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季远廷用那只沾满鲜血,痛的没知觉的手,轻抚上顾息醉的脸颊。顾息醉被吓的苍白的脸,一边瞬间染红了鲜血,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鲜明。
他觉得脸上的那只手和血,都太烫了。
季远廷转过顾息醉脸,让顾息醉那不可置信盯着陆谦舟的视线彻底转移,强迫顾息醉看着他,只看着他。
他看着顾息醉,深深的看着,哑声问:
跟不跟我?
陆谦舟猛的抬眸,看向顾息醉,满是阴郁杀气的眼中,染上了不少的惊讶,仿佛没听清季远廷在说什么。
顾息醉感觉那只手和血液,很烫很烫,和季远廷的视线一样烫,但他脑中却一片空白。
刚刚,陆谦舟是真的要杀他。
护住他的却是季远廷。
他不跟季远廷,就要死在陆谦舟的手上吗?
脑中系统忽然欢快的鼓起了掌:
太好啦!刚刚陆谦舟竟然真的要杀你诶,他终于想通了?这还跟什么,赶紧的,让陆谦舟再杀一次吧!
顾息醉开口,和系统一样,毫不犹豫的吐出了两个字:
不跟。
季远廷没看到顾息醉眼中有丝毫纠结,一点都没有,哪怕是一丝对抗求生欲的纠结。
他就这么让顾息醉恶心吗?死都不愿意跟。
季远廷手落下,低低笑了几声,抱着顾息醉起身,将顾息醉放在床上,身体靠着床栏。
他弯身,仔细将顾息醉的衣领整理好。
同时手中起法术,将顾息醉白衣上鲜血清洗干净,但是季远廷偏偏没把顾息醉脸上的鲜血清洗干净。
季远廷上扬嘴唇,眼中却没丝毫笑意,声音下沉,很沉很沉:
好,都听小主人的。
说完,他再没多看顾息醉一眼,转身离开,步伐坚定,只手中的血一直在流。
那只手鲜血淋漓,还是紧握着,就那样流了一地,延伸到门口,直到房门被季远廷亲手关闭。
房间里只剩下顾息醉和陆谦舟两人。
顾息醉无力的靠着床栏,也毫无力气运功,更加没必要运功。
因为系统就等着他死在陆谦舟手中呢。
系统很开心,他却开心不起来。
他压抑着心头的酸涩,笑着耐心问:
你刚刚说涨价,是什么?上次试炼赢了些钱,师兄给我了,一直放在我这儿。
我想了想,我以前确实有乱花钱的习惯,以后我的钱都给你管好不好,你想要涨多少买菜钱,随你。
陆谦舟微怔,抬眸看顾息醉,顾息醉看着他,一双眼睛温润好看,哪里还有他熟悉的抱怨愤怒。
归我管,我想涨多少就多少?
陆谦舟失声呢喃,眼中的阴戾消散了一些,眼眶有些发红。
他抓紧自己的胸口,好难受,太难受了。
他宁愿顾息醉从头坏到尾,又或者对他从头好到尾,为什么要这样天差地别。
陆谦舟思绪深入,呼吸急促,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猛的剑撑地,单膝跪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顾息醉吓了一跳,但他又回想陆谦舟刚刚刺向他的剑招,很快明白过来:
你刚刚那一剑太急,气急攻心了,没事,坐下调调作息就行了。
原来那一剑,是陆谦舟突破自己极限的一剑,那剑的速度那么快,就怕给季远廷有一点反应过来的时间吗?
这是真心要杀他吧,顾息醉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脑中系统急坏了:
宿主,你怎么还把钱都给陆谦舟管了呢,太没出息了!咱们是怕死的人吗?有我呢,别说好话,刚,就是刚!气死他,让他杀!
顾息醉无所谓的笑了笑:
有时候你目的太明显了,对方反而不会如你所愿。之前季远廷想杀我,不是也没成吗?在敌人面前求饶的人,有时候死的更快。
系统恍然大悟:宿主英明,所以你用肮脏的钱,企图收买陆谦舟,实则引起陆谦舟的恶心,加速你的死亡?
顾息醉苦笑了一下:
看他怎么理解了。
他就是单纯的想满足孩子想涨买菜钱的愿望。
陆谦舟指腹擦去嘴角的鲜血,起身,并没有依言打坐调息。
他走上前,擦过自己血迹的那只手抬起,为顾息醉擦脸颊的血迹,他眼眸幽深,声音却含着满满的关心:
师尊,刚刚吓到了吗?
别怕,师尊,你看,刚刚季远廷多疼你啊。
师尊,他不是恨你吗,怎么这么疼你?你以前也是对他又坏又好吗,那师尊,
陆谦舟顿了顿,指腹把顾息醉嘴角处的血迹擦干净,他抬眸,乖巧的看着顾息醉,问,
你喜欢他恨你,还是疼你?
