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第22节
安安迟疑,“埃菲克?”“难为你还记得我。”埃菲克弯腰,在她手背上轻吻,语气却很淡,“可否赏脸陪我共舞一支?”
“当然,是我的荣幸。”安安无法否认,她会有点小虚荣,不是对方多么有钱有势,而是面前的人,是世界上最年轻的贝利特奖得主,因为一篇论文,关于地球变暖冰川融化的犀利责问。
南北极的生物体内已经发现塑料微粒,内陆人体里面的更多,地球无法害死人类,但人类自己可以。
埃菲克携着她,随着华尔兹的曲调翩翩起舞,“你已经放弃学术研究?”
“只是暂时的告别。”安安对他更为好奇,“你呢,准备硕博连读?”
“原定计划是这样。”埃菲克摘下假面,用那对深蓝色的眼眸看着她,“但收到这份邀请后,我的父母觉得我太过理性,欠缺人情味,让我先谈场恋爱试试。”
安安故作懵懂,埃菲克领着她旋转,“祝,我只有一个月的假期,完后会回南极,可否做我的限时女友?”
安安笑问,“限时?”
埃菲克语气真诚,“对,为期一个月,后面我需要攻克其他难题,不希望有人打扰到我的试炼。”
“情感是果断不起来的。”安安不知道他能否明白,“如果可以说分开就分开,不会有那么多的爱恨纠葛流传下来。”
埃菲克动作微顿,“你懂爱情?”
安安默然,她虽然没经历过,可录像带里面的,就是时隔十三年也无法忘却的爱,刻骨铭心。
想到沈煜知他们让她来这里的目的,她扬头,笑道:“我答应你,三十天,七百二十个小时,四万三千二百分钟,过后,我们做回普通朋友。”
“谢谢你。”埃菲克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问道:“是你的人在拍我们?”
安安会意,扭头看向角落处的侍应生,他端着餐盘,意识到她的视线,转身有些慌张地退离现场。
“我不知道。”安安在此之前确实没想过,会有人暗中监视她,尽管三年前她派人跟踪过沈煜知。
埃菲克领着她走出舞池,“跟着我,我带你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安安并不眷恋身后的浮华景象,特别是在知道有人正在暗中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后,她摘掉脚上的细高跟,“我想甩掉他们。”
“没问题。”
提前离场,是对主办方最大的不尊重。
事后安安会给他们寄送一份致歉信,还可以顺手赞助笔资金让他们举办下一届舞会,拿人手软,他们总不至于将话说的太过难听。
埃菲克将车驾驶到自己的暂居处,此片区域只为机关政要和学术文豪服务,楼下还有一排人形防守。
安安头一次叛逆,心中有种隐秘的快意。
在这个世界上,除去一心想让她找名王爵成婚的仲丽华,剩下的,估计就是怕她再被绑架一次的沈煜知了。
埃菲克住在书卷气浓重的宽敞套房中,他不需要提前预约,由这处区域负责人免费提供,据统计,有八十五名诺奖得主曾在此入住。
“祝,你放心,这里外人进不来。”埃菲克说着,打开桌上的笔记本,“我已将三十天的规划写在了电脑上,不满的地方你可以进行编辑修改。”他开始在书架上翻找各种文献。
“你的计划是要将全世界最大的图书馆搬回来么?”安安不过扫了一眼就看见了五十本书单,她调侃,“不如我陪你回学校,一起上学。”
埃菲克犹如回到哈克尼斯圆桌课上,在她对面坐下,双手交握,与她和平探讨,“爱情电影中的约会让我确定,恋爱中的人都会变得相当愚蠢,显然,我很难降低我的智商。”
安安摇头,从容建议道:“若你不肯放下偏见和理性,那恋爱在你心中永远只能是低级情感。”
埃菲克点头,“我正在尽量克服。”
安安走到一旁,拿起一把小提琴放在肩上,试完音,随即拉了首相对舒缓的曲子,“我的学习方法是,在事情得不到处理的情况下,可以试图将自己想象成一首曲子、一片绿荫、一条金鱼,你不再是自己,更不需要一直钻牛角尖,或许过几天,问题迎刃而解。”
“用女性思维来解决第一次约会,会选择去哪里呢?”埃菲克自高中时期就佩服她拆解问题的能力。
“若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其实哪儿也不用去的。”安安有感而发,以往单是和沈煜知共处一室,她便满心欢喜,但人与人总是不同,她指向窗外,赛纳河上的邮轮,“就从你最不屑的做起。”
安安知道,对方的监视不会撤销,她要越高兴越好。
第39章 抛售【捉虫】
沐浴完, 换上酒店提供的干净睡衣,安安坐到窗边,看着右岸的璀璨灯火, 按下了接听键。
唐已经持续给她打了十五通电话, 车就停在酒店外的马路上, 她看了眼时间, 明知故问:“安安,你到底在哪?”
