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8)
还是说,这个高玉根本就不是给周斐琦准备的?高悦会如此想,只是考虑到了那个没有关好的门,现在看来好像解释成有人故意不把门关好,目的就是为了引人前来检查?那么来的人如果不是自己,而换成另外一个人会是什么结果呢
正常的男子如文臣、武将恐怕不会有人有机会进入皇帝的休息间,就算进去了,看到了高玉,以高玉当时那个状态,一看就是特地为皇帝准备的礼物,那些文、武大臣恐怕不会有人轻易妄动邪念,毕竟乱动皇帝的礼物,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若是给嫔妃准备的?高悦左思右想觉得,就目前大周的后宫来说,有机会进入皇帝陛下的休息间的人,好像也只有他自己,难道说,把高玉送上龙床的人,真正的目的是要把高玉送到自己眼前?可是为什么呢?要用这事恶心自己吗?还是说想以此破坏他和周斐琦的感情?毕竟按照古人的思维,他高悦为了面子肯定不会杀自己的堂弟,为了表现大度,很有可能就把高玉接近宫里,献给皇帝陛下
古代的嫔妃固宠,很多不都是在自己得宠时,怀了龙嗣后,便在自己的家族里再找一个人推荐给皇帝,以此填补不能伺候皇帝的这段空白期。所以,真正的皇家后宫,很多同族出身的嫔妃比比皆是,这种嫔妃也多事互相借力,互相扶持。
说到底,前朝、后宫哪儿离不开派系勾连。一个人单打独斗,双拳难敌四手,往往一个不慎,满盘皆输。
若是这样的话,那高玉如今进了宫,这个安排就很耐人寻味了。
高悦想到此,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想算了不管真相如何,总之他都要查一下,那么就先找出昨晚和高玉吃饭的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吧。尤其是那个被高玉画成了饼的小哥哥!
这件事,高悦想好了,就明日一早叫梁霄帮他去查。
想通了这些,高悦才觉出今日真得有些累。他回了主殿,洗漱过后,趟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不过第二日就是中秋宴,高悦还要早起。因此,他这晚只觉才合上眼,没睡一会儿就又被叫了起来。
中秋宴会,因赶上两位嫔妃的丧事,一切从简了。原本礼部准备了大红灯笼,还有红绸红烛等装饰物,全部没让挂。整个皇家后宫,甚至都没摆一盆红色的花,取而代之的是白黄两色的菊,倒是也艳丽,就是总觉得少了那么点儿氛围。这些都是葛旺临时想到,临时操办的。
自从那日高悦去了礼部一趟,指点了一下他们的工作进度和方法,明明他教给张侍郎的更多也更细,可真正在执行早去早放的人却是葛旺。由此也不难看出,张侍郎到最后还是没有把高悦的话当回事,他可能还是打心里看不上一个后宫的哥儿,或者他不愿意承认围观多年的一届大臣比不上一个后宫哥儿的眼界和见识吧。
可惜,他就是不知道,有时候承认自己比不上别人,才是进步和提高的开始。同时,也是拓宽心胸的大好时机。
葛旺明显没张侍郎那么多小心思,他觉得高悦说得对,就拿来直接用了。现在的礼部已经有更多的人自动站到了葛旺那边,要问为何,也很简单,就是跟着葛大人,下班儿早啊。每日都至少比张派提前一个时辰下班,俸禄又一样,搁谁谁不选葛旺啊!
所以中秋宴这次临时操办,礼部总体表现就比当初在准备大朝贡的时候反应快多了。
高悦早上被小福子叫醒,见小福子给他拿出来的是那身毕焰君的礼服,便道:这衣服太鲜亮,不适合今日穿,换了吧。给我拿件深色的素服就好。
小福子一开始还纳闷,问:中秋宴会不是各宫嫔妃都要穿礼服的吗?
高悦就说:理是这个理,可是如今后宫里,一连没了两位嫔妃,这件毕焰君的礼服又是红色系,不适合。再说满朝文武也会进宫参加宴席,到时候,我若真穿这身去,他们表面不说什么,背地里难免有搞出一堆麻烦事。咱们大周这般文武大臣可没一个吃素的。
哦哦,还是主子想得周全。小福子答应着,忙跑去换衣裳。
当高悦一身藏蓝长袍配白纱外罩出现在皇帝和太后面前时,周斐琦望向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太后见此,却微微红了下眼眶。其余嫔妃大多都着各自品级的礼服,见此有些反而不及的人还皱眉不解。
但是,菡嫔却看了两眼就琢磨明白了高悦的用意,她也不知是为了讨好太后还是怎么想得,悄悄离开了会,等到再出现时,身上的衣服也已换成了深色系。她这个小动作,被高悦注意到,便得知,这菡嫔似乎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她这种行为说是模仿也好,较劲儿也罢,总之不是什么好兆头。
整个中秋宴的大殿布置,以黄白两色为主,大概是为了和菊花相衬,整体看过去,显得有些过于肃重。不过,太后看了这番布置,却对周斐琦说了句:哀家听闻礼部尚书新换了葛旺?
