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闻十七心里确实在骂人。方衍这是什么馊主意!
让他装成小姑娘大晚上搁这儿跪着!
然而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想到生死不明的闻剑笙,他也只能咬牙忍了。
等闻剑笙回来,他一定得好好跟她谈谈!
呼
正想着,闻十七眼前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立刻戒备起来,偷偷掐了个唤出游鸿的法决。
呼
背后!
闻十七游鸿在手,蓦地转身,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当即意识到不对,游鸿反手向后一挥,崭亮的刀锋带出道浓郁的黑气。
那是个浑身被鳞片覆盖的类人邪祟,长手长脚四肢俱全,比闻十七还要高上一个头,面上没有五官,仅有两片斑斓的嘴唇作为口器,喉结处长着根婴儿小臂粗的绿色食管,从腰间绕到背后,又在左脚脚腕处打了个转,蛇头般昂首翘着。
闻十七修炼至今还未遇见过这么有碍观瞻的邪祟,差点吐在当场。
这什么玩意儿?!
林昼月冲出结界,与闻十七两面拦住邪祟。
这邪祟长得都可以扔进上魔渊了。
不对,上魔渊都不要。
林昼月:它能说话吗?
闻十七:喂,你能说话吗?
邪祟嘶吼一声,伴随着口器中喷薄出的腥臭味一并冲向闻十七。
闻十七侧身避过比手指还长的锋利指甲,沉重的游鸿在他手中灵活自如,狠斩向邪祟的手臂。
邪祟一击不得迅速飞身向后掠去三步,险险擦过刀锋,它将被削去个尖的指甲举在口器前,似在观察。
须臾后又不甘心地与闻十七缠斗起来。
林昼月在旁为闻十七护法,看这架势,邪祟的修为确实不低。
闻十七是和闻剑笙都是水灵根,自带净化的作用,几个回合下来竟是将邪祟身上的邪气消去不少。
不过闻十七毕竟是出窍中期的修士,不久就抓住一个邪祟被逼出来的破绽,一脚将其踹到在地,游鸿抵在邪祟喉结处的食管上。
那么丑的嘴长都长了,你到底能不能说话!
林昼月走过去,开口道:发声靠得不是嘴,你小心!
邪祟脚腕上缠着的食管猛地窜出,直取闻十七面门。
闻十七立即竖起游鸿,铮鸣间火花四溅。
林昼月垂霄出鞘,刺向邪祟后腰。
然而邪祟后脑的鳞片轰然伸展,又是两片斑斓嘴唇组成的口器,里面喷出一股滚烫浊液,林昼月只得闪身躲过,浊液落在地上,将结实的青石砖烧得青烟直冒。
趁林昼月和闻十七避让时,邪祟脚下一蹬跃上旁边一座两层小楼,眼看就要融入无尽的黑夜里,下一刻却被一道火红的灵力轰回地面。
邪祟还要挣扎,神火从虚空中冒出,直将邪祟绕成了个粽子。
总算是消停了。
方衍收回手掌负在背后,从容地落在林昼月旁边。
方衍:这东西修为确实不低,百年说少了,但比闻剑笙还差得太多。
我姐绝对不会打不过这玩意儿。仗着邪祟被俘,闻十七上去踹了一脚,从储物袋里掏出画卷单手展开在邪祟脸前,喂!见过她吗?
邪祟没反应。
闻十七又踹了一脚,厉声道:喂,问你话呢!
邪祟还是没反应。
神火凝成的锁链颜色霎时更重了些,不断勒进邪祟体内。
邪祟痛苦地嘶吼着,却都是没意义的呻//吟。
林昼月:看来是个哑巴。
邪祟种类繁多,眼前这只,好像也就修为高些,战斗时攻也好逃也好全靠本能,虽有神智,但也高不到哪儿去。
闻十七低声骂道:线索又断了!
以闻剑笙的修为,不会解决不掉这只邪祟,除非是在遇见邪祟之前就出了变故。
方衍:就当是为民除害,先杀了吧。
闻十七因为闻剑笙的事是着急上火,斩杀邪祟的任务也就落在了他身上,好让他泄愤。
游鸿手起刀落,邪祟的头在地上打几个滚,绿色的血跟着淌了一片。
闻十七吐出口浊气:那现在怎么办,接下来去哪儿找啊?
林昼月:你们一个是千载元君弟弟,一个是她朋友,她会因为什么事在斩除邪祟的路上折返?
闻十七:我姐的正义感还行啊,难道是有更严重的事?