“朋友这里。”安安叮嘱道:“不用担心我, 你先休息。”
唐不同意,“巴黎不是新泽西,我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我正处在这座城市最最安全的地方。”安安对她并不隐瞒,“你知道埃菲克的,我们准备试着交往, 明天早上会去河上吃个早餐,你给我准备好换洗衣衫。”
“恋爱可以慢慢谈, 但你和他必须保持界限。”唐开始给她分析利弊,“若他只是为了你的钱,等你醒悟,将来被分走的, 接近千亿。”
“唐, 并不是人人都爱钱。”这句话安安不知道对她说过多少遍,“智慧不靠钱尺量。”
唐正欲反驳,安安将电话挂断,有些好笑。
她是否太过乖巧, 让人觉得夜不归宿都算离经叛道。
埃克菲自浴室出来, 将一份尚未完成的论文拿出放在桌上,“祝, 帮我看看,是否有语法上的错误。”
“我可能不够权威。”安安虽是这样说,对他的研究方向还是颇为感兴趣,“为什么不给你的教授看?”
“他妒忌我。”埃菲克望向她,“他至十二年前获得诺奖后便再无突破,近乎癫狂,偏生表面还在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为人师表,应该庆幸看到这一幕的。”安安打开加密袋,“如果只是为了奖项做学术研究,功利性太强,反而得不偿失。”
埃菲克笑起来,“这就是我放心你的地方。”
“原来如此。”安安拿起红笔,细心看着每一段每一句,将需要修辞的地方标记,直到凌晨两点。
埃菲克阖上电脑,“祝,先休息,这里有两间房,放心,我目前对你并无兴趣。”
“我知道。”安安被他的论文折服,大脑正处于活跃状态,“你走访过多少个国家进行采样?”
“目前只有35个。”埃菲克倒了两杯红酒,自顾自地与她碰杯,“如果人类还是执迷不悔,那我别无他法。”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用来探索更多的未知吧!”安安冲他眨眼,“我很想看你接下来的实验报告,两个人一起攻克重重难题,也可以将这部分经历定义为恋爱主题。”
埃菲克表情惊喜,能在学术圈外,找到智慧思想在同一频道的人几率很小,他俯身准备亲吻她。
安安错开,只让他碰到了脸颊。
“对不起,一时之间忘了东西方差异。”埃菲克并不失落,捏了把她的耳朵,转身回房。
安安愣神,她为什么要躲?