周斐琦扶着她的手臂,往正殿里走,道:只是暂代尚书职。
太后道:可哀家看,他这个代掌代得很不错啊。想来,还是皇儿有眼光,这样的人才确实该重用。
母后说得极是。周斐琦笑了笑,转身对胡公公道:一会儿你拟道旨意,正是任命葛旺为礼部尚书吧。
遵旨。
胡公公低头应下。心里却想得是,皇上依旧如此维护李家啊。看来李家的圣宠并没有因淑贵妃薨逝受损分毫。
和胡公公有同样想法的大臣,自然大有人在。其实,从刚才太后夸葛旺大家也都看得出来,太后这是当众在提携葛旺,而皇帝也很给面子,立即就给葛旺转了正。这不就相当于是,以后葛旺也成了李氏派系吗?
再换言之,李家在后宫刚损了一位贵妃,转脸前朝就多了一位礼部尚书,这一失一得孰轻孰重岂不是一目了然。而令大臣们吃惊得是,嘉懿七年了,皇上还如此听太后的话,这可不是光凭借一句养母子之间感情深厚就能解释得通的,这还说明,皇帝陛下对李氏的忠心绝对信任,如果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至少在本朝,李氏绝对一门荣宠到顶了。
要知道,在古代的官场官员想要挪个窝,升个级那可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上面没有贵人提携,光闷头做政绩,想要出头不熬到七老八十恐怕都轮不到你。所以,古代才会有那么多不惜代价攀附权贵的官员,为了能得到一个实权职位,多少人争破头,挤破脑,不择手段比比皆是。
所以,周斐琦看似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却给李氏不知又要送去多少门生食客,那真是一笔不可估量的人才资源。
太后对皇帝的这个表现既满意又感慨。因此,他们进殿落座后,她便拉着周斐琦的手,小声说了句:皇上有孝心,母后都知道。
周斐琦看着太后,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半数以上的人都听见,只听他道:母后,朕只要在位一日,这大周的太后就是您的。谁,也别想取而代之!
这下,太后眼里泛起了别人看不懂的水光。
但周斐琦却明白,太后这是想起了那年刘太妃和大皇子逼宫意图篡位,血洗极阳殿那天,太后也曾这样拉着周斐琦的手,按着他的肩膀告诉他:只要母后还在,这大周的皇帝就是你的,谁也别想从你手里夺走!
那天极阳殿外,血泊之中,尸毯之上,李衍泰手握长剑挥斥方遒杀得双目赤红,为得不就是保得他们母子平安么?!因此,自那天起,周斐琦就已将太后看成了自己的身母,李衍泰也是自己的亲人。只不过碍于帝王身份,这些感情他不便表露更多,但是,这些年来,一件件事,一桩桩的考验砸下来,周斐琦自始至终对李家的态度从未动摇,他相信,他的那份心意,太后定然能够领会,李衍泰甚至李景以及李家的子孙们,将来也都能够明白他的这份苦心。
身为大周臣子,忠于帝王的心,才是保得他们这个家族能够荣宠登顶,长久不衰的法宝。
而在中秋这个宴会上,周斐琦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这句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在李荣儿这件事上给太后的一个答复即,无论李家的什么人,还是外面的什么人,想要对您不利,他周斐琦都不会坐视不理,他会护着他的母亲,会护她一辈子!就像昨日在大朝贡的会场,皇帝遇袭时太后手握兵器对高悦说的那句话一样咱一起护着皇上。
太后年轻的时候护着周斐琦长大成人,周斐琦刚登基的时候,她又护着他坐稳龙位,如今她上了年纪,皇帝遇袭时她想得还是护着他,她这样的品格这样坚韧的性子,在大周这个皇宫里好似永远想得都是要护佑皇帝。这样的一位女性,对周斐琦的感情不是母爱又是什么?
因此,在场但凡听到皇帝这话的人大部门依旧是惊讶居多,而后揣摩帝心自不必说。但有一人听了周斐琦的话,却和太后一样感动得眼圈儿都红了。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高悦。
他有幸听太后将了许多当年的事,明白太后在周斐琦心里的分量以及周斐琦在太后心里的分量。他此刻的感动也不是因为这感天动地母子情,而是他欣慰这大周的皇宫里,难得还有一人对周斐琦如此真心回护,周斐琦在这个世界的二十年难得还有一份这样的亲情萦绕身边,这难得不是上天恩赐吗?
当然,一般这种时候,也总会有些不懂看人眼色的家伙,跳出来破坏气氛。这说得,自然是某些从昨日就憋着劲儿想要参奏高悦却一直没抓到机会的言官们。
这些人,昨日在大朝贡会场见高悦坐了皇后位,本就管不住嘴要蹦出来发言,结果形势急转出了个刺杀事件,之后又爆出了千岛国被倭寇霸占了三分之一的领土,皇帝回宫后连夜又谈论战和问题,一直到深夜方休,他们也没机会提高悦越矩的事情,但是,今日不同了。
中秋宴,皇帝宴请百官,言官们觉得有必要再说一下皇后和后位之事了
于是,在皇帝向太后表态后,就有言官站了起来,借敬酒的机会,说道:陛下,太后娘娘,臣以为大周一直崇尚孝道,陛下更是以身作则的表率。不过,嘉懿开朝七年有余,如今却依然后位悬空,以至于有些人恃宠而骄,竟在大朝贡宴会上不看身份尊卑,不管祖宗制度,屡次越矩做上后位,此举实在有失体统。下官提议,请陛下重开大选,尽快立后,如此,后宫秩序才能井顺,大周子民才能安心啊!
