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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在上 第49节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那些疤落下的时候,有多疼。
    他腹间这么长一条伤口,想必当时很是凶险。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心惊胆战的,手指不住在他的伤口上摩擦,轻声道:“很丑,不许再添新的了……”
    “是。”八荒眨了眨眼,感受到她指尖温柔地拂过那条难看的伤疤,只觉一阵鲜血涌上了脖颈两侧,耳鼓“咚咚咚”地响着……
    他不由拉住了她的手,眼里满是迷蒙欲望。他抬头去吻她的下巴,脖颈,像是只讨欢的宠物。他的唇由凉转热,龙四海感受到温热的柔软在她脖子上落下一朵朵的花,舒服地偏了偏脖子。
    她身上的水珠也像是沾了她的气味,八荒将之吮吸入腹,却越发觉得不够,抬起头来望着龙四海:“殿下,我想……”
    龙四海垂首,只见男人满脸都写着渴望,勾唇一笑:“那你还等什么?”
    她话音刚落,八荒一个翻身将人搂在怀里,一片水花声响中,两人如浮舟一样飘摇了一晚。
    两人在浴池中闹到大半夜,直到龙四海在八荒怀里快要脱了力,这才被餍足的男人抱出了浴室,搂在怀里安睡一晚。
    闹腾得实在太厉害,第二天龙四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身旁的男人早就醒来,却不愿起床,单臂搂着她,用目光细致地勾画着怀中人的眉眼。
    龙四海迷迷糊糊间睁眼的时候,捉了个正好。
    她没好气地嗔他一眼:“还看?昨晚上没看够不成?”
    这人昨夜闹到酣处,非要将烛火摆在浴台边上,明亮烛火下,听她哑着声音唤他,说些胡话。
    她不过是随口唤了一句“夫君”,这人便像疯了似的,闹个不休,若非她素日里练武,只怕昨晚腰都得颠断。
    这是两人解了误会之后的第一晚,情浓之处,疯闹得如何过分都还嫌不够。今日早上回了理智,再想起昨晚上的事情,两人都有些脸红。
    “殿下……”
    八荒又来唤她,龙四海听着这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称呼,却应激似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昨晚他这样换她一次,疯得便更厉害些。
    “闭嘴,”她娇俏似的呵他,“以后在外面不许这样叫我了。”
    “为何?”
    八荒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不是一直都这样叫的吗?
    “就是你这样叫,昨日已经在常修面前露馅儿了。”
    八荒一愣,想起昨日常修那个态度,心中了然。
    “这通京熟人不少,你注意些,若是被人发现了,与你我都是麻烦。”
    这话说得,八荒似乎变成了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份,他知道龙四海并非那个意思,却莫名有些激动起来,就好似他是那个被龙四海藏起来的秘密,不得叫旁人窥到半分。
    他不由又凑近了些,火热的体温紧贴着龙四海的胳膊,让她不由一滞,转过身来看他,眼里似是不可思议:“你还想来?”
    “殿下……”他撒娇似的唤他。
    这里不是外面,他没有违规。
    龙四海只觉一阵激灵一路炸到了头盖骨,使了些力气将他推开:“昨夜闹得那样厉害,你疯了是不是?”
    这人以前明明不到日子死都不会来她这里,怎么现在不分白天黑夜地瞎闹?
    八荒被她推开,心知昨夜闹得太厉害,将人累着了,见着龙四海一张气冲冲的脸,笑了笑,只得无奈忍住冲动,起身服侍她更衣用膳。
    饭桌上,龙四海问起南诏的事情,八荒只说已有对策,手下人在准备了。
    话落,他忽然笑着看龙四海,问她是不是在关心自己。
    龙四海瞪他一眼:“不关心你我关心谁?南诏太子吗?”
    听到满意的答复,八荒脸上笑意更甚,手中的虾也剥完了壳,递上一整碗剥干净壳,处理好了虾线虾放在她面前,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殿下对臣真好。”
    龙四海白了他一眼,却拾起一只虾喂进他嘴里,八荒趁她不备,舌头在她指尖轻轻扫过,将虾吃进腹中,抿了抿唇,似是意犹未尽。
    开了荤的男人从各方面都更骚气起来,龙四海叹了口气,唇角却仍止不住地上扬。
    果不其然,不出两日,养好伤的南诏太子便亲口在蜀皇面前道一切只是个误会,那个刺杀的侍卫只是想帮他牵马,一时之间惊了马儿自己才会受伤。
    这指鹿为马的本事让龙四海滋滋称奇,略显惊异地看向一旁的八荒,心里满是疑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侍卫就是冲着杀这南诏太子去的,怎么短短两天工夫,这南诏太子却亲自为燕国胡说八道起来?