顾息醉感觉脸颊那只手温热,动作有些暧昧,那只手不止一次的擦过他的唇缝。
他抬眸看着陆谦舟,分不清陆谦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现在身上没力气,根本没办法打掉陆谦舟那只手。
顾息醉皱眉,回:
他只是恨我,你别乱想。
陆谦舟了然的点了点头,又继续问,一双清冷好看的眼睛中,充满了单纯的好奇:
那季远廷刚刚问师尊,跟不跟他,是什么意思,师尊可以教教徒儿吗?
顾息醉哪里想到陆谦舟会问他这个问题,这要他怎么说出来。
他别过眼,不看陆谦舟,脸也因为回答不出陆谦舟的问题而发烫。
陆谦舟得不到顾息醉的回答,也不急,他手从顾息醉光滑的脸颊滑落,落在顾息醉刚刚被季远廷整理的格外整齐的衣领上,一脸求知欲的问顾息醉:
是这个意思吗?
顾息醉想抬手护住自己衣领,可是他根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
面对季远廷的时候,顾息醉尚且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面对着自己亲手养的徒弟,顾息醉胸口起伏,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又羞又气,当时甚至想,还不如让陆谦舟一剑杀了他得了。
他这么想,也是这么说的:
放肆!你才几岁,学季远廷?你对我有恨,我知道,想杀便杀,学什么歪门邪道?
顾息醉越说越气,他的乖徒弟都是被季远廷那个变态给带歪了,为了徒弟的未来:
季远廷别跟了,杀了我,立刻离开季远廷,记住了没有?
季远廷,这个教坏孩子的禽兽!
陆谦舟靠近顾息醉,顾息醉因气愤,呼出的热气擦过他的脸颊。
他眼底有强烈的纠结,眼中表露的无辜,好奇懵懂,眼底暗藏的却是波涛汹涌。
其实季远廷又恨又想疼顾息醉,也有他的道理的,不是吗?
陆谦舟深深的看着顾息醉,似是没听懂的眨了眨眼,笑:
师尊,你在说什么,徒儿怎么听不懂,徒儿怎么舍得杀师尊呢?
师尊才说了要把自己的钱都给我保管,还让我买菜随意涨价,这么快就要耍赖了吗?师尊怎么老是骗徒儿呢?
说着,他另一只手放到了顾息醉的肚子上,轻轻揉了一下:
还难受吗?师尊总是不让我省心。
一手揉着顾息醉肚子,另一只落在顾息醉衣领的手扣住,骨节分明,格外用力,要动时又停顿了下来,认真思索后,陆谦舟贴心建议,声音又低又缓:
师尊,你这样坐着,徒儿不方便,徒儿先扶你躺下,好不好?
顾息醉气的眼睛都红了,自己养的徒弟怎么能歪成这样了。
一定要教训,狠狠的教训才是。
徒弟不教训,上房揭瓦。
陆谦舟扶他躺下,手扶在顾息醉的肩膀上,手中用力,顾息醉发软的身体完全没办法抵抗,尽数靠在了陆谦舟的怀中。
顾息醉气的胸口起伏,小屁孩学季远廷那混账的狗屁东西,还学的这么像模像样,气死他了。
钱都归陆谦舟管了,陆谦舟简直是得寸进尺。
系统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补刀:
宿主,你好像用钱收买了个寂寞。
顾息醉彻底气晕,突然转头,拼尽全力,一口咬在陆谦舟的那只手上。
第24章
顾息醉一口咬了下去, 用了最大的力气。
陆谦舟动作不变,眉头都没皱一下,仔细将顾息醉扶到床上。
顾息醉咬着不动, 陆谦舟的低笑声响在耳畔:
师尊,怎么不咬重点?
顾息醉怔了一下,松开了嘴,发现陆谦舟的手背除了一个牙印,连点血丝都没有。
可是, 他真的已经使出最大的力气了。
结果就这点杀伤力。
顾息醉又发现自己当真已经躺在床上了,瞬间更气了。
陆谦舟从顾息醉肩膀下收回手,俯身, 为顾息醉理了理额角的碎发,低头在顾息醉耳边道:
师尊,可能会有点不舒服,我是第一次, 没经验,希望师尊不要怪我。
顾息醉被问的那只耳朵红了一片,又气又羞。
他胸口起伏, 根本不相信这种话是从陆谦舟口中说出的, 而且还是对他这个师尊说的。
你敢!