立刻有人站起来复议,道:陛下,太后娘娘,臣也觉得如今大周该选出一位真正的皇后了。嘉懿朝已至七年,后位去依然悬空,如此下去阴阳不调,风雨不顺啊!
陛下,太后娘娘,臣也以为
起哄炸样子的人此起彼伏,周斐琦一眼扫过去,竟然多数都是言官,言官归御史令管辖,如今掌管御史令的人是抚国公,他便向抚国公陆泽川看了过去。而这时的陆泽川脸色十分难看,瞪着他那群不知好歹的下属,气得好似胡子都要翘起来。
周斐琦心想,看来今儿这一出,不是抚国公的主意。他就说嘛,这陆泽川还指望高悦入职户部后带带他那个当年为他的官声着想,委屈嫁人的小儿子,怎么可能昨儿才把人送到高悦面前,一转脸就又派人参高悦一本呢?
他再往高悦那边看去,就见高悦这会儿坐在毕焰君的位置上,正侧身和他身边的齐鞘说着什么,看他那副无所谓的架势,好似真将言官们的话当成了放屁一样,完全不想给一丝眼神儿似得。
不过,高悦和齐鞘不知说了什么,就见齐鞘一脸苦思的表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周斐琦收回视线,对站起来的几位大臣,淡淡地道:今日乃中秋佳节,朕请各位爱卿来此是为团圆,故此不聊国事。列位若是有本,待到明日早朝详述不迟。快坐下吧。
这?
那几个言官互相看看,一脸无奈又苦闷,最终只好喝下杯中酒,又坐了回去。
自始至终,高悦都没有看他们一样,好似真得将他们当成了随便攀咬的疯狗一般。当然这是言官们自取其辱之后,怒瞪高悦,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自己悟出来的比喻。
而实际上,高悦根本没听见那几人说了什么,他这会儿正在和齐鞘讨论昨天高玉那件事。
今天早上来赴宴前,高悦找到梁霄,让他帮忙去查前日与高玉喝酒的都有谁,齐鞘当时在等他一道儿来赴宴,就听了一耳朵。而就在刚刚,梁霄给高悦送来的一封类似调查报告的清单,那上面把前天和高玉一起吃饭喝酒那帮世家子查了个底吊。高悦这会儿正逐个和齐鞘讨论这些人都是谁,他们背后的家世如何等等信息。
毕竟,论对平京里贵胄之间的关系,齐鞘还是比高悦这个穿越人士要更清楚一些的。这里面,一共十一个人,涉及了谭家、刘家、韩家、王家和张家的人。关系复杂,两人捋到一半,就卡了一下。
卡住的那个点便是:这十一个人里竟然没有一个白胖的饼兄。
第99章 秋分三候
王家和李家这几位公子里没有那个长相的,其他几家也没有吗?高悦问。
齐鞘想了好一会儿,道:据我所知,这名单上的几位公子皆风采卓然。其中尤以谭家那两位最为出众。这京城里,要说长得白白胖胖的公子,最出名的我只知道一位,便是卫家的公子卫桀,不过,他已嫁入了永顺候府,想来也不大可能再随便出来和谁吃喝玩乐了。
其实,话说到这里,高悦和齐鞘心中都有了同一个猜想,只不过,碍于高玉是高悦的亲堂弟,两人谁也没说出来,那就是高玉口中这个白白胖胖的饼哥,说不定是就是高玉随口杜撰而出,拿来搪塞高悦的一个挡箭牌。而他之所以会满嘴跑火车骗高悦,恐怕还是不想高悦追查他被绑上龙榻的事情。至于原因,无非两种
其一,高玉知道是谁陷害了他,但他不想曝光这人,或许是想自己私下去报复,或许是他不怪那人,在有意遮掩。
其二,龙榻本就是高玉自己爬的。这个要操作起来,必然会动用高家的势力。可是高家在京城里,也只有表叔和表婶这一支,如今表叔外放,表婶一人在京里,能操控的空间十分有限。而且,表婶如果参与了这种操作,没道理不知会自己一声呀?除非是本家在背后操控,联合了外人
可这也有点儿说不通。江南高家,本家就是高悦的娘家,他母亲原来就是家主之妻,只不过早逝了,不然高悦就是嫡系嫡子,就算再没感情,那个家主不也是他的亲爹吗?没道理,亲爹送人进后宫,不知会儿子一声的。而且高悦这个儿子,如今已经是大周皇宫第一人了。虽说还没有登上后位,但实际的待遇呵呵,说起这个,周斐琦除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再喜欢别人了呀!
当然,高悦也是一样,他其实也只想和周斐琦一三一四一双人啊。
所以,高玉到底是怎么被绑上龙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