林昼月看向方衍,后者正有些迷惑地盯着邪祟尸体。
林昼月:怎么了?
方衍:好像有点眼熟。
方衍走近尸体脖颈的断口处,指着最粗的那根血管对闻十七道:你是水灵根,把它冲干净。
冲它干什么?尽管不解,闻十七还是对着那根血管施展灵力。
待血管冲干净后,方衍后退半步,右手凭空一抓,整根血管连同脉络被强行拔了出来。
尽管已被提前清洗过,整根血管仍呈偏重的暗绿色,味道尤其明显。
闻十七:呕
林昼月默默离闻十七远了点:有什么问题?
方衍:这根血管中央沾染着闻剑笙的灵力,只是太微弱了,随着臭味发散我才察觉到。
林昼月:闻剑笙的灵力?她和这只邪祟交过手?
闻十七这会儿也顾不上吐了,强行挤到方衍和林昼月中间:什么什么?我姐和这玩意儿打过?不可能啊,那它怎么还活着?!
方衍操控着血管比划两下:不对。
闻十七:又有什么不对?
方衍:以闻剑笙的身高和剑法,怎么都不会落在这个位置,而且它不应该活得下来
话音刚落,那还在淌血的头颅两面,原本已经失了光泽的口器猛地亮起。
闻十七惊道:什么玩意儿?!
林昼月提起垂霄随时准备应对,然而邪祟除了嘴唇的开合外,再没有任何动作。
片刻后,整只邪祟,连同方衍操控的血管,慢慢化成一缕青烟。
然而邪祟快,方衍更快,只见一团神火由方衍指尖凝聚,脱手的瞬间化为一道泛红透明的光墙,将那团浓重的雾气包裹在内。
这不是它的本体。方衍望着神火组成的牢笼,眉心一松,我明白了。
闻十七:你明白什么了?
方衍:这种邪祟的分支杀是杀不死的,只能封印。
闻十七:你是说我姐杀过它,但它在我姐走后又复活了?
方衍:根据灵力残存的位置,我更倾向于闻剑笙也封印过它。
闻十七:那它怎么还在这儿作乱?!
林昼月突然道:沓神门。
墨灵城忽然多了许多修士,可城内的氛围却和其他聚集除邪的氛围大不一样,别说热热闹闹共同商讨对策,白日里街上转一圈连个影子都难看到,估计正是沓神门。
可沓神门里能人不在少数,不该连这么一个邪祟都除不掉
想到这里,林昼月心中一寒。
沓神门是在养蛊!
所以哪怕闻剑笙把邪祟封印,待闻剑笙离开,那些人就又把邪祟放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走章剧情,明天继续给方盟主上课。
第38章 神像
闻十七反应过来:也太恶心了吧?!沓神门想利用这个邪祟干什么?还是邪祟本来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东西?!
方衍垂眼对着那团已经缩到拳头大小的雾气,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又被很好的遮掩过去,只沉声道:未必是沓神门造出来的。
闻十七:你不会认识吧?
方衍手掌一合,整团雾气便被神火烧了个干净:沓神门的事我会叫曲殷来处理,我们先找到闻剑笙。
林昼月不由多看方衍一眼。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方衍还能将闻剑笙的安危放在首位,倒也并非无情无义。
林昼月:如果千逢元君封印了邪祟,那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方衍与他对视:以闻剑笙的性格不会一走了之,至少会告诉聂立侯一声。
林昼月:可聂立侯说她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闻十七:聂立侯说谎了?
方衍:他不像有那个胆子。
虽然闻剑笙的去向仍旧没有定论,但至少可以确定她是封印过邪祟之后才失踪的。
凭空猜测也不是办法,三人没有耽搁,迅速回了旋锋殿。
有他们在外面追查邪祟,聂立侯自然不可能在家里摊开肚皮睡大觉。
旋锋殿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光是大门口的灯笼就挂上了八盏,两排护卫站得整整齐齐,聂立侯自己也是一身正装,一见他们就迎了上来。
聂立侯:三位辛苦,三位辛苦
方衍见聂立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和善笑道:已将邪祟封印住了,墨灵城暂时不会再有危险。
聂立侯登时喜上眉梢:盟主神威盖世!
后面的护卫也纷纷现出喜色,邪祟骚扰墨灵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们都是有父母妻女的人,谁想成天担惊受怕?
好在有盟主出手,大家都能继续过上安生日子!