顾息醉瞪向陆谦舟, 气的眼睛都瞪红了。
徒儿怎么不敢,只要能为师尊做的, 徒儿什么都愿意。
陆谦舟修长好看的手指落在顾息醉的衣领处,手指扣紧,用力。
他之前好不容易理好的衣领。
顾息醉气的手指发抖。
微风吹过,卷帘微摆,一切都刚好, 除了人不对,简直荒唐之极。
你愿意,我说愿意了吗?放肆!陆谦舟,你给我住手,否则你
想断绝师徒关系的话都要到口中了,却见陆谦舟长腿迈起,上了床,他两腿落在顾息醉的劲瘦腰间两侧,跪坐在床上,陆谦舟俯身,一双好看的眼睛好奇的看顾息醉,问:
否则什么?师尊。
顾息醉话一下噎住,脑中又是一阵轰隆响,这是什么情况。
脑中的系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甚至还有些激动,这是不是代表陆谦舟想恋爱了,甚至还未陆谦舟说起了好话:
矮油,在你腰间,这么前啊。不过这不正常吗?宿主,你忘了,陆谦舟是主角万人迷受啊,当然就是这个姿势喽。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陆谦舟这朵绝美的鲜花是被你给拱了呀。宿主,你事后就要断绝师徒关系吗,是不是有点太渣了?
顾息醉也惊住了,彻底惊住了。
心头的愤怒瞬间消去了一大半,他脑中再次想起陆谦舟刚刚说的话:
只要能为他做的,陆谦舟做什么都愿意。
而后陆谦舟就有了这种献身的行动?
所以,陆谦舟完全是另一种理解。
其实在陆谦舟眼中,他顾息醉是那种急不可耐,连季远廷都下得去手的老禽兽吗?
顾息醉脸瞬间红了,又羞又无语。
想想也特别有道理,他在陆谦舟心中,一直都是高大的师尊形象,而且原身之前对陆谦舟想来定然好不到哪里去,陆谦舟看他,自然是畏惧的感觉更多。
顾息醉哪里还能说出断绝师徒关系的混账话,同时他又头也疼的不行,他在陆谦舟心中的形象有这么糟糕吗?
谦舟,你先下去,我不需要。我真对季远廷没意思,更没什么反应,我现在动不了,是被下了软香丸,只是没力气而已,仅此而已。
顾息醉实在没想到陆谦舟是想到这么歪的地方去了,而且他若真遇到那种情况,也绝对不可能碰自己徒弟的。
陆谦舟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抬手,修长好看的手按着衣襟,他黑色的衣领都有写零乱。
陆谦舟深深看着顾息醉,微眯眼,劲瘦的要微弯,呢喃了一声:
师尊。
顾息醉真庆幸自己的眼睛不好,力气没有,运功也只能运微末的功力,视线是模糊的。
不过即使如此,模糊的视线看陆谦舟的动作,还是
真的不愧是是万人迷。
顾息醉索性连微末的功力也不运了,眼前一片漆黑。
他看不到,就不算占便宜。
黑暗中,顾息醉明显感觉到身上的人压了过来。
谦舟,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刚刚
顾息醉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发凉的胸前,有一片冰凉柔软的东西滑过。
他听到陆谦舟微带紧张的声音响在耳畔:
师尊,我不会伤你,你现在,是闭了视线,看都不想看我了吗?
季远廷第一次就没有选择掐死你,第二次定然也不会那么轻易杀了你。他那么反复,反而是因为思绪过多,我出剑快,就怕他思绪过多,是想让他下意识救你。
师尊,我只是想化被动为主动,反逼他出去。因为他在,师尊你大伤可免,小伤定然少不了。
我说过,有我在,定然不让师尊受到伤害,季远廷可以折磨我,但不能折磨师尊。
顾息醉睫毛微颤,心头发紧,竟,竟是这样?
可,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陆谦舟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陆谦舟没得到回应,声音都落寞了许多,他小心翼翼继续道:
师尊,我不会伤你一丝一毫,但不伤你,定然跟季远廷交不了差。
师尊,冒犯了,我要在你身上画一道伤口。我第一次在人身上作画,可能会失手,会重画,师尊不要生我的气。
顾息醉愣住,重新运起那点微末的功力,他视线只能是模糊的,看个轮廓。
陆谦舟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撑在他肩侧,垂眸,格外认真的在他左匈上作画。
所以陆谦舟刚刚手探入衣襟,是为了拿毛笔?
躺下更方便,是因为平面作画更舒服?
所以,自始自终想歪的,只有他一个?!
更要命的是,陆谦舟从开始就没有生出过杀他的心思。
可顾息醉刚刚在心中,已经对陆谦舟那一剑心冷心寒了好多次。
明明陆谦舟早就对他说过,请他信他,陆谦舟会拼尽全力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