烦死了,想醒过来,怎么都醒不了,我在梦里看着,哭得心肝脾肺肚子肠子都是痛的,真的好难受”
“后来呢?”他紧紧闭上眼,轻飘飘问她,那语气也是伤痛的,轻飘飘的,像一片坠落的雪。
“后来你死了。”甜酿抹抹脸颊的泪珠,“你让人来告诉我,说你走了,那天很热闹、很热闹,后来下起了大雪,我看着窗外的雪,就觉得就觉得我就和这雪一样。”
甜酿吁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谁知几年后,你又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候我在你坟前哭得肝肠寸断,你没死你骗我说你死了”
“是我骗你说我死了?还是你自己认为我死了?”他静静看着她,“我出现在你面前,你接受我了吗?”
“你非得跟着我,又无处可去,我只能把你留在家里。”甜酿吸吸鼻子,止住自己的泪,磨磨牙,“你在我家里当账房先生,不安分守己,招惹得家里的婢子们天天去偷看你,还有各家嫂子婶子争前恐后给你说亲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我面前给我添堵。”
他回想着那情景,唇边也有一缕笑意,揽住她的腰肢:“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什么时候开始接纳我的?”
甜酿温顺窝在他怀中,看着他,眼里满是柔情蜜意,轻声道:“有一天,夏日的晚上,开始下起了暴雨,你撑着伞走进来,挽着袖子,给缸里刚长出的一株睡莲盖上雨披,身上湿了半边,我隔着窗子看着你,然后然后你也看了我一眼,走进了我屋子里”
“就这么简单?这样就原谅我了?”他把下巴枕在她肩头,玩着她一缕头发,不动声色,“这才多久?没想着多折腾我一阵?”
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他笑,柔声道:“在梦里,我们已经折腾了很多年啦。”
“不折腾了,我明白过来我再也不会遇见这样的人,这样爱过的人。”她仰头,指尖抚摸他的脸颊,突然抿唇笑了,“我们安安静静过日子,几年后的一天,我突然吐了,大夫说我有孕。”
“你那时候都30多了,也算中年得子了,我也不年轻,大夫说的话,把我们两人都吓坏了,怕得不知道怎么是好,原本是没打算要孩子的,谁知道,它不声不响就来了呢。”
他面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好在一切都顺顺利利的,梦里的孩子生下来,也是个女孩子,你给她取名,叫桃桃。”
“然后我听见桃桃在我耳边啊啊啊的叫,这个梦就突然结束了。”她喘了口气,摸摸自己的脸,“本来怎么都醒不来,听见桃桃的声音,我就醒了,好奇怪。”
他也轻轻松了口气,亲昵的挨着她的脸颊,默默不说话。
“这个梦真的好累,我看着梦里的我和你,急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晃起来,有时候又恨不得打死你。”
“那你打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打呢?”
“我不舍得呀。”她嘻嘻的笑,整个人从梦境里完全解脱出来。
他安静看着她的笑靥,阒黑的眼神逐渐清朗,神色也有些释然,将她全须全尾揽在自己怀里:“玖儿。”
“嗯。”
“我爱你。”他亲吻她的面容。
“我知道。”她扣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缠。
“你不知道。”
“嗯?”
“无论故事是何种走向,什么结局,无论梦里梦外我如何做,不变的都是我爱你。”
“我也爱你呀。”她笑,眼里熠熠生辉。
她像一株迎着他的向阳花,也像被蜜水浇灌的点心,整个人是明艳的、活泼的、生机勃勃的,和他面对面贴着,红润润的唇吻了他的唇,对着她刚泄恨咬过的地方又舔又蹭,极尽柔情抚慰他。
两人的衣裳都整整齐齐,她被他掐着软腰坐在他腿上,头上的步摇叮当作响,发髻晃荡,一支珠钗从如云的发间咚的一声滑落在地。
“呀。”
发髻散落一半,荡动的青丝遮住半脸娇靥,露出一只妩媚活泼的眼。
孩童的嬉笑声隔墙传来,屋内的鸳鸯缠绵悱恻。
天上云淡风轻,地上莺飞草长。
作者有话要说:全部结束啦,如果还想写番外。。会更在wb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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