亲吻在西方是常见的举动,他们普遍觉得压抑天性是一种过错,安安没有理由,她迟早要和别人进行亲密举动,沈煜知什么也不是。
隔天清早,太阳并不热烈,邮轮行驶在塞纳河中央,有微风,被左岸右岸环抱,气氛慵懒。
埃菲克穿一身舒适的休闲装,安安为了配合他,同样。
他们一起谈论学术圈里有趣的话题,轻松且无所顾忌。
唐就站在一旁,并不遮掩地打量他们的言行举止。
安安侧头对她叮嘱道:“我们下午准备去安哥拉,你先回去。”
唐坚决反对,“那里比巴黎更让人惧怕。”
安安笑道:“我还去过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
“今时不同往日。”唐受过多次叮嘱,表情凝重,“我们不想让绑架事件再次重演。”
埃菲克放下红茶,眼神探究。
“唐,你不能因为想防止有人跳海,在四大洋上加个盖。”安安有些生气地放下刀叉,并非怪她多管闲事,没有人告诉她,她根本无从知晓,而沈煜知,也没有错,她气的至始至终,都是那个一厢情愿的自己。
唐一时失语,有些委屈:“可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和他说,我已成年,这种限制和绑架并无本质差别,让她极力排斥。”安安拿起手帕擦嘴,再无胃口。
唐走到静处,电话那端依旧处于关机状态,她拨给凯蒂,将所有事情一句不落地汇报给她。
凯蒂正在代表沈煜知参加一起并购会议,安抚道:“有人跟着她,不必担心。”
唐已尽到义务,只能任由她。
安安陪同埃菲克,以他助手的身份进入安哥拉国家水位观测局,将潮汐高度、风速、风向、气压、气温与水温等多项数据全部记录下来。。
a国那边也随之发来了近几年安哥拉地表样貌的变化,他们废寝忘食,想给出论证,吃简便的快餐喝速溶咖啡,用算法预估五年、十年、二十年后这里会发生的现象。
三周后,论文也仅是新添了十页字句严谨、经得起各大学者推敲的报告。
安安很享受这个过程,要比工作有趣的多,就像在孵化世界上第一颗鸡蛋一般,让她兴奋不已。
研究结束后,他们并未立马离去,将安哥拉境内所有景点玩转一通,安安似乎是为了和过去告别,签了一份免责条款,坐着直升机到了离地两千八百米的高空迎风跳下,等到成功降落,埃菲克不舍地抱住她,“祝,有人来接你了。”
安安侧头,看向不远处的仲丽华,她主动吻他的脸颊,“时间已到,我们就此分别。”
“我会想念你。”埃菲克并不隐瞒自己的情绪,“这一个月,是我近三年来最放松的时光。”
安安打趣,“或许,你缺的只是一名助理。”
“但愿。”埃菲克亲吻她的头发,“等我完成这篇论文,如果可以,我会来追求你。”
“没问题。”安安笑着目送他离开,仲丽华目睹这一切,脸色并不算好,坐在后座,“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同学、朋友兼偶像,最后是恋人。”安安拿出包里的一沓相片,夸赞道:“还是名优秀的摄影师。”
“安安,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人放下永诚的脸面不顾?!”仲丽华摘下帽子,露出化疗后的光秃头皮,“老沈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对你不采取半点约束?”
“如果埃菲克是某个国家的王室子弟,你是否还会责怪我?”安安不明白,为什么人要那么虚荣,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独特,更无意挤身做所谓的顶级名媛,她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仲丽华气得不轻,“权力永远在金钱之上,正常流程和展望就是这般。”
“权力是牢笼,我只想做个自由人。”安安提点道:“你可以把这些憧憬放在郝思雯身上,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会帮她铺路,只要你不在意她是否开心。”
仲丽华眼露震惊,“安安,你在恨我们,单方面地安排好一切,没有听从你的丝毫意见,所以故意搞砸那场舞会?”
“不,仲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安安从包中拿出那张工作证,放在她手中,“我准备重回校园,至于考哪所学校,还没想好。”
仲丽华不接,“你是一个比你父亲还要优秀的管理者。”
安安摇头,“其实不然,只因为我从小到大就被大家用眼睛盯着,不被允许叛逆乖张,如今稍稍有些不顺你们的心意,就如闯了滔天大祸一般。”
仲丽华表情疑惑,她是十几年的资深hr,不可能不了解面前这个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仲姨,你有没有想过,我才20岁,只比你的女儿郝思雯大五岁。”安安坦白道:“当时我只是为了追赶一个人才加速完成学业,不是为了来公司和你们争夺管理权,而现在,那个人不值得我再耗费心力,我得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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