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 第65节
坐正后,她仰头问他:“你不喂猫去了吗?”他在她身边坐下,长腿微伸:“已经喂好了。”他顺手拿起一旁的遥控转了台, 调到财经频道。
梁初音不依:“我不要看这个!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他失笑,换了台,又调回刚才的电影频道。
虽然是电影频道,播放的却是动画片。梁初音抱着靠垫坐在沙发里观看,看得津津有味。
南靳宇去厨房帮她倒了杯水,回来时,搁她桌上。她太专注了,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在一旁看了她会儿,把她的脑袋掰回来,让她看着他:“动画片这么好看?”
梁初音愣住,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南靳宇说:“你每次看电视或者玩游戏的时候,是不是都习惯性地把旁人忽略?”
他的语气还算平和,只是,眸光沉沉,让梁初音心里不自禁发虚起来,有种欠了他的感觉:“……对不起。”
他放开她:“不用道歉,只是问一下。”
梁初音回头去看他,他确实没有生气的样子,她心里却不大舒服,拿脚尖踢踢他。
南靳宇望过来,轻笑:“干嘛?”
看到他露出一如既往的清浅笑容,梁初音才松了口气,道:“还不是怕你生气。算了,不看了。”
“你看吧,我去书房。”他起身要去处理文件。
梁初音不由分说拉住他。
南靳宇回头,苦笑:“又怎么了?”
梁初音:“陪我坐一下嘛。工作不是早就处理完了?不要整天这么操劳。”
“不操劳啊,习惯了。”不过,他还是坐回来。
梁初音定睛看他的神色,真是习以为常的模样,心里犯嘀咕。要换了她,天天这么累死累活的,给她多少都不乐意。
虽然她也想上进,不过,他俩的出发点不一样。她上进是为了升职、证明自己,靠自己双手赚更多钱。他呢?梁初音觉得他纯粹是喜欢工作,热衷于开疆拓土。
本质就不一样。
有时候,她是真的佩服他,永远这么克己严谨,精神饱满,好像不知疲惫一样。
陪她看完一集动画片后,南靳宇起身:“我真的要去工作了,你乖一点,自己看。”
梁初音抓着他的手,摇头。
“嘟嘟嘟”不知何时溜了过来,在他小腿边蹭来蹭去,一人一猫,摇头晃脑的姿势都差不多,南靳宇不禁莞尔。他弯腰把猫轻轻抱起,顺了一下头。
梁初音松开他,背过身去:“我还没一只猫重要!”
南靳宇把猫放到她膝盖上,拍拍她:“你还跟一只猫置气?”
她不理他。
南靳宇说:“你是家里的小公主,猫哪能跟你比。行了吧?”
梁初音:“敷衍!”
南靳宇把她拥入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大横抱起来,径直朝书房走去。后来,他坐书桌后办公,她靠在书房的按摩椅里玩耍,她才不闹了。
不过,这样一来,她又怕打扰到他,游戏也不敢玩,动作也不敢闹太大,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
南靳宇挑起眼帘睨她一眼,失笑:“我没关系的,你想玩就玩吧。”
梁初音期期艾艾的:“我怕打扰到你嘛。”
南靳宇:“不会,不会打扰我。”
梁初音眨了下眼睛,定睛望着他,思忖着他这是客套话,还是真心的。他就笑了,侧头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细金边眼镜。防滑链垂在颈边,擦过皙白秀长的手指。
梁初音的心狠狠跳了一下,触电似的,忙红着脸移开。干嘛又撩她?!
南靳宇坐正了,不逗她了:“你随意就好,再吵的环境,我都能很快静下心来,一般影响不到我。”
她是真的纳罕,凑过来:“你还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呢?”
南靳宇低头批着文件,飞快翻页:“算是吧。”
得到肯定答案,梁初音震惊了。
这能力,真叫她汗颜。
她是个很容易被外物影响的人,环境稍微吵闹一点,她都做不好事情了。
他这本事,她要是能学到一两成就好了。
这时,她有电话打进来。梁初音没注意,径直接通:“谁啊?”心情放松愉悦时,声音娇媚。
不止电话那头的人一愣,南靳宇手里的钢笔也停了一下,抬头看她。
梁初音半倚在他的办公桌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桌面上敲打着,很是惬意。
另一边,许文远的声音响起:“什么事情啊,心情这么好?”