施姣姣忍不住从后面环上聂立侯的手臂,声音略带激动:夫君。
聂立侯轻拍施姣姣手背:夫人终于不必整日为此烦忧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方衍似是不经意地看了施姣姣一眼:聂夫人也很是关心此事?
施姣姣含笑:邪祟危害城中百姓安危,夫君又也时时操劳,甚至还为斩除邪祟我自然也放心不下。
方衍点点头,没再多说。
解决了心腹大患,聂立侯高兴得嘴都合不上:多亏盟主和清霁仙君、闻会长啊,现在邪祟已经封印,殿里已备了酒菜庆祝,三位是想用膳还是想休息
只是聂城主还没为这喜事高兴多久,几人正说着,就听夜空传来一阵建筑物倒塌的轰响。
那声音有些远,在场的也就林昼月三人以及聂立侯夫妇听见。
寒暄戛然而止。
林昼月顺着声音眺望过去,天际还有没散尽的紫光。
他放开神识。
没有邪气,反倒隐隐像是修士的灵力爆发战斗的感觉。
有人在打架?
闻十七早在来时的路上就把少女装备给换了下去,重新做回了玉树临风金尊玉贵的闻大会长,此刻啧啧摇头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墨灵城是真不太平啊。
聂立侯眉头紧皱:这是姻缘庙的方向?
闻十七:姻缘庙?
聂立侯:都说墨灵城可达成痴男怨女的心愿,这消息的源头就是姻缘庙。
若说墨灵城内求姻缘之处十个有九个半都是糊弄人的,那姻缘庙就是那剩下的半个,而且足够将墨灵城整个摊子撑起来。
怕邪祟未尽,沓神门的宵小又藏在城里,方衍淡淡道:那便去看看吧,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聂立侯:盟主说得对,在下这就带人过去。
林昼月他们除邪回来还没进门,就又一同赶往姻缘庙。
令林昼月有些意外的是,施姣姣也在其列。
他暗中再次打量了遍这位城主夫人,年纪轻轻,修为倒是和聂立侯差不多。
重要的是,方衍刚刚对施姣姣有所关注。
方衍此人虽说偶有随性之举,但肯定不会对女修起什么异样心思。
如果聂立侯没有说谎,那,施姣姣呢
闻剑笙和施姣姣同为女修,在旋锋殿的时候也是施姣姣接待的她,更何况施姣姣和聂立侯夫妻同心,如果闻剑笙除了邪祟回去没撞见聂立侯,只撞见了施姣姣,跟施姣姣说一声,也就等同于告知了聂立侯。
可施姣姣的修为也就是金丹,又怎能谋害闻剑笙?
几人乘着法器,很快便找到了位于城东的庙宇。
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香火味,可见平日里的鼎盛,只是这座小有名气的寺庙现在大半都沦为废墟,围墙尽数倒塌,砖瓦垒起来的主殿也摇摇将倾,红绸彩缎散落一地,只有一座天女像还□□的立于案上,被几个僧侣牢牢护在身后。
乱石中央正站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修,尽管浑身的火气,也没将那俊朗的面容扭曲多少。
这位施主!你怎能在天女面前如此放肆!
少废话!你这天女就是祸害人的,我今日就要将它砸碎!
林昼月忍着乱听了几耳朵,终于弄清了姻缘庙的来龙去脉。
还是感情上的事。
这位捣乱的男修是某名门正派里一位长老的关门弟子,家底殷实,才貌双全。
但男修有个风流的毛病。
自古有人作就有人惯,在男修成年后不久就和青梅竹马的小师妹结为了道侣。
女修深爱男修,以为男修婚后会收心,结果男修仍旧流连花丛。
多年纠缠后女修忍不住提了和离,而男修痛快答应了。
男修觉得,女修只是在耍性子,过不了几天就得回来求自己,事实上他确实很了解女修,尽管和离,女修还是痴心未改,甚至千里迢迢来姻缘庙求男修回心转意。
问题就出在这姻缘庙上。
也不知天女娘娘听岔哪一句,回心转意的祈祷灵验是灵验了,却应在了女修身上。
从姻缘庙出去后,女修一反常态,再也不跟在男修屁股后面乱跑,而是把男修当成个死人。
这下受不了的变成了男修,幡然悔悟自己是爱着女修的,开始倒回去追在女修后面死死纠缠。
结果女修铁了心,说自己看透男修也看透情爱,以后只想独修大道,让男修不要来烦她。
男修苦求未果,干脆也来姻缘庙想要断情绝爱,祈求天女娘娘让自己忘记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