    第四十七章 越发像是只男狐狸精
    公主府内, 地笼烧得正旺,床下是新铺的毛皮毯子,虽说屋外飘着小雪, 可是房间内却十分温暖。
    龙四海只披了一件纱衣,睡醒之后觉得有些口渴, 刚想下地喝口水, 一杯茶便递到了她面前。
    握着青玉茶杯的手骨节分明, 龙四海懒洋洋地看了那茶盏一眼,却没伸手接下,反倒是侧头看了八荒一眼, 声音沙哑:“我手没力气。”
    八荒听她哑着嗓子抱怨,耳畔忽然泛起些红来。龙四海发现这人有个好玩的地方,明明晚上胡闹的时候没什么底线,第二日一早再提起这事却极不禁逗。
    看着他如玉面庞泛起浅浅的红,龙四海唇角一弯只觉好笑,昨晚胡闹的是他,今早害羞的也是他,真是便宜都占尽了。
    她故意抬起那只手来在他眼前晃悠:“就是这只手,酸得很。”
    “殿下, ”八荒紧了紧喉咙,眼里浮起一丝窘迫, 但是被她这一挑逗,却又起了意……龙四海眼尖的看着他的变化, 往旁边坐了坐, 与他隔开一个手掌的距离,声音淡淡:“大早上的,你想也别想。”
    感觉到女子温暖的身体离自己远了些, 八荒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望着龙四海一脸无奈。
    他家殿下每次都是这样,撩拨了他偏又置之不理,所以每次晚上让他得了空子,才想将白天的都补回来。
    他将茶盏放在龙四海嘴边,轻声道:“好,好,不想便是。殿下手没力气,臣喂您可好?”
    “嗯……”龙四海低了低头,八荒顺势倾斜茶盏,微凉的水进了干涸一晚的身体里,龙四海一下觉得舒服极了,站起身来,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
    她望向坐在床榻上的男人:“今日我们做些什么?”
    起伏有致的窈窕身线在松垮的纱衣下若隐若现,八荒咽了咽唾沫,一下子想偏了去。
    “做……”
    见他眼中欲.火愈旺,龙四海无语似的翻了一个白眼,素手沾着茶杯里的茶水,往他脸上撒了些。
    微凉的水珠落在八荒微微泛红的脸上,惹他打了一个机灵,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爬上颈脖,他无措似的看着龙四海,不知她为何要这样。
    龙四海没好气:“给你消消火!省的一天到晚像只畜生似的老想着那事儿!”
    被她的手碰过,那水珠似乎也染了她的味道,一滴落在唇间,八荒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将它舔舐干净,鲜红的舌头在唇间扫过,迷蒙而带着欲.气的模样看得龙四海一愣,竟也被他带起了火。
    她深呼吸两下,看着床上艳而不自知的男人,恶狠狠地撂下句“骚气”,转身进了浴室。
    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她这才渐渐冷静下来,心里暗骂八荒越发像是只男狐狸精。
    男狐狸精.八荒此时正坐在床榻,目不转睛地望着浴室的方向,无奈似地眨了眨眼——明明是她先来撩拨的……
    .
    凤鸣轩内的两人还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时候,景随风回了京,在宫中复完命后径直来到了东华楼。
    今日天气清朗,已经过了早膳的时候,东华楼外人一直等候的人群渐渐少了,门口的红梅和腊梅开的正艳,景随风路过的时候,只觉一阵暗香扑鼻。
    上了二楼,龙风行还是在老地方等着他,倚在窗边也正看着楼下那两株梅。明明是年近六十的人,龙风行的容颜却像是停在了十年前,一丝一毫也未曾变过,头顶的紫玉头冠衬得他愈发舒朗,与当年那个大将军想比,掩了些锋芒,却更加儒雅自洽。此刻他若是与宫中日渐衰老的蜀皇站在一起,不像是兄弟,更像是叔侄。
    “义父,”景随风垂手示意。
    “嗯,”龙风行如常泡着茶,只是一室氛围却不像是往日那般轻巧,“南诏国的事情不行了,董鞍那条线可处理干净了?”
    景随风点头:“处理干净了,就算燕无疑要查,也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闻言,龙风行不耐似的皱了皱眉:“燕国那些废物,这点儿事儿也做不成。”
    董鞍正是燕国丞相,燕二皇子燕无朗的亲舅舅。若是燕无疑没有回燕,原本燕无朗才是板上钉钉的太子殿下。然而燕国讲究立嫡立长,三年前宁家人将燕无疑接回燕国,燕无疑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夺了燕无朗的位置。
    明明只差一步便可登上九五之位,无论是燕无朗还是身为外戚的董鞍都心有不甘,因此这些年明里暗里算计着想要将燕无疑拉下马。
    原本此番刺杀南诏太子一事乃是天赐良机,将南诏太子引去马场的是龙风行的人,而那个侍卫则是由董鞍买通。他本该杀死南诏太子再自杀,这样一来死无对证,燕无疑就算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怎承想他非但没能杀死南诏那个废物,自己还被活捉了去。进了昭狱,常修手下七刑十二道走一遍,就没有能够藏得住事的人。
    景随风见龙风行面色不虞,想起这几年燕无朗多次在燕无疑手下吃亏,提议道:“燕国二皇子那边三翻四次失手,我们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合作对象?”
    龙风行摇摇头:“燕国突然拿下北魏,便成了计划关键的一环。燕无疑性子刁钻多变,太不好把控,还是燕无朗来的妥当……那种蠢货,虽说现在麻烦些,但一旦登基,便是我们手中的任由拿捏的棋子,比起燕无疑要方便的多。”
    几年前他们开始于燕国人接触,本就是冲着北魏去的。
    龙风行的计划本来是策动北魏与北疆同时对蜀国发兵,用边疆掣肘西北的大部队,届时只用朝夕,他便可以借着手里的牌将蜀皇从那位置上拉下来。
    到时候,他再借由燕国对北魏出兵,逼退北魏;而北疆人本就是游牧部落,到了夏日有了粮草,便是一团散沙,一击便散。
    这计划原本进展也算顺利,只是三年前,那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燕无疑忽然回到燕国,还攻下了对他计划而言至关重要的北魏,这便让燕无朗从一枚次要的棋子,变成了一张重要的牌。
    “燕无疑,燕无疑……”龙风行重复着男人的名字,鹰眼微微眯起,“本王听闻阿容最近与他走得很近,你可知道些什么?”
    景随风摇摇头,说起龙四海,眉头微微蹙起:“那燕无疑古怪得很,在蜀皇寿宴上竟然出言求娶阿容,不知是在打什么算盘。”
    龙风行将洗过茶的热水倒掉,声音慢慢:“左右老头子不可能让阿容嫁去燕国,就算是图个新鲜,也不过两日光景。”
    说着,他看向景随风,却是用手指沾着茶盘上的水,在桌子上写下了燕无疑三个字,而后在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龙风行声音里再不复轻巧,满是冷意:“燕无疑,不能回燕。”
    景随风垂首称是:“我亲自去准备。”
    “不必了,那燕无疑若是与阿容走得近,你出面难免露出破绽,本王自有打算。”
    闻言,景随风拢了拢眉,点头称是。
    龙风行见他一说起龙四海,便是心事重重的模样,眼神越过他,落在房间一角的红梅上,话锋一转:“你也老大不小了,前些日子崔世清来找本王,给自己的嫡孙女说亲。”
    龙风行口中的崔家嫡孙女名唤崔妙菱,是崔家三房的嫡出大小姐。
    崔家新一辈女孩不多,崔家大房崔朗只大理寺卿崔楚华一个女儿。这崔楚华是朝堂闻名的拼命三娘,家住大理寺,年近三十,却仍旧没有任何结婚的想法,任凭崔朗和她继母说破了嘴皮子,威逼利诱,也绝不妥协;崔家二房崔乾膝下倒是有三个女孩儿,但是当年叶鸢暗杀龙四海一案崔乾乃是帮凶,三个女孩儿的姻缘便算是断了。最后便只剩崔家三房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崔妙菱今年堪堪二十,小女儿还没及笄。
    换句话来说,崔家现在能联姻的女儿,上上下下便只有崔妙菱一人,崔世清如此提议,是在向他表态,打定了主意要让崔家与他一条道走到黑。
    想到这里,龙风行看向景随风的目光带了些深意:“本王知道你还惦记着阿容,但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也别太执着。那崔家小姐本王见过,模样不错,为人聪慧,脾气也算温柔,你好好考虑考虑。”
    这一次,景随风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应是,垂下头来,没有言语。
    他对龙风行素来敬畏,龙风行指东,他绝不往西,就算是谋逆这种掉脑袋的大事,龙风行也只是告诉了他一声,他便毫不犹豫地为他做事。
    这全天下能景随风对龙风行生出违抗之意的,怕也只有龙四海了。
    景随风一言不发的模样让龙风行微微叹了口气,望向自己这个义子,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无奈神色。
    他原本也是看好景随风和阿容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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