梁初音没想到是他,下意识站直了,皱紧了眉头:“……这么晚了,你怎么打电话给我啊?”
她不觉低头去看南靳宇。
结果,他也在看她,好整以暇拄着头,一副安静聆听的模样。见她看他,他摆摆手,示意她继续。
他的表情如此平静,梁初音心里却警铃大作。
这绝对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许文远的声音又响起来:“没事我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梁初音:“……”???
她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偏偏南靳宇跟没事人一样,坐那边静静听着。
许文远又道:“找个时间,我把东西还给你。”
梁初音:“什么东西?”
许文远:“你忘了,上学那会儿,你借给过我一卷双面胶,我都忘记还给你了。”
梁初音:“……不用了。”什么鬼?
明摆着就是意图不轨。
双面胶这种东西,谁会记到现在?
许文远却不依不饶:“那不行!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不管你想不想要,我都要给你。说好了,礼拜天下午,到时候见。”挂了后,他把地址和发给了她。
梁初音捏着手机,看着上面的内容,感觉像是握着个烫手山芋似的。
她回头去看南靳宇,企图解释:“……我都不认识他这号人了,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南靳宇点一下头,低头继续办公。
梁初音:“……”点头是什么意思啊?
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确定了他没生气,长舒一口气。转念一想,他心胸没那么狭隘,那会儿她天天追在季礼后面,闯了祸都是他给她擦屁股,他也没生气。
顶多是有些瞧不上她这种埋汰行为。
不过,只要她一撒娇,他嘴上不说什么,还是会帮她的。
很小的时候,梁初音就知道,爱笑的姑娘有糖吃,所以,她逢人就笑,尤其是在长辈面前。
爱笑、拍马屁——这是她行走江湖的两大法宝。
百试不爽。
翌日去上班,赵全就把她叫去办公室训了一顿,因为和东城建设合作的事情。梁初音说:“东城那边的地还没盘下来呢,我们这么上赶着,要是到时候吹了?或者竞标没中,不是打了水漂?”
赵全冷笑:“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梁初音忍着怒气:“没有!我只是说说我的看法。您要是一意孤行,还是跟董事会商量一下吧。”
“拿董事会压我?”赵全啧了两声,倏忽一笑:“我倒是忘了,许总最近可是很器重你啊。”
他的笑容里含着说不出的暧昧,意有所指。
梁初音一怔,脸颊不受控制地涨红了一片,气得胸腔里的火都在烧。她不管了,管他是谁呢,反正他就是找他的茬,两人怎么都不可能会和解的——
“是啊,您是领导,您说什么都对。”没等他应声,她操着改了六遍的资料踩着高跟鞋踱了出去。
“反了反了——”赵全拍桌子的声音,混着声嘶力竭的叱骂,在她身后不断响起。
不过,梁初音已经不care了。
工作以来,头一次她感觉这么力不从心。
不管多努力,不管如何伏低做小,永远都不可能让某些人满意。不止是赵全的针对,还有怎么都摆脱不了的许文远,也让她厌烦,烦不胜烦。
人的情绪上来时,整个人就好像闷在火炉里炙烤的玻璃壶,只等温度达到临界点,就轰然一声爆炸。
“初音。”许文远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到了近前,他问她:“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
梁初音深呼吸,木然道:“没什么。”
许文远也看出了她不想跟他交谈,不过,他目光仍是盯着她,不肯放弃:“难道朋友都做不成吗?当年,我也没做什么吧?就因为我胖,你理都不理我?”
梁初音实在不想跟他吵架,心力交瘁,叹了口气道:“私事下班后再说好吗?我要去工作了许总。”
她转身要走,手却被他从后面扣住。
他一用力就把她拽了回去。
梁初音一个踉跄,差点摔到他怀里。许文远从后面扶住她,双手还按在她的肩膀上。梁初音挣扎起来,连忙起来,但还是被一行从茶水间出来的同事看见了。
李芸芸、周晓晓两人也在人群里,同行的还有樊丽丽、蒋鑫等几个其他部门的人。
原本的欢声笑语顿时刹住。
一双双探究的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
梁初音一把甩开许文远,顾不得他们看了,飞快离开,整个人烦得快要炸开了。
回到家,她就收到了许文远发来的信息,一连很多条,都是在跟她道歉。不过,看似迂回的态度,实则什么歉意都没表露。他丝毫不觉得,已经影